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吴雨顿了一下,原本就要贴到沙发的屁‘股停在半空。苏文道,“更TM让我揪心的是,我妹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郑吴雨站起身,走到苏文身旁,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着了递给他。
他是不抽烟的,带烟只是在交际场合的应酬必需品,此刻他亲手给苏文递了烟。
半晌,郑吴雨忽然开口,“苏文,今天是杜杰生日。”
苏文抽烟的手一顿,有烟灰掉落在地板上——他忘记了杜杰的生日。
他为季海的事烦恼了许多天,不知不觉的,原本记在心里的事便淡化了。苏文愧疚地想,晚间一定去米卡给杜杰买最爱的荞麦奶茶。
项目一期正式开盘,以美林湖剧院为噱头,打出第一批商用和住宅花园洋房。大年初七,正是一期的开盘活动,在剧院的一切都确认妥当之后,创源房地产开发公司豪情盛宴,邀各界名流共睹风采。
天鹅湖是演烂了的歌剧,却依旧百年不腻。
杜杰百无聊赖地坐在第一排视觉最佳的位置上打瞌睡,以便待会上台剪彩时,脸色不至于太差——连日器材检测,连日的烦心,他显得很憔悴。
杜氏分管行政工作的是个年仅三十却身材严重发福的类中年。姓管,人称管叔,正坐在杜杰身边忙不迭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杜杰想起苏文第一次见此人时震撼的表情,依葫芦画瓢地问道,“管经理,你认得安西教练么?”
管经理一脸惶恐,老总终于搭自己的话了,赶忙回道,“不认得不认得,杜总需要我去为您打听这人?”
杜杰摆摆手,“随口问的。什么时候剪彩?”
管经理谄媚答道,“待会就好,待会就好。郑总打招呼说不来了,今儿剪彩的只有容家这边的负责人顾经理和王总,待会王总一到,剪彩就开始了。”
杜杰挑眉,“王子卿?”
管经理点头,“是,杜总您再等等,这茶水凉了,我去给您换热的。”
杜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入口。
管经理很快赶回来,在杜杰的小桌上给他斟好茶,是上好的铁观音。并带来了一个消息:王子卿高烧不退,于途中昏迷,正被送往医院。
杜杰皱了皱眉,刚拿起杯子小嘬了一口,就见一人稳稳当当地坐到对面。
付笛打扮已不似以往张扬,一身棕色的大衣掩盖住玲珑有致的身躯,她面无表情地盯了杜杰半晌,才低头看着桌面道,書香門第“不能放过子卿么?”
杜杰扬了扬眉,并不回答。换作以往,付笛铁定会负气离开,不过如今的付笛,只是安稳地坐着等杜杰的答案。
杜杰不再看她,拖着下巴看舞台上开始致辞的主持人,道,“不能。”
付笛握了握拳,起身离开。对王子卿,她是仁至义尽了。明知求情不管用,可她付笛从来是能做多少,就走出几步的人,所以她厚着脸皮来求杜杰。她不指望杜杰放王子卿一马,她只求让自己安心,毕竟先出卖王子卿的人,是她。创源逐步侵吞掉王氏在项目中的收益,不管杜杰用的是什么手段,总之王氏这次的哑巴亏是吃定了。况且这次的亏损,尽管是一笔大数目,应该还动不到王氏的根基。
杜杰行商,向来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王子卿既然敢对萧硕出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胆子。杜杰忽然想起那天问苏文的事——哪个比较重要。他放下杯子,只是安静地看着舞台。
会场喧哗而嘈杂,除了大批的企业名流外,多数还是创源的员工。许慈穿过拥挤堵塞的人群蹦到杜杰面前,笑得春‘光灿烂,“杜总!生日快乐啊!”
杜杰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他一向习惯了,父母是肯定不记得自己生日的,大年初一的时候苏文似乎提了提,不过……杜杰看了看手机,似乎自家小白兔也没记得。不,杜杰忽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小白兔,肯定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可惜苏文,不再是那只白兔。
许慈见杜杰半天不反应,推了推他道,“愣什么呢?待会给你礼物!我和老公一起帮你准备的,包你喜欢!”
