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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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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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凭着这样的信念,一向不轻易撒谎、温厚敦和的女子却对暗灵编织了最大的谎话,拼死守护族氏的一切。”贺生神色莫幻的看着石棺,仿佛能看到女人重生一般,“我带她回来,却还是没能熬过一天。我以缩减寿命的代价凝聚她的魂魄、保存她的尸体,可她一向不听我的话,仍是走了,但……前几日的光束,的确奇怪啊,祭司力量当年已被暗灵吞噬,难道……”

“暗灵来过!”陈浚忽的沉声说道。

贺生锁眉。

然而,陈浚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顷刻,便问他:“如此,解开画谜之法……”

“只有从暗灵手里夺回祭司力量,传承祭司之位,才能以血祭之法来解开画谜。”贺生拿过他手中的画卷,唰的将四幅画卷一一展开,叹道:“血统和纯正的力量,才能辨别画卷真假。”

陈浚蓦然舒了口气,那么说,祭司并不是萧钰。

但片刻后,他惊问道:“连你也不知道哪一幅是赝品?”

“承袭天下的秘密藏在画卷中,先祖岂会轻易将此交出来,所以说,这天下早晚都得是贺楼氏的,祭司的力量并非轻易可得,更何况想要拥有力量的祭司之血,呵……除非,祭司甘愿以身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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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破镜

静谧的楼阁里,站着高冠博带广袖长襟、意气风发的男人,他看着那个神情不复往日的爱慕之人,眼中沉郁几分。

萧灵玥炙热的目光转瞬褪去:“帝都封王旨意未到,你这般匆忙即位,不怕引来帝王不满?”

江昭叶微微一笑:“不怕,即位自然好,可有时候我又想着,等来战机岂不更好?”

她唇角不自禁划过一丝不屑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眼前人自不量力。

江昭叶却不在意:“以你的身份,如今已不能成为西南王妃,可我怜惜你,改名换姓封为侧妃也不是不可,只要呆在西南王府不出去,便不会出事,这么多年你都熬过了……”

“何必救我?”她忽然冷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让我死在楚徽宫,不是可以丢弃了一个包袱?”

已经觊觎王权,又何必摆出一副宽厚的样子!

然而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有着斩不断的留恋:“不一样,若你死了,我不是丢弃了包袱,而是背负起失去你的痛苦……”

萧灵玥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但他却不放弃,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我不能没有王位,但我也不能没有你,这么多年来,你难道以为我是因王位才喜欢你灵玥郡主的吗?娶了你,便可继承王权,这是西南王给我的承诺,但我……”

“你在灵堂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我都知道了。你对我们姐妹一视同仁,娶钰儿不是一样吗?”被他的手掌困住,萧灵玥干脆一脸笑意的迎上去。

果然,江昭叶的目光狠狠变了一下。

旋即,她又低低道:“你可以为了权位抛弃我,何必还在这儿假惺惺说要厚待我!当然,你如今并不是在厚待我……”

“在西南王府,只有我江昭叶才是真心待你……”江昭叶蓦然一震,随后的话却被生生堵了胸口。

这两日虽然忙于王位之争,但他从未忘记侧妃死前说过的话,派人盘查整个西南王府年纪稍大的下人,特别是侧妃身边侍奉的婢女,几乎是用了酷刑才问出一二!

他几乎就要脱口告诉她,她体内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蛊,是被一心敬仰的父亲投喂的,而下此毒手的缘由,便是因她并非萧曲靖的亲生女儿!可若她得知这些,会将如何?

“萧钰去了哪里?”半晌后,他终于松开手,广袖一拂后退几步。

萧灵玥冷眉相对,没作答。

“你不说也罢,我只好拷问韦录。”他一笑。作势要走。

身后的喊声预料中传来,但那些话让他意外:“不如拷问我,我知道的要比韦录多得多。”

她或许知道的并不比任何人少。

“如何?”萧灵玥莞尔一笑,对他道,“韦录一个下人,年纪尚小,那些肮脏不堪的秘密,他知道的不会比我多。比如你,为何是父皇中意的即位之人。”

江昭叶有些出神的看着她,似乎从江淮归来后,从前的“萧灵玥”果真已经死去。如今的她不需要靠着各类药草存活,更不会温声细语。她此时字字句句都如刀锋,在他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口子。

“留在露水阁哪儿也别去。”江昭叶嘱咐一句后急忙离去。转身的那一刻,新王的眼里却是无尽的茫然。

房门在短暂的开启后再次被锁上。

露水阁外重重骁军。如同在江淮那般,将她紧紧锁住。

萧灵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榻上坐下,她看着床榻对面的那副画像,良久后,方从枕下将那封一日前在画像后发现的书信取出。纤纤细指自熟悉的字迹上划过,她看着看着,整个人禁不住的颤抖,但她却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看,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翻开它!

