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枫发现她点着菜都是他爱吃的,他爱恋地吻了吻她的头发,然后给餐馆打电话,又加了几个秦逸仪喜欢吃的菜。
他挂了电话,一转身,就发现秦逸仪还趴在床上研究着那个记事本,脸上是说不出的认真。她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挂在脸颊的两边,两条长腿向上曲着,随意地摆荡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别样的性感。司徒枫挨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今年跟我回香港过年吧?”
秦逸仪一愣,扭过头来看着他,脸上全是不解的表情。
司徒枫伸手理了理她乱掉的刘海,说:“我想带你回去见见我妈。”
秦逸仪知道他指的是他的生母,而非司徒杨怡,于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邀请,而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秘密。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确定他眼睛里的诚恳是真的,这才微叹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着他,表情也很严肃,“司徒,太快了。”
仿佛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司徒枫一怔。他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柔声地说:“不快,我们……我们都在一起七年了。”
这一句话,司徒枫其实说得无比艰难,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过去的七年里,他给予秦逸仪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和生活,而如今再提起,那些时光就像一道狠戾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听到司徒枫提起“七年”这样的字眼,秦逸仪却没多在意,她只是反握住他的手,说:“我过年也要回家看我妈妈,我这都一年没有回家了。”
司徒枫当然知道秦逸仪对她母亲的感情,即便不是生死两祭和清明,她偶尔也会抽空回老家榆乡,到墓地里去看看妈妈,说一些没有办法和别人说的话。
司徒枫想着,顺从地点了点, “那我们另外再找时间。”
秦逸仪看着他笑了笑,翻了个身子,又重新躺回床上,她伸了个懒腰,说:“外卖什么时候来?我都困了。”
司徒枫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困了就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秦逸仪闻言点了点头,在他的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就闭上了眼睛。
司徒枫靠在床头,打量着她的睡颜,心里仿佛被春日暖阳照过一般的温暖和平静。这时,秦逸仪无意识地翻了个身,T恤的下摆翻上来,露出她带着蕾丝边的黑色内裤和半节小腹,白嫩肌肤上的一个小伤疤,就这样刺痛了司徒枫的眼睛。
他知道,那是她当时做小产手术时留下的刀疤。
司徒枫突然就想起她方才拒绝他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手背眷恋地从她的耳背滑到下颌,然后伏在她耳边,轻声地问:“逸仪,你还爱我么?”
可是他怀里的人儿,早已呼吸匀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休息室里的气氛自此陷入了沉默,并没有人回答司徒枫的问题。
*
阿Ming退出娱乐圈的消息,自多家媒体相继报道后,一时激起千层浪,炸得整个华语歌坛都哗然。
也正如秦逸仪所料,她在这个关口宣布“退休”,关于她的恶言恶语就犹如圆月之夜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有人说她不堪丑闻压力,也有人说她倒了后台,甚至还有人说她江郎才尽,在娱乐圈里再也混不下去了。
她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娱乐圈里的众矢之的和反面教材,有娱乐节目专门做了关于她的专题,却并不是为了纪念这位也曾在乐坛名声大噪的小天后,反而是用她的事例来教育广大的青少年,尤其是那些还做着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们,要洁身自好,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当然,就在口诛笔伐满天飞的时候,偶尔也有正面的声音。莫妮可就在自己新片的开机典礼上,直言那些抓着丑闻不放的狗仔无聊,而一直想把阿Ming招入自己麾下的冯亦同,在被记者问及此事时,却只是微笑地送上祝福。
至于许诺,不知道是不是被秦逸仪的举动气到了,竟向司徒枫告了一个月的长假,飞到马尔代夫去晒日光浴了。
但对于秦逸仪而言,无论是恶意的揣测,还是善意的祝福,又或者是许诺式的置之不理,她都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即将在娱乐圈里永远消失的女明星,关于她的新闻,无论再怎么耸动,都不会占据版面太久,很快就会有别的新闻翻上来,盖住她的风头。
这就是娱乐圈,永远不缺少捕风捉影和见风就雨的地方。
