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活人么?还是根本就是他的恶作剧?
寒玉竟舍不得睡下,只看着她的容貌心动不已。
第二天,邢王府几乎半数的奴仆都找过机会前来客院服侍,目的不外乎瞧瞧那尸变事件的主角究竟是真活还是假死。不过,一大早,宫里来的那个主子就严厉叮嘱,人人必须管好自己的嘴,不可对外透露一句半句的闲言,若是泄露半点消息,当夜所有的奴仆将以人头作为代价。至于客院里的绝色娃娃,一致对外说是小主子的娇客,邢俯的远亲。
由于从文啸风的书信中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梓煊与寒玉都一致认为,文啸风并不知道冰中人的底细,更不可能知道里面的人居然能活过来。不过,虽然是活过来了,却并没有醒来。召来的御医只说该娇客疲劳过渡,需要修养。从冰娃娃的身形容貌推断,其年龄不超过十六。为方便称呼,寒玉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冰儿。
十天过后,寒玉因召回宫。冰儿暂由邢王府的人照料,雪烟、梓煊两兄妹天天到客院报到,却只能观瞻睡美人冰儿的姿态,失望而返。这天,两人又在冰儿跟前噪舌斗嘴。
雪烟说:“后悔了吧,这样的仙女白白送予人。”
梓煊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说:“我是悔绿了肠子啊,那云若仙哪里比得上冰儿,连拎鞋都不配。”
“你可以要回来啊。”雪烟嘲弄。
“你以为我是文啸风那个瘟生,不乐意就什么都要回去。我堂堂王爷家的公子,怎么能向啸风那样的江湖骗子看齐。”梓煊呸了一声,十分不屑。
“不许说他是江湖骗子。”雪烟敲了他一下。
“难道不是?上回他就把送我的一块玉给要了回去,还险些揍我一顿。”梓煊捂着脑袋嚷嚷。
“那是因为你耍了人家,换走了他母亲留的玉。况且他还送你其他宝物作为赔偿了。”雪烟一想起这个,就替文啸风不值。
“喂,你一味替他说话,好似你已经嫁过去了一样。真是女大不中留。”梓煊扯来别的话题糊弄过去。
“那也好过你风流成性,追姑娘追得摔下湖中,一条小命险些呜呼。”雪烟掀他的老底。
“我已经呜呼了成不?”梓煊举手投降,嘴上却嘀咕:“不过在阎罗王那儿打了个转,人家不收,证明我命就是不该绝。”
“你说她会不会是什么妖精,哪有人在冰里面都能活的。”雪烟戳了戳冰儿的脸蛋。
“这可说不准,文啸风住在山林深处,他家后山说不准妖精成群。这不就是送来一只给我当贺礼来着。”梓煊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妖精会吃人的。”雪烟又戳了戳她的脸蛋。
“不怕,要吃,也先把寒玉吃了,因为他一天到晚都和她呆在一起。”梓煊更是捏着她的脸蛋不放。
“哼,她敢吃我寒玉哥,我看先掐死她好了。”雪烟已经把手放到冰儿的脖子上了。
“别呀,万一没把她掐死,倒把她掐活,那就有你好受的了。”梓煊推了推妹妹,哪知雪烟一个没站稳,一双手硬生生正正掐倒在冰儿的脖子上。就在此刻,那一直紧闭双眼的人忽然掀开眼皮,茫然瞪住那掐她脖子的女孩。
“哇呀,吃人呀,妖精呀。”
雪烟的惊叫传遍整个客院。娇客冰儿醒来的消息也传遍整个王府。寒玉听闻后,立即从宫中赶来。
醒来的冰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对任何人的问话都充耳不闻,一双大眼只是滴溜溜地转,爱专注地看着某些她感兴趣的事物。而目前,她关注最多的恐怕算是邢梓煊了。只要邢梓煊一出现,冰儿的眼睛便是随着他转了。
饭桌边上,雪烟捧着碗,梓煊举着筷子,两人都怔愣地看着寒玉小心翼翼地吹着勺子中的稀粥,送入美人的樱桃小嘴中。美人眨着翦水大眼,时而看看雪烟,时而看看梓煊,然后视线便停留在梓煊身上了。
“寒玉哥,还是让下人来吧。”雪烟呐呐劝道。这从小饭来张口的人何时曾这样服侍别人。就算这冰儿的四肢一时间无法自如伸动,也还不会说话来表达她的需要,但尊贵如他怎么像个下人一般委屈做这样的事。
寒玉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生怕吓着了身边如瓷娃娃一般的人儿,又温柔地喂了她一口。
