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远去怡金镇那边了,他现在手里的人算上他自己也就十个,实在不宜和姓聂的正面冲突。
进镇子的时候,那个地保的话叫他有些生疑,他虽然给地保许了些好处,可是并没有多大的真正地实惠给他,曲瀚文觉着并不至于就能叫地保那么忠心,还专门的跑出来给他传聂老板的情况。
因此当时装成是信了,留下了一个护卫跟着地保,果然,查探出地保是受了姓聂的指使。
聂老板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了宝林镇,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安排,他叫地保给曲瀚文透露了一些真实情况,例如,这边的几个蚕农大户已经叫他盯上了,主要还是想把曲瀚文吓回去,叫他先去别的地方收,这样宝林镇的生丝,他用强硬手段收上来,也能抵了紧缺的关口,不然,今年他的纺织厂只能从曲氏兄弟手里买丝!那还不是等死?!
可惜曲瀚文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做生意方面,只有更精明,没有最精明!在聂老板的眼皮子地下,曲瀚文将齐、张两家大户的生丝已经弄到了手,命一个护卫先送了回去,并且找曲瀚侠搬救兵!
不过也就这两家了。第二天曲瀚文还想故技重施,偷偷的去第三家搬生丝,就被聂老板的人发现了!
如今曲瀚文的身边就五个护卫,三个小厮,这一家姓刘。因为家里没有齐家殷实,墙不算太高,屋里动静一大。就被外面的人发现了,聂老板的人硬将大门撞开,跑进来了十几个人。将院中的曲瀚文等人团团围住!
曲瀚文示意吓坏了的刘家人进屋栓上门躲着。护卫将他护在身后,他示意赵头不用,笑着道:“真要是打起来,就这人数悬殊劲儿,躲哪儿都没用。”
赵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已经有人接话了:“曲七爷是个明白人啊!”
一个身穿淡灰色绮罗长衫的人走了进来,四十多岁,一脸的富贵样。正是聂老板。
他一进来,立刻有人给他搬了个椅子放在身后,聂老板坐下。斜睨着曲瀚文轻蔑的道:“曲七爷,好久不见!”
曲瀚文示意护卫给他也搬个椅子去。赵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都剑拔弩张成这样了,二爷还惦记着坐椅子!只能给护卫示意一下,一个人去拍开了人家的门,从里头搬出来一张藤椅给曲瀚文放在身后。
曲瀚文也坐下,‘哗’的一下打开扇子轻轻摇着,架势摆足了,这才笑着道:“原来是聂老板,咦?聂老板,你爹死了?!”
双方人马互相的紧盯着,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可谁也没想到曲瀚文能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聂老板却没顾得上看是谁在笑,他已经暴跳如雷的跳起来大骂:“你爹才死了!”
曲瀚文‘呵呵呵’的笑:“没错,我爹是死了,聂老板别激动。”
聂老板气的呼呼喘气,转着头找刚刚谁在笑:“刚刚谁在笑,谁?!”
曲瀚文才没工夫等他找真凶,继续笑着道:“看你激动地这个样子,敢情你爹没死?!我记着聂老板这个大孝子曾经说过,父母在,不远游,你爹不死,你是不会出松江府半步的!哈哈哈,聂老板莫怪,看你出现在这里,我才会以为你爹死了。”
聂老板大骂道:“少放你娘的屁!赶紧滚出宝林镇,我放你一马,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聂老板是个真孝子还是假孝子?我在知道聂老板来到宝林镇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曲瀚文固执的依然放着屁:“既然你爹没死,你为了生意跑出来,这是真孝子该干的事吗?显然不是!你是个假孝子!为了赚银子,你照样能把你爹扔家里不管!”
聂老板气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大孝子的名声是传遍了南直隶各省的!他也最注重这个名声,曲瀚文如今咬着这一点不放,叫他气愤不已,一挥手:“给我上!”
曲瀚文这边的护卫马上护到了曲瀚文的面前,一个个仗剑摆出架势,怒瞪着那些人!
虽然聂老板的人多,可是没想到曲瀚文那边的人那么专业!一看到亮晃晃的剑都拔出来了,这边的人还真有点犹豫,没人敢冒头先上。
聂老板瞪眼大喊:“他娘的你们上啊!”
就在这紧张关头,外面跑着进来一个人大叫:“住手!全都住手!”众人看过去,竟然是个身穿公服的衙差,跳进门大叫着站在两帮人马中间:“青天白日,在百姓的家中,竟然持械相斗!我看你们这些人把我们衙门的人也太不放在眼里了!”他身后跟着两个衙差,进来往中间一站。
曲瀚文松了口气,这衙门的人是他叫来的,自己这边人少,打好了招呼的,真的要是碰上了,衙门的人出面,那就肯定打不起来了。
聂老板一看来了挡横的,还是个衙差,顿了顿,对旁边的一个人示意了一下,那个人上前对领头的那个衙差道:“这位公爷,您贵姓?”