司徒枫回香港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八,D市飘起了绵密的雨。秦逸仪开车送他去机场,白色的宝莱在机场高速上行驶着,雨水迎面而来,打在挡风玻璃上,也打在她的眼睛里。
她本想将车子停在候机厅的门口的,却被司徒枫指挥着开到了地下停车场。秦逸仪熄了火,借着停车场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看着身旁的司徒枫,他的眼神明明灭灭的,暖暖的身子靠过来,说:“逸仪,送我到安检口吧。”
司徒枫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轻便的手提袋,他今天穿着浅褐色的皮夹克,下面配洗白的牛仔裤,显得休闲又年轻。他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秦逸仪的手。
秦逸仪昨晚被他折腾得够呛,现在走路还有点飘。也不知道司徒枫是不是为了争取多一些的相处时间,竟带她坐手扶电梯,好在他走得很慢,秦逸仪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挂在身上,被他宽厚温暖的大掌牵着,一起往楼上的登机处走去。
司徒枫换了登机牌,见离登机还有些时间,便拉着秦逸仪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他们两人都戴着宽大的墨镜,可好似又能看见对方的眼睛,相视总是一笑。
他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纤骨丰柔的一只手握在手里,司徒枫连心都软了下去。他也顾不得是在公共场所,偏过头就吻在她的嘴角,声音低低地传过来:“你乖乖地在榆乡等我,我初五就回来。”
秦逸仪听着,不耐烦地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你从昨天到现在,说了好几十遍了。”
她抱怨着,口吻却很娇嗔,司徒枫闻言失笑,更紧地握住她的手,问她:“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秦逸仪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最后只无奈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司徒枫闻言一愣,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他看着她一脸坦然的神色,深吸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广播里却传来登机的最后通知。
通知里播的正是司徒枫要搭的那班航班,秦逸仪拉着他站起来,一边将他往安检入口推,一边在嘴里念着:“快点,快点,不然飞机要飞走了。”
司徒枫闻言,回过头来,说:“那我就不走了。”
秦逸仪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状似妥协地说了句:“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听到这句话,司徒枫的心情似乎好了点,他在安检入口前拥住这个小女人,情不自禁地给了她一个深吻。大抵是机场里经常上演这种临别依依的场面,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其他旅客,看着这一对难舍难分的年轻情侣,皆是嘴角带笑的表情。
秦逸仪被司徒枫吻得晕晕乎乎的,甚至有些站不住脚,然后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她耳边说:“记得要想我。”然后再抬头,就看见司徒枫拎着行李包进了安检入口。
她一惊,连忙快步地走到安检入口的护栏前,一直看着司徒枫往里走的背影,神色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拐弯处的司徒枫,像是有心电感应似地回过身来。他摘下墨镜,冲远处的秦逸仪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然后,他笑着,顺着安检的人潮一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秦逸仪呆愣着,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她嘴角笑着,墨镜后面的眼睛里全是光。
她看懂了司徒枫的口型,他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可爱……给我留言,给我花,收藏我嘛~【各种卖萌打滚
VIP最新章节 42第四十一章
榆乡虽然叫作乡;但其实是靠近D市的一个县级市;早年因盛产榔榆树而出名;故取名榆乡。榆乡在D市的西北边;更靠近武夷山…南岭山脉;多树木;少交通,经济发展相对闭塞;但也许是因为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榆乡自古就是出人才的地方。
不严格说起来,秦逸仪也算是生于音乐世家。她的外公是当地有名的琴匠;秦逸仪很小的时候;就常跟着外公去马场找上好的马尾巴毛,然后买回家给二胡做弦;她的外婆是一名音乐老师;而她的妈妈秦素羽,年轻的时候也是东南沿海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可是她嫁给苏炳光之后,便专心做起了家庭主妇,荒废了音乐事业,后来离了婚,就回到榆乡,袭了外婆在学校里的教职,成了一名音乐老师。
