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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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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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自然是要做的,但还有另一件事也得加快。”景素欢冷冷道。“涟漪,明日一早,把浣妃请到谦云宫来。如今……也该到换主子的时候了……”

伊木眉睫一跳:“贵妃当真要扶持十一皇子?太子就算未揽得战功回来,十一皇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

“若不然。你要本宫去扶持太子?还是扶持十皇子?”景素欢瞥了她一眼,冷笑,“还是什么也不做,等着皇上把景家赶尽杀绝的那一天?!”

急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了片刻后停下来。

伊木被说得无话可对。

自从皇帝将贺楼乌兰的案子交给太子处置、而太子抓住机会一心想挑出景家的短开始,伊木就知道太子终究对景家存有心结。只是太子怨恨景家的缘由却又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因为璇公主属心于景城王而终不得、或是宛月无心“刺杀”一事,那也说不过去。太子能头顶着不修德政的名号混了这么多年,也并非是那种计较之人,伊木如今唯一想到的就是——太子与父一心要除掉景家。

所以,太子显然不是可以扶持的人物。

而十皇子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景素欢没办法跟陶妃走近,陶妃因凤印之争,早就跟景素欢起了不知多少争执。

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皇帝宰割,因此景家能走的路,似乎也只有扶持十一皇子一条了。

黎明将至。

宫中还是与往日一样。

世子的死讯暂且被皇帝隐瞒了下来,而景素欢这边也是闻声不动。

另外那些人,更不知道一夜之间大淮朝局已暗暗有了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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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肃王独子的死讯,所以给西南郡送信的飞骑一刻都不敢缓,信件在到达江淮的一日后,也传到了西南郡。肃王在看到信的那一刻,双目一睁,片刻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弄得他的手下阵脚忙乱,哪里还顾得其他。世子身亡,肃王若再有个万一,溪郡当如何是好。

好在西南郡和从望月手中夺下的涅水城还有唐锦和路薛留守着,也不至于让望月趁机攻来。

只是肃王这一病就病了几日。

越城的王妃和郡主只好出面操持一切,赶往桃桦城接回弟弟的灵柩。

等到王妃郡主到达桃桦城的这一日,江淮的消息也瞒不住了。

浣妃早膳都未来得及用,就匆匆赶往谦云宫。见到景素欢的第一句话便是:“贵妃的消息真是比哥哥还灵通,世子果真是逝世了!也不知道王妃能否撑得过去……肃王不在身边,儿子又……”

她言语间丝毫不掩饰惋惜。

景素欢什么也没说,每年各郡王侯携带家眷朝见,宴席间浣妃与肃王妃最谈得来,难得这炎凉世态中,还有人为溪郡苏家遭遇横祸感到疼惜。而不是幸灾乐祸。

等浣妃伤怀过了,景素欢才道:“姐姐一早赶来,必定有要事罢。”

浣妃抹了抹泪,正色道:“皇上连夜颁旨要彻查阮府,贵妃可知道?”

景素欢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我昨儿很早就睡下了,还不知外头是什么变局呢。”这么一算,才知道皇帝已经很久没来谦云宫,想必前朝的事已让他焦头烂额抽不开身。

“哥哥一早便差了消息过来,说阮府因为涉嫌谋害世子一案而被彻查!”浣妃有些不可思议。“可阮府与肃王府八竿子打不着。没有理由对世子下这样的狠手啊!”

景素欢心下却早就明白了皇帝为何会下这道旨意。然而犹豫之后。仍是没有将阮府与怀瑞王的牵扯明说,只是一句无关轻重的带过:“阮府摊上了不该摊的人,令皇上猜忌也是应该的。还请姐姐转告,让十一皇子不要过于关心这桩案子。肃王是十皇子的人,要关心也该是十皇子来关心。”

浣妃与景素欢待得久了,也学得一些聪慧,明白此时应当要避开祸端,少管闲事。听她提点后当下便点头:“贵妃说的是,我回去自会转告哥哥与冽儿。”

两人旋即又互相寒暄了几句,直到要离开,浣妃才突然道:“呀,还有一件事。我竟给忘了,都是听闻世子的死讯,让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何事?”景素欢目光动了一动。

浣妃四顾一下,俯身过来道:“此事本未查明,自是不该多嘴的。只是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提前与贵妃说了罢……”顿了顿,她才又说,“哥哥深查肃王刺杀景城王的案子,发现了些端倪……听闻给肃王出主意下蛊的那位高人,就住在宫中!”

