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霁by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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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霁by小乐-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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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以后,手一抹,眼角有些泪痕。我皱皱眉,今年哭的频率可以赶上林妹妹了。 
  结果秦晴开车门把我接进他车的时候就喊我一声:『哎哟,林妹妹来啦。』 
  我捣了他一拳:『你乱喊什么你!』 
  秦晴乐呵呵发动车,又瞅瞅我,见我脸有点阴,问道:『怎么?还忧郁着哪?』 
  我白他一眼:『怎么了?忧郁了就不许去啦?』 
  秦晴把车开出我们家院门,说:『只要你今天别在老外面前再痛哭流涕就行了。』 



第二十七章 

  我扭头看着秦晴:『什么老外?』 
  秦晴开着车,随嘴说:『几个朋友而已,里面有个老外。』 
  我把头又扭回去,望着外边说道:『哦,原来还是个国际聚会。』 
  秦晴『哼』地一声笑笑,继续开他的车。 
  北京初春的夜色贴着秦晴的吉普,在车窗外流动。九点多的北京城已经基本上沉寂下来,路上的行人没多少,宽阔的路面不断展现在前方,衬着黑里透蓝的天空,环线上的路灯和路边楼厦的灯光都还比较足,它们在车窗上不断留下光线的划痕,很有气氛的感觉,吉普在路上颠一颠,车窗上留下的灯光也跟着晃动,象是王家卫的镜头。 
  我看着出了神,突然从左边蹦出来的大声音乐吓了我一跳,转过来,秦晴的手正调节着音量。 
  『吓我一跳,』我说,『这么大声。』 
  『听听谁的?』秦晴问。 
  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愣是没听出来,我说:『谁啊?没听出来,有些象David Bowie的。』 
  『恩,倒是受些他的影响,不过不是他。』 
  『那是谁?』我问。 
  『有没有听说过The Smiths?』秦晴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问我。 
  『听说过,不过没听过,』我说,『哦,这就是他们?』 
  『恩哼,』秦晴说,『我最喜欢的乐队,你没听过?真可惜。』说着,他单手从下面翻出盘磁带盒给我。 
  我从他手里接过磁带,封面就是一个人的头,目光傻傻的,象是所谓的迷惘青年,这是张精选辑,里面歌不少,我一边翻着里面的目录一边对秦晴说:『以前听说过,好象歌词都挺爆的,骂英国女皇的都有?』 
  秦晴笑笑,说:『他们的影响很大,不过国内放的很少,封面那个人就是Morrissey,主音,The Smiths的歌都是他自己写的,整个乐队等于就是他的。』 
  我把封面转过来又看看,说:『这人看上去怎么怪怪的?』 
  秦晴顺着我的话说道:『这家伙是个同性恋。』 
  秦晴的话那么自然地滑进我的耳朵,可我却不由自主地不知所措起来,没说话,装着很镇静,把磁带封面翻过来覆过去地端详着,好象要把里面的每个字母认清楚。北京吉普驶在首都的环线路上,车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阵寂静。 

  秦晴的眼神往我身上望过来,我继续假装钻研磁带封面和内容,他说下去:『其实这家伙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别人问他的时候,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哦,』我装作听明白了似的说,『怪不得他看起来怪怪的呢。』 
  秦晴『呵』地一声笑出来,继续开着车,我不敢再说什么,突然间仿佛希望自己能象小学生怕被老师提问一样,把头埋在大书本下面。 
  秦晴好象也没注意到我的尴尬,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这家伙有套理论,认为所有的关于异性啊同性啊双性啊的词都没意义,世界上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性,每个人都有性需求,往性前面加什么前缀都是他妈扯淡的事儿。』 
  我『哈哈』笑出声来,想表示自己对这个傻逼的言论是多么地不屑,可笑声传进耳朵,自己都觉得象是被俘虏的战犯发出的干笑,那么无力和脆弱,很快就被车子的行进声音吞没,卷起来往窗外一扔,环线宽阔的马路上洒落了一地的无奈。 

