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还在发愣,杜杰就一把扯过他,“来来,你穿这套,啧啧,我的郎君穿什么都好看。这可是我前年从法国带回来的,那会儿我瘦,现在估计你穿着正合适。”
苏文怒,“我也很壮的!”
“好好好,你是一只雄壮的小白兔。兔子乖,你该不会想穿一身西装上街吧?”
苏文翻了个白眼,边换衣服边问,“咱们要去哪?”
杜杰理所当然道,“买礼品啊,晚上不是要去看你家那位不完整的女人吗?”
“……”
“兔子,你说送啥好?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见那啥广告的?哦对,乌鸡白凤丸。咳,这个不行,她吃了也没啥用对吧?能进补的那个地方马上就要和她永别了……那兔子,你说送什么好呢?哎呦真烦人,女人烦,不完整的女人最烦!”
苏文一脸黑线地在杜杰的胡诌中换好衣服。
商业大厦苏文很少进,一来是因为这里面东西太贵,二来是常在这里逛的人嘴脸他不待见。谁规定有钱就必须一身名牌沐浴香水了?
尤其是商场里那味道。
有的时候苏文就觉着,这香水和厕所清洁剂是一回事。本来嘛,大家都含酒精,凭什么搞阶级分化两极对待?
跟在杜杰后面七绕八转,苏文本来就憎恨这栋大厦分出来的那些A座B座C座!!现在是更加憎恨无奈同时嫉妒杜杰那么好的方向感从哪来的。
杜杰走马观花一个个越过,“这个好不好呢?不好。”
“这个呢?唔,钻戒应该是买给你的,买给那个不完整的女人不大合适。”
“这个呢?哎这么好看的裙子那个不完整的女人应该穿不上。”
“这个呢?……”
“杜杰!!”苏文忍无可忍。
商业大厦的营销总监一脸冷汗地跟在身后,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句“那个不完整的女人……”
杜杰停住脚步,无辜地看苏文,“怎么啦?我这么认真地挑礼物,你干嘛这么凶?”
苏文冷汗,的确啊,杜杰是为自己在挑礼物。这事儿杜杰要是在别人身上做,估计得惊死一大圈子的人。所以苏文想了想,遂摆摆手道,“走吧走吧,继续挑。其实不用买也没关系。”
杜杰皱脸,“你以为我想啊?万一你被落得个不孝的名分,到时候难受的是你。不把她当岳母看,好歹岳父也在那啊,还是买些什么带过去才好。”
苏文一脸尴尬地看了看那名不停擦汗的营销总监。不过人家一点意外反应都没有,看样子早把上层圈子里的人摸得倍儿清,不然你当这营销总监是飞来的啊?谁都不容易……
就连现在一脸苦恼走马观花的杜杰,那也不容易。
等营销总监小心翼翼地跟苏文打听完要探看的对象后,脸色发青嘴唇发抖的中年叔叔中肯地建议道:“杜总,这对面有一家沃尔玛,您或许可以在那里选购到称心的礼品。”
杜杰挑眉,“沃尔玛?那不是卖菜的地方么?”
苏文一个控制不住,手又扇了过去。
总监叔叔泪流满面道,“那儿保健用品应有尽有,杜总要是不信我这位置也真没做下去的意思了……”
苏文看人家大叔大有一死以赶走杜杰的决心,立即就心软了。“我们这就去对面看,谢谢您啊。”
营销总监看着俩人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可算是走了!正转身往办公室走,杜杰的声音又不要命地飘了过来:我明明记得沃尔玛是卖菜的!
营销总监脚下一滑,扭伤了老腰。
57
57、现在愧疚是不是太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抱歉抱歉~~周五我得赶长途汽车,今天路上堵车,所以不好意思啦~~
杜杰看着沃尔玛攒动的大量人头很久才回神,结巴着问,“这……这儿这么多人啊?”
苏文翻白眼,“废话,第一这是超市,第二今天周五!”
杜杰指着一刚出收银台的大妈,“你看这不就是卖菜的嘛!你看看,青菜耶!”
苏文好脾气地拍拍杜杰的脑袋,“先去那儿推一辆车子。”
杜杰听话地办了,推了一辆车跟在苏文身后进了超市。
二楼是食品区,三楼是日常用品。
路过水果蔬菜区时,一位大妈以一种易中天评三国的姿态站在一堆葱旁边,侃侃而谈:“这附近的大型超市我可都是逛过的,经过我多方面的考量,只有这家的葱是物美价廉最实惠。乐购的葱尖尖儿泛黄,家乐福的葱没这儿的粗实!”