闻言,景素欢眉目渐冷。脑海里恍然闪过一人的面孔。

“该不会是陶妃吧?”浣妃猜测道。

景素欢摇了摇头:“不……不会是陶妃。她不会那么傻,肃王刺杀青玉,对她没什么好处,更别说出谋划策,只要一查,很快就能她的头上……”

“那会是谁……宫中还有谁与贵妃或是景城王有仇?否则为何会为肃王出此一策。”

“我大约知道是谁了……”想了片刻,景素欢忽然咬唇道。

浣妃本还想多问,但被她几句打发。

午后,伊木寻了时机悄悄到谦云宫来。皇帝因为专注于前朝之事,对后宫再没多余的精力,而众人也都因应对帝王随时的盛怒提心吊胆,自顾不暇,因此这几日伊木的异常都未引起帝寝里任何人的注意。但宫中忙人多,闲人也不少。

偏偏这一次被慕容昭庆撞了个正着。

两人相遇在谦云宫外,惊的倒先是伊木。

她平日里行事稳重,谁知今日却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连说话都有些支顿:“拜见庆娘娘……不知娘娘为何前来?”

“自然是来瞧贵妃的。”慕容昭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过,这话不应当是姑姑问呀,怎说得似你是谦云宫的主人一般。”

伊木哑然,不知作何回答时目光落到慕容昭庆的手上,看着她指尖那一枚由金子打造的细小鱼鳞,只觉得有些眼熟:“恕奴婢冒昧一问,不知娘娘手上这枚金鳞从何处得来的,真是精巧得很,想是什么有趣的饰物罢。”

慕容昭庆循着她的目光低下头,随即将手往袖中藏了藏:“我也是觉得好玩,所以才跟千萦讨要的。”

她话锋一转,将源头引到了贴身婢女身上。

如此一答,伊木便也不再多问了。只听慕容昭庆道:“皇上怎么没来……那么姑姑独自一人前来,可是找贵妃有要事?”

“皇上近日来忙于朝政,不能前来陪伴贵妃,特地派了奴婢来转告几句贴心话,”伊木迅速反应过来,答道。

慕容昭庆淡淡笑着:“那好罢,我改日再来瞧瞧贵妃,皇上的贴心话我还是不要偷听了吧。”

说罢,领着宫人折身回去了。

第九十四章 巨变(2)

对不起,又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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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慕容昭庆自己提出回避,伊木便也没有多心。这位嫔妃寡淡的性子宫中无人不知,也正是她不被人当作对手,所以亦无人会质疑她的话。

她说改日来访,伊木对此深信不疑。以为她真的走了。

然而,伊木恐怕遗忘了慕容昭庆曾身为女将一事,历经沙场多年,时刻警惕防御敌人的习惯,让慕容昭庆很快对伊木起了疑心。

因而她并未真的折身返回,只是在寻找另一个可以进入谦云宫而不被察觉的办法。

谦云宫这几日说清净也不算清净,皇帝不来,但浣妃和伊木倒是来的勤快。

不过伊木在白天来访,还是令景素欢微有惊讶。

“你可是来跟我说阮府的事?”不等伊木说话,景素欢便已开门见山,“我都知道了。皇上下旨彻查阮府,趁着怀瑞王卧床不起,他定然要大动干戈。”

伊木敛了敛眉:“那贵妃可知道,阮府下人杀害世子的罪名已坐实了?”

“什么?”景素欢惊起,“今晨才彻查,如何才过了几个时辰便坐实阮府的罪名?那怀瑞王呢?”

“如今还未闹到怀瑞王府,少将的人只拿下了阮府的人。”伊木来回踱了几步,“午时皇上回到宫中歇息,负责彻查阮府的少将请旨入宫禀告时,我就在边上,一字不差的听着。少将说,是凶手回来投案自首了,那杀人的少年,的确就是阮府一个名叫溪儿的下人。”

“竟有此事!”景素欢也是不可置信,怔了半晌后才回过神,“那凶手是因何要杀害世子?”

“这缘由就不得而知了,少将说到这里。便与皇上匆匆离开了。”

景素欢正欲说什么,殿外却忽然传入涟漪的喝骂:“杵在这干什么?”她方去沏了茶回来,却见一个小宫女空着手倚在店门外,不像是来送东西也不像是要进殿的,不由得严厉问了一句。

谁知小宫女闻声后,只福了个身就匆忙退下去。

景素欢出来时,她已经跑了个没影儿。

涟漪朝景素欢行了一礼:“不知什么宫女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奴婢才问了一句,她就跑了。”

伊木当即抬目四顾,发现宫人都听了景素欢的命令未靠近殿宇一步,瞳孔不由得一紧:“你怎么不在殿外好好守着!?”

“回姑姑。涟漪离开片刻去沏茶……”

“下令关闭宫门。把她截下来。”然而景素欢并未听她解释。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涟漪再不敢怠慢,拔腿就跑了出去。

“贵妃是在怀疑那宫女?”伊木小心翼翼问道。

景素欢冷笑了笑:“难道你不是?”

