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by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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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by殿前欢-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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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曾发过誓,有生之年绝不再踏进老宅半步,否则让我求而不得生不如死。”韩朗当时接话:“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可有个好处,就是说话算话。”

    遍栽罂粟的韩家老宅,韩朗曾发毒誓永不踏足的地方,的确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流年起身,再不犹豫,一挥手领人直奔老宅。

    老宅,落汤鸡韩太傅扛着另一只落汤裸鸡回转,拿脚直踢华贵房门:“你主子晕了,快熬姜汤!”

    华贵趿着鞋出门,一瞧两人嗓门立即拔高:“拜托!要亲热请床上打滚,每次都要翻花样,迟早弄出人命!”

    华容这时醒转,见状咧嘴:“下次咱们翻花样,攻在下受在上那种,跟华贵人讨教。”

    华贵不吭声了,叉腰爆眼前去弄姜汤,一路踢得盆罐直响。

    韩朗扛着华容进房,才将他扔到床上,华总受就急不可耐发问:“刚才我迷瞪了一下,不晓得叫了还是没叫,王爷满不满意,不满意可以重来。”

    “叫了!”韩朗恶狠狠,死要面子:“我技艺高超,你叫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华容哦了声,才想马屁几句,门外流云已经叩门:“主子,流年来了!“

    韩朗不曾回话,那厢流年已经推门而入,十几年来第一次不守礼数。

    韩朗懂得他心,一笑,脚架上床沿,将手摊开:“你不用这么担心,我还活着,象我这种妖孽,可没那么容易死翘。”

    流年咬牙,平复好情绪,在地上深深埋头:“还好主子没事,不然流年无颜苟活。”

    说完又抬头,拿眼横了横床上赤身裸体的华容。

    “说吧。”韩朗见状发话,拿被子替华容遮羞,手指却留在他腰间打绕:“华总受现在和我一国。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主子,流年才从北疆回转。潘元帅托我回话,只要那里战况稍平,他立刻便会回京,听主子调遣。”

    “调遣什么?”韩朗闻言抚了抚掌:“我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要和自己亲生大哥来争权夺利么。”

    “王爷并不怕死。可是王爷的生死,却还轮不到别人来定夺。”

    地上流年的这句话说得贴心贴肺。

    “还有,潘元帅还有一句,说是看动向,大公子怕是要反。”

    “何以见得?”

    “王爷的本意,是要大公子接替王爷,辅佐圣上。如果大公子没有反意,肯顺着王爷的意思,那他又何必非要取王爷的性命?”

    “那又如何?”韩朗冷笑,将掌心抚了又抚:“一杯鸩酒断情绝义。我余生有限,管不了也不想再管。”

    “王爷说的可是身上的毒?”在床上一直沉默的华容这时突然发话:“王爷中毒已经很久了吧?本来的确已经时日无多,可是现在情况有变。”

    这话一出口屋里所有人沉默,流云流年韩朗,六只眼睛齐刷刷看住了他。

    华容立刻讪笑:“我的意思不是我会解毒。而是……而是上次换了血,王爷身子里面毒性也减了些,虽然没解,但是现下性命无忧。”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多祸害人间些时日?”韩朗闻言眨眼,伸了个懒腰:“能真心辅佐圣上的人选还没找到,咱们华总受的哥哥还没自由。咱还有价值,所以老天便多留我些时日,好将我榨干抹尽。”

    这话说得竟是有些荒凉,屋里三人低头,一时无语。

    “天快亮了。”那厢韩朗又打个哈欠:“睡觉!有梦且梦有欢且欢。流年,你去找你老子。我这里有封信,你交给他。”

    天快亮了。

    皇帝在悠哉殿内坐着,还是老姿势,抱腿,头枕在膝盖。

    这一夜无眠,他睁着眼,一遍又一遍强迫自己回想旧事。

    一桩并不久远的旧事,从前他不是想不起,而是不愿想。

    那一年他十一岁,还差三天就满十二。

    从小他就怕黑,长大后更是如此,总是出尽百宝留韩朗在宫里过夜,不断抱怨:“以前方师傅都陪我的,我记性不好,他便顺着我,晚上留下来陪我温书。”

    提到方以沉韩朗一般就会心软,这夜也不例外,留在了宫内。

    结果是夜宫中大乱,御林军副统领居然乘夜造反,领人杀入当时他住的署阁殿。

    事后他才知道,圣上当时已拟好草旨,废太子立他为储,韩焉大势已去,所以铤而走险,走了这步险棋。

    副统领姓方,当时是抱了必死之心,进得殿来,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一共二十一位大内高手,将署阁殿杀成了人间炼狱。