秦逸仪小时候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在苏宅的大厅里,被妈妈抱在膝上,一起敲打那架白色的珠江钢琴。她听说,那白色的三角钢琴,是外公、外婆掏了养老本买给独生女的陪嫁,希望她嫁到权大财大的苏家,也不会受委屈。但是……人生也许真的有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秦逸仪九岁的时候,秦素羽发现苏炳光在外有染,对方就是他的首席秘书于柔。秦素羽生性倔强,一生固执,对她而言,丈夫出轨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在与苏炳光争吵多日后,她最后竟选择净身出户,拎着行李就走了。
而未成年的秦逸仪,就这样被法院判给了苏炳光。
家庭破碎,生母离开,对小逸仪而言是再大不过的冲击,可她没想到的是,自于柔母女搬进苏宅大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她看到苏逸卿的第一眼,便觉得晴天霹雳。原来……原来爸爸在外面早就生了一个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这个曾经声称最疼自己的男人,原来在外面也有一个“囡囡”,他也会叫她宝贝,也会给她买最漂亮的洋娃娃,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念童话书。
而于柔母女会做的、能做的,也远远地超出了秦逸仪的想象。妈妈的白色钢琴被锁了起来,于柔拿它当置物柜,多重的盆栽都往上放;苏逸卿抢走了她所有的故事书和洋娃娃,然后第二天,她就会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自己珍爱的书籍和玩具都变成了碎片。
时日一久,精神折磨就渐渐地变成了肉体虐待。于柔开始动手打她,在她隐秘的身体部位留下伤口;苏炳光出差的时候,她就干脆把福伯也谴回乡下,然后把秦逸仪锁在漆黑的屋子里,饿上一整天。
而秦逸仪大抵是承袭了母亲的艺术家脾性,一开始,她不屑于与于柔母女正面计较,更惶论背后使坏,但到了后来,她是真的受不了,与爸爸告了几次状,可苏炳光的态度却更让她受伤——他只当她是不接受后母与妹妹,以为她在挑拨他与于柔母女的关系。
毕竟,她们在他面前是那么的乖巧与和顺,对待秦逸仪更是优礼有加。
秦逸仪曾经觉得,那大抵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离开了苏家,她都没有意识到,人生这么长,这不过是上天安排的一段小插曲而已,她往后的人生,要经历的大风大浪还有那么多。
好在如今,她都懂了。尤其是进了娱乐圈,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过?相比起来,童年的这一段仿佛被蒙上了白布,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
不过,即便秦逸仪今天能笑着谈起那段过去,可妈妈的死还是加重了她对苏家的仇恨。也许是女儿离婚的打击太沉重,不消多久,本就年迈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而秦素羽也在秦逸仪十五岁那年查出淋巴癌,半年后就香消玉殒。
秦逸仪自此孤苦无依,生世如浮萍。
秦素羽咽气前的最后一秒,都不愿意见苏炳光一面,于是她的葬礼上,秦逸仪也没让苏炳光踏进灵堂半步。
其实,秦逸仪一直都想不明白秦素羽对苏炳光的感情。自他们二人离婚后,秦素羽从没有在秦逸仪面前说过苏炳光一句坏话,她以为随着时间,母亲已经原谅了父亲,可是……她临终前,却还是不愿意见他最后一面。
直到后来,秦逸仪亲身感受了爱情,她才知道——
原来,恨的极致是绝口不提。
*
秦逸仪坐在母亲的卧室里,这里的一切都是秦素羽离世前的摆放,没有什么改变。这是学校当年分给秦素羽的教工宿舍,照现在的眼光看,已是非常老旧了。当年的老师们也都早已退休,随着子女搬到了外面的商品屋,宿舍要么空着要么租给了别人,到了过年的时候,整个院子更是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人影。
过去的每个春节,秦逸仪都会回来。房子平时交给家政打理,所以很整洁,可她都会习惯性地再大扫除一次,再去不远的小超市里买一些速冻食物和蔬菜,自己过一个简单的年。
然后,她会去墓地拜拜母亲,接着就回D市去了。
也许一个人过年过成了惯性,这样的佳节对于秦逸仪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今年,她打算在这里多呆几天。不知为何,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动荡后,呆在这套散发着时光味道的两居室里,她就像呆在妈妈的子宫里一样安心。
秦素羽的卧室里摆放着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是她从小练琴用的,岁数比秦逸仪还大,已经失了音准。秦逸仪坐在琴凳上,掀开琴盖,在黑白键上无意识地敲了首曲子。
因为几个琴键已经发不出声音,一首曲子叮叮咚咚、断断续续,颇不成曲调。待秦逸仪弹完全首,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弹的是《冥冥》。
她在心里默叹了一口气,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她和司徒枫分开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两个人从前不是没有分开过,可这一次,秦逸仪好似格外想他。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坦诚之后的第一次分离,所以她还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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