  昏暗的灯光把整个酒吧渲染地有些沉闷,人也不是很多。墙壁上几幅比较大的电影海报,都是些所谓好莱坞大片。有幅海报只是半张脸,黑暗中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和秦晴坐下的桌子,让我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秦晴和我要了两杯啤酒,闲扯了一会儿,秦晴突然眼睛往门口望去,小声对我说:『来了。』然后高举着手向门口挥动,叫了声:『Hi; Jimmy! Here!』我回头望过去,见进来的是一个老外,个子不高,穿着个皮甲克,冲我们摆了摆手,笑着走过来。 
  Jimmy走近,笑咪咪地拍拍秦晴的肩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秦晴指着我对Jimmy说:『这就是吕霁。』然后又敲敲Jimmy的胸脯,发出『蓬蓬』两声,笑着说:『这个就是Jimmy Robinson!』 
  Jimmy伸出手来,我也伸手过去,他的手掌挺软,而且还有些掌汗,湿湿的,我说:『Nice to meet you。』Jimmy微微笑笑,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皮肤有些泛红,瞧上去大概应该过三十了,不过脸上却没什么皱纹。他用很熟练的普通话跟我说:『很高兴认识你,吕霁!』虽然说得很熟练,但还是跟着老外说中文时摆脱不了的奇异腔调。 
  我抬抬眉毛,笑着说:『喔,你的中文真不错啊!』 
  『马马虎虎吧,』Jimmy耸耸肩,然后问我:『秦晴说你还在上高中?』他说秦晴的时候嘴里说不清楚,听起来象『亲亲』。 
  『是啊,高二,明年考大学。』我说,『你呢?你现在做什么?』 
  Jimmy坐下来,指着秦晴说:『在他们学校上学。』 
  『是吗?』我挺好奇,『那你学什么呢?』 
  『中文,混个文凭回国去蒙更多的老外。』秦晴在旁边打趣。 
  Jimmy一掌推过去,推得秦晴晃了晃,然后嘴巴里还跳出句北京脏话:『你丫傻逼!』虽然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可连在一起时,他把一字一字交代清楚,不象是在骂人,倒好象是委员长在人大做报告。 
  『好好好,你老人家学的是中文,知道人家那个‘霁’是什么‘霁’吗?』秦晴笑问。 
  Jimmy转过头来问我:『‘季’节的‘季’?』 
  我笑着摇摇头。 
  『打破‘纪’录的‘纪’?』 
  我继续摇头。 
  『总应该给些提示吧?』Jimmy笑着问,眼睛一直盯着我。 
  『厄,』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赶紧回答他,『是雨霁天晴的霁。』 
  『哦!』Jimmy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名字。』说完,脸上挤出老美式的兴奋,让我觉得更不舒服, 
  秦晴在旁边乐着,继续挤兑他,『你明白么你?哦什么哦,说半天你知没知道人家是什么‘霁’啊? 
  『就是《红楼梦》里面晴雯的判词嘛,你以为我不知道?』Jimmy坐下身来,一边招手让waiter过来,一边说着,『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秦晴捅他:『够了够了,不要再拽了,知道你是中国知识分子啦!』俩人互相捅捅胸脯,哈哈笑起来。 
  我望望这个皮肤泛红的Jimmy,还没想到这个老外还真够可以的,这么个偏字都知道,还掉个红楼梦的书包。 
  Jimmy向waiter要了杯威士忌,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好象想到什么东西,嘴巴里面重复着:『雨霁天晴,雨霁天晴……哎,你们俩的名字都在里面啦。‘霁’和‘晴’哦,好巧。』 
  我想想,还真是,秦晴的手指在桌上敲过来敲过去,说:『那可不是?要么你看我能昨儿个认识他,今儿个就把他带出来玩儿?』 
  我低头喝酒,呵呵笑了一声,没什么表示,余光里Jimmy凑到秦晴旁边,叽里咕噜讲了段英文。我装着把一口酒喝下去,仔细去听他到底讲了些什么,可实在听不大清楚,隐隐约约一个『illegal』传进耳朵里。 
  Jimmy讲完,秦晴一拳把他打回座位,呵呵笑个不停,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往左半边的酒窝撇去,身子乐得抖个不停。知道他们是在说我什么,我故意装傻,问:『你们瞎掰乎什么呢?』 
  秦晴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说:『没什么,这个老外思想肮脏不学无术,你不要理他。』 
  我知道秦晴是敷衍我,也没怎么在意,喝了口啤酒,没说下去。 
  Jimmy嘿嘿笑着,把手里的酒杯晃来晃去,问秦晴:『今天你还约了谁?』 
  『没几个,叫了胖子和小罗,陈嘉华说他不一定,可能来可能不来,他再打电话跟我联系。』 
  『他是不是跟上次的那个人勾上了?』Jimmy眯着眼问秦晴,顺便抿了口酒,脸上挂满了笑意。 
  秦晴瞟了我一眼,对Jimmy说:『你怎么也开始跟胖子似的了?什么都要问?』 
  『问问而已,这个人实在有些过分,上次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连个面也不露,肯定是有问题了。』Jimmy说了一大通,我发现这个老外说起话来虽然语调有些奇怪,可用词用句却地道得很,看得出来在中国呆得有些日子了。 
  『今天要是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吧,』秦晴抛给他这么一句,然后转过来跟我说,『今天都是些经常出来一起玩的朋友,呆会儿都会过来。』 
  我点点头,随嘴问他:『你的什么朋友?大学同学?』 
  秦晴还没回答,Jimmy在旁边猛插进话来:『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你最好赶紧先走,到时候把你吓坏了就不好办了。』说这话时,他还在晃着自己的酒杯,桌面滴上了几滴威士忌。 
  『是么?』我笑着问,『我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怎么被人吓过呢,那今天可要好好被吓吓。』 
  秦晴又使劲推Jimmy一把:『你个傻逼乱讲什么?』然后又对我说:『听这老鬼子瞎掰乎,你别当真了。』 
  『呦,又在欺负我们小吉米呀?』身后突然传来很尖利的声音,象锉刀刻在玻璃上,把我吓得差点离开座位,Jimmy和秦晴往我身后看过去,都笑起来,我转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我椅子后面,看上去都挺年轻的,前面一个挺高挺胖,穿着一件印着大骷髅的T恤衫,后面的那个矮一些,跟在前面那个胖些的人身后,看不见脸。 
  秦晴站起来,让了两个座位给他们,笑说:『怎么地了?我欺负小吉米你看了心疼了?』 
  那个胖些的没坐下来,伸出手去揉揉Jimmy的肩膀,说:『我们当然心疼了,小吉米疼不疼啊?』他的声音尖尖细细,象是正常的嗓音被他的体型给压扁了再传送出来,我望着他揉Jimmy的手型,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们俩坐下来,秦晴来做介绍:『霁子,我来介绍,这位是江鸣路,你叫他胖子就得。这位是罗远。——喏,这位是吕霁。』 
  那个胖子剃着个端端正正的小平头,笑咪咪地伸过手来和我握手,说:『江鸣路,长江的江,共鸣的鸣,道路的路,他是罗远,罗成的成,遥远的远。』他尖利的声音加上极快的语速,把他们俩的名字一起报出来,我却一个字也没有记住。我笑笑,说:『我是吕霁,吕布的吕,霁是……』我刚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方式把这个『霁』给介绍出来,Jimmy在旁边大声说:『他的‘霁’是雨霁天晴的‘霁’。』 
  他们坐下来我才注意到罗远,他个子不高,脸挺清秀,但散布着不少青春痘,头发软软地搭在前额上。我打量了他一会,他也望过来,四目对视,不知怎么,有些尴尬,我努力挤出点笑容,把目光转过去。 

