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苦笑,“这时候,你倒愿意主动和我问好。”
一恒挤出一抹笑容,送他出门,临走时向渊突然转过身,一恒猝不及防,下意识捂住嘴,他却拥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可惜,防错地方了。”
一恒眼睫轻颤,抬起眼和他对视,那双幽深的眸中有她不想读懂的情深,她没来由心头一紧,没好气地,“晚安。”
向渊心痒难耐,只想乘机再捞些便宜,倾身又吻了上去,一恒后退一步,却被他按住后脑,只能紧紧抿住嘴唇,不让他得逞。向渊脸皮比城墙还厚,毫不气馁,吻不到嘴唇,就亲她的眼角,暧昧的气氛却突然被小孩子的尖叫划破。
向渊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沉着脸瞥向向征,小孩子不知为何已然苏醒,小脸上满是愤懑,“麻!不、不许!”
向渊将额头抵着一恒的,叹道,“臭小子……”
一恒瞬间涨红了脸,慌张地推开向渊就走了出去。
“妈……妈……窝窝窝……呜……”听到向征悲戚的呼唤,一恒又折回屋内,哄着他,“乖乖,不哭了,不让爸爸抱,乖了……”
她真是一时心慌,该走的不是她,明明是向渊才对。
向征迅速收了眼泪,小小的脑袋满足地搭在一恒肩头,偶尔抬眼瞅瞅向渊,如墨般的大眼睛扫过他就连忙闭上,他抱住一恒的脖子哼哼唧唧,仿佛在说,“对不起眼睛,让你看到了脏东西。”
一恒听到儿子的心声,不留情面地甩上木门。
向渊靠在门边,气得揉上额角。
这死小子,改明就把他托运到南极去!
这天,向渊到娱乐城中的健身房锻炼,久违地偶遇何谋,两人便一边打壁球,一边闲聊。
何谋年近三十,最近被家中逼得紧,被迫放下大半导演事业管理家族地产公司,所幸长辈们被娱乐圈的风言风语迷惑,以为他真的是不爱女人爱男人,所以现在只要求他哪天能带个女孩子回家就磕头拜佛,完全不介意对方是圆是扁,有钱没钱。
两人都焦头烂额,惺惺相惜下就开始互相大倒苦水,何谋听完向渊的境遇,摇头大笑,“几年前谁能想到我们向大少会沦为如今的妻奴?你看看你自己哀怨的样子,真是老天开眼。”
向渊冷飕飕地瞥向他,“如果你是看笑话,说风凉话,就给我消失。”
何谋忙咳了声,敛去幸灾乐祸的笑容,严肃道,“哎,说真的,一恒经历这么多,对她来说爱情已经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了,她有了征征,现在又有了事业,所以……”他拍拍向渊的肩,语重心长道,“向大少,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哦,我错了,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地位。”
向渊自然是知道这些,一恒的改变他看在眼里,这么多天了,他退步妥协,终于让她有了缓和的迹象。
眼中闪过晦涩的情绪,向渊将球拍丢到地上,坐到一旁休息。
运动之后身体和心一样有些微疲倦的感觉,他胡乱用毛巾擦去汗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饮料。
何谋从开始就见证了整件事的发展,他虽是可怜一恒,但仍旧是向着朋友,也见不得向来顺风顺水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萎靡如墙角的阴暗蘑菇,就叹了口气,“向大少,如果你真的想再进一步呢,就拿出点劲头追人家吧。”
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展开真正追求,这顺序无疑颠倒得离谱,但不这么做,永远都没办法达到心中的预期。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何谋笑道,“我不觉得你是轻言放弃的人。”
向渊侧脸看他,眼神闪烁不明,许久,薄唇勾起,又换上了平日志在必得的浅笑,“没错。”
他面对一恒时百般宠爱,诚惶诚恐,顺着她的心意固然是能有效地销蚀她心底的排斥,但那过程缓慢冗长,他需要间或强硬一次,扭转当前的事态。
想到最近一恒略显倦怠的面容,向渊眼眸微眯,计上心头。
“多谢。”轻拍何谋肩头,向渊站起身,满血复活一般,眼睛里都绽出盯上猎物时的幽光,“我还有事,先走。”
说罢,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来祝福他,“何少爷,也希望你能早些找到命定的人。”
何谋无奈叹息,“哪那么容易。”
目视向渊快步消失在拐角,何谋又笑了一笑。
向渊和一恒的孽缘固然不是最幸福的爱情范本,但他仍然觉得羡慕,毕竟有生之年能够找到那么一个倾其所有不顾一切仍旧想要霸占的人,并不容易。b
54
回家前向渊驱车到橙趣二店周边转了一圈;看差不多到时间;就去接一恒下班。
将车停在路边,向渊斜靠在车门旁透过落地门窗凝视屋内的一恒。她并没有发觉他;还在店里和工头谈话;两人边说边走;正在装修的店铺吵杂而脏乱,她站在一群成年男性中,显得越发单薄。电钻发出嗡嗡的恼人声响,尘土飞扬;一恒挽着发髻;整个人灰头土脸;再三确认好进度才收起图纸。恰好一同来监工的店员买回了晚餐;装修工们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围成一圈吃东西。
装修队是吴师傅介绍来的,做事稳妥厚道,工人们也赞赏林店长出手大方,包两顿饭不说,肉还不少。
一恒到冰箱里取出一大罐早就冷藏的自制冰红茶,帮大家一一倒上。
“谢谢谢谢。”众人迭声感激,对一恒说,“还麻烦你倒水,我们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一恒见大家吃得欢快,肚子也饿了起来,正准备去拿一份饭,就瞥见向渊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两人对视上时,周遭似乎都静了一静,过了几秒一恒才反应过来推门出去。
向渊好笑地抚上她的脸,“都是灰,收工没有?”
