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和苏灏哲玩得较好的朋友清一色都是男生,其中与苏爸爸老友的儿子夏禹嵘关系最铁。
苏妈妈见苏灏哲身边不再桃花泛滥,放心了,也就不再多管儿子交友方面的事。(殊不知,她的教育方式差点让苏灏哲小盆友对女生彻底失去兴趣……)
一直到初三,苏灏哲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做兰若的女生。
该女据说是他们A市九中的校花,明眸善睐,肤白若雪,长得确实漂亮,尤其是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初三分班,她和苏灏哲一起分到重点班,作为初中部最有名的俊男美女,兰若自然对苏灏哲产生了好奇,两人的位置离得又近,无事可做她时常偷偷打量他。
俗话说得好,少女情怀总是诗。苏灏哲模样好,成绩好,家世又好,不出一个月,兰若便对苏灏哲芳心暗许了,无奈她怎么暗示苏灏哲都不为所动,待她冷冷淡淡,和对别的女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长得漂亮,兰若自小就被男生围在中心,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越挫越勇的她索性抛下女性的矜持,从借书借文具开始慢慢走近苏灏哲的生活,给他带早餐,帮他擦桌子,等他收拾好书包一起回家,在他打球后递上一瓶矿泉水……
苏灏哲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到兰若文文静静的模样,那些冷漠的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只得能避就避,尽量减少两人的接触。
兰若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刻意回避,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地在他身边打转。苏灏哲没办法,兰若从没对他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大家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他不想弄得太尴尬,也就随她去了。
兰若却把他的这种放任态度当成了对她的默认,又是兴奋又是得意。
谁知中考后,苏灏哲考上了A市一中,她却只考上了三中。(由此可见,女孩子诶,千万别早恋,影响学习啊影响学习……)
整个暑假她都惶惶不安,害怕两人分开上高中,肯定会渐生隔膜,性情突变,日日打电话给苏灏哲约他出去见面。
同学一年了,苏灏哲自知兰若对自己是不错的,这兰若虽有些粘人,但性子沉静又不失风趣,他和她挺合得来,心里早把她当成了朋友,份量仅次于夏禹嵘。刚开始苏灏哲谅解她中考发挥失常心情不好,尽量满足她的种种要求,后来次数多了,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某天,苏灏哲正在家里睡午觉,兰若来电话说想去游泳。
“你找别人吧,我困得很。”
“不,就要你陪我去!”兰若刚被家人数落了一番,心情不爽得很。
苏灏哲听到她颐指气使的语气,有些不悦,声音不由得冷硬起来,“我很困,不想去。”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兰若突然就发作了。
“叫你陪我逛街你不肯,叫你出来吃冰也不肯,叫你去海边也不肯,现在叫你去游泳也不肯!你不是很爱游泳吗,难道你根本就只是不想跟我一起去游泳?!”
她尖利的声音穿过耳膜,苏灏哲下意识地拿开话筒。
待耳朵好受点再听,兰若还在念叨:“你从来不关心我穿什么衣服见什么人,也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就连我上周过生日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
苏灏哲愣住了,什么女朋友?!
“我受不了了,我们分手吧——”兰若说完最后一句话,砰地挂断了电话。
苏灏哲听着耳畔嘟嘟的忙音仍在发愣,他和兰若有在一起过吗,何来的分手之说?
翌日却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来询问他是不是和兰若分手了。
就连夏禹嵘都特地上门来找他,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点怜悯,“听说你被兰美人甩了?”
苏灏哲仍在云里雾里。
送走夏禹嵘,他坐在窗边沉思,电视和书里男女恋爱不都是因为彼此喜欢吗,他并没有喜欢兰若,也没有追求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和兰若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结论是:自己一时松懈和兰若走得太近,他一派冷冰冰的样子,旁人自然不敢问他,想也是兰若在外自称是他女友,两人之间看上去又那么暧昧,才产生了两人在交往的诸多谣言。
念及兰若因为中考受到沉重打击,苏灏哲不想让她更难堪,于是默认了两人之前莫须有的恋情,甘认倒霉当作自己是被兰若甩掉了。
时隔多年,上大二时,有一次夏禹嵘来电话说:“猜猜我昨儿个在街上碰见谁了?”