“我需要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人,来守护贺楼一族。”——这是她把在信中得知的身世告诉萧钰后,那丫头震惊了足足半日,而决定前往幽林之前对她说的话。

直到此时,她也才发现,如今伸手还能握住的人,也只有那个背负着光复贺楼之责的妹妹!

当然,也可以说萧钰并不是妹妹,而是盟友!

**********************

在陈浚赶到西南王府之时,连夜离开的萧钰已经离城到达延卞城外的珩山,她孑然一身正欲进入幽林,谋划着如何对付暗灵!

扶了扶腰际箭筒里紧急搜来的箭矢,忍不住数了一下,少女嘟囔着嘴旋即摇摇头:“不够不够。”暗灵如此可怕,就这点兵器想对付它?别说从它手里抢回祭司的力量,只怕自己还不够它饱腹一顿。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光复之梦,她可真是拼了性命。

但那样的信念,似乎因为贺楼施彻底的消亡而传承到她身上,一霎之间,萧氏变故,终于让光复之梦烙入少女的骨子。

权力。恐怕只有得到这东西,才不会让人欺负。

萧钰翻身下马,掏出小刀在树上刻下标记,以防自己会在密雾间迷失方向。这是她刻下的第一棵树,位于幽林边缘。

依次如此,不知留下多少个印记,也不知自己现下究竟在幽林哪一处。萧钰时刻保持着警惕,手中的雪玉鞭一直握到冷汗直冒也并未松开半刻。

视线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前方的路已难以分辨,但回头之际,竟连身后的路都在慢慢的消失,离自己最近的标有印记的那一颗树仿佛缓缓的沉入浓雾之中。

果然小看了幽林的寒意。

萧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身单薄的月白色衣裳哪里能抵挡得住源源不断的寒凉。

胯下的马匹似乎也察觉到异常,忽然不安的打转。

这是从未踏入过的地方,听闻生者进来也绝不可能活着出去的地方!

“吁……”恐惧之余少女喝了一声。

然而马匹却更加肆意起来,扬蹄长长嘶吼一声!

“别吵别吵!”白雾逼近,那片望不见的皑皑白色里仿佛有着什么朝她靠过来,萧钰惊慌之下抽打马匹,想让它安静下来。果然,马匹经此一打后顷刻沉默不再出声,只是仍旧不安的四处走动,然而,几步之后它却忽然一顿,仿佛踩到了地面的某一凸物。

她分神朝脚下望去,却在那时隐约瞧见一张清隽的面容。

“是……是人?”

她惊呼一声,旋即跃下马,在幽林里竟然会遇到人?他胸前微微起伏,明显还有气息,是个活人。

萧钰俯下身子细细查看,孤身一人闯入幽林却能遇到活人实在太好不过。

“喂……醒醒!”她伸出手轻拍男人的脸颊,余光瞥见紫色衣袍下的一处血迹,不禁一惊。

谁知忽然一道风从眼前急速掠过,刹那将男人头上的玉冠夺走。如墨的长发顷刻铺落,覆住男人如画的眉眼。

“暗灵!?”萧钰却感受到那股急风的力量,片刻便认出了鬼魅。

果然,身后的树在她一声惊呼之后被风卷动连根拔起,暗灵张牙舞爪着将周身的遮挡悉数扔到远处。

不知生长多少年才能达到数十尺高度的巨树被它轻易挥出远处。

萧钰膛目结舌的看着卷入浓雾里飞扬的尘土。

凭她之力,怎么可能制服这个鬼怪!她毫不犹豫的从身后拔出备好的长弓,一面悔恨自己太过贸然,一面将弓对准席卷着土地杀来的暗灵。现下除了拼命,反正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然而一箭射入虚空,暂且放置一旁的雪玉鞭反倒被它卷去。

萧钰一震,急忙想冲上去。只是还未近暗灵之身,雪玉鞭又忽然被它猛地掷出,仿佛碰到了棘手之物般。

落入少女手里的雪玉鞭微微泛着温润的白光,在她掌心划过一股暖流——即便是失去了封藏在此的祭司力量、失去了栖身的灵魂,可神物便是神物,依旧让任何邪灵惧怕。

似乎明白了什么,萧钰侥幸一笑,握着玉鞭退守到男人身边。面对强大的敌人,她并没有忘记初次见面的“盟友”。

不管如何,有个活人作伴总比孤身一人好多了。哪怕是个昏迷不醒的家伙。

诡异的是,暗灵在触碰雪玉鞭之后竟倏然远去,它的力量分明未因此退减半分,但仍选择离开。

萧钰拍了拍胸脯,方舒了口气,然而四下一顾,发现骏马已不知所踪。

该死,萧钰暗骂一声,那些乱七八糟的勾索短刀之类的东西都还在它身上,若它自己逃生去了,这下自己难道真的要靠手上的这两件兵器对付暗灵!?

