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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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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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玥的语气渐渐恢复了平静,江昭叶与她的身世被埋藏已久,如今终于可找到倾听之人。萧钰的眼神里有挥之不去的震惊。她不敢相信父王这么多年竟然算计了这么多人!

直到离世,所有的阴谋浮出水面。

“钰儿,我们必须尽快拿回祭司力量,我要即位。”萧灵玥目光流转着对权力的**,“杀了段渊。他一定要死!”

“姐姐……”萧钰仍有些不忍。

然而,萧灵玥的转变亦让她一时惊诧。

在离开昆玉前往江淮以前,她从不会露出凶狠之色,而现在她满身被戾气萦绕。

在她身上寻不到一丝“萧灵玥“的踪迹。

西南王府禁卫森严。饶是路薛也费了一番心急才饶了进来。

可连他也未能察觉,方从西南王府闪去的身影。

…………………………

画卷被悬挂在正中,不论是赝品抑或真迹,仰望它的人眼里都融进了无尽的敬意。

皇城最北方的楚徽宫正在进行修缮。工匠已经连续几日未曾歇息。

负责监工的曲阳候忙得不可开交。

但刘云影倒是格外清闲。

侯府,花匠正从外头将一盆盆花草送进来。置在刘云影所居的居以堂中。

各色花朵相互簇拥着对日光展露最娇美的姿态。

送慈被刘云影钦点负责居以堂的大小事务,包括这次培植花卉,亦是她一手着办。倒让从前那些看不起她的下人凭的多了几分敬意。

“少将……”

一本书盖住他的面庞,日光投下来,在周身印出影子。听见送慈的声音,他却未动,躺在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

送慈将茶水放在桌上,正要退下。

忽的听见他说了一句:“该来了……”

她以为刘云影是在对她说话,又转了回去。谁知方走到他面前。他猛地掀开书本往后一扔,吓了她一跳。

刘云影低低笑了一声:“皇上派去的暗手应当已从西南郡回来了,送慈,给我准备衣袍,我要入宫。”

他话刚落。

果然,一行人从城外涌来,骏马在皇城街道上疾驰。直奔皇宫。

刘云影掐准了时间。皇帝的宣召在不久后传来。

送慈送他出门前惊叹着:“少将神机妙算,竟然知道皇上会传召您。”

刘云影对她一笑:“好好侍奉我的花。”

“是。”送慈躬身目送他。

皇帝在书殿盛怒,宫中人人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昭庆同景素欢闻讯一同赶来,被阻在殿外。

书殿中时不时传出物件砸坏的声响。

过了片刻,连于总管一同被赶了出来。

刘云影随着宫人疾步走来,于总管恍如见到了救星,忙的将他迎入书殿:“皇上说要见少将!”

他点了点头。

书殿中已是狼藉一片。

几名暗手跪在地上岿然不动。

皇帝的脸色由青转白,看见刘云影时,怒气并未少一分。

他神色凝重的迎上前:“皇上,是否西南郡来消息了?”

“陈浚与江昭叶果然交情匪浅!”皇帝历喝道,暗手来报,不止是陈浚的人曾经出入过西南王府,他们在昆玉活动频繁不说,已故西南王的郡主更是时常出入延卞!

还有,江昭叶暗下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动!

“江昭叶竟敢私下提高赋税,若不是有怀瑞王做靠山,他敢这般放肆!”皇帝敛眉,声音沉了沉。

第四十九章 成王败寇(1)

在皇帝看不见的阴影中,刘云影勾起嘴角浅浅的一笑。

早在延卞城,他之所以会将江昭叶送回去的信复了一份留给陈浚,便是料定陈浚会派人前往昆玉查探。军中人马突然离阵,加上他先前的确在在西南王府出入数次,皇帝怎会不生疑心。

让刘云影意外的是,暗手却带回了另一个更有利于他的消息。

——萧钰出现在延边城后安然回府,若不是交情匪浅,陈浚怎会随意让一个女人到军营去。

皇帝瞥了一眼地上的碎裂,思绪亦如它们一般一时无法缝合。

以往不论何事,他总会第一个想到陈浚,虽然他知道陈浚并不完全可信,可陈浚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这么多年为收复失地,更是付出不少。

但如今,连他也要明目张胆跟自己对着干!