    他永远记得,韩朗是如何带他藏在殿内暗阁,外面的宫女太监是如何一个个被杀,血漫过桌椅,漫过地上青砖纹路,一直一直流淌到他藏身之处。

    开始时韩朗是蒙着他嘴巴,到后来干脆蒙住了他眼。

    只要他们不被发现,拖到外头来人平乱那刻,那么就会平安无事。

    可是他看见了。

    透过韩朗的指缝,他看见有人一剑刺进了锦绣的眼窝,长剑拔出来时,上面还沾着锦绣乌黑的眼珠。

    那是最最喜欢的宫女,从小就陪着他长大,声音很糯很甜,几乎天天哼曲哄他入睡。

    他尿湿了裤子,看着那人将锦绣的眼珠从剑上抹下,一脚踩爆,终于不可遏制发出了一声惊呼。

    就这一声,便差点断送了韩朗的性命。

    他清楚记得,当时外头援兵已到,方副统领最后一搏,也不拉开暗阁的木门,一剑便刺了进来。

    暗阁里非常狭窄,韩朗背贴木门抱着他,无处闪躲,那一剑就直挺挺刺进他后背,刺穿了他胸膛。

    剑势还要往前,眼见就要刺进他额头。

    他抓狂,张了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声。

    就这么沉默着,他看见韩朗伸出右手握住了剑身,剑槽里流着韩朗胸膛和掌心的热血,顺着剑尖,一滴滴落进了他嘴。

    从那以后,他便再没有发出过一个音节。只要张口就觉得满嘴血腥,仿佛那热血还停在他舌尖。

    因为韩朗,他失去了声音。

    这一生,他都懦弱无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韩朗,韩朗,韩朗……”他将这名字念着,一声声在胸腔,最终绝望冲破枷锁,有一声终于冲破喉咙,低低地在周遭漫开。

    “我会救你,我能救你。”

    在龙椅之上他重复,眸里燃着光,一遍遍适应能够重新发声的感觉。

    门外有小太监通传:“国公来见。”

    他立刻噤声。

    韩焉踏进殿门,听闻他已经开口吃饭,面色稍缓,将头垂低施了个礼:“圣上既然想通,不如今日便恢复早朝。做天子的罢朝太久,外头难免闲言碎语。”

    “好。”

    那头皇帝比手势,这一次答应地毫不犹豫。



第三十四章《【一受封疆】》殿前欢ˇ第三十四章ˇ一觉醒来,韩朗就见流年人已然等立门前,估摸是他很快回转,没在那里多说半句废话。

    流年恭敬回明,只说:“他邀主子,傍晚尚香院修欢阁见。”

    韩朗称好,吩咐下午动身,流云跟从。

    有了那十二个保镖同去,流年倒也放心。只是没想到,韩朗没让他随行,另有意图。一出门,他直言问流云,“你这几日心神不定的,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流云闻言,猛地将头一低,迟疑须臾,抬眼迎上,沉声禀明,“等主子一切安定,流云想离开。”

    韩朗遥望空中安静的浮云,很难一笑置之的感觉,“一个人,还是两个?”

    流云愣住,咬牙不支半声。

    “你想找我大哥报仇,却依旧没把握全身而退。如果,抱着必死的心态去,那大嗓门哭死在我面前怎么办?”

    “流云明白。所以,愿意再忍。但,总是要离开了。”流云躬身行礼,决然道。

    韩朗整装,一双细长的眸子平静地看着远处,“该出发了,莫折信不喜等人。”

    莫折信不好等人,但有美女坐膝,一切就可另当别论。

    韩朗一踏进修欢阁,妖娆香雾里,只见赤着上身的莫折信大咧咧地坐在塌上,怀里抱着一位养眼的美女。这美人蛇腰扭动,窈窕的身材只挂丹红白莲肚兜,十分起劲地玩着虎筋雕花长弓,黑雕羽箭箭头方向不明地微颤。

    美女还不时娇喘抱怨,“你别乱动,都射不准。”

    韩朗这才注意到,那厢射击的猎物也很好笑,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倌手持面青花铜镜呆站,身侧左右,真有几支雕翎插地,难怪他吓得面如白纸。

    韩朗狠横了眼半垂眸的莫折信。莫折信舌尖湿舔美女的脊背,一路下滑,眼却朝他斜睨,“一起?”

    韩朗拂袖,不客气地点头,“好!”

    说话间,他拿起被搁置在矮几上的小弓,走到那小倌的跟前,潇洒地夺下用来遮挡的镜子,随手一抛,弯身拔出一箭,绕小倌身后,教他开弓。

    莫折信轻咳几声,谦和地微笑,眼里却涌起冷厉之光,他将怀里的女子掰正,同样扶她的手,拉开弓弦。

    双方被教者噤若寒蝉——

    破声中,两箭在空中相遇。一点耀闪!

