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思……”
“好啦，咱们先去洗个澡，呆会儿钻在被窝里再好好聊，乖，小妤。”她猛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好像平时哄满满睡觉时的标准用法，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中）
舒妤月份已经很大，行动十分不便，在温思懿和小保姆的帮助下才坐进了浴池，温思懿贴心地倒好精油，摘了两朵浴球扔进池子：“来，阿姨给小宝宝洗澡啦！”
舒妤笑着一面推挡她的手，一面说道：“思思有了小满满，说话越来越孩子气，这不没工作闲在家么，让黎总投资开家幼儿园，你去教孩子得啦。”
“好啊好啊，满满先入学，接着就是你的孩子，叶子和老四也快啦，鸿博好事也将近了吧？”她笑着美美地想象，明知舒妤是一句玩笑话，也不管。
“大哥肯让你出去工作么？说起来，什么时候搬回去？”
温思懿也不生气，心想偏偏也就这小丫头敢往枪口上撞，她推了一把雪白的泡泡过去，笑道：“洗你的澡！”
“哎哟！”那头便叫了起来，倒把温思懿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小妤？”
她调皮地掩嘴笑：“那孩子……那孩子踢我呢！”
“算来还差几个月便要临产了，东西可要都备足，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温思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不停地叮嘱。
“预产期是腊月，可要冷死我啦！”她突然握着温思懿的手：“思思，我……我有些紧张……”
温思懿低头轻轻地笑：“第一次做妈妈，都是这样的。余阳恐怕比你还紧张呢！”
她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温思懿歪头帮她擦洗，浴池里蒸笼的雾气迷住了眼，思思没看到准妈妈的脸色越发愁苦。
两位太太在楼上泡澡，先生们只好靠着墙根默默抽烟。
“大哥，戒掉的烟又回来了？”余阳眯着眼，稳稳地吐了一口烟圈。
“给你面子么！”黎颂冉瞪了他一眼：“哥不好这口。”
余阳一脸坏笑：“大哥，哥儿几个就数你过得最累！思思不喜欢男人满身烟味，您二话不说就戒，思思这么多年在国外，您把自己隔绝的连只母蚊子都不敢惹！您累不？”他今天完全不要命地揶揄黎颂冉：“新三好男人啊！哥，兄弟几个聚会提起您来，个个都是一脸苦相……温思懿不愧是从小扛着竹竿跟我干过架的女人，把您收的服服帖帖啊！”
“作死！”黎颂冉悠然吐了口烟圈，憋住三个字：“我乐意！”
余阳拖着棉拖，一副侉子样，嘿嘿地笑个不停。
黎颂冉靠近他，猛吸了一口烟，对着余阳一吐，顿时四周烟雾弥漫，呛得那人猛咳嗽。
“老二，懂不懂看脸色？今天是我来找你算账的，你还敢给我叨三叨四？”
“大哥有何……有何……吩……吩咐？”他还没缓过来，又咳了几声，才算把一句话讲完。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两口打架能打到医院？！你跟个孕妇动手，越发有出息了你！”
余阳猛吸烟，也不看他。
“你推了小妤一把？”黎颂冉拍了拍他的肩，又问道。
“不止，”他转过头，望着黎颂冉，说道，“我还摔了她手机。”
“别，”黎颂冉把他的脑袋推过去，“你这眼神看得我心慌，我不好这口的……啊！”
“……”余阳瞬间觉得黎老大非常了不起，不知不觉腐成这幅模样。
“别这样看我！这不是辜鸿博家那妞儿么，最近改了个状态，什么‘一入腐门深似海’，老六天天跟我抱怨……”
余阳鄙夷地瞟了黎老大一眼：“大哥一把年纪了，没想到也玩企鹅，老六家那妞儿小孩子心性，玩玩也就算了。”
“……”黎颂冉无奈地叹了口气：“满满要偷菜啊……”
两人抽了整半包烟，吹了大半天牛，总算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她要离婚……那天，我气坏了……又加上那条短信……”余阳断断续续总算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黎颂冉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应和：“小妤一时气话，这五年来你做的也不够好，”他突然一把抓住余阳的胳膊，“你小子，到底想不想离婚？不想的话早点和那模特断干净！”
“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了？”黎颂冉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余阳的扭脾气，余阳和这模特是从大学一路走过来的，当初“奉命”和舒妤结婚的时候，闹的整个朋友圈子人尽皆知。舒妤这五年来，表面风光，实则不知自己默默咽了多少眼泪。