众大妈仰慕地点点头。
女版易中天骄傲地扬着下巴,45度角俯视众人。
苏文嘴角抽搐,心说你买葱又不是买麻绳,要粗实干嘛?
杜杰瞠目结舌,推着车在苏文身旁道,“想不到生活中竟有这种人才,真是现代的女版穆桂英,巾帼不让须眉啊!”
“杜总,穆桂英本来就是女的,谢谢。”
“是吗?”
“是的。”
“哦,郎君真是博学多才。”
“……”
苏文的好脾气,在面对杜杰的时候是作废的,因为这个人总能挑起自己无限的蹂躏欲。尤其是那一巴掌以后,他看到杜杰便是条件反射的手心痒,跟犯鸦片瘾似的。
后来俩人又在到底买什么礼物上起了纠葛,其实也不算纠葛,根本就是杜杰单方面的捣鼓。杜杰认为,椰岛鹿龟酒是个好东西,因为在电视上看到过。苏文黑线,你让一个即将去做子宫摘除手术的女人每晚喝椰岛鹿龟酒?后来杜杰又认为,脑白金是好东西,因为他欣赏这款保健品的营销策略——送礼就送脑白金!苏文面无表情打击他道,“这玩意再放二十年给阿姨喝,但愿那时候还没过期。”
最后杜杰屁颠屁颠地跟在苏文身后,捧了一篮子精致好看的水果,一套据说是最新款的欧莱雅防皱保湿精华,龙井两盒,铁观音两盒,XX牌剃须刀一把。
满载而归的俩人直奔蒙海,丢了东西就去左岸觅食。苏文饿趴了,瘫在包厢的桌子上哼哼,“杜杰,我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
杜杰心疼地摸摸他脑袋,“郎君,忍忍。雪菜肉丝面马上好。”
俩人在小包厢坐等吃雪菜肉丝面,一点没觉得丝毫不妥。
一顿饱餐后,苏文很腐败地在杜杰办公室隔间里呼呼大睡。
大灰狼几次试图将小白兔扑棱醒,均在小白兔无敌旋风掌的摧残之下偃旗息鼓,于是最后俩人一起窝在床‘上打着浅浅的呼噜。
崔静萍打手机打到第三遍的时候,苏文才被耳边的震动吵醒。迷迷糊糊地哑着嗓子接电话,“喂?”
“苏文,我带着小飞在蒙海下面。”
苏文蹭蹭蹭地跳起来单手捞着裤子就往身上套,嘴里忙不迭应道,“伯母,我马上就下去,等一下就好。”
杜杰被苏文的动作吵醒了,也开始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
总经理套房中,一时间弥漫着浓浓的温馨味道。那是一种,在黄昏时候醒来,看见心爱的人迷糊着眼睛穿衣,有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笼罩着温暖的感觉。苏文鼻尖还溢满了杜杰身上的气味,舒适又安心,杜杰亦然。お稥論壇
两人睡眼还带着惺忪地来到楼下。这是杜家的商务车,驾驶座往后就是宽广的空间,安放着迷你型的沙发。苏文刚进车门,杜鹏飞就扑了过来,搂住苏文在他脸上印了好几个口水,“老婆,我好想你,我今天要跟你回家。”
苏文拍拍杜鹏飞的脑袋,破天荒也在他脸上MUA了那么一下,“叔叔那比较小,条件没家里好。”
苏文自己都没注意到,对于杜杰老家和红豆的屋子,他已经面不改色地称之为“家”很久了。
杜鹏飞眼睛亮闪闪的,苏文一瞬间觉得那眼珠子开始泛绿光。
“老婆没关系的,我要跟你回家,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杜杰恶狠狠道,“不行!”
杜鹏飞化身无敌美童男,水汪汪的眼睛酝酿出无与伦比的纯洁,扁着的小嘴微微翘起——苏文被一道天雷劈中,理性细胞大批量死亡,嘴巴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道:“行,那晚上一起回去吧。”
杜杰一声哀嚎。崔静萍看向窗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在杜家待了近十年的老陈,第一次见到夫人隐约飞扬起来的唇角,差点把车开河里去。
一到中医院,苏文心情就沉重起来了。虽然苏明生在电话里听起来一切正常,不过苏文心底里就是知道,苏明生肯定不高兴。
就在刚才,他还忐忑地和欧亚在发信息讨论这件事。
苏文:我和杜杰买了好多东西,还是担心我爸要我们轰出来。
欧亚:你们未婚夫夫去探望长辈啊?
