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瑜蓉这时问道:“婆婆……什么时候走的?”
曲瀚文满腔的柔情蜜意登时消失的无踪。心里暗暗的怪她不应该这个时候提这个人,明显是破坏气氛嘛!手握住一方绵软。狠狠的揉着,揉捏的她感觉到他的生气,奇怪的仰脸看他,看到曲瀚文板着脸斜睨着她,这才明白,笑着推他:“别闹了,咱们说会儿话……什么时候走的?”
曲瀚文这才顿了顿道:“申时吧。天没黑的时候……”
袁瑜蓉看着他笑道:“还生气呢?从没见你这样小气过!”
曲瀚文气笑了:“我小气……好吧,我没你那么有涵养。”
“不是我有涵养,而是我在这方面资历比较深。”袁瑜蓉讪然道:“婆婆大人说什么难听的话,本人已经心如磐石,一点都不受影响。”
曲瀚文摇头,半天才道:“给她几次教训,免得把人都不当人看!”
袁瑜蓉没说,心里想,就那位……你给她多少次教训,她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你叫瀚旭去县里报案了?”
“嗯。咱们不能为了置气,就真的袖手不管了,而且这件事你不管,沈知府更高兴咧!咱们这叫内斗!便宜了他去。”
“我也不想内斗。可太太那人……”曲瀚文摇着头:“你说老娘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她现在也算是不愁吃喝,还要银子干嘛?”
袁瑜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曲瀚文摇着头,不在说曲二太太了,转话题道:“县官你打听了吗?是个什么人?”
袁瑜蓉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叫瀚旭去给送了五百两银子,把案子落下,等沈知府那边找到了再说……至于别的事,瀚旭手里还留着一千多两,万一查出别的,只能在给送。”
曲瀚文道:“我倒是打听了一下。说起来还吓一跳……”
倒把袁瑜蓉的兴趣勾引上来,趴在他胸膛,直起上半身看着他问道:“怎么,是个来头很大的人?”
“这位国姓爷是科甲出身,正经的翰林学士,听说和现在的礼部堂官是同年!放外任到咱们宣城。所以说,能来南直隶的官儿,就算是个县官,也是有来头的!”曲瀚文看着她笑着道:“妙就妙在,那位沈知府是个捐班出身。从古自今,只要是有了捐官的朝代,那科甲出身的,向来是瞧不起捐班出身的,何况,这位沈忠明的老爹还是挤了他位置!”
袁瑜蓉一听惊道:“难道原本是朱知县的知府?”
“不是不是……县令哪能一步就到知府!是十几年前的事,朱知县那时候在翰林院,要出来放外任,已经走好路子了,就想到南直隶来,谁知道就被这位沈知府出钱捐班,正巧把他的位置给顶了!这位朱知县晚出来三年!所以现在还是个知县……”曲瀚文摸着下巴笑:“嘿嘿,我怎么觉着这一次是天赐的良机?是整垮沈知府还有沈忠明的好机会!”
袁瑜蓉一听,赶紧警告道:“你可别胡来!民不与官争!咱们有多大脑袋带多大帽子,不要看眼前一点点的有利,就把仇恨再结深了!何况,他们就算是有嫌隙,可毕竟在知府位置上的是沈忠明他们那边,朱知县未必能跟他正面作对,何况,你怎么能保证,朱知县就站在你这边?”
“哎呦,瞧你!我说了一句,你那么多句就来了……”
“我是紧张你!”袁瑜蓉嘟着嘴道。
曲瀚文笑了:“我知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他用力的亲了她一下:“你相公我心狠手辣又狡黠聪慧,必定是找到最合适的机会才出手!”
袁瑜蓉还是有点不放心,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眼睛里亮光一闪,阴险的笑……
曲二太太刚从这边负气走了,第二天就来了知府衙门的传票,传她去衙门问话,曲二太太这才着了忙,赶紧的给了胡管家十两银子,叫他去,
胡管家跪在地上道:“不是小人不尽心。这件事小人实在是没法去,说什么小人都没资格……”
曲二太太大声叫道:“命你去你就去!还敢在这里多嘴!”
胡管家无法,只能揣着那十两银子去了。
十两银子能干什么?何况这一次是沈知府要动手!胡管家就没打算拿出来。既然上一次都没拿,这一次就干脆也不拿,看看沈知府的意思。随机应变。
沈知府的意思很明显啊!是要弄银子的,因此并没有上堂。传了胡管家去,在后衙只是问问情况,探探虚实。
胡管家看出来沈知府的意思,赶紧的大倒苦水:“知府大人,上一次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叫两位公差大爷就那么走了,可实在也是有下情。”
“什么情况?”沈知府摸着胡子问道。
“我们老爷因为这件事中风了。就在这两天!而且特别凶险,险险的是连命都没有了!太太受不了,也得了重病躺下了。我们家大爷正巧前两天刚出远门去,二爷和四爷在家,一个照顾老爷,一个照顾太太,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胡管家说的老泪一把:“都是小人们不懂事,主子们躺下的躺下,忙乱的忙乱,是小人们顾的不周到……两位公差爷去了。偏巧两位主子爷去请大夫,只有太太在家,还是昏迷不醒的,实在是我们下人没……”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拭一拭泪水。
沈知府一听,原来昨天是主子没在,是下人的主张……
他点点头道:“回去吧,明日再来。”
胡管家已经明白了,这是叫回去问主子的意思,也是给个机会叫他们改过!