  以前小罗哥哥在的时候,也经常跟他出来玩,和一些朋友泡泡酒吧吹吹牛。小罗哥哥认识的人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可却从来没有这次感觉这么奇怪。 
  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可怎么着都觉得好象气氛里弥漫着些其它东西,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那个胖子话够多,说个没完,Jimmy也跟着不停地凑合。我偶尔跟小罗说上几句不着边际的客套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几句话下来,知道了胖子去年刚刚大学毕业,现在在家外企工作,那个小罗还在上大学,三年级。 
  时间在桌面上来回穿梭着的胖子尖利的声音和Jimmy的异国腔调中慢慢度过,酒也基本上喝得差不多了,胖子提议要去卡拉OK继续唱歌,Jimmy大声说好,说自己上次学的三首中文歌这次可以好好展示了,秦晴和小罗互相望望,说那我们只好虐待自己的听觉来换取小吉米的快乐了。 
  看样子他们是都要去,我看看手表,已经过十一点了,我有些不想去,抬头看秦晴,他已经和他们一起站起来了,望着我:『走吧,一块去嚎吧。』我说:『算了吧,我要回家了,太晚了。』秦晴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还没什么反应,Jimmy在旁边一把把我拽起来:『晚什么呀?一起去才有意思!』 
  被生拉硬拽拉到了附近的一家卡拉OK,一进包间Jimmy就和胖子一起冲向遥控器,噼里啪啦点歌,一口气的工夫屏幕上已经点了六七支歌了,看来这些家伙是经常来这里唱歌。 
  坐下来好长时间,秦晴见我不点歌,把歌本递过来,说:『怎么不点歌啊?让这些痴呆儿把话筒占据着?赶紧点。』 
  我笑笑:『在你这样的rock star面前我怎么敢张口唱歌?』 
  『咳!』秦晴笑着捶我一拳,『别这么装蒜呀,来,赶紧点……要么我们俩一起唱?』 
  『好啊,那你来点吧。』我把歌本递回去。 
  『我点了你可得唱啊。』秦晴接过歌本说。 
  那边胖子和小罗、Jimmy已经唱了好几首了,胖子讲话声音尖利,可唱起歌来却是正合适,他尽捡些极高的歌,高音部分仍然是游刃有余。从旁边望过去,胖子紧闭双眼,仰头握着话筒,陶醉在自己高亢的歌声里,俨然已达忘我境界。我转眼去看小罗,他坐在胖子身边,眼睛盯着屏幕,嘴也跟着在动,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腿上。 
  我正望着小罗,秦晴在旁边问我:『我们唱老外的吧,怎么样?』 
  『唱什么?我可只会几首。』 
  『这里的英文的也都是些老掉牙的歌……』秦晴一边翻歌本一边说,『没什么好的,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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