“分了，不闹了，踏实过日子了。”他的手指微微一抖，零星的火星抖落在地。
“是为了孩子？”
他背过身去，沉默一阵，许久才说道：“大哥，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黎颂冉也沉默一阵，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我信，老二，你做事一向有分寸。”
他点了点头。
两人又吸了一会儿烟，余阳不放心地问道：“那……那条短信……我该怎么办？大哥……”
“小妤前男友的嘛，老二，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倒不是。”他掐灭了烟头。
“慢慢来，革命尚未成功……”黎颂冉突然顿住，笑道：“明显你哥的革命路途比你艰难啊……”
“看出来了，大哥。”余阳一脸坏笑：“思思回来这么久了，您连她手都没牵过吧？”
“欠收拾！”
余阳猛地想起一件事，只得向经验丰富的黎颂冉求教：“那岳父那边……我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两打架把孩子娘俩打到医院了吧？”
黎颂冉沉思两秒，十分郑重地谆谆教导：“你就跟你岳父说，那晚你动作激烈了点……祸及孩儿啊！”
“……”
泡了个热水澡，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温思懿铺好了床，扶着准妈妈一起躲进被窝，两人垫起枕头，掖好了被脚，像小时候一样说着悄悄话。
“突然想起紫苏了，咱们的军区大院啊，当年就是三个女孩子的天下。”温思懿眨巴着眼睛，叹息道：“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思思又伤感了。”
“唉，我就是操心的命，你这边安定下来了，我就得去找连凯算账了……”她轻轻呼着气，“咱们不能让人这样欺负紫苏，对吗？咱们不能让小宁宁这样被人欺负。”
她仰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好似在自言自语。
舒妤靠在她肩上，说道：“思思，你想回到小时候吗？无忧无虑，天天找男孩子打架，跟在连凯后面骗吃骗喝……”
她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舒妤有些惊讶：“小时候不好么？没有烦恼，你爸爸也不会……”
“好啊，”她转过头，仍然像小时候那个大姐头一样，轻轻摸了摸舒妤的头，“小时候什么都好……可是，如果不长大，我就遇不见他……”
舒妤噤了声，不敢接话。她第一次听见心思沉稳的温思懿这样说，“遇不见他”，原来思思也有害怕的事。可是她不敢问，那个“他”是黎颂冉还是赵陌？她怕思思一回答，连她自己都会为黎颂冉感到难过。他待思思的好，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第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下）
“思思，我想离婚。”
温思懿正低着头，贴着肚皮逗宝宝，猛然被舒妤这一句话吓到了，连忙仰起头惊问：“余阳不过了？”
她摇摇头：“倒不是。是我的主意。”
“怎么了，小妤？你要是当初想离，我是绝对赞成的，你年轻，大好的年华……”温思懿有些不解：“可是如今……宝宝都快出生了……”
舒妤抻了抻被子，叹息道：“这孩子，想必余家是决计不会亏待的，老太太心头的宝，含着金汤匙出世，不过是缺我这个没用的母亲……”
“小妤，母亲的爱，旁的人是代替不了的……当年我和满满漂泊在海外那样苦的日子，他的依靠唯有我一个，我也是靠着这孩子的支撑才捱了过去呀！”
舒妤一时心软，深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摸着肚子：“思思，我也舍不得孩子，你是做母亲的，自然了解这样的心情。孩子的骨肉连着我的血脉，胎动的时候，我能感动得流下眼泪来，没做过母亲的，哪能了解这样的心情呢！”她说得有些急，一时接不上来，微微喘了喘，又说道：“我想了很久，才坚定地做出这样的决定。思思，你认为这个孩子出生在我们这样离谱冰冷的家庭，会是他的幸运吗？畸形的家庭氛围带给孩子的害处未必就比单亲的影响来得小呀！更何况……我累了……”她握着温思懿的手，眼泪又差点流下来：“思思，我是真的累了……”
温思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终于说道：“小妤，我尊重你的意思，也一定支持你的决定！你身边也只有叶子和我能帮你出出主意，有些苦处，你倒给我们听罢！”