苏文:是啊,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了。刚买了许多补品,你说还要带些什么好?我没这经验。
欧亚:唔,买两件防弹衣吧。
苏文:……
防弹衣是肯定不用的,苏明生只会拿手术刀的手,铁定不会用枪。苏明生是个斯文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拿把刀捅死杜杰。至不济,也就是装作不认识他们一行人罢了。
苏文有些担心,杜杰却在下车后明目张胆的拉住他的手。
苏文看看一脸坦然的某人,“待会我爸看见了不好。”
杜杰眉一挑,“就是拉给他看的,怎么着?他要看得不顺眼,我立即撤了钱让他老婆滚出医院。”
苏文怒,“杜杰!你怎么这么幼稚!”
崔静萍朝两人看了看,有些担心杜杰发飙,毕竟儿子长这么大,没人敢这样吼过他,当然杜妈妈是不会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被赏过耳刮子这回事。
杜杰委屈地扁了扁嘴,在苏文犀利的目光中摸了摸苏文的脸,才恋恋不舍地松手跟在他身后。
可是杜杰的温度离开了,苏文心里又忽然空落落。好吧他承认,真的是很紧张。
崔静萍刚刚的担心是白费了,她总算明白,苏文是天底下唯一克得住杜杰的存在。
冬日的夜晚总来得特别早,司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最后。苏文裹着厚厚的绒外套,把脖子缩进衣领里。杜杰习惯性地把围巾三两下给苏文套好。一切自然地就像鼻子痒,所以打了个喷嚏一样。
杜鹏飞一路奔得飞快,好似他要去的是游乐场而不是病房。小孩子总是在见到新鲜事物的时候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却没人去阻止他。本来只是礼节性地探望而已,没人愿意故作沉痛。
住院部下面,苏玲玲拉着卫昆的手,看见苏文一行人眼睛一亮,喊道,“哥!”
滕丽娟和崔静萍坐在病房唠嗑,当然是滕丽娟单方面的唠嗑,崔静萍优雅地笑着,偶尔应两声滕丽娟就眼神发亮唾沫横飞地继续。
杜鹏飞坐着面无愧色地啃苏文带来的果篮。杜杰习惯性地戴起面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偶尔回一句苏玲玲的问话,看不出一丝不耐。卫昆不方便进屋——据说滕丽娟只要看到卫昆则呈现各种身体机能受损疼痛状。
苏文出了病房门长舒一口气,还好,苏明生一直没说什么,他真是太担心苏明生当着崔静萍的面把杜杰一家子赶出去了。这简直比他当时第一次主持会议还来得紧张,此刻危机解除,苏文忽然很想来根烟抽抽。
奈何身体原因,苏文已经被杜杰全方位监控。抽烟?行啊,晚上回去罗汉十八式……
“苏文。”
苏文闻声回头,却发现苏明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站在自己身后。
有小护士经过,见到苏文总会忍不住看俩眼,于是苏文的那句“爸”被卡在了喉咙里,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苏明生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当年在襁褓中浑身皱皮的小娃,如今已然成了高‘挺俊俏的青年,工作好,人品也不错,除了找回来的媳妇自己不满意,其他基本上是完美了。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很多原本在意的东西,都开始慢慢冲淡了。最近滕丽娟住院,苏明生开始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从他一开始遇见苏文的妈妈,到后来结婚,后来苏文出生。许多许多事,原本他以为模糊了的、再也想不起来的,在一天天的梦境里被拭去灰尘,日渐清晰。
小小的苏文,颤巍巍地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过来,稚嫩的童音带着炫耀的味道,“爸爸,你看,我会骑自行车了!”
苏明生忽然很想听苏文再用那种调子叫自己一声“爸爸”。
不过他没脸开这个口。
从儿子初中、他娶了滕丽娟进门开始,很多事情就不知不觉地变了。他被滕丽娟怀孕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一天天越发沉默的儿子;女儿乖巧玲珑,父亲总是喜欢女儿,所以苏明生没有看到,故意被滕丽娟反锁在门外,蹲了一夜的苏文。
苏明生永远也忘不了,苏文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开始想要好好对自己的儿子了,可是那个时候,儿子带了个男人回来……他和那个同样俊秀的青年手拉手,说要永远在一起。是个父母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有了滕丽娟在一旁添油加醋。苏明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所以他把苏文赶了出去。狠下心来,一个星期不见,两个星期不见,慢慢的,似乎也和以往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
原来,苏文早就已经被迫地,淡出了这个家庭。
可是现在,家里一旦有了什么事,求亲戚找朋友,苏明生强撑起来的面子快要垮塌的时候,伸出手来的,是那个脸都已经开始模糊的儿子。
苏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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