    瘦小的一朵光花并开,莫折信气势盛一筹,其箭支纵剖开韩朗的箭,定落在小倌的脚前,黑亮的箭羽在微风轻晃。

    软柿子的小倌,绵绵地昏倒了。韩朗抽身斜退,毫不理会那厮倒地后会砸到哪里,只对自己那支分裂的箭,暗自惋惜,他的目标是莫折信那张长得不错的脸。

    如果破了相,看他如何到处受女人恩。

    “韩朗,这个便是你求人的态度?”莫折信抚弓背一问。

    “我是给你机会,哪个说来求你?”

    莫折信一顿后,大笑,眼底地冰凌开始融化,抬起吓得哭泣美人的下颌,怜惜一吻后,披上袍子,大大方方地向韩朗做出个“请”字。

    天近黄昏,韩朗依然未归。

    不知何故,华容这两天总是无法真正入眠,人却显昏沉。可能突然说话,让他有点——不习惯而已。

    趁韩朗出门,他居然避开旁人,按地道返回,独自坐在郊外灰黑残垣前,望天。夏日光烈,刺得华容睁不开眼。一恍惚,有飘起来的感觉。

    人发虚不舒服,运气也不怎么好。这时候居然来了十来个巡逻兵。

    华容本来也勉强算是三流高手,对付这几个人不在话下。

    可是缠斗了一会,那种飘忽的感觉又来了,眼前发黯脚底发浮,还没等别人拌他,自己先摔了个狗吃屎。

    倒霉就是倒霉,等他神志清爽抬起头来,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横在了他眼前。

    几个兵士开始计划如何领功,怎么平摊。

    领头的倒没怎么说话,眼睛环视了下,说明了一切。

    “以前这玩意可不是咱们能享受起的,今儿不如都来痛快下。”有人淫笑附议。

    华容喘气感觉还没恢复,举目却见人解开裤带将裤头褪到膝盖,有点发愣。

    其他喽罗已经将他手脚死死地压制住,而领头兵猴急地将他的头压下,把样皱巴巴的东西塞进嘴里。

    烂得掉渣的污辱,华容现在没心思接受;要他伺候的代价,不是人人给得起的。

    他噗嗤笑出声,狠狠地咬下。

    想享乐的人,结果疼得丧犬样地嘶吼,“你找死!”

    华容抬头,耳边响起一声巨响。

    修欢阁楼台上。

    “那个谣言嘛,就是说你的那朵菊花,早让人给踩烂……”莫折信把最后那字,说得非常含糊。

    “你把这句再说清楚点。”韩朗无犹豫地建议。

    “不高兴!”莫折信聪明地不上腔,“既然放下了,又何必再拿起?”

    “欠人情了呗。”

    “那朵菊花?你怎么会选上他?”

    韩朗看手中的杯盅,“运气不好而已。”

    莫折信陷入沉默思索,半盏茶的间隙,他果毅拒绝,“韩朗,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不能帮你。即使,我知道韩焉是骗我,可关键不在这里。”

    韩朗送了个微笑。

    然后自己给自己斟酒。

    “关键是你不如韩焉,因为你心里从没有,‘国家’二字。”

    韩朗讪讪,“那以后恐怕是敌非友了。”

    两人默契地举杯。

    “以后是以后,不算今朝。”莫折信坦荡道,“不如聊聊你看中那花。你对他的心思,让我好奇。”

    韩朗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以前我曾想过将离若能解,我一定吃饱、睡足到自己过瘾为止。”

    莫折信将头一低,很难想象韩朗变成大胖子的模样。

    “如今呢,变了吗?”

    日落月升,这头夕阳早已染红了云,那边月刚刚现了虚形。

    “嗯,我养他。”

    只是那么一瞬,韩朗他有了这个想法。

    巨响仍然未断,久不闻息。

  周围每一处每一分,都饱沾了血渍,腥味的血水蜿蜒渗入土中,逐渐晕化开去。

  如画者泼墨。

  华容起身拉住林落音,打起手势,“林将军,这几个人头已经给您捶烂了。”

  林落音终于停住,扭头看他。“你说什么?为何在这里?”

  浓稠的血汁和着稀烂的肉、骨,从他左拳淌流下,声音“滴答”。

  华容点头,两人对视。

  或者该用——端详。

  久久。

  华容抬手抹去嘴角残余带血丝的白液,瞧见林落音拢起的剑眉,突然嘴角勾起,手在地上写下“嫌弃”二字。

  林落音愕然。

  华容一指自己,再点落音,最后一指地上“嫌弃”二字。

  “我说你嫌弃?”

  在林落音看来,华容无论怎么样的表情,眼睛依旧干净,月映碧水般清澈,纯粹却又不能见底。

  可等他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心里那火又再次喷发,这熔浆从细缝里喷发出来,无法终止。

  怒气比他见人欺辱华容,让他难受的感觉更甚,心肺绞拧在成一团,苦胆爆裂。

  他想都不想,箭步上前吻住了华容。

  唇齿间咸腥的味道渐渐地淡化,彼此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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