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连你都要付出代价!”
“不要欺负一个女人,你要什么,我知道,我带来了,你信吗?”
他扶着桌沿在角落里大吐,突然插进来的这句话,早让久已有预谋的两位吓的魂飞魄散。
余阳这个人,倒是愈来愈让人拿捏不透了,真醉?做戏?
要是真装那么像,科班出身的都要甘拜下风。
许如仪退后几步,居然转了心情,去扶他。
齐远冷笑:“女人果然成不了事!许小姐,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有收益了,五五分成……”
“我不为钱。”
“我知道,你为报仇,”齐远步步紧逼,“但你也不吃亏……余氏倒台是早晚的事,你不看财经新闻吗?最近的风向还摸不透?S市……哦不,整个长三角地区甚至是全中国金融业将迎来一场大换血!你是记者,应该有风声的,海外资产急不可耐地想要进驻国内,势必会拿一部分老资产本土企业家开刀……”
“你说的对,这方面我是早有消息的,同事跑财经新闻的很多,我就算了解不通透,也还懂点皮毛,”她眼神很冷淡,“所以我告诉你,余氏是老企业,既然当年轻而易举撑过了亚洲金融风暴,这一次,也同样不会有事!”
“许小姐,你不要太天真,余阳最近丑闻缠身,绕不绕的过金融风暴另说,本身企业形象问题也是个老大难!”齐远似乎信心十足,面对这个临阵反水的女人,早就恨的牙痒痒,再不说几句话逼她立时倒戈,这数月来的心血,可以说是颗粒无收,他自然不甘心:“但凡和贩毒扯上关系的,几个有好下场?别跟我说‘余氏’清白,就算它真的清白,舆论也能杀死人,各家竞争对手都看着,随便使点力就能够浑水摸鱼……许小姐,你还是早些看清形势,站好了队,我老板不会亏待你……”
“他说的对,”余阳倒在沙发上,仰头,完全没有危机感,好似一个旁观者,安静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然后不疾不徐地插上一句,“小妤,海外金融资本的确蠢蠢欲动,长三角本土企业将迎来百年难见的盛况——”他在笑,从容的神情完全掩盖了酒意:“海外?他们知道什么是‘海外’?许谦益牵头的几大家族,将重返大陆……对他们而言,当然是危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伦敦资本伤我多少,许谦益会补回我多少……”
他声音淡淡,在袭满酒意的包厢里,笼着一层微妙的神秘感。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3)
许如仪似懂非懂,听的很迷糊。
齐远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打商战;或者说他心里盘算的那些小伎俩;在有预谋的大财阀面前,连渣渣都不算。更何况,余阳扛过几次金融危机;黎颂冉当年的公司,他出力最多,论经验论筹谋;他当然不可能随便垮下。
除非他自己找死。
“小妤;去弄点水来;我醒一下……”他转身,笑着对舒妤说道。
舒妤看看他;又看看齐远;最后还是听他的话,转身出去,悄悄带上了门。
长三角的融资计划,齐远早有耳闻,海外资金将大笔注入,明显身后有神秘的家族支撑,余阳在洗牌金融业的计划中,可能只是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毕竟,许谦益华侨的身份,很多事情并不能直接插手,而余家是S市土著,从余墨凡开始,积养许久,人脉、资产遍布长三角,有余阳出手,事情会顺利很多。
毕竟还有一个张家……黎颂冉会遥控指挥。
所以,余阳说的这番话,很有威慑感,的确是这样,真正应该担忧的,并不是最近扯上负面新闻的余氏,而应该是长三角大大小小的本土产业,要如何规避这个风险。
齐远的东家,自然在海外资产冲击范围之内。
“我不太清楚……”齐远面上黯淡。
“不必太清楚,有时候,稀里糊涂的死,会比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血被打散而无能为力,幸福很多,”他笑笑,“反正我需要隐退一段时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余氏内部需要重整……天赐良机,或者,我可以帮你一把?”
“你什么意思?”
“助人为乐啊。”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狡猾的像狐狸。
余阳转过身,去拖椅子,他这时的任何一个动作在齐远眼里,都是莫大的威慑,谁也不知道,和伦敦黑帮擦边过的余总,下一个动作,会不会要人命?
