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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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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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尉不耐烦的吼道:“蠢货!延卞城外不是还有一座珩山……”

“副尉,珩山背靠幽林,听闻那里妖魔鬼怪常常出入,极为可怖,多少人进去了都从未出来……”有士兵恐惧道。

副尉抬起弓往他头顶敲去:“珩山地势险峻,防守自会比其他地方疏松,现今要回望月只有这个办法,胆小的就滚蛋!”

“是是是……”士兵呢喃着挡住攻击。

副尉停止动作整了整衣着:“走。”

末了,一行人又退回林间。

此起彼伏的山峦延绵在广袤的苍穹下。

西南郡边境。

半山腰的空地上驻扎着骁军军营。站在此地,完全可以将山脚下的延卞城一览无余。

满头白发的老将军握剑望着脚下城池外那些如蝼蚁般渺小且密集的军队,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

“萧同!”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年纪相仿的男人朝他走来。

萧同即刻行军礼:“拜见王爷!”

西南王摆了摆手:“此刻就别跟我多礼了。”

他顺着脚底望下去,那座城池已经多日不见炊烟升起,想起被困在城中望月的大将,他不禁有些惋惜:“这一战望月可谓倾尽全力,可惜啊可惜,仍是一败!”

“凭他小小蛮夷,还妄想在我西南郡攻城掠池!”萧同蓦然喝道,“待我明日下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可!”西南王抬手压住他的肩膀,“不能轻举妄动,必得等得皇上旨意才是!”

“说的也是……”萧同颔首赞同。然而眼神里杀意正浓。

西南王将视线从城池移到另一面青翠的山林间:“这几日不可放松警惕,虽然困住望月主军,但爷难保他们会突袭,毕竟这是他们最强大的力量,不拼死杀出一条路来,望月岌岌可危。”

“是!”萧同拱手领命。

西南王点了点头,然而望着对面那片山林半晌,却忽然道:“今夜你带人随我到珩山去!”

“珩山?”萧同讶异,“珩山地势险峻,且背面向北就是幽林……王爷到哪里去做什么?”

“珩山地势复杂,我们只想到幽林的可怖,惧怕于它。然而珩山对于望月来说,却是唯一的出路。我能想到这里,望月诸将也一定能想到。必须加派人手扼住那条通道!今夜你先随我前去巡查一遍。”西南王狠狠道。

萧同恍然大悟,“好,我即刻召集军中好手,今夜随王爷一同前去!”

西南王眯了眯眼,折身回到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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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涌

大淮连胜几仗,对于望月来说却是噩梦。藏在密林间的军帐忽然爆发出一声厉喝:“混账!”

“将军请息怒!”军帐案台旁,一名衣着素沉的白发老人劝慰道。

那名被称作将军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军报扔了出去:“全都是废物!”

跪在地上的士兵颤颤巍巍。

白发老人暗暗朝案下摆了摆头,士兵会意方起身退下。

云幕深深吸了口气:“王上竟苟同陈显这样荒唐的提议!”

说什么此战只要坚持到西南骁军阵亡,便给予望月延卞城作为军力损失的交换!

延卞城乃军事重镇,陈显怎可能会将此地轻易交出!

他们大淮内斗便罢,还要拉上望月来陪葬!

“陈显为剿灭旧敌,不惜掀起战乱、不顾西南郡百姓安危,可怕!实在可怕!此为君者,来日必遭天谴!”云幕说着,仍是难掩无奈和失望,“可王上……王上竟也……”

望月国君以死相逼,使得纪夕与云幕不得不参与这场隐藏晦暗的战争。想到数日前的延卞一战,他仍旧心寒不已。

那些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据说延卞城中百姓还来不及疏散,淮军却已将箭矢对准了自己的子民!

“顾镶,为何……为何你尽心辅佐的王上竟变成了如今这样?”

白发老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争迟早要来,以陈显的野心,攻打望月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王上此番应战,或许有他的苦衷。”

云幕反手将顾镶推开:“到现在你还为王上狡辩!”

“将军息怒!”

“我如何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纪夕被困延卞生死不明,而望月军力几乎损尽……”

“实在不行则求北境支援……”

“不可。”云幕拍案道,“漠上贼子猖獗,必须保持威慑!”

“或许,还有珩山可行。”顾镶思考了半晌,终于道。

“珩山?”想起当年败战之地,云幕微的一震。

顾镶点了点头:“从珩山突围!珩山西面正对我方军营,左侧幽林我们不能踏进,如此,就从西面突围,那里乃万丈悬崖,防守一定疏松!”

“万丈悬崖……”云幕倒吸了口冷气,但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好,就在军中找出臂力强劲的人,今夜我带领他们突围,军营就交给顾大人了!”