“快了。”一恒尴尬地用手背擦拭,见向渊眼中笑意更甚,不由耳根发烫,“我去洗把脸,这就走。”
这段时间向渊天天来接一恒,和装修队的人也混了脸熟,趁一恒去洗脸收拾东西,向渊就进到店里,给大家发烟,希望工人们能动作麻利点,少让老婆操心。
众人大叹这世道哪里去找这么体贴周到的老公,纷纷表示日后会在一恒面前多多美言他两句。
回家后一恒先去冲澡,下楼之后,餐桌已经上了菜。向征站在他的专属椅子上,兴奋地喊,“妈……妈!饭饭!”
小孩子会走路之后,活泼好动的个性展露无遗,腿脚明明还不利索,却总要摇摇欲坠地小跑,看的一群人心惊胆战,生怕他摔着,就给家里都铺上了地毯,桌角也安上了软垫。
一恒忙走过去,抱着向征坐下,“不乖就不给吃东西。摔到地上有你哭的。”
“呜呜……”他最会在妈妈面前装乖巧,立刻安分下来,小手攥住一恒的指头,“麻麻,乖……乖乖!”
“臭小子,让你妈妈乖啊?”向母这时走来,好笑地捏捏向征的小鼻子。
等向父下楼,一家人就坐到餐桌旁,一恒专注地哄向征吃东西,没注意到向渊给两位长辈丢了多少个眼色,终于让父亲无奈地开了口,“一恒啊。”
“嗯?”一恒看过去,“爸爸,有什么事吗?”
向父微微笑道,“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过几天我要随团到西雾去考察,那里正好是你妈的老家,你妈就准备和我一块回去,顺便去看看向涵,一恒,我们想带着征征,你同意吗?”
一恒向来敬重父亲,更担不起他商量的语气,在外头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如此和自己说话,她是受宠若惊。帮向征擦干净嘴,一恒当然是舍不得他,但也没理由拒绝父亲的请求。
向家二老出去,萍姐也是会跟着的,三个人照顾,总是比她和向渊照顾来的妥当。
揉着向征的小脑袋,一恒笑了笑,“让征征回去看看也是好的,爸,妈,就是麻烦你们出去还要照顾他了。”
“不麻烦。”向母笑道,“有这个小开心果,我们乐还来不及呢。”
小心注意着一恒的表情,见她没有丝毫不愿,向渊便趁机说,“爸妈这趟出去少说要一个月,一恒,你这段时间在橙趣两头跑,上班下班路上也花费不少时间,干脆住到橙趣边上,怎么样?”
一恒明显没想到向渊会突然说到这个话题,愣了一会,才回味过他的提议。
能住在店铺附近当然是好的,现在从向家宅子到汇顶的橙趣,光是路上就要一个多钟头,费时费力,不如留些时间休息。
“可是……”一恒迟疑着,“那里哪有住的地方?”
“这个我来办就好,你只要说好还是不好。”
迎视上向渊的目光,一恒有那么一刹那似乎看到了不太对劲的光芒,可再仔细看去,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又只剩下单纯的忧心和善意,再在心中权衡左右,一恒点头说,“好当然好。”
向征和父母到老家去省亲,家里没有值得每晚回来惦记照看的儿子,住在外面的确是个好建议。
向母适时赞同,“出去住也好,家里离市中心太远,每天看你来来回回的,最近都瘦了吧。”叹了口气,向母看向儿子,“阿渊,你去办吧。”
向渊挑眉一笑,“好的。”
两件事便如此拍板决定,心中愿望达成,向渊神清气爽,想在向征走前几天,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父爱。
可他不死心地提议一家三口睡在一起,向征却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哼了声就晃晃悠悠地跑了出去,过了几秒又小跑回来,拽住一恒的裤子,“麻麻!走走!”
