《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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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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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刻菩萨能听到这屋里众女的心声,定会感叹一声,尔等凡人,诉求不同,佛祖也很为难!且姻缘这事,向来由月老掌控,他也无能为力啊!

众女略坐了片刻,便到了开席的时间。今日沈府宴饮,也没有旁的人,只蒋沈两家女眷。

沈老太爷嫡妻已逝,几个小妾均随着儿子开府别住。故沈家大房荀氏独大,自然端坐正首。

蒋欣瑶坐在母亲身旁,左手边是二嫂嫂吴氏,除了恰到好处的抬头摆个笑脸,她大部份的时间用心品尝眼前的各色菜肴。

但凡富贵人家,府里掌勺的厨子多多少少有几把刷子。欣瑶是个好吃的,又因着怡园的关系,自然不肯错过这个品尝学习的机会。

这道清炒鱼片就不错,鱼肉鲜嫩,爽口,入口即化,美中不足是鱼片腌制的时间不够,若能再长上一柱香的时间,会更入味。

荀氏暗中留意四小姐的一举一动,心道儿子眼光果然是好的,就这份淡然自若的胆识,比起旁的扭扭捏捏的姑娘来,便胜一筹,心下很有些惋惜。

☆、第三十九回

饭后饮过一盏茶,顾氏便起身告辞,荀氏也不多留,客套一番后,令大奶奶叶氏送至门口,起身便往老爷子书房去。

沈平正在书房习字,见大媳妇来,搁下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看过了,觉得如何?”

荀氏忙恭敬道:“老太爷的眼光自是好的,那姑娘我看着就喜欢。模样且不说,行事说话极有分寸,是个聪慧的。依媳妇看,与咱们力哥儿倒是般配。”

沈平在西北玩了两年,人晒黑了不少,精气神却很好,只早年的腿伤落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便有些疼,这次回来,大部份也是因着身体的缘故,到底是六十多的老人了,比不得年轻人肆无忌惮。

沈老太爷目露精光道:“虽说这事过去快两年了,我看着阿力还把她放在心上,半年前托人送了蒋府三爷一把名剑一本古书,想必也是爱屋及乌。如今蒋府三小姐已定亲,你儿子又迟迟不肯定亲,你看这事……”

荀氏想了想,便把四小姐那一番以茶论人的话讲给老爷子听,末了又道:“依媳妇看,那姑娘这搬夸阿力……”

“妇人之见,人家夸你儿子几句,你就找不着北了?她这话意在告诉我们,你沈府的哥儿就算再是名茶,她也不想做那杯泡茶的水。”

荀氏奇道:“这是为何?咱们府里的门第,力哥儿的人品,也不算辱没她,这心气也太高了些。”

沈老太爷子叹道:“这丫头若想嫁,便是王侯将相也配得。行了,你去吧。这事,我自有主张。”

荀氏道了个福,怏怏的退了出去。

嫁到这个府里几十年,她哪里不知道沈府真正当家的,从来就只有老爷子一人,便是大老爷。在老爷子面前,也只有挨训的份。罢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张的,随他去吧。

沈老太爷子待荀氏走后。坐在书案前沉思良久。他特意把英丫头留下来,为着还是孙儿的婚事。这些天,他着实问出不少东西。

蒋府二太太一双儿女,最小的哥儿不算,婚姻大事均由顾氏说了算,连老太太,蒋宏生也不能插手。由此可见,当初蒋,沈两家议亲,真正拒了沈府的。不是周老太太,不是蒋宏生,也不会是顾氏,只能是那丫头本人。

京城的瑾珏阁生意红火,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当初还是小看了她。念及此。沈老太爷子提笔疾书,待墨干透,装进信封里,唤来人,悄悄送至西北军营。

……

北地春迟,榆杨晚叶。

一晃日子已过去了两个月,蒋家依旧波澜不惊的关起门来过日子。

蒋宏生为人向来不喜钻营。属于实干苦干型,往日里除了与同僚喝喝花酒外,就是与几个旧日的同窗聊聊诗书,偶尔的几次倚红偎翠,事后也会与顾氏如实汇报。

大爷蒋元青一家年前回了苏州府;二爷蒋元航依旧在内闺厮混着;三爷蒋元晨去年秋末冬初中了秀才,如今越发的勤学苦读。

老太太年岁渐大。更不愿意往外头多走动,便是连娘家安南侯府也懒得去。

顾氏依旧理着家,周姨娘还在禁足中,三小姐只在老太太跟前打发时间,蒋欣瑶则一如继往的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

府里过年后。有了两桩喜事。

一是二奶奶某日晨起突然觉得恶心想吐,大夫一把脉,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喜得老太太在小佛堂里念了整整七天的佛。

老太太的佛经刚念完,二奶奶的陪嫁之一菊怜干活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太夫一把脉,说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待菊怜幽幽转醒,看着二太太面无表情的脸,忽拉一声,掀起被子,跪倒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

二太太只问了一句话:“这孩子是谁的?”