顾镶微微颔首:“将军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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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西南郡战事紧张不同。

皇都腹地仍是一派祥和。

萧钰躺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押了几日,总之陈浚自上次离开后再未来过,而她一切行动都被人紧紧看着。就快要把她所有的耐心消磨光了。

不管姐姐是如何对她,不管陈浚在离开前说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总之这么待在怀瑞王府绝无一利。

她必须要离开!

灵光一动,萧钰倏地从床榻上跳起来。痛苦的捂着肚子喊道:“各位军爷,方便开个门,我要去上茅厕。”

离房屋最近的几名羽骑护卫互相看了一眼,漠然的转回头不予理会。

这招萧钰已经用了不下十次,每每都打算半道开溜,结果都被逮了回来。

可她并不死心:“你们再不放我,我就在这儿解决了!”心里暗暗一笑,又继续喊道,“这儿那么多书画,弄脏了可别怪我……”

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钰咬了咬牙。

正在这时,门却忽然被推开,一名羽骑侍卫走了进来,怒道:“这儿是王爷的书房,岂能容你在此……”

萧钰随即眉头一皱,立即蹲下来:“你过来扶我一把,肚子实在是疼……”

侍卫看着内室中的少女,往里走了几步,又警惕的回头看了看,再走进去可就脱离同伴的视线了。然而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走了过去。但就在他伸手拽住萧钰的那一瞬,脑袋却传来一阵剧痛,连呼喊都未来得及便晕了过去。萧钰将手上的钝物拿开,轻轻拍了拍手。复才用偷梁换柱那一招把侍卫衣裳剥下,套到自己身上。

走之前玩心大起,还不忘给他梳起双髻。

一切如同她预想的那样进行着,先从被关押的院落中溜出来,再旁敲侧击询问清楚怀瑞王府的府门在何处,末了便一直朝着目标行去。岂料在离府门只有一步之隔时,却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拽,随后就被丢上了门外的一辆马车。

“你们……”

“小兄弟,反正我看你也挺悠闲,就免得再去找人了,你随我等走一趟罢。”方才将她拉上马车的侍卫对她笑了笑。

萧钰一头雾水:“走一趟?去哪儿?”

“臣奉王爷之命,前来王府请六位将士入宫。”说话的人斯文儒雅,着一身官服,想来为人不错,竟还回答萧钰的问题。

“进宫?”萧钰惊而跃起,脑袋咚的撞到了车顶。

那名将士将她按了回来:“小兄弟莫非是新来的?进宫都能让你如此兴奋?”

她一时缓不过身,只是下意识的摆了摆手:“不……不是……”

侍卫再看了她一眼,旋即没有多言。

马车一路飞驰,萧钰并不知道到具体底到了哪里,一路来她盘算了一下,似乎进宫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此她还可以寻到机会去找姐姐。等到那名官员让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入眼的是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小道,周围的景致竟也十分萧索荒凉。

萧钰一时不敢相信这就是皇宫,险些以为自己遭了劫。

然而随着那名官员走了一段路,很快便看到周身拔地而起的宫殿,伫立在苍穹之下,肃肃威严。但衬比期中一座大殿,周围的殿宇都显得十分矮小。

萧钰抬眼看到大殿鎏金的匾额,轻声的将那三个字念了出来:“楚徽宫。”

余音方落,官员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在拾阶而上的那一瞬间,她抬目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然而扑面而来的尽是压迫的气息。

但更令她震惊的,还是在入殿之后。

当看到殿宇里对着苍穹洞开的那一方洞天时,萧钰心中的震撼恐怕已不够用。

蔚蓝之下,一座高台赫然筑起,从地面朝着天际延伸,最高处甚至超过了这座宫殿的琉璃金顶。而在高台中央,又有一面巨大的琉璃屏障将高台的空地切割为两半!此时日头正烈,琉璃屏障承接着烈日赐予的光芒,回射在楚徽宫每一个角落,耀眼万分。

在内殿的帷幔之后,终于有一位仪态端庄的美人领着侍女旖旎而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位衣着光鲜、目光妖媚的女子。

“参见景贵妃。参见巫女大人。”官员先行了一礼。

末了,他们才跟着跪下。

景素欢倒也和气,赐众人平身后便婉声将要事道来。萧钰心不在焉的听着,倒也听懂了大概。说的是“星入太微、天降喜运。”是皇族祭祀的大好日子,而皇帝又不愿将此事宣扬,因此寥寥召来几位负责搭建祭台的工匠,其余的事便要由奉召而来的羽骑侍卫辅助完成,例如搬运物品。总之听在萧钰耳里,就只有一个意思——羽骑侍卫一向训练有素,又有一身力气,拿来当苦力最好不过。

说罢此事后,被引荐给他们的贺楼乌兰方指着一名长相粗鄙的壮汉道:“此次祭祀,只怕我一人无法能为景贵妃周全,所以请了贺先生来,有贺先生指点一二,祭典筹备定万无一失!”