齐远的手在发抖。
“不要紧张。”
他听见余阳在笑:“你的老板不会喜欢员工这样,自信一点,你现在完全有资本击垮余氏——我是说,等我把东西给你之后。”
“你到底什么意思?”齐远盯着他的眼睛,又一次问。
“你让小妤到我这儿来拿什么?你知道,她是我‘前妻’,”余阳顿了顿,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凌厉,“我不喜欢这样,商战,根本不必牵扯到女人——你知不知道商业间谍也是犯法的?我不会让我孩子的母亲去冒险。”
“所以……?”
“所以,你要的东西,我拱手送上。”
这里是当年小辜总家里的产业会所,他很熟,凭着以前的交情,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事先把东西放在顶层的酒柜,现在要取很方便。——公司的机密文件,他交给齐远。
齐远很狐疑:“我不相信你这么……”
“这么慷慨?”余阳冷静地笑:“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应该只局限眼前的利益……我想隐退一段时间,长三角会有人接管。你再给我补一刀,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另有目的。他和舒妤之间有个结要解,只要她想做的事,他总是会配合。但这些,并不需要让一个外人知道。
“最后好心提醒你一句,长三角整片产业链的生死,都掌握在外侨的手里。你如果愿意跟着我做,我可以接受。你的老板,恐怕现在都自身难保。”
“你在策反?”
“‘余氏’有的是人才,不差你一个。”他微笑,高深莫测。
“我的老板,有办法对付你。我们公司的目标是,掐断余氏咽喉,让你们再没有翻身机会。”
“你不应该跟我讲,这没用,想让我早做准备?这样说来……当初‘余氏’身缠‘贩毒’丑闻,也是你们这些不精算的竞争对手做的?”他只微微停了一下,没有打算听齐远的辩解,便接着说道:“想弄死我,最好在伦敦资产进驻之前,否则,你们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齐远突然问道。生意人特有的敏感让他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也许,长三角的产业链,真的将要迎来一场全新的革命。
“金山银山,坐吃不完。”余阳弹手,淡淡道:“你只要知道,他们……是乐善好施的华侨就好,钱多的用不完,就想回大陆投资,就像当年华侨簇拥改革开放的大潮一样,想要赚钱,看准了就行。”
许谦益的野心,远不止此。
背后的那几个家族,都不是省油的灯。
话点到即止。
离开的时候,齐远最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风雨将来,此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宁静。
许如仪回来了。手里拎着两瓶冰镇的矿泉水,她实在找不到可以盛装清水的容器,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方法最靠谱,价廉物美,最重要的是……它冰啊,冻醒那个满身酒气的酒鬼!
走廊相遇,齐远仓促地离开。
许如仪想叫他,却发现他有意避闪自己的目光,虽然心里狐疑,却也没有想太多。既然齐远离开了,自己也懒得费心,没有他的步步紧逼,许如仪也可顺心许多,在最后的关头,她还可以反悔。
……做商业间谍?她还真不是干这个的料,当初头脑发热才会应了下来,被人利用。
只是……
她还是很好奇,商人奸猾,只顾利益,眼下目的马上就要达到,是什么迫使齐远突然改变了主意?