菊怜哀哀欲绝,却清清楚楚的说出“二爷”两字。

外间的吴氏冷笑两声,便推门而入,幽怨道:“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跟了我这么些年,难不成,我还会不顾你的死活 ?”

那菊怜一听这话,便扑倒在二奶奶脚下,泣声痛哭。

吴氏道:“起来吧,有了身子,别动不动就跪啊,哭的,二太太,媳妇求您件事,过几天,找个好日子,给菊怜抬个姨娘吧。”

原来这菊怜是吴府外头买来的奴婢,长得平常,却胜在嗓音柔美,莺声燕语,宛转悠扬,私底下一声娇滴滴的‘二爷’,让人酥了骨头。

几番眉目传情,欲语还休后,蒋元航被撩拨的不行,找了个机会,欲拒还迎之间,两人成了好事,日后便越发不得收拾。

蒋元航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更有一番刺激,一来二去,不知为何便有了身孕,这才东窗事发。

顾氏冷冷的看着地上哭得正哀的菊怜,又深深的看了吴氏一眼。

“这事等我回了老太太再说。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别打量着谁是傻子。你与二爷那些个事,我也不想追究,安生养胎吧。”

顾氏难得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那菊怜又羞又臊,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顾氏若有所思的看了庶子媳妇一眼,便去了归云堂。

老太太素日做姑娘时,最恨的便是丫头背主爬男主子的床,当年老侯府就有一个小妾,便是她母亲的丫头,仗着宠,越发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甚至暗中挑唆。老侯爷夫人忍了两年,待老侯爷有了新欢,才找了个错,把人打发了。

老太太沉吟了半日,却道:“这个吴氏,也贤惠太过;换了我,这种背主的丫头打死为算。”

顾氏忙道:“老太太,肚子里好歹有二爷的种,再怎么说也是条命。”

“那就留着吧,在二奶奶院里僻间房,找个小丫头服侍。姨娘不姨娘的,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老太太很是不快的一捶定音。

……

不到半日菊怜有了身孕的事府里人尽皆知。旁人倒也罢了,只气坏了二爷房里的两位小妾。

这两人均是吴府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以陪嫁丫头的身份到了蒋府。如愿当上了姨娘。因小姐尚未有孕,每回同房后二太太身边的嬷嬷总会端来一碗避孕汤药。

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如此,这两位倒也安份度日,与小姐一道侍候二爷,偶尔争个风吃个醋之类的,也属于小打小闹,只等小姐产下嫡子,赏她们一儿半女的,日后便有了依仗。

哪料到,却被菊怜那丫头抢了先。暗渡陈仓不说,还渡出个冤孽来,又见小姐因此事,背地里暗自落泪,动了胎气。这让她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故心生一计,每日跑到菊怜的房里一通漫骂。这二位都是在吴府长大,打鸡骂狗,指桑骂槐这种招数从小便耳濡目染。

骂人其实分很多种,有明骂,有暗骂,有真骂。有假骂,有骂得高雅,有骂得下流。

偏这两人,看着娇羞可爱,明艳动人,实则骂起人来。却是最直接,最粗俗也最下流,直把那菊怜臊得羞愤欲死。倘若许氏能亲睹一回,定会引为知己。

要说那菊怜即已做出这等不堪之事,让人骂两句又有何防?谁知此人却是个心思重的。原本想着一旦事发,老太太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姨娘是跑不掉的。

哪知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便再无下文,不禁让她的心凉了一半。二爷向来是个薄情的,出了这事,挨了二老爷一顿臭骂,躲她还来不及,哪里会顾她的死活?

府里的人眼看是这一情形,怎会有好脸色给她,胆小仁厚的只在背地里说上几句;胆大刻薄的当面啐她几口,一时间,菊怜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整个人迅速的憔悴下去,残败不堪。

吴氏见此情形,言语上弹压了几回,又从二太太处讨要了些补品给菊怜,两位姨娘方才收敛一些。

众人闻之,都道吴氏宅心仁厚,贤良淑德。谁又知吴氏此举乃有心为之,一放,一收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只等他日鱼儿自投罗网。

……

欣瑶听李妈妈说完二爷房里的八卦,叹道:“这个菊怜,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妈妈却道:“小姐,这丫头的心思可不一般,硬是忍了三个月,才把事情兜出来,生生打了二奶奶的脸,这事咱们不便插手,弄不好是一身腥气。”

欣瑶压低了声音道:“既然有胆子爬床,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且看她的命吧。这事,妈妈也别瞒着,只管讲与咱们院里的丫头听,有些话,总是要先说说的,保不准咱们院里也有个菊怜。”