她说话的声音就如同她的长相一样,带着难以捉摸的媚气。

说她像**那些陪客卖笑的女子罢,偏偏她目中又有几分傲烈,看得景素欢也十分不自在。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景素欢无心与皇帝亲自举荐的巫女套近乎,也无心嫌恶她,转而盈盈一笑:“本宫还有事。楚徽宫便暂且交给巫女大人了。”

一行人目送景素欢离开。

她前脚才刚刚踏出楚徽宫,一批侍卫便从宫墙外鱼贯而入,层层围住了楚徽宫!

然而,在场的人中竟只有萧钰一人对此感到惊讶。那些早已对皇宫的重重防卫习惯了的人,反倒在景素欢离开后坦然不少。

萧钰此时方抬眉打量那位巫女大人,但看了半晌也说不出她哪里奇怪,只是令人毫无亲近的念想。她又扭头看了看与楚徽宫格格不入的粗鄙之人,岂料越看他便越觉得熟悉,想了半刻,萧钰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驿站里的那名醉汉!口口声声对她说妹子要来报仇之人!

无错,就是他!

正当萧钰要拔身过去认个眼熟时,那名壮汉却又朝贺楼乌兰走了过去。

而此刻,贺楼乌兰正抬手搭在高台旁的汉白玉扶梯上,目光呆滞的向上望着,沉默了许久。

萧钰忍不住也向她挪了几步,追随着贺楼乌兰的视线往上看去。但在看清屏障上垂挂的画卷后,她的目光也不禁一动。

这幅画卷,她曾怀瑞王府见过。正是落笔写着“瑞”字的那一幅。但若非要找出不相同,便是楚徽宫中悬挂的画卷更为真实,画卷上的皎月就在她头顶泛着微光,倘若避开蔚蓝天际,或许真切得如同就在暗夜下仰望一样!

不过怀瑞王府中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画卷?

贺楼乌兰仰望着画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少顷,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极低的话语:“一幅皎月,一幅夕阳。莫非与日月亘古的传说有关?”

她警惕的往回看了一眼,旦见身形矮小的羽骑侍卫也正盯着屏障上的画卷,露出赞赏的目光!

萧钰还未察觉贺楼乌兰的视线,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但那只搭在白玉扶梯上的手却微微一颤。

贺楼乌兰眼里忽然划过一丝冷意,她转过身,方想要质问那名羽骑侍卫。贺全却忽然说道:“并非是什么星入太微,星入太微与玉屏卷无关……”

闻言,贺楼乌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星入太微,天降喜运”这番话本就是皇帝和天官编撰的,不过是为几日后的谋杀找一个借口罢了。

然而贺全却突然收起那副大大咧咧、毫不上台面的模样,冷冷道:“是日月同辉。”

“什么!?”她收起了不屑一顾的神情,凝神盯住他。

贺全重复道:“先人的话并非是杜撰的,要在十五日举行血祭,是因到了日月同辉之时,才可令祭司力量化解玉屏卷上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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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亡魂

听到“血祭”两字。萧钰顿时一惊!心中仿佛有什么砰然裂开。这原来并非简单的祭祀,而是以鲜血为祭品的血祭!为此奉上鲜血的,究竟是兽是人?

她亦不知道脑海中为何会突然冒出这种荒诞的想法,自己也吓了一跳。猛地一个颤栗,本就比她脑袋大上几圈的头盔几欲落下,她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的抬手稳住了。然而从指缝间看见贺楼乌兰爬上眉梢的笑意,不禁脊背发冷,似乎自己所想会在下一刻就变为现实!

正当楚徽宫祭典筹备有条不紊的展开时。

景城王府的家仆依然彻夜不息、将景州城翻了一遍又一遍,可仍是扑了空。

一行人路过酒肆时,终于累不住进来歇脚。店里的伙计看见这些青衣白袜的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来坛酒!”一名身形高大的家仆喝道。另几人便附和起来:“从昨日就没停过搜捕,老子没酒喝心早就痒痒了……”

胆子稍小的却呢喃道:“王爷下令说了搜捕一刻都不能停,我们这儿……”

“谁说咱们停止搜捕了?”方才说话的家仆随手拉住一个穿着素白衣褂戴着帽子的男人,指着酒肆里贴着的画像问他:“见过这个人吗?”

男人摇了摇头。

家仆松开手,对那胆小的同伴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咱们是时时刻刻都在搜捕……”

一整桌的人刹那间张口大笑。

走出酒肆的男人压低了帽子,伴着酒肆里的笑声缓缓的朝景城王府的方向走去。

“王爷!”

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喊声!景青玉放下手中的茶盏,等家仆来到跟前斥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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