“谁啊?”苏灏哲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翻着手里的《浪客剑心》,随口问道。
“你初恋兰美人!啧啧啧,不愧是咱九中当年的校花,越长越美,快赶上林心如了,不过她那妆化得也忒厚了,折损美人的清纯气质啊……哦,还有她那个男朋友,肥头大耳的,看上去都快三十岁了,估计是哪家小开,你说说,当年那么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夏禹嵘絮絮叨叨地感慨道。
后面他还说了些什么,苏灏哲没太注意,恍惚间想起那个喜欢穿白裙扎公主头名叫兰若的的女孩。
彼时还小,不懂得欣赏女生的美,只觉她看着顺眼,不似赵小美那般叽叽喳喳,性格也不讨厌。后来无意间看到相册里那张初中全班毕业照,看到她站在他前面身穿白裙露齿一笑的样子,他才看清她有多漂亮,也终于了解他们绯闻满天飞时,身边的男生甚至是夏禹嵘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又羡又妒的眼神。
原来,他曾经被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喜欢呢。
苏灏哲坐在漫画书架前微微笑起来,想起中学时代诸多往事,不由自主连带想起自己的“第二任女友”钱丹娜,那是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钱丹娜比兰若更美几分,又很会打扮,赶在时代的潮流尖端一上高中就去做了头发拉直(那时才刚刚兴起拉头发),光那头如瀑秀发吸引了大批眼球,更别说她精致的五官和早早发育的好身材了。她一入校就被封为了一中的新校花,追求者不计其数。
也不知怎的,钱丹娜就看中了苏灏哲。
她的个性和兰若完全不同,张扬大胆,肆无忌惮,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她不是以高分考取的一中,所有人都要当她是不良少女。
钱丹娜使出浑身解数接近讨好苏灏哲,他不为所动,漠然以对。钱丹娜仿佛根本不懂他的拒绝似的,利用各种八卦人士把他们的绯闻传得天花乱坠,期望在舆论的压力下,他会顺势就范落入她的手掌心。
苏灏哲有些头疼,多次跟人解释他和钱丹娜没有任何关系,别人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夸张,某天,夏禹嵘神秘兮兮地问他:“听说你和钱丹娜上周末去外面开房了,不是真的吧?”
苏灏哲的脸色瞬间比锅底还黑,彻底地怒了,把钱丹娜找出来摊牌,说无论她做什么,自己和她都是不可能的。
钱丹娜却嘻嘻哈哈地不以为然,“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就别害羞了,乖乖承认了吧,和我在一起又不丢人。”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苏灏哲无语到极点。
那段时间,学校里到处风言风语,越传越夸张,竟然还有人说钱丹娜为了他堕胎。苏灏哲的情绪受到影响,成绩大幅跌落,人也越来越沉默。
苏灏哲在学校为人低调,学校高层却都知道他爷爷和他爸爸的特殊身份,几经衡量,特地派苏灏哲班主任上门到苏家家访。
苏妈妈听到班主任说的那些话,再忆及儿子近期的不对劲,大吃一惊。
她无论如何不相信苏灏哲会喜欢上那样的女生,更不相信他会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班主任一走,便找苏灏哲到房里谈话。
迫于苏妈的威严,苏灏哲不得不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苏妈妈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竟然是钱丹娜刻意中伤,怒到极点,安抚了苏灏哲几句,便开始了拯救儿子名声的行动。
苏灏哲不知道老妈做了些什么,周一去学校,全校升国旗时,钱丹娜竟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声泪俱下地说,所有的流言都是自己胡编乱造的,请他原谅。
全校一片哗然。
几天后,钱丹娜就转学了,苏灏哲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生活恢复了平静,只是苏灏哲对女生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他认为所有女生,不管漂亮的不漂亮的,文静的开朗的,高的瘦的,矮的胖的……只要是女生,都很麻烦。
春心萌动的高中时代,身边的男生女生都开始了懵懂青涩的初恋,夏禹嵘三年内交了四个女朋友,只有苏灏哲专注地念书,打球,玩电脑,俨然一副和尚做派。
朋友们都去约会的周末,苏灏哲偶尔会觉得寂寞,却从没想过要恋爱。
面对那些表白的女生,他无一例外都是给予一句淡淡的:“很抱歉。”
从高中到大二,没有哪个女生让他改变过台词。
小番外B
T大盛传苏灏哲大学前交过两个校花级的女友,都是夏禹嵘那个大嘴巴大一来学校找他时,跟社里的人嚷嚷的,一传十,十传百,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也懒得辩驳,就让那些女生以为自己眼界很高好了,刚好省却不少麻烦。