胡管家千恩万谢的出来,奔回了府里。曲二太太在府里急等着消息,看他回来立刻叫到跟前询问:“怎么样?”
“总算是把昨天的失礼给掩过去了。二太太,现如今只能请七爷出面,那知府就差明说了,这件事就是拿银子的事!”
曲二太太听了,心里想:废话!我也知道是银子的事!可是现在……没人管,我就是给银子也没人要……
当然这话不能和胡管家说,自己这个当娘的,现在连儿子都不愿意帮了!
看她不说话,胡管家以为还是不愿意出银子,心里又气又恨!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摊上这么一大堆不明不白的事!看来想要安安稳稳的拿一笔银子告老还乡……在曲二太太手里是难了!
心里叹着气,胡管家看着曲二太太苦口婆心的道:“只能请太太拿出银子来,老奴去给七爷送去,请他出面!不然,咱们就等着衙门天天的传唤吧,老奴是能去,可是就怕衙门不答应了!到时候少不得太太要出公堂的!”
他还是害怕曲二太太钻钱眼里去,死活不肯掏银子!这才把话说的格外的严重。
曲二太太是被官府整怕的人,现在是万万不肯和官府打交道的!一听这话吗,正中她的痛处!而且之前已经想好了,痛下了决心拿银子出来,胡管家出的主意也还算不错。
因此马上道:“给,我给银子,你去给七爷送去,把今天的事也说说……你在好好求求你们七爷,这像什么话?娘老子在这里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兄弟几个袖手旁观?”
胡管家现在根本没时间听她的颠倒黑白,听了她愿意出银子,便立刻去准备。
曲瀚旭拿了曲瀚文的银子,把袁瑜蓉当了的首饰和皮袄又给赎了回来,交还给曲瀚文,曲瀚文一看连丈母娘给她的紫貂皮做的比甲和皮袄都当了,心疼又无奈的摇头。
不过袁瑜蓉这件事确实做的很对,他心里也清楚,自己那时候生气,也不应该真的不管了,因为这件事说到底,自己这些儿子是不可能不被连累的。
兄弟俩正好一块儿回家,刚进门,就听见外面的人回禀:“府里胡管家来了,还带了不少银子!一大车呢!”
兄弟俩面面相觑,看来是曲二太太服软了。
果然,胡管家进来,磕头行礼,将衙门来了传票,自己去如何回话详细的说了一遍。曲二太太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格外的讲了,是她自己的私房银子。曲二老爷的银子,一文钱都没有动过!
曲瀚文此时也真不能在不管了,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已经办着呢,还有。那个沈知府要是再上门,你就回禀,我们早就到宣州县里报了案了!别的话不用多说!”
七爷还是有分寸!胡管家觉着腰杆都赢了很多,挺直了终于松了口气道:“七爷能出面,我们下人也是有了主心骨了……”
曲瀚文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摇头:“二老爷这几天怎么样?好点了没?”
“没有……还是那样。”
曲瀚文道:“十爷明日去看看。胡管家,十六爷现在谁照顾呢?”
胡管家愣了愣,想想。两位爷应该是在曲二太太那边照看,不过曲二太太一直丢手,是丫鬟们在看着,前一阵子出了五姨娘的事,曲二老爷担心曲二太太对十六爷下毒手,又自己抱回自己的屋子了,可是他一中风,这几天一慌乱……
曲瀚文摇头道:“你回去了,别的不说,先把十六爷找到。寻两个放心的婆子照看着……等我有了办法再说。”
“是。”胡管家答应着。
曲瀚文叫他先回去了,这边曲瀚旭就道:“那孩子怎么弄啊?还有老十五,得找吧?”
曲瀚文皱着眉头愁得不行:“当然得着,可是靠官府是没门。咱们家……也没那个本事啊……唉,等明日我去知县那里探探情况再说。”
曲瀚旭道:“就在知县这边备案了?知府那边就不管?”
“不管,晾着他!最好能挑拨的他和知县争斗!”曲瀚文道。
曲瀚旭恍然的点点头。
第二天,曲瀚文和曲瀚旭带了一千两银子去了朱知县的衙门,求见朱知县。上一次曲瀚旭是寻了个文书师爷,这一次还是找到这位师爷,在经过他找到办案子的刑名师爷,姓蔡的。
蔡师爷因为上一次曲瀚旭直接越过了他给朱知县了五百两,正不满呢!一听又是曲氏兄弟来了,冷哼着道:“不是已经和老爷搭上了吗,还找我做什么?”