余阳……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推门进去,一片乌烟瘴气。
他已经许久不抽烟了,生活习惯健康良好,可是就在许如仪进去的时候,烟熏味道扑面而来。
“又抽烟?”她皱皱眉,把冰镇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慢慢走近他。
余阳整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头微微低着,这个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够感受到他静默冰冷的气息,于方才,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竟在嘶嘶抽着冷气。
“小妤,把门带上。”很轻的声音。
舒妤一愣,退回几步,悄悄带上门把。
“你要的水来了,自己醒醒酒,我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声音很低。
“陪陪我好吗?”他把姿态放的那样低,那声音,近乎哀求。
“我还有事,”许如仪叹了口气,“单位要加班,赶一份稿子。”
“你再陪我一会儿,作为报酬,我说服许谦益给你上个专栏,怎么样?”他笑,烟气中似乎凝着一股冷香,血腥味已经从角落里蔓延开来。
窒闷的空气,好似要掐住人的喉管,稍一挣扎,便呼吸困难。
“许谦益的专访?”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很有兴趣。
“是。”
“唔……”的确很诱人。
伦敦神秘的庞大家族,意即重返大陆,许谦益的专栏要是能够顺利出来,可能S市一时纸贵。
从敬职角度来讲,她的精明与计算,完全不逊商人。
“余先生想跟我叙旧?”她问道。
“可以帮帮我?我头晕。”余阳的眼神落在她带进来的那两瓶矿泉水上,示意她帮他醒酒。
装的还真挺像。不清醒的余总怎么斗得过同样老奸巨猾的齐远?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会所包厢到底发生过什么,天知道。余总不拿奥斯卡金像奖有愧与生俱来的天赋值啊。
许如仪尽管心里不满,但还是默默照做。她飞快地拧开两瓶矿泉水的盖子,随手丢在地上,湿毛巾蘸着冰冷的水,在手里顺过后,递给余阳:“自己擦。”
“我头晕。”那人斜倚在沙发上,很明显不想动手。
“……”
她无奈,三下两下拧干毛巾,顺势砸在他脸上。她走近两步,那人满身的酒气逼过来,许如仪微微皱眉,还是弯下腰,很细心地给他冰敷额头。
余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手悄悄滑下,触到他脸颊的时候,却突然被那人一把握住:“小妤,我……好想你啊。”
我好想你。
这四个字,在这样酒气氤氲的空气里吐出,暧昧非常。
许如仪挣扎,想要脱开他的手。
他手劲很大,看似很轻松地握着,却让她动弹不得。
“你不是让我帮你醒酒么?放开。”
“我喝醉了。放不开。”
才怪。
他从来都是这样狡猾。
余阳忘记告诉她了,很多年前,在S大的校园中,他曾经眼睁睁地看着青梅竹马的小姑娘从他手里溜开,跑到别人的怀里。他当初不争的原因是,负着一口气,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她从来看不到。被一个社团的学长手臂挥挥就跟着跑了。咽不下这口气,当初的一时傲气,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而现在,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舒妤挣扎,脸上微有怒意:“余总,你到底要怎样?”
他更用力,把她的手抓近,放在心脏的位置:“你听,你听小妤,它在说什么?”
“说你是个白痴!调戏小姑娘!”
他哈哈大笑:“你还小?!”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4)
他一挺身,反手拉下她的胳膊。舒妤没防备;整个身子软趴趴地摔在他身上;撞的头昏脑涨。想起来时,被那人紧紧箍住,她力气小;动弹不得。
呼吸很重,一点一点擦着她的眉角,很温热的气息;再要挣开他的束缚时;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听见那人喘着粗气;好似很累的样子,话说的相当急促:
“如仪;我等不及;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一刻也不想等。”
很微妙的情话。听的她耳根发热。认识他这么多年,舒妤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能这样温柔。过去那么多年的围墙里的生活,余阳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浅陌的丈夫的背影,从来没有一句温柔的问候。只是偶尔会在她面前蹙眉,惹她不开心时,偶尔也会局促。
“你叫我什么?”
“如仪,”他顿了顿,又改口,“小妤。”
她长舒一口气,心里堵的难受。好像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几年之后,一并要回来了。可是蓦然想起过去种种,心依然很疼很疼。
“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他在笑,声音却很坚定,“你当我三岁小孩骗?”
温热的吻就这样落下,还带着丝丝凉薄的酒意,他的嘴唇很温暖,也很软。
舒妤在那一瞬间愣住,等她反应过来时,开始激烈地反抗。
猛然落下的拳头让余阳猝不及防,他愣了下,很快钳住她的胳膊,微笑:“老婆,你扫不扫兴?”
“谁是你老婆?”她挣扎,却脱不开,只得手脚并用,指甲掐着他的肉,一用力,估计又是青紫一块:“你说!”
他皱了皱眉,脸上依然带着笑意:“老婆,我们复婚吧,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很快,我就可以走了,我们一起去伦敦?和添添住在一起,陪他长大,好不好?”
好不好?
他的呼吸那样重,重的让舒妤感觉不对劲。
她再用力挣扎一下,余阳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惊讶:“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很安静地做了个“嘘”的动作。
舒妤顺手一掠,从他背部竟然捋下满手血水来,她有点犯晕,惊的话都说不连贯:“你……你……怎么会这样?”
他笑笑:“没事。”
“没事?会死人的!要不要去医院?”舒妤脑中一个激灵,这才想到,可能和齐远有关,她在走廊遇见齐远的时候,他神色有些慌张。舒妤离开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包厢了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