“少废话!赶紧走走走!”
“我们之前可是和县太爷的小舅子打过招呼的!”
“跟谁打招呼都不行!”衙差一点不给面子:“几十个人在百姓家中打架,真要是出了人命,县老爷也不能兜着!”
聂老板的人吃惊的‘咦‘了一声:“公爷贵姓?怎么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
那个衙差怒道:“放你娘的屁!怎么说话呢?”
那个人失声说了句不太合适的话,马上知道说错了。赶紧陪笑着:“这位公爷恕罪恕罪……只是县老爷没和公爷说么?我们……”他笑着上前去搂那个衙差的肩膀,曲瀚文看到他从袖子中拿了什么出来往那个衙差的怀里塞。
曲瀚文笑着不动声色。
“我们是给县太爷……了。”那人塞了锭十两重的银子给那个衙差,硬是搂着肩膀往外走,
那个衙差将银子扔还给他,将他手扳开,板着脸道:“少他娘的来这套!”他依然转身回到中间站着。对着聂老板挥手:“赶紧走!在呆到这里,我把你们全抓到衙门去!”
聂老板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人,见他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只能站起来,陪笑着拱拱手:“这位公爷,叫我们走可以。不过敢问一声。公爷贵姓?”
衙差瞪着眼道:“我姓什么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们?!你们这是不把公差放在眼里?!”
曲瀚文看到聂老板的那个人出门去了,马上站起来笑道:“这位公爷说得对,在人家老百姓的家里摆开这样的阵势,实在不合适,听公爷的话,咱们先走。”
护卫们答应一声,警惕的盯着聂老板的人,聂老板的人迟疑着给让来了一条路。
就在曲瀚文他们马上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帮人,也是公差的打扮,将曲瀚文又给堵了进来。曲瀚文脸色微微变了,给赵头使了个眼色。赵头立刻全神戒备。看后来的这些公差,要是话锋不对,马上打出去!
后来的公差横眉怒目的走到前面的那个公差面前,怒道:“你是哪来的?竟然冒充官爷!活得不耐烦了!”
之前说话的那个聂老板的人立刻叫道:“他竟然是冒充的!我是说,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
后来的十几个衙役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就要把先来的衙役锁了,先来的那个冷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木牌:“看清楚这是什么!”他大声道。
后面的宝林镇县衙衙役一看,真的是衙差的公牌!他们全都顿住了身形,领头的走上去伸手道:“我看看。”
那个差役将公牌递过去,宝林镇的差役看了,吃惊的道:“你是宣州的差役?”
宣州的差役点头:“不错,!”
聂老板不等宝林镇的差役说话,已经冷笑着道:“宣州的差役,竟然到宝林镇执法?将宝林镇的县太爷和众公爷至于何地?!”
宝林镇的差役立刻点头看着宣州的差役:“是啊!即使是协办公事,也应该到县衙打招呼,交接了贵衙门县老爷的协办文书!”
宣州差役镇定的道:“不错!我们也正是要去县衙交接文书的,可是正好路过这一户人家,看到里面两帮人马竟然在持械相斗!身为公门中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难道置之不理吗?真的要是闹出了人命,对贵衙门、贵县太爷又有什么好处?!因此这才站出来,命他们去衙门说话!”他一指聂老板怒道:“这个刁民!竟然置之不理,目无法纪!更是当着一干众人的面,污蔑贵县太爷,说什么已经给了县太爷好处了!还试图当着众人的面贿赂于我!”
宝林镇的差役和聂老板的人脸上青一阵子一阵的。
宣州的差役继续慷慨陈词:“这样污蔑县太爷的刁民,实在是可恼!我也是想把他拿到衙门交给县太爷处置!可是他竟然依仗人多,毫不把我这个公差放在眼里!”他对宝林镇的差役拱拱手:“这位大哥,这是在你们的治下,你们已经来人了,我自然应该袖手,只是我有个建议,这样的刁民,决不能轻易放过!”
宝林镇的衙役尴尬了,低着头在原地琢磨,曲瀚文‘嘿嘿嘿’笑着:“这位公爷,还是别琢磨了,这会儿要是不赶紧的把姓聂的到衙门去,这可是坐实了县太爷收了他好处的!公爷也不想治下的百姓这样误会你家县太爷吧?”
宝林镇的衙役一听,果然!在犹豫可就授人以柄了!只能过去对聂老板道:“走吧,先把人带出去,你和这位曲二爷都去衙门!”他给聂老板使着颜色。
聂老板会意了,只要把曲瀚文的几个人弄到衙门里,就算是不能怎么样,拖着也行!自己这边的人多,而且也是给了县太爷钱的,只要县太爷将自己的人放在外面,自己就算是陪着曲瀚文在县衙呆几天又有何妨!