李妈妈道:“小姐说得极是,这丫头爬床啊,是哪朝哪代,哪家哪户都是免不了的事。别的倒不怕,就怕像菊怜这样的,平日里看着不吱声不吱气,使起心眼来,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不留意,肚子里就有了块肉,明明恨的要死,却动她不得,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蒋欣瑶频频点头,对李妈妈这话深表赞同。

“小姐你看,二奶奶房里的丫头,哪个不比她长得水灵?偏她出了事。自己非要作贱自己,也难怪别人要作贱她。小姐你可别心软,这样的人,你怜惜她,她只会顺杆子往上爬。往日里二奶奶待二太太,待小姐不错的。”

欣瑶笑道:“瞧妈妈说的,我啊,只管得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旁人的事,自有其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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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狗改吃屎

上回书说到欣瑶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菊怜背主爬床一事很是不屑。

李妈妈笑道:“这就对了,如今春暖花开,府里边又没什么事,小姐不防跟二太太约了一同出去走走。钱掌柜那边,怡园那边都带讯来。莺归那丫头说了好几回了,只盼着见小姐一面。这两天,外头可热闹了,听说三日后,便是六皇子与兵部尚书嫡出的孙女大喜之日,街上张灯结彩,比过年还喜庆呢。”

欣瑶不说话,心中想着事。

元宵节后,过了先太后周年祭,皇帝开始发力,朝堂上暗潮涌动,各路牛鬼蛇神开始各显神通。这会六皇子与兵部尚书喜结良缘,怕是大有深意啊。

欣瑶抬眉问:“妈妈还听说了什么?”

李妈妈笑道:“其它的倒没听说什么,只听说那施如眉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六皇子为了娶她,连府第都搬空了,只为搏美人一笑。后院那些个莺莺燕燕统统赶了出去,听说有几十个呢,哭成一团,都懒在府门口不肯走。小姐,这世上啊,当真就有那命好之人,家世好,长得好,嫁得更是好,真让人羡慕啊!”

欣瑶笑道:“妈妈,有什么好羡慕的,‘听说’这两个字啊,最信不得真,从你口传到我口,再从我口传到他口,中间不知道增减了多少回。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旁人的日子再好,也是旁人的。”

李妈妈却道:“小姐说的是,可奴婢听说那六皇子长得玉树临风,英俊非凡,他这一成婚,惹得京城多少女子为他落泪。你说这两人,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天生一对吗?”

欣瑶好笑道:“妈妈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李妈妈偷偷看了看小姐的脸色。心一横,说道:“小姐,你可别嫌妈妈话多,小姐今年十五了。早该相看起来,妈妈别的不求,只求老天爷给你一个像六皇子一样的好男儿。”

蒋欣瑶哭笑不得道:“妈妈,你怎么知道那六皇子就是好男儿?”

李妈妈撇了撇嘴,道:“小姐你看,六皇子身份高贵不说,长得又好,对施小姐一片痴心,连府里的姬妾都能舍去,可不就是好男儿吗?”

蒋欣瑶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妈妈,若那六皇子真正是个痴心的,府里那几十个姬妾又怎么来的?要我说,他就该为施小姐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心若磐石,忠贞不一。”

李妈妈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个崇拜的对像,结果却被小姐好一番说,心下当然不服。刚想开口,被欣瑶抢了先。

“妈妈,浪子回头虽说金不换,可你别忘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男人,送与我都不要!”

李妈妈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只得一跺脚道:“小姐,你就跟我贫吧。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三小姐再过半年就出门子了,小姐还没着没落的,真是急死我了!”

欣瑶见状,上前一把搂住她。正色道:“妈妈,别急,缘份到了自然会有。妈妈跟去母亲说一声,让她明儿个得空了,陪我上街转转去,这回,我谁也不带,只带妈妈一个人。”

李妈妈正欲再说,却听欣瑶轻咳几声,这才幽怨的看了小姐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蒋欣瑶待李妈妈走后,走到妆台前,拿起铜镜照了照,自言自语道:“十五岁就逼着我嫁人,这是摧残祖国幼苗,这是*裸的犯罪……打着灯笼也难找,谁稀罕,哼……”

……

此刻,那个被蒋欣瑶称为狗改不了吃屎的男人正恭恭敬敬站在书桌前,无聊的把玩手中的折扇。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底下一溜排坐了四个正窃窃私语的男子。

良久,书桌前的白衣男子放下笔,抬起脸,冲那四人挥了挥手道,四人行礼而出。

白衣男子这才悠悠道:“十六,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你给我安份些。施杰那个老家伙,狡猾的很,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别的我不管,一旦施如眉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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