那位文书师爷,曲瀚旭上一次塞了五十两的,因此也是格外的卖力,陪笑着道:“这一次来了兄弟两个!上次的是个弟弟,这次是哥哥带着来的,您老人家见见吧?”
蔡师爷听了,动了动脑筋,道:“那就叫进来吧。”
刑名师爷和钱谷师爷,在衙门是有单独的办公室的,虽然是不足十平房的斗室,但也是身份的象征。
曲瀚文和曲瀚旭进了刑名师爷的屋子,曲瀚文兜头一揖:“蔡师爷!上一次小弟办事欠妥,这一次特来赔不是!”
蔡师爷倒没想到他这样的开门见山,本来是想拿腔拿调,折腾一下他的,可被他这样一说,倒有点逼得不好意思在摆谱了。
兄弟俩在家里已经商量好了,曲瀚旭也是长揖到地:“小弟年纪小不懂事,蔡师爷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
这样一来,就算是冷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蔡师爷只能还了一揖道:“两位兄台何须这样客气,请坐请坐。”
曲瀚文和曲瀚旭坐下了,曲瀚文笑着道:“有样东西请蔡师爷先过过目。”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片纸,纸上面歪歪扭扭写这行字:“纹银五百两。”
蔡师爷一看熟悉的字样,惊了一下,抬眼看他:“这是……”
曲瀚文笑着道:“这是区区的一点心意,送到了府上,贵公子给打了个收条……”说着马上凑到了油灯前烧掉了,笑着道:“贵公子看着才七八岁,倒是真的是机灵!”
蔡师爷看他做事果断漂亮,心中已经十分的赞许了!上一次送了县尊老爷也是五百两,他是知道的,此时脸上的表情也看着义气了很多,马上问道:“两位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来得?是急着找孩子呢?还是别的什么要求?”
这就是推心置腹的话了,意思就是,你们想怎么样?我就怎么办!
曲瀚文笑着道:“找孩子确实是着急。”
“这个放心!明日我就贴海捕文书出去!”蔡师爷道。
曲瀚文就凑近一点,也是推心置腹的密友交谈的神情:“还有个麻烦事……蔡师爷您知道,我们曲府在宣城是个大族,城里的知府老爷,前日派了两个衙差去府里,问我们为什么没去知府衙门报案,”
话不用明说了,蔡师爷已经腾然而起!
“什么?!”这分明就是抢!蔡师爷道:“这件事要马上和县老爷说!对方是知府,县老爷得想办法应对!”
曲瀚文频频点头:“是!我们来也是这个意思!”
蔡师爷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曲瀚文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立刻凑上去低声道:“蔡师爷放心领我们去,县尊大人的那一份,已经带着呢!”
蔡师爷这才点点头,甚至都想伸一下大拇指表示敬佩!办事真漂亮周到!领着兄弟俩出来,曲瀚旭就从马上拿了包裹下来,两人跟着蔡师爷去了后衙找朱知县。
曲瀚文嘴里能说出朵花儿来,先是把知县捧了又捧,接着把自己和沈知府的恩怨明说了。这个没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住,而且现在隐瞒了,等日后朱知县知道了,反而更麻烦。
倒不如明白的说了,朱知县你考虑!我们是和沈知府有仇的!银子愿意叫你挣,只看你有没有胆子跟沈知府较较劲,挣这个银子了!
朱知县先后收了一千两银子,何况他和沈知府也有个人恩怨,再加上,这样的案子本来就应该归地方管理,还有一点很重要,人家是先到县里报的案!
朱知县也是明白人,再加上和蔡师爷商量一下,蔡师爷出谋划策了一番,他便点头,并且还很有点想结交曲瀚文这个人的意思。
曲瀚文当然不能不识抬举,摆出一副更是想结交的样子来,一拍即合,曲瀚文还说了,在水竹居请县太爷和蔡师爷吃顿便饭。
于是又去了水竹居,这边的厨房被曲瀚文特意的交代,自然是拿出浑身解数,煎炸蒸炖,一顿饭吃下来,朱知县和蔡师爷已经和曲氏兄弟成了莫逆之交。
这边曲瀚文和朱知县打得火热,那边的沈知府一时不察,还在等着曲瀚文送上门去呢!
要说曲瀚文的背景,沈知府也算是清清楚楚,怎么说也是个连不上的亲戚呢!曲瀚文的老婆娘家是高官,这一点曾经叫他有点犹豫,不敢真下手,但是在松江府,宁王妃出巡的那一次,他被逼的没办法,时间又紧,只能对曲氏兄弟出手,没想到曲氏兄弟毫无办法!这叫沈知府信心大增!
他为了能留在南直隶,花了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