他们三个是大学时的同学。许慈和她丈夫是杜杰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每年总是他们夫妇第一对跟自己祝贺生日,但也是唯一一对。本以为今年会大不相同,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又要按着往年的路子走了。
杜杰笑了笑,道,“谢谢。”
许慈愣了下,才道,“你今儿不正常,以我丰富的恋爱经验和娴熟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我认为跟苏先生有关。”
杜杰不高兴了,感情我哪儿受伤你就往哪儿下刀呢?他黑着脸道,“我要减你的年假。”
许慈毫不在意道,“我的年假从来都是杜总裁过手的,您没那资格。”
杜杰干脆不理她,定定地看着主持人废话。
许慈坐到杜杰身边,安静了会才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比较中意的,是容先生。”
杜杰有些诧异地看向许慈。自己这位助理一直把情绪掩藏地很好,处理公事从来都敏捷效率,考虑问题也都客观而周到。许慈带着私人的感情谈论问题,除了她倒追自己丈夫那次,便只有这时了。
许慈低着眼帘笑了笑,道,“不是说苏先生不好,而是他肯定不比容先生与你来的适合。最起码的,苏先生没容先生那份玲珑。容少爷的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但是苏先生这边……你看这批消防器材就知道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还没告诉他呢吧?”
杜杰调侃,“容波给你好处了吧?来,你跟我讲,是不是嫌薪水不够?要不我再把你调回我爸身边去?”
许慈认真道,“没有,我跟你说的,就是我一直以来认为的。”
杜杰一瞬间收了所有的表情。他心情不好时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许慈,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不跟你计较。换了别人,他现在就不是这么踏实地坐在这了。”
许慈没什么反应,只是叹气,她拍了拍杜杰的肩膀,起身离开。
剪彩正式开始,满堂的喝彩声中,杜杰和容氏负责人顾隆齐齐上了台子,手握剪刀,那笑容就跟画在脸上的画似的,完美得一丝不苟。
礼仪小姐穿着大红的旗袍,举着红绸踏着一字步走上台。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杜杰站在台上,聚光灯下,西装革履。他在笑,台下的许慈却更情愿他在哭。尽管她从没见过杜杰的眼泪。
在很多人心中,杜杰是超人,无所不能,手段狠历而巧妙。
在许慈心中,他是一个普通人,是好朋友。偶尔的,许慈希望那位老友能笑得不那么假,希望那位老友也能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找个人倾诉倾诉。
主持人一通马匹拍完,全场的记者喀嚓喀嚓地按快门,镁光灯一阵狂闪。
杜杰剪刀刚剪下去一半,就听后面有人大声地嚷嚷着,抬头只看到拥挤的人头,还有隐约的一丝白烟。杜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找许慈在哪——工作上,他们永远是最默契的战友。
剧院礼堂很大,但是人群依旧拥挤,毕竟创源公司百十来个员工加上社会各界人士以及记者都齐聚一堂。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白烟也已经跟着窜到了杜杰鼻子底下。杜杰边呛声咳嗽边听着管经理在那边报告说,“杜……杜总,不好了,后头有易燃物,整整一排椅子下面全是!现在着火了!后头的出口给堵着!您快先走,这边我来安排!”
杜杰摇摇头,道,“另外还有三个出口,你和大堂经理一起安排他们走,我不急!”
杜杰跳下台子,丢下台上惊慌失措的众人,就往着火地儿走。那边的人全部朝舞台这在涌,杜杰耳边只听见嘈杂的叫声和人们的惊呼声,越往里走,烟味越浓,走到大堂一半的时候,已经隐隐可见火苗的窜起,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妖娆地攒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JJ有点小抽,刚刚一直登陆不了作者后台,所以更晚了~虎么各位~
72。悲催的庆生…1
杜杰被人潮冲的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挣扎到最初着火的一排座位时,已经呛声咳得不像样。他赶忙脱下西装捂住口鼻。
最北面一排座椅全被烧毁,人们已经尽数离开,独留杜杰一人捧住西装蹲身查看。众人都往舞台边的三个逃生门撤去,但由于人数众多,到现在撤去一半还没有。
许慈在大型的舞台上捡起话筒嘶吼,“杜杰!杜杰!你在哪里!?”
管经理协同顾隆安排人员一一撤去,奈何人数众多,创源的青年员工个个身强力壮,人挤人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维持不了秩序。许慈没吼多久,就被顾隆他们一起拉下舞台,作为第一批上层人员先出了礼堂。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杜杰看着不断窜起的火苗,横了横心,小心地跨过面前的一块块的火圈,好不容易走到中心处,再次蹲身,他无比确定了起火的原因——木屑。
后排的座位下方,有大量木屑。
这排座位靠墙,是不容易察觉的地方,清扫极有可能漏掉。杜杰抬头看了看,瞬间明了——消防器材。他还说为什么这批器材为什么没有问题?原来千算万算,终究亏在了这个最简单的问题上。
木屑?谁能想到呢?
杜杰一瞬间想笑。但是很快,他笑不出来了,眼看火苗已经吞噬前方一大片去路,杜杰咬了咬牙,抬步往外冲。
好在,他速度够快,火势蔓延地再快再猛烈,也比不上杜杰风一样的速度。他披着西装冲出火场,扔掉带着些火苗的西装,发现面前已经接近舞台。火势竟然已经烧到了舞台附近!