“喂,喂,寒玉,这可不是我的错,快别让她再盯着我看了,再看我就脚软了哦。”梓煊左右摆动着身子,躲避冰儿紧紧不放的怪异视线。
“冰儿。”寒玉板过她的脸,像个耐心的情人,轻柔道:“他是梓煊,我是寒玉,你是我的人。”
冰儿的眼中闪耀着陌生不解的神色,转眼又转过头,盯着梓煊看。
“八成是她也感觉到我很俊呀,她喜欢我。”梓煊得意非常。
“臭美,说不准是你脸上有问题。”雪烟也加入了观煊的行列。
“你说,要是文啸风看见她,会不会把她要回去。”梓煊挑着眉头说道。
“她已经是我的了。”寒玉冷哼。
冰儿忽然不再吃寒玉送来的粥,轻轻站了起来,在三人吃惊的注视下走出蹒跚走出室外。当阳光照射在她防如透明的皮肤上时,她展开双手,迎风而立,仿佛要拥抱那柔和的风。
然后,她笑了,从那娇艳欲滴的唇中,飘出了甜甜的声音,“风,风。”
寒玉惊愣地注视着她突来的欢欣姿态,诧异于那天籁一般的嗓音,片刻,上前去,将她抱起,送回房间。
当他们经过时,让梓煊头皮发麻的是,冰儿的眼睛仍旧越过寒玉的肩膀瞪着他看,好似能够看透他的身体,看穿他的灵魂清清朗朗的朝晨,清风徐徐,在树茂花香中拂过,掀起少女的垂地乌丝,倚坐假山边一簇矮竹下的少女,一双洁白莲足泡在假山下的池子的水中,顽皮的金鱼围绕在雪足的周围,时而送上亲吻。静雅迷幻的的容频迷惑似在苦思,玉琢般的瓷肤面庞镶嵌着一双水荡大眼,看似娇柔瀛弱,那透亮的瞳眸却凝邃无比的坚韧色彩。着一身洁白的衣衫纱袍,在绿草翠竹的映托下,气韵飘渺幽淡,清雅无双,恍然不染凡尘的精灵仙子。
早藏身在阁楼中偷看精灵仙姿的两人,惊艳过后,竟没有人忍心接近那防如画中仙似的人儿,就怕破坏了这如诗胜画的场面。自从这美人自如走动之后,这两人便练就狗仔队的本领,只要鼻子动一动,便能嗅到美人身在何处,意欲何为。就像今天,两人实在睡不着,便不约而同在鸡啼之后便悄悄跑来观赏美人的举动。并不是他们吃饱了撑着,而实在是冰儿美人的一举一动都引人好奇。先不说受害颇为深刻的邢梓煊遭受异样目光的观瞻,成天浑身不自在,就连有京城钗首之称的邢雪烟也忍不住天天来挑她的毛病瑕疵,好说服中毒更深的邢寒玉摆脱保姆式的跟随,好恢复男子汉的气概。哪知美人今天早早飘出房外,就是为了来这鱼池子泡脚,而且一泡就泡到日出,让藏身在亭子里的他们一顿好等。
梓煊已经忍不住趴在椅子上补眠,打鼾声实在破坏眼中的景致。
倒是邢雪烟耐心十足,盯了冰儿半天之后,将梓煊一脚踹醒,压低声音说:“我终于发觉她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哦,哦,是什么?”梓煊抹去嘴角的口水。
“她的模样。”邢雪烟掐了他一下。
“唔,神仙一样。”梓煊点头,“所以将寒玉迷得神魂颠倒的,我看他才是骨子里的色鬼。”
邢雪烟瞪他一记,呸道:“谁跟你说这个。你没注意到么,她的样子气质跟啸风的有一点点的相似。”
“嗟。”梓煊一歪脑袋,反驳道:“谁不知文啸风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宫里的妃子都没有他的标志,假若他是个女人,修饰一番,恐怕就跟这个冰儿不相上下了。”
“她的嘴也是和啸风那样的颜色,红得滴血一样。他的头发也是这般柔顺透亮,手指也这般洁白修长呢。”邢雪烟捂住胸口,痴迷地望着下方的人儿,仿佛坐那儿的竟是文啸风。
“花痴。”梓煊往长椅一倒,打算继续会周公。
“啊,惨了,她看见我们了,她起身了,她要走了。咦,原来寒玉也在呢。”邢雪烟拉起梓煊,指了指端坐在回廊拐角处的寒玉,“看来寒玉哥真的被迷住了。希望她不是妖精。”
梓煊的鼻酣声又起。
院子中,冰儿赤脚踩在鹅卵石上,仰头看着那一直把她当作风景观瞻的邢雪烟,直把对方看得缩回脑袋去。她转过身,对上略带笑意的寒玉的眼睛,仿佛早就知道这个人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幽幽淡淡的眼神透着解不开的疑惑。
“冰儿。”寒玉将外袍披上她纤细的肩膀,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以手指拨开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道:“不可过早起床,也不可像方才一样将脚泡在池子中,会着凉,明白么?”