她露出抱歉的神情:“此次是奴婢疏忽了,这个时候来找贵妃,难免会让宫中的人起疑心。”

虽然说是奉帝王的命令来传话。但若方才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事情恐怕就糟糕了。

“不过贵妃今后可要小心,谦云宫中并不一定都是贵妃的人啊!”伊木说着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一声叹息沉落的瞬间,殿内却忽然有一道人影闪了过去。一阵风随着人影轻掠拂到了景素欢的耳垂,她猛然转身,只见最贴近谦云宫后殿的那一扇窗外忽然消失一抹粉藕色裙裾。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景素欢目中的冷意渐渐褪去,转而覆上焦虑。伊木还未明白,却见她扑身朝窗边跑了过去。

旦见景素欢怔怔的盯着窗边案上一枚金鳞片,神色竟是颓然。

“这……这不是庆娘娘的东西么?”伊木跟着过来。在那一瞬间似乎懂得了什么,“难道方才的‘宫女’,是庆娘娘所扮?”

然而景素欢像是听不见她的话般,整颗心如寒冰一样冷:“这是宛月的东西。是我送给她的金鳞簪……犹还记得,她说她喜欢鱼儿。我便命工匠给她打造一支形状如鱼的金鳞簪,那只簪子,是用一千片薄金嵌造而成……”

她尚还陷在往事里无法自拔时,伊木已经把思考的目标转向了慕容昭庆:“既然是宛月姑娘的东西,怎会在庆娘娘手里?”

景素欢一个寒颤,突然清醒过来:“不,那只簪子虽是我送给宛月的,可宛月从未戴过,一直是留在我这儿,因着对这支簪子的喜爱,甚至在朝宴时宛月都会给我戴上。”

“那支簪子如今在何处?”

“在……”景素欢顿了顿,旋即到寝殿中翻箱倒柜的找,然而,她竟是记不起金鳞簪的去处。

“难不成簪子真在庆娘娘手里?”伊木索性将在谦云宫外碰见慕容昭庆的事说了出来。

然而她越是追问,景素欢心中就越发慌乱:“不可能,不可能!簪子若不在我这里,就是在宛月那儿,绝不可能会在慕容昭庆手里。”

“可奴婢亲眼看到了!”伊木忙道,“方才案几上的金鳞片就曾拿在庆娘娘的手里!”

“绝不可能……”景素欢有些失魂的摆了摆手,一想到宛月,她就难以压一下心中急涌而来的痛苦。

伊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她忽然道:“好,依贵妃所言,簪子若不在贵妃手中,便是在宛月手中,如今贵妃寝殿里找不到簪子,那么簪子定是被宛月拿去了……”

说到这里,伊木顿住,似乎不愿再继续下去。

然而景素欢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忍不住问她:“若它是在宛月手中,慕容昭庆怎会拿得到金鳞片?”

伊木眸光一转,回身把寝宫的门给合上,复才朝景素欢走来:“宛月对贵妃心中有怨,或许,她想在死后给贵妃留下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景素欢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咬紧双唇,不敢再开口。

伊木已将话说了一半,并不会因为不忍而止住:“也许在去长亭之前,宛月就知道自己不会活着离开长亭,所有才到贵妃寝殿里找到金鳞簪并带在身上,而贵妃也说过,您每每朝宴时总会戴着这支簪子,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注意到贵妃的头饰,但一定会有人看得到,宛月定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她将金鳞簪带到长亭,在落水前却把簪子扔到了深丛里,而她自知是贵妃的贴身宫女,她的死必定会引来宫人的注目,届时若是仔细搜查就会搜到簪子,那些眼尖的人一旦看到了,反咬贵妃一口,宛月的死就与贵妃脱不了干系了!可惜,当时禁军并未搜到簪子,所以宛月的计谋算是落了空。但如今,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贵妃了……”

伊木字句清晰,条条是理。

说得景素欢直冒冷汗。

她如何能想到,宛月竟会有这样的心机。然而此时听伊木道来,却又不似假的。心中止不住寒凉。

可心寒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无止尽的恐惧。

片刻一过,涟漪带着人押了那名宫女过来,在殿外求见。

景素欢心中五味杂陈,还是撑着出去。

涟漪的脸色很不好,景素欢先是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那名被压住的宫女,陡然一震!

“千萦!?”

“禀贵妃,娘娘本是托奴婢来送东西的,可谁知道却被贵妃的人拿下了。”千萦故作委屈,忽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奉在手上。以此说明她并不是空手来的。

涟漪颇为震惊的转过去看她:“那刚才我叫你你怎么就跑了?”

“涟漪姑娘方才凶得很,我还以为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怕自己打扰了。”千萦一向谨言慎行,此时说出这番话自己手心里也满是冷汗。可她谨遵慕容昭庆吩咐,只好硬着头皮巧言说道。

然而她这般冒犯,本以为景素欢会加以处置。

谁知景素欢只是扶了扶脑袋挥手让涟漪将她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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