台上,管经理正拿起话筒对着全场吼:“大家都别动!让领导先走!”谁知下一秒就被杜杰揪住衣领丢了出去。
管经理嘴唇抖了抖,惊道,“杜杜总,您您您怎么还没出去?”
杜杰压根懒得理那管胖子,他几步挣扎过去,拿起在掉落在地的话筒,万幸,此刻的话筒还能用。慌乱的人们只听茫茫火海中传来声音,顿时安抚了所有人的惊慌焦躁。
“大家别慌,让妇女和小孩子先离开。杜氏的员工请有效组织队伍尽快从三个通道分别撤离!我是杜杰,我还在这里,所以你们不要慌!只要效率,就来得及!消防队很快就会到!”仿佛也是巧合,他刚说完这句,话筒尾线就刺啦啦地泛出白烟。杜杰扔了话筒。
但是逃生门四周,六神无主只一味往外冲的人们仿佛清醒了些。杜杰声音镇定,有魔力一般。创源的员工最先反应过来,群众的撤离开始变得有条不紊。
可是舞台这边情况就不容乐观,火苗已经烧到近前,管经理早在看到火势进一步逼近的时候就屁滚尿流。礼堂里除了三处逃生门,其它尽是硝烟,就如刚刚发生过巨大战役的战场般!杜杰处于舞台正中央,是离逃生门最远的地方!
杜杰握紧手机,四处搜寻着可用的资源。舞台下方的电线被火海吞噬,杜杰眼前只剩一片红光。模糊中,他看到舞台边缘的几个大花瓶,谢天谢地!全是新鲜的温室花,透明的瓶身里,摇晃着杜杰最需要的液体。他把西装平铺在花瓶边缘,几个花瓶同时被砸碎,杜杰拎起滴滴答答滴水的西装套上身,踩着一地的玻璃屑跃进火海。
举着西装的手臂一阵刺痛,可是他不能抬头,必须坚持!
舞台到出口之间不到一百米的路,他却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一般。脚底的炙热似乎要将世界都融化。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每天点着烟头的火苗,也可以释放如此大的威力。电视上见过的火灾多了去了,真正亲身体会时,竟是这般难熬。杜杰憋着一口气冲出火海,眼前顿时一片明亮,室外的阳光璀璨温暖。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围来往熙攘的人群和不远处的灭火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神智有些不清了,杜杰猜想应该是吸入大量一氧化碳的缘故,恍惚中只感到有白大褂和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上前,手臂上燃烧着的火苗似乎被扑灭,但是火烧火燎的痛楚一瞬间传达到大脑,让人忍不住想尖叫,却没有力气出声……
米卡的兼职大学生娴熟地打扫着柜台,荞麦粉适中地准备了,奶茶正在加温,隔着透明的炉子看,色泽温暖。苏文笑眯眯地看着那壶奶茶,心想待会要给杜杰一惊喜。他在心里琢磨着,不用套套?好吧,一年也只有一次生日,你想不用就不用吧……得去准备个礼物,买什么好呢?唔,他的领带夹貌似松了,去给他买新的。書香門第
难得电话响之前他记得看号码,却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许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苏先生,您在哪里?”
苏文接过奶茶,边付钱边问,“呃,请问是哪位?”
许慈刚被带到警局了解情况,就收到了管经理的电话,说是杜杰烧伤住院,一颗心登时打着滚地往下坡去。自己分‘身乏术,溜须拍马的管经理她定然是不放心,这才一个电话戳到苏文这,“我是许慈,杜总助理。杜总在东区那边的私人医院,还麻烦您前去照看着。我这边抽不开身。”
苏文心里咯噔一下,心慌之余不忘问道,“今天不是剪彩仪式吗?发生了什么事?”
许慈在那边顿了顿,警局人员的声音不耐地透过听筒传入苏文的耳中,“快写快写,让你打电话已经是破例了!有钱人真他妈的能折腾!”
电话掐断,苏文一百的大钞直接扔桌上,等不及找零便火急火燎地离开。
司机师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苏文坐在副驾驶,明晃晃的百元大钞捏在手心,“往东区的东方医院,越快越好,但稳妥点。”司机眼角瞄着票子,把车开成了火箭。奈何司机体谅他的心急如焚,红灯却不体谅,熬过了数个红灯,出租车飙下高架桥。仿佛老天爷非要跟他作对似的,下了高架刚进东区,车子就被堵在一条长龙中,进不得也退不得。
苏文把钱直接丢座椅上,打开车门,穿过双向道上被堵着的一辆辆方块块,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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