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发现并没有被发现,桌上吃饭的人依然是静悄悄的吃着,蓉妹妹正好面对着这边,眼睛笑得弯弯的,正在看上首坐着的方氏和一位妇人打扮的少夫人。
曲瀚文不由自主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吃饭也能吃得这样高兴,难道是对王三小姐很满意?眼睛找了找另外几个女子,有两个背对着这边,看不清楚,坐在那少夫人身边的,倒是能看到个侧脸,这一看,曲瀚文心里先点点头,长得还不错!
然后在看,就有点不对劲了,怎么……脸色那样的淡?
曲瀚文是什么人?做生意已经狡黠到了极点,跟他打交道的,也都是狡猾奸诈之辈,那些人琢磨什么想什么,他都能猜出来,这位小姐还是个闺阁女子,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少,可就那淡然也能叫人看出来!
曲瀚文心里一沉,然后想,也许是老大或者老二?对这件事或者对经商的曲府不以为然,所以才这幅表情?
再看了一眼,却已经能肯定了,这位肯定不是老大或者老二,确实是老三!
不为别的,就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叫他知道的。
老大和老二,这件事和她们是没有半点关系的。站在她们的角度想想,陪着老三来曲府做客,也许对曲府这样的人家看的上眼,那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态度好一点,温和一点。也许看不上眼,那态度就多了,不加掩饰的,就是不屑或者没意思的表情,好无聊啊好无聊……那样子。而愿意掩饰的,那就是强忍着不屑,装成个微笑的样儿来,那样的表情也不难看出。
怎么都不可能是这样淡然的表情,好像于己无关,高高挂起的那种神态,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心里很在意,表面上非要装个淡定不在意的样子来……
曲瀚文的心凉了,接着就有点怒气升起来,王家也太过分了!自己女儿不愿意,为什么还强迫人家来?这不是羞辱人吗?!想赶紧趁着曲瀚铣没看到的时候,把他出去的。但是一直起身才发现,曲瀚铣也再看,正好也直起了身,脸上的表情,有恍然,有点难堪,有……
曲瀚文心里难受又抱歉,觉着自己太着急了,不应该急着他过来看的……
悄无声息的,两人出了厢房,闷着头走在长廊上,曲瀚文想着怎么说,曲瀚铣倒是先说话了:“看着三小姐是不愿意……”
曲瀚文想了想,道:“瀚铣,既然她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你也别难受,咱们今后找一个一定比她强的!”
曲瀚铣看他的样子倒是很难受的,不由得失笑:“二哥,我难受什么?那姑娘我今天才第一次见,连话都没说过!我不了解她的性情,她也不了解我的性情,既然她不愿意,那就是没缘分,这事过不了心,怎么会叫我难受?”
曲瀚文没答话,心里想,那你刚刚的表情……
曲瀚铣马上就道:“我刚刚确实有点难堪……猛看了那一下,不可能无动于衷,又不是铁石心肠……不过,跟我没关系,既然是嫌弃咱们家的,那样的姑娘,我也不要!”
这话说到了曲瀚文心里去了,他大力的拍了一下曲瀚铣的肩膀:“这才是我弟弟!堂堂翰林老爷!那样势利眼的姑娘,咱们不要!”
打的太用力了,书生曲瀚铣扛不住,被打的一个踉跄,吸了口凉气。
曲瀚文笑着上去搂住他的肩膀:“你这身子板也该练练了啊!走,去上房院找大哥喝酒去!”
“又喝?我回来没几天都醉了好几回了……快成酒鬼了……”曲瀚铣嘟囔着,被曲瀚文搂着走了。
兄弟们知道今晚上女人们还有好多花样呢,也不去管,自己在上房院的院中摆了酒席,兄弟几个喝了起来。
曲瀚文看曲瀚铣真的没在意,于是将那位三小姐的样子跟曲瀚侠说了,曲瀚侠一听也有点不高兴,不过因为稳重,什么也没说,倒是曲瀚旭,气的跳起脚大骂:“当她自己是仙女儿吗?!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配不上她了?!一个破巡抚的女儿就猖狂到了这样的地步!三哥,你别生气,赶明儿咱们找个皇亲国戚!”
曲瀚侠和曲瀚文嘴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曲瀚文笑得直往桌子底下滑:“你干脆……叫你三哥娶个公主得了……”
这个曲瀚旭还是没那么大的胆子吹,朝曲瀚铣直吐舌头。
这边王少夫人虽然极力的圆场,但是三小姐脸上的淡然连邱泽媛都看出来了,王少夫人很是无趣。
难得今天晚上的晴朗天空,郎织女星闪闪烁烁,看的及其清楚。袁瑜蓉这个当主人的,不管客人是怎么个态度,她是要做好接待工作的。
丫鬟们在院中摆上了供桌,上面摆放着茶、酒、荔枝等等水果,还有五子,就是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
几位小姐夫人吃罢了饭,在漱口擦手,收拾一番,便来到院中桌前,焚香礼拜,对着织女星参拜下去,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心事。但愿织女星能保佑自己,心想事成。
261章 一对一对的
袁瑜蓉也知道,上一次王夫人很突然的造访,原来是帮着女儿先相看一下自己府门的情况,感觉可能不错,这才说的那番话。但是今天王三小姐的脸色,又叫她心中气闷不已。没错,自己家是商贾,你们家老爷是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可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感觉好像是被人上门欺辱一样!