“渴……”

一只手忽然拽住她的裙角,声音极弱的恳求道。

静谧的幽林只有风吹树叶婆娑的声响,她吓了一跳。继而听清声源,才蹲下身一样诚恳的回道:“水都在马身上,可它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一时之间寻不到水源。

紫袍男人猛地坐起,伤口的疼痛他仿佛都感受不到,却只因未能满足一个小要求便卯足了劲喝道:“本王渴了!叫你拿水来!”

睁开的第一眼看到少女光洁的额头,段渊意识昏沉着习惯性的吩咐道。

萧钰这才仔细打量起自称本王的男人,思虑着:“好似在哪儿见过你?”

片刻,她猛地跃起来:“在珩山!”

被望月称作王的人!一身紫袍,眉眼俊逸,然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王者之气,全都是糜醉和懦弱!

不是眼前的人还有谁!

第三十七章 幽林

“这,这是哪里?”被萧钰一声惊呼拉回神智。段渊扶住额角,一脸茫然的望向四周。他只记得,那些人逼着他在云幕灵堂前下跪,他不肯,随后怒气冲冲离开望月营地,兀自骑着马四处乱跑。然后……

然后!

“记不起来了!”他抬手重重敲了敲脑袋,肯定说道。

“这是幽林!”萧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眼前人竟是敌国的王,是云幕的主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起父王死于望月之手,她甚至有了结他的想法。

可……望着一片大雾,萧钰顿了顿,两个活人在幽林自相残杀有什么好处!费劲不谈,这个传说中的葬地,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么一想,萧钰转身要走。

然而坐在地上的人却死皮赖脸的拉住她的手腕:“不管是哪儿,先给本王弄水喝!”

萧钰心中登然冒出一股火气,回头喝道:“自己找!”

“不行,实在是走不动了。”段渊有气无力说道,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抓住少女手腕的双手上。

萧钰正想推开他。

但看了他伤口一眼,便有些犹豫。

深紫衣袍上的血迹不断蔓延,热血没有凝固,就似没有尽头般不断地从他身体里往外涌出,她再度蹲下身去,拨开段渊散乱的发丝凑近他胸口查看,意外发现捅在他胸口上尖利的树枝,竟能戳穿皮肤深刺心口。

这样的力量,只怕只有暗灵能办到了。

他伤的不久,想起方才遇到的暗灵,原来不是自己好运巧遇它,而是遇到了这个男人,他意外闯入幽林人先招惹了暗灵!

“你在看什么?”段渊掰开少女的脑袋,放肆一笑,“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可惜本王现在没办法宠幸你,先给本王弄水,渴了……”

“不知羞耻!”萧钰脱口骂道,扭头躲开他伸来的手。

都这样了还想着女人,望月国有这样的王可真是悲凉!

然而段渊踉跄的爬起来,苍白的唇瓣微微一张:“快弄水来,渴死了……”

“我看不如先帮你弄些血喝下,否则这么下去,没渴死你便失血而亡了!”萧钰抬眉道。

段渊听罢低头用手摸了摸衣襟,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伤口一样惊道:“血……血!本王……流血了……”

记忆里的血海似乎又在眼前重演一遍,盯着手掌上的赤红的血迹,他呐呐片刻忽的晕过去。

连萧钰也不禁一惊!

该不会是死了吧?她急忙探身过去扶起他,感受到耳边微弱的呼吸,眼里忽的闪过一丝厌恶:“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血!”

星光点缀夜空。

硕硕光影穿透树叶斑驳坠落。

萧钰点燃高高堆起的枯枝,映明四周。寻找不到水源,她只得凑合着将沾满血迹的手往衣裳上蹭,而一旁的段渊仍旧昏迷不醒。

她回想以往四处游玩时的见识,粗略给他处理了伤口。也幸好她身上还带着小刀,烤得铁红之后小心翼翼的将刺入他胸口的树枝剔除,再给他包扎上。剩下的,便看他有命无命活下去。

她应当也仁至义尽,至少没把他扔在荒山野岭。

不过此刻自己的处境似乎也未好到哪里。

“嘶……好冷。”萧钰朝火堆处挪了几分,吸取过教训,这回再也不敢让兵器离身。否则暗灵突然袭来,她定无还手之机。

深沉黯夜。

白色的浓雾依然清晰可见。

火堆在密林里仅仅圈出一方可供两人和衣而卧的空地。萧钰不敢离段渊太远,也不会靠的太近。卧在火堆旁,怎么也闭不上眼。

与西南郡方短短一别,生出这么多始料未及的变故。要她一时接受谈何容易。

萧灵玥的身世、江昭叶的篡位,都如一块巨石般重重压在她心头。

或许此刻,逃离西南王府来到幽林,反而可让她缓和这些冲击。

清灵的双目若有所思的穿入白雾。

而她全然不知,此刻就在两人周围,隐隐藏在雾中的暗灵也正在望着火堆旁的人。

所有的力量被暗灵压制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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