冰儿抬眼看了看他,眼睛眨了眨,便别过头去,看着跳跃在竹枝上的翠鸟,唇角泛起微笑。
“你喜欢鸟儿?”寒玉因捕捉到她甜美的笑容而惊喜异常,“等我一等。”他站起来,朝半空飞跃而去,不到片刻,双手合拢,微笑着走回来。在她的面前缓缓打开两掌,在他的双掌间,竟站立着一只翠鸟。
冰儿怔怔地看着翠鸟,伸手欲触摸,寒玉却移开少许,哄道:“唤我一声,这翠鸟便是你的了。”
冰儿抬眼看了他一下,一动不动。
“寒玉。”他诱导着说:“唤寒玉。”
美人儿只眨了眨眼,便垂下眼帘不与理睬。在一声微微的叹息声后,翠鸟递上美人的眼前。
“喏,它是你的了。”
寒玉无奈又失望,摸摸她的头叹气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正视我,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的心意啊,冰儿娃娃?”
忽然,从他们的上方传来梓煊的怪声怪调,“寒玉哥,你什么时候才会正视我,送我鸟儿啊?”
“寒玉哥,你偏心,我从来没有收过你送的翠鸟。”雪烟也忿忿不平。
寒玉一听,射去恐吓的视线,成功将那两怪胎吓退。而在他跟前的冰儿忽然站起来,举高手中的鸟儿,冲梓煊兴高采烈、呀呀学语似地唤道:“梓、煊,雪、烟。”声音霎是甜美可人,却让梓煊冷汗飙了一脸,让寒玉眉头扭得变了形,让雪烟诧异得拢不上嘴。
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雪烟拉着小美人儿兴致高昂地畅游园子,并快乐无比地教授语言发音,两男子只能在她们的身后接受她们的快乐,根本无法介入其中。
“雪烟。”雪烟得意洋洋地指指自己。
冰儿看着她,似乎有些奇怪,轻道:“雪烟啊!?”
“梓煊。”雪烟又指了指十步以外的梓煊。
“梓煊啊!?”冰儿摆出更是奇怪的样子。
“不认识。”轮到指向寒玉的时候,雪烟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笑道:“那个是不认识。”
冰儿似乎明白了雪烟的恶作剧,对着寒玉笑了。令后者心魂动荡,追上前来问道:“雪烟在说我么?”
“不认识。”冰儿老实将雪烟的话招了出来。
“雪烟。”寒玉拉长了脸,被戳中了痛处。开口说话的冰儿依然一次都没有唤过他,倒是雪烟梓煊的叫得老熟。
“是嘛,你一定是对冰儿下了什么药,不然为什么她就是不唤你的名字。”雪烟一叉腰,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
“我,我说,雪烟丫头,你还是少在那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准这冰儿将来要成皇后的,要是哪一天脑筋一个激灵,想起你在他们俩前挑拨离间的事情,这么一个喀嚓,呵呵,你就完了。”梓煊将妹妹拉到一边,单手成刀型架在她的脖子上比划起来。
“胡,胡说。寒玉哥预定要娶蒙罕国的公主的,那冰儿怎么可以越公主之尊成为皇后。”雪烟的头朝后一顶,将梓煊的下巴撞个生痛。
“哎哟,你这野丫头,趁早先拿你去和番。”梓煊捧住下巴直喊疼。却没有留意到一边的寒玉寒了一脸,一双手紧握成拳,抓得发出了声响。
“。。。玉?”冰儿摸了摸他的拳头,一脸关心的姿态看着他,令他的神情立刻松懈下来,后知后觉得发现冰儿正在唤他的名字。
“冰儿?”他惊喜地拉起她的手,在两个扭成一团的人前虔诚地亲吻了一下那只柔胰。
冰儿立刻抽回手,惊讶地站开,摇摇头,不安道:“不可这样。”
“对呀,寒玉哥,你竟然轻薄人家姑娘。”雪烟嚷嚷,马上被梓煊捂住了眼睛,一边将她拉走一边假笑着说:
“呵呵,呵呵,寒玉你慢慢享用,我们口渴,回去品茶了。”
哪知一见他们要走,冰儿便露出不安的神色,急忙也要跟过去。寒玉伸手一拦,将她抱入怀中,禁锢住她的挣扎,低声哄道:“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冰儿推着他,呐呐道:“不是你,不是你。”
“什么,谁?什么不是我。”寒玉孤疑地注意她渐白的脸色。
“不认识。”冰儿摇着头,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连连说:“不认识,不认识。”
“你心中一定有什么,不要怕,告诉我,任何事情,只要你要求,我必定为你做到。”寒玉依然轻声细语地低哄。
“不认识呀。”冰儿望着他,依然摇了摇头。
“冰儿,告诉我吧。”寒玉拍拍她的肩膀。
“不知道。”冰儿瞪大眼睛,,茫然失措。
寒玉见此,便不不忍再逼迫她,将她搂再怀中轻轻拍抚,安慰道:“不说了,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寒。。。。玉。”冰儿在他的拍抚下终于唤了一声。
寒玉掀起唇角,高兴地点点头,应了好几声。
晚餐桌旁,雪烟梓煊再次端碗举筷,傻愣愣地看着寒玉将冰儿面前的碗堆得满山高,同时哄着冰儿吃各式各样的菜,每见她听话尝一口食物,就仿佛比得了宝还高兴。
“我不认识这个人。”雪烟呐呐地咬着筷子。
“嘿嘿,是我们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