当然,感觉是这个感觉,她还不会就表现出来,而且,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王巡抚是为什么突然青眼自家的小叔子。她当然要沉得住气。
因为三小姐后来已经不加掩饰自己的冷淡,王少夫人也讪讪的,只有袁瑜蓉,热情的招呼着,吃花生瓜子,谈着说着,一直到王少夫人起身告辞,总算是场面没有冷。
不过大家都已经有数了。
在中门看着马车走了,妯娌几个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方氏摇着头道:“这就是所谓的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小姐?”她看着邱泽媛:“别扭、难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受罪!”
看来把方氏气的不行。
袁瑜蓉笑着道:“大嫂何必生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们上赶着来和咱们说的,咱们不过就是多了个看看人的机会,既然不愿意,正好,三叔也没有见,咱们一点损失也没有,至于瞧不上咱们……说实话,那样冰冷冷的小姐,咱们还瞧不上她呢!”
身后有人鼓掌,妯娌几个转身一看,兄弟们竟然也出来了,曲瀚侠也在。鼓掌的当然是曲瀚文,笑着凑过来:“我媳妇说的都是道理啊!”
方氏吃惊的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曲瀚侠笑道:“听说王大人家的女眷要走,我们来送送!”
妯娌们都纳闷的看着,见兄弟几个身上带着酒味,就有点明白了。想来是说到那个王三小姐不忿吧?不知怎么的,跑出来看她们走?
袁瑜蓉看着身旁的曲瀚文笑道:“你们这是送……”
“送瘟神!”曲瀚文直接笑道:“今天女儿节,我们当相公的要和媳妇们一块儿把瘟神送走。再把月老接来,给咱们家翰林老爷来段美满姻缘!”
袁瑜蓉很敬佩的看着曲瀚文:“你什么时候这样会说话了?!”
众人大笑,女人心细。妯娌三个不由的全去看在后面站着的曲瀚铣。曲瀚铣倒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脸微微红着,笑着学曲瀚旭的样子,挠了挠头。
于是媳妇们跟着进了院子,拜织女也拜过了,后面自己求什么,自己回自己那里去求,现在是大家坐一块儿喝酒的时候。
不知道是负气还是什么。曲瀚侠今天偏偏就要打破规矩,非叫妯娌们和他们坐一桌,大哥之命不敢不从。妇人们就红着脸也坐上了酒桌,各自挨着自己的相公。邱泽媛不能喝酒。便叫丫鬟上了梅子汁,其他两位全都喝酒。
喝酒吃肉,在朗朗星空下,对着郎织女星,这一桌子,看的连星星都眨眼笑了。
曲瀚铣虽然孤家寡人,但是这一桌子都是自己的亲人啊!他怎么会有孤单的感觉呢?再加上曲瀚文总是找他的麻烦,老是似笑非笑开他的玩笑,曲瀚铣忙于应对,倒是真没觉着孤单。
曲子岩领着几个小子在周围陪着玩,一人手里拿着两个磨喝乐,一会儿坐下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一会儿又追逐打闹,你抢我的,我抢你的,
其乐融融的吃了饭,兄弟们都带着几分酒意,各自吆喝自己的孩子回去睡觉,胖妞是早就被奶娘抱回去哄睡了,曲瀚文和袁瑜蓉回来自己的院子,他们还有大事没办呢!