向渊脸都绿了。
一恒看他吃瘪,憋着笑,抱起向征快步离开,和他咬耳朵,“爸爸生气啦,再不走他会打人的。”
向征乖巧地趴在一恒怀里,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是正儿八经地点头,“哼哼。”
向渊背过身去,咬牙暗想,你就哼哼吧,再给你过两天快活日子!
出发那天,一恒把向征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多日隐忍的不舍终于爆发出来,她红着眼圈,向母安慰她,“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征征的,到了家就找你们视频,让你天天能看到他,别担心。”
所幸向征还在睡梦中,若是醒着,免不得要大吵大闹一番。
转而想到他醒后哭闹着要妈妈的场景,向母一阵头疼,上了车就对向父抱怨,“阿渊那臭小子!这是帮他最后一次!”
向父斜睨她一眼,摇摇头,“话别说太早。”
只要向渊低头示弱,好言请求,第一个站出来要帮忙的就是这慈母。
望着轿车在林荫道上越驶越远,一恒不禁跟着走了两步,她怀里还留着向征柔软的触感,小孩子的睡颜纯真可爱,肉呼呼的小手一直紧拽着她的衣领,这才分开几分钟,她就已经开始想他。
鼻头发酸,一恒眼底蒙上层水汽,向渊忙搂住她,温柔地抚上她的发顶,“爸妈会照顾好征征的,晚上也能视频聊天,一样能看到。乖,别哭了,嗯?”
一恒心系着儿子,难得在他面前展露毫无防备的脆弱,“我好想征征。”
如果有朝一日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他不知会有多开心。
叹一口气,向渊重新将一恒按到怀里,耐心地哄她开解她,温热的手掌不厌其烦地抚着她轻颤的肩头,“征征也会想我们的。乖,要到上班时间了,快回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
她眼圈微红,不停啜泣的样子不知道有多惹人疼,向渊眼眸幽暗,想到今晚就能和一恒住到外面去,开始久违的二人世界,心跳就乱了几拍。
他要抓住机会,好好瓦解一恒的抵触。
一恒突然一阵发冷,她摩挲手臂,疑惑地看了看天色。
五月初的清晨温度的确还不太高,她只穿了短袖,难怪会打寒战。
向渊揽着她的肩,“怎么了?冷吗?”
一恒点点头,见时间不早,忙上楼去换衣服准备上班。
整天都因为想念向征而心不在焉,下午到二店去监工,一恒也没能专注,恹恹地坐在角落,翻来覆去地看钱包里向征的周岁生日照。
她在中午就给向母打了电话,他们刚下飞机,还要再过一个多钟头才能到家,而向征似乎哭闹过,和她讲电话时嗓音都哑哑的,她听了又是一阵心酸。
抚着向征的笑脸,一恒险些落下泪来,突然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向渊。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走了。”向渊伸出手来。
一恒收起钱包,犹豫一会,将手搁到他掌中,借着他的力站起身。
向渊笑着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低沉的嗓音中有无法忽视的宠溺,“爱哭鬼。”
一恒躲开他,她今天的确是多愁善感过了头,直到被他强行牵着手,来到附近一个住宅区,她才恍然记起今天就能住到橙趣周边了。
港大附近的楼盘都开发了不短的时间,助理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两三间还未卖出去的精装房,从中再做挑选,最符合要求的这间小是小了点,但距离橙趣最近,向渊便让助理买下,从家私城目录挑了中意的家具填进去,总算是在几天前安排妥当。
坐电梯来到十七层,向渊拿出钥匙,打开安全门,顺手摸开玄关的灯。一恒换了鞋走进去,这才知道屋子是两室一厅结构,只不过中间的墙体被掏空一半,改造成和向家相似的构架,一边只摆了床铺和书桌,另一边是小书房和衣帽间。
精装走的是地中海风格,晚风徐徐吹动双层纱帘,使得不算宽敞的客厅多了浪漫而宁静的味道。一恒来到半开放的厨房,打开橱柜,里头居然放满了碗盘,冰箱里的食材也应有尽有,再看看浴室和卫生间,洗浴用品也整整齐齐地码着,看得出向渊的确是有在细心准备。
她还在门边打量,向渊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满意吗?”
一恒吓了一跳,他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耳尖瞬间赤红,忙用力挣脱他,“你……别靠这么近。”
向渊眼眸暗了暗,而后重整旗鼓,“好,你说不靠就不靠。”
为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