于是他很配合的点着头,转身走了,曲瀚文此时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衙门。
他一进衙门,这边聂老板的人立刻行动,对剩下的蚕农各种逼迫手段全都使了出来!
宝林镇的都是些老老实实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全都吓得不行,有些就想妥协。
撑了一天,第二天聂老板的人得意洋洋的去妥协的人家收丝的时候,吃惊的发现,竟然有人赶在他们前面将丝已经收去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将近百来号人在宝林镇收丝!
原来是曲瀚侠赶来了!
曲瀚文一走,他就开始准备,虽然前面曲瀚文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但是曲瀚侠还是觉着不太放心。这招棋能把聂老板的路堵得死死的,聂老板能不拼命吗?!因此等曲瀚文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组织了一个一百人的庞大队伍出来,正好碰到回去报信的护卫,立刻的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结果,曲瀚文在县衙里呆了一天,县太爷还不敢得罪他,好吃好喝的供着,第二天将他放了,聂老板那边的人,打也打不过,用官府,官府也不能全帮着他,人家曲家的人在官府里也是上下都有人!聂老板眼睁睁的看着曲家兄弟几个将宝林镇的生丝扫的干干净净,一包都没给他留下。
别的地方,因为聂老板已经放弃了,因此收丝更是没有阻碍,小远带着十来个人,很顺利的将所有能收上去的生丝全都收上去了。
曲瀚旭很是遗憾,虽然后来跟着大哥下来了,可惜还是没打成架。
前后半个月的时间,众人满载而归。
315章 捣乱
袁瑜蓉命回味居的两个掌柜的将账目半个月一报,她是要密切监视富春酒楼和宋记酒楼的动向,
昨天刚报过帐,情况还是很不错的,回味居那大张旗鼓的开业活动的余波还没有过去,生意依然火爆。袁瑜蓉估计,再过十来天,应该就到了一个小的间歇期了。
她也很明白,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饭馆子的活动不能日日填满,这样人们也容易审美疲劳,到了间歇期,稍微的歇一段时间,在开始第二阶段的活动。
银镯进来回禀:“奶奶,外门的小子禀报,北店的陈掌柜求见。”
袁瑜蓉略微有些奇怪:“不是昨天刚来吗?”她站起身:“给我拿那件淡灰色素绫儒衫长裙。”
银镯急忙过去打开衣柜将衣裳拿出来,袁瑜蓉换了,吩咐银镯:“叫陈掌柜去前院的厅房。”
银镯答应着去了,素镯、嘉镯进来服侍她出来往前院而来。穿过过堂,直接到了厅房,陈掌柜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进来急忙的跪下磕头:“参见二奶奶。”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人,是膳聚堂的掌柜介绍来的,规矩一丝不乱,有板有眼的,每回见了曲瀚文和袁瑜蓉都要磕头的。店里的伙计也被他拘的很紧。
袁瑜蓉道:“起来吧。”她过去坐在上首,银镯和素镯站在后面,嘉镯去给陈掌柜泡了杯茶端上来。
陈掌柜跑的一脸的汗,竟有些惊慌的样子。袁瑜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昨天刚报了账,今天又来。显然是出了什么急事了。
“是不是富春酒楼有什么动静?”
“不是……也算是……”陈掌柜的悄悄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低着头回禀道:“今天一早,咱们店里就来了十几个大汉,进门每人占一个桌子,只要一壶茶。一碟花生米,其他的菜什么都不要,一坐坐到了现在。中午来吃饭的人全都没地方坐,请他们坐一块儿不干,拼桌也不行。再说多就站起来要打架!”
袁瑜蓉沉着脸问:“什么时候去的?”
“巳正时分。”
“现在还在么?”
“还在呢。”
袁瑜蓉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酉时二刻了,晚饭时间已经开始,现在过去也来不及处置了,便道:“知道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不要得罪他们,晚上早点关门。正好今天叫伙计们早点回家歇着行了。”
陈掌柜的急忙答应一声,等了等,没听见二奶奶再有什么吩咐。于是告退了出来,想了想。叹着气摇着头回去了。
袁瑜蓉立刻吩咐道:“去把前院的婆子都叫来。”现在前院的小子全都随着曲瀚文出去了,一个没剩下,要做事只能找粗使婆子了。
袁瑜蓉摇着团扇,心里冷笑,为什么给馆子捣乱的人全都想到的是这一招?几百年都不变啊!正好,奶奶我有的是对付你这招的办法!
一会儿功夫,素镯已经将婆子找来了,将近十个个婆子进来跪在堂下。
袁瑜蓉摇着扇子一个一个的吩咐:“银镯,你将我的拜帖拿出来,给王巡抚的夫人、胡知府的夫人、朱知县的夫人每人写个帖子,请她们明日去回味居品尝新菜,就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