他们的院子,请了一个大的磨喝乐,足有曲子岩那么高,放在院中,身上穿着荷叶,头上梳了两个发髻,顶着张荷叶。光着脚丫子,还露着他的小弟弟……
这是曲瀚文特意找泥偶匠定做的,曲瀚文着袁瑜蓉,过去焚香,拜了三拜,供奉上水果点心。
早上做的五生盆和巧芽,两人端着来到院中的假山后,这边有一汪池水,很小的,两人一起站在水边,心里默默念了一番,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抛在水中。
院中点了长明灯,假山上、磨喝乐身后的石雕灯座全点着,院子中灯光闪烁,在灯光的照耀下,湖水中的巧芽因为是用五彩的彩带扎着,果然是好看无比,配上曲瀚文的农家小舍,水面上色彩斑斓了很多。
曲瀚文之前还特意吩咐了,这边的水今日就从封住,成了静水,种生的巧芽走不了,就在他们院里的水中安家落户了。
这件事两人算是很默契,跟家里人都没有说。两人很虔诚的拜完,曲瀚文嬉笑着抱起袁瑜蓉,回屋去了……
小道在门房处混了一个时辰了,磨来磨去的,既不想走,却也没办法进去,虽然他以前是二爷的小厮,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府里的下人了,要进去,必须得要爷叫了,或者回禀了,得到许可。
他当然不能惊动二爷,只能装成是没地方去,过来找以前的老朋友过节。
门房是个大叔,就是上次老婆和人打架的那位,大叔是个实诚人,看小道孤家寡人的晃来晃去,实在是觉着可怜,于是去打了壶酒,还端了一碗花生米,叫小道陪他喝两盅。
小道心不在焉的喝着,不知道今晚上能不能见到九月?九月知不知道,自己就在门口呢……
那边送走了王家姑嫂,门房老婆拐脚来到门房这边,找他相公去帮忙把二门上的毯子收起来,门房屁颠屁颠的去了,小道也跟着去帮忙,收起毯子,小道自告奋勇给后院的库房送去。不过从二门到后院,他只能走围墙外面的甬道。基本上是见不到内院的人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巧,奶娘领着曲瀚乾在前院玩儿,她跑回去拿两个磨喝乐,因为曲瀚乾的摔坏了。人家都有他却没了,就闹着不干,他的院里还有几个。九月跑回去拿,因为想走近路,便从廊道跑上来。穿过甬道去院子。
小道扛着毯子。迎面和九月走了个对脸,两人都愣住,小道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呐呐的叫了一声:“九月……”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九月到底年纪小,虽然也害羞,但是看着他穿着绸缎长衫,却扛着一卷毯子,不伦不类的样子。不由的‘噗嗤’笑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又回府里当差了?”
小道扛着的毯子掉在地上,他使劲着自己的衣裳,挠着头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他害臊的样子,九月越发的好笑。转身道:“我走了。”
小道这才慌了,赶紧抬头,看她果然走开了,急忙追上去叫:“九月……九月你等等……”
九月站下了,小脸微微有些泛红,看着他道:“有什么事?”
小道急忙从怀里掏出张手绢,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对很小的耳坠子,有点慌乱的塞进她的手里,结结巴巴的道:“我知道你怕惹眼……这对坠子很小,是……银的……不惹眼的,你,你带着吧!”
九月红着脸看着手心里的耳坠子,是一对银兔子,很小巧,果然不惹眼。她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小道却比她还慌,看她收下了,磕磕巴巴说了一句:“那我……走了……”慌慌张张的过去把毯子扛起来跑了。
九月捏着耳坠子看他跑远了,这才低头含羞笑着往院里走,走了两步想起来了,马上将自己耳朵上的坠子取下来,带上那对兔子耳坠,心里想好了,就一直带着这对耳坠子!
远在黄土高坡的一户农家。
农家院每天就吃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晚上这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劳作了一天的农人们已经上床歇下了。
桂秀从院里出来,看了看周围,左边就是一个小山坡,她提着有些长的衣衫,有些艰难的爬上那个斜坡,站在高处,仰望天空,虽然这边的天空雾蒙蒙的,但是郎星和织女星,今晚上都很亮,调皮的眨着眼睛看着她。
桂秀双手合十跪下,心里默默的念着,虔诚的祈祷,然后拜了三拜。
在仰头看,天空似乎清朗了一些,黑暗中云雾慢慢的散开,织女星更清晰了……她痴痴的望了好久,感觉脖子都酸了,这才缓缓的站起身,转身欲回去。
一转身吓了一跳,身后不远出的坡上,站着一个人,在那里低着头看着他自己的脚尖。
是小石,这一路上,他的身影,她已经很熟悉了。
桂秀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短短的叫了一声,然后埋怨:“你干嘛跟着我?”
一会儿,传来小石闷闷的声音:“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出来,我不放心。”
“我来拜拜织女……今天乞巧节。”不知道为什么,桂秀急急忙忙的解释了一句。
小石抬头看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桂秀等了一会儿,在没有话了,不由气闷,你知道……你知道还跟着我?!心里这样负气的想,但是为什么却有一丝甜丝丝的感觉往上泛?嘴角不由自主的想往上翘……
她故意板着脸往前走,走过小石的身边,看也不看他,径自下坡回去。
小石刚喊了一句:“小心……”
桂秀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已经朝坡下栽去!
幸好小石反应快一点,伸手一抱,把她的腰抱住了,桂秀虽然还是没止住跌倒,但是不知怎么搞得,反正是自己没跌着,小石在下面垫着,滑到了坡地……
两人都跌的狼狈不堪,黄土高原上,地上的土都是厚厚的一层,两人爬起来的时候,全都是灰头土脸的,桂秀慌得声音都带着哭音:“你没事吧?!摔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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