舒妤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干眼泪：“我的事倒不急，孩子出生也还有几个月……倒是你，”她笑了起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我们受了委屈，都有你帮着出头，紫苏也不用太担心，小宁宁性子软，连凯几句好话就哄好啦！他们家里事儿多，小两口搬出去住就是了！只有你，思思，你才最叫人担心！”
温思懿撩了撩头发，苦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思思，”舒妤拖过她的手，说道，“你和黎总的事，总叫人看不明白，你性子强，黎总虽然也强势霸道，对你却是千依百顺，处处依着哄着，你要什么他从来都是应一声二话不说就给……外人看来，你们根本不应该有矛盾呀！”
温思懿伸出手，为舒妤顺了顺头发，笑意温和：“我的事，你管什么呀？我心里有数，好好休养你的吧，妹妹！”
“我不管，旁人敢管吗？老五老六老十老十二提起你这个大嫂谁不是一口噤声？黎颂冉的事他们敢管吗？思思，哪怕是余阳和连凯，只要敢在大哥面前提一个字，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老七回得来吗？短短几年，所有产业都被移到港澳，年底分红倒是丰厚，‘凯风’总部年会都不叫他，摆明了黎颂冉不想见到他！思思，你还不懂吗？”
温思懿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在脑袋上：“烦……啊……”
“是赵陌吗？思思，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赵陌吗？”
“有差？”她眯着眼，嘟嘴，很明显想卖萌逃过追问。
“当然有差！如果真是老七，你就差给大哥戴帽啦！黎颂冉还能给老七一条活路，那是他厚德载物！”
“啊！像大海一样啊！颂冉哥，你的胸襟像大海一样宽广啊！”温思懿一头栽在厚厚的被子上，闷声倒下。
“思思！你越来越狡猾啦！”舒妤咯吱她，温思懿躲闪不及，差点翻下床去。却在这时，敲门声咚咚响起，两人打闹停下，舒妤向外问道：“谁呀？”她心知不是阿姨，家里的阿姨平常不会在这个点上敲门。
“是我……”沉稳的男声。
舒妤一听，心里大喜，连忙应道：“请进！思思还没睡呢！”她别过头去，见温思懿一脸苦相地望着她，吐了吐舌头。
黎颂冉走进来：“不打扰吧？”身后跟着余阳。
“不打扰，大哥，思思也想见你呢。”她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又被温思懿默默在心里鄙视一番。
黎颂冉当然不傻，一向知道温思懿待他的态度，好端端的，她自然不会提起自己。明知是舒妤的玩笑，心情却也大好：“好好休息，小妤。‘凯风’忙过这一阵子，我放他们大假，我们大部队去湘章度假，让余阳好好陪陪你！”
舒妤答应着，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余阳，他倒没有不快，仿佛对这个提议很乐意似的。
黎颂冉看着温思懿，一副温柔的样子：“思思，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明早让余阳送你回来。”
“这么晚？”她没有抬头。
见她乐意理自己，黎颂冉愣了一下，心情大好：“我睡家里就好，去公司也方便些。思思，你什么时候带满满搬回来？我们……我们可以分床睡……我又总在公司忙，住家的日子也没几天，就是见满满方便些。”
这话倒是让舒妤为他感到心酸，黎颂冉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那话的意思分明是，我总不在家，你即使搬回来也不会天天见到我，给足了温思懿面子。
“再说吧。”某人打了个呵欠，也不抬头看他：“开车小心些。”
舒妤也明白温思懿有送客的意思，连忙说道：“大哥慢走，下回再来记得把小满满捎来。”
黎颂冉笑道：“一定带，满满也乐意过来，没管没束的，在他眼里，余二叔要比亲老爹好！”
余阳冷不防插了一句：“这个孩子出生了，满满也有个伴……”他刻意盯着舒妤，倒把舒大小姐盯出一身冷汗。
“得了，走吧走吧，天都晚了，”温思懿看气氛有些不大对头，连忙开始赶人，“老二，去送送你大哥，我和小妤还有话要说。”
黎颂冉揽着余阳肩膀，两人并行出门，临回头时，黎总十分客气地免费赠送微笑一枚，他显然对温思懿今天的主动示好很满意。
“大哥，您脸僵吗？”走到停车位时，余阳狠狠捶了某人一拳，“至于吗，思思一句‘开车小心些’就把您乐成这样……”
黎颂冉环过余阳脖子，搭上他的肩：“你不懂，你哥好不容易革命有些苗头了，你泼冷水？”
“不容易啊！”余阳仰天长叹。
黎颂冉拉开车门，半个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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