不过这其中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一天,社里聚餐,当时的社长有令所有成员都得出席,他便去了,结果在饭馆的走廊上偶遇了T大校花白晶。
那女孩大刺刺地打量了他一番,冷冷地嗤笑一声道,“还挺帅的嘛,不过抱歉了,我只喜欢戈然,你想交校花女友的话,去别校吧。”
苏灏哲被她的自恋雷得外焦里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经贸院工商管理系02级云集全校四大帅哥,池昊,戈然,苏灏哲,顾惜南。
四人都是极骄傲的男生,池昊和顾惜南家里都是几代经商,家境殷实,举手投足间颇具优越感,两人一动一静,关系还不错,对其他人却是淡淡的,端着架子,很少和班里的人来往。
性格同样形成鲜明对比的苏灏哲和戈然两位帅哥比较随和,在班里人缘都不错,两人的关系却很疏离,一个学期下来都没什么话可说。
苏灏哲本来是和戈然一个宿舍,但他不习惯住校,刚上大学就找了房子就搬出去,两人的关系便更淡了。
偶遇白晶不久后的新年晚会,班里不知谁出的馊主意,让他和戈然表演钢琴四手联弹。戈然大方同意,苏灏哲却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当他们在音乐室练习,白晶来探望戈然时偶尔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更让他感到不自在。
苏灏哲对女生的追求避之不及,更不会因为校花白晶对他不屑一顾而低落,感到不自在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和戈然的名字一起出现,被人一再评头论足地比较。
说不出具体原因,苏灏哲不喜欢戈然,而且很奇怪的,他对池昊和顾惜南却没有这种强烈的非好感。他也能从戈然看见他时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出,他同样不喜欢他。
不喜而已,也谈不上讨厌。
后来,班上有人说了句经典的话概括他们二人的关系。
那人说,苏灏哲和戈然,不是一路人。
哦,扯远了。回到苏灏哲的桃花故事上。
他上大二的某一天,苏妈妈终于想起儿子已经19岁了,该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了。
很巧的,这一天正是死党夏禹嵘打电话跟苏灏哲说起他“初恋”兰若的那天。夏禹嵘电话刚挂,苏妈妈的电话后脚就来了。
“小哲,最近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苏灏哲手里仍拿着那本《浪客剑心》。
“那,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也没有。”
苏妈妈有点急了,“为什么啊,你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吗?爸爸妈妈都很开明的,你想谈恋爱的话就尽管谈吧,只要那女生人品好,其他的我们都不介意……”
苏灏哲蹙眉道,“女生都好麻烦,我不打算谈恋爱。”
“……”
苏妈妈想起那个叫钱丹娜的女生弄得儿子抑郁寡欢的那些日子,有点担心,那件事不会给他留下对女生没兴趣的阴影了吧?!
沉吟片刻,她温柔地对苏灏哲说:“爱情是人生必然会经历的一种情感,像你这个年龄的男生,只有经历过恋爱,才会真正成熟,懂得什么叫责任感,懂得怎么呵护照顾自己所爱的人……阿哲,女孩子都很可爱的,只要用心找,耐心一点,一定能找到一个喜欢的……能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你会感到很开心很快乐,当然,也会有烦恼的时候,但那些都是人生必经的一部分,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不管为她做什么你都会甘之如饴……”
苏妈妈少女时代在美国度过,性格开朗乐观,人生观价值观独树一帜,教育孩子的方式也和其他母亲不一样,她对苏灏哲一向开明,在他成长的道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放任他自由发展,从不会勉强他做他不喜欢的事,只有当他感到迷惑的时候,才会像个耐心温柔的老师一样用自己的人生经验为他指点迷津。
每次和自家老妈长谈过后,苏灏哲都会陷入长久的沉思。
这次亦不例外。
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恋爱么……
也许老妈是对的。可是,现下,他还是觉得手里的漫画书比较有吸引力,这套《浪客剑心》他此前一直没看到结局,也不知是谁捐出来的……
他坐在毛毯上,翻到书的扉页,看见上面一个字迹清秀的签名。
郑宁涤。
看着那三个字,苏灏哲脑海里马上联想到郑宁涤的脸,神思微恍,翻开书页,突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边神色惊讶的郑宁涤。
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来,他有点愣,失神几秒才回过神来,脸色平静下来,淡淡地地朝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垂下头去装作继续看书。
凛冽的秋风突然从窗外灌进来,吹乱额上的发,他一动不动,任风吹乱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