刘云影审视皇帝的神色许久,开口说道:“西南郡本非富庶之地,更别说此时恰值战乱,提高赋税一事无疑是断了西南郡百姓的生路。”

被刘云影的话拉回思绪,皇帝思量片刻,说:“提高赋税便是敛财,不只此事,他还在望月与我大淮关口处压榨那些商贾,逼迫他们奉上钱财,他江昭叶难道是贪财之人?”

若不然,敛财就必定有别用!

“不如,先宣召怀瑞王回都。”刘云影提道。谁知皇帝冷冷剐了他一眼:“西南郡西面数十里驻扎着望月的大军,陈浚一旦撤离,那些蛮夷岂不是要掀翻了天?”

刘云影笑道:“云幕已死,望月还能将事情闹多大?”

皇帝似乎动了心,目光微泛。

刘云影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陈浚本就是个危险的存在。除掉他是必定要做的事,但他如今羽翼丰满,皇帝也不敢轻易动他。他麾下十万羽骑,并非是虾兵蟹将。况且陈浚孤身一人并无家眷,想要挟他都不能。

“臣倒是有一计……”刘云影面上闪过狡黠之色。得到皇帝允诺后,一五一十的将计划告知。

当手握天下大权,人总会患得患失。皇帝无止尽的疑心也许会是他的踏脚石。

刘云影从书殿离开。

皇帝的盛怒平息,以景素欢为首的众人才小心翼翼的踏入书殿。

旨意从江淮飞奔而来的时候。

陈浚有些意外。

皇帝要宣召章渠入都,缘由却并未道明,但锦上的确有陈显的玺印。

“这……”章渠惊道,“这是为何?王爷出征,我怎能弃王爷回都。”

陈浚眉眼一冷,章渠在战时便是他的左右手。如今面对敌军。皇帝却要将他的臂膀卸去!

章渠见他不语。又道:“王爷,属下不能回都。”

“回去也好。”然而陈浚想了片刻,忽然说,“你回到江淮之后,查清楚曲阳候与江氏私下的来往。”被他安插在昆玉城的羽骑仅知道江昭叶与江淮侯府颇有交情,但并未查出更为具体之事。江昭叶从将军被贬为校尉之后,也便不曾与皇都中人有所往来。如今两家突然结盟,实在不能不让人多虑。

且楚徽宫一事,江昭叶也算抓着他的把柄,他若是与侯府往来过深,难保久后那次密谋会公之于众。

他怀瑞王是烧坏神殿的凶手,光是这一条,足以让大淮百姓厌恶他,更别说其他。

一旦追查下来,所牵扯的绝不仅是结党营私那样简单。

千古情愁,皆凝聚于争夺之上。

…………………………

章渠奉命回都。却不知道自己踏入了致命的布局。

昆玉城中,铺天盖地的喜字映入人们的眼帘。西南王大婚迎娶西南王妃,这是西南郡这么多日来唯一一件让人觉得喜庆的事。加上新的西南王妃本是萧曲靖的女儿,更让人们觉得这桩婚事实乃天作之合。

萧钰没想到自己也会这般早早穿上大红喜袍。

对着铜镜,眼里的灵动却一分一分的消失。

萧灵玥替她梳好发髻,道:“本该是我穿上这身喜袍,若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会是江昭叶堂堂正正迎娶过门的妻子!”

她闻言微微一滞,半晌,才道:“姐姐不必伤心,这身喜袍,不值得你这般伤怀。”

“好,”萧灵玥恢复了笑意,“等你真真正正出嫁的那一天,也要让姐姐来为你梳发髻。”她将手搭在少女的肩上,目光柔和。萧钰将一只缀着玉珠的金钗插入发髻,道,“姐姐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

她要嫁给她喜欢的人!

“一言为定。”萧灵玥翻转手腕握住萧钰的手,不自禁的握紧,仿佛握着一件随时都有可能离自己而去的东西。

然而铜镜中映着的新颜神情越发凝重。

直到坐上花轿以前,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利用了我一次,这次就当我还给你的。”萧钰紧紧拽着袖子,手心的冷汗却一层层铺开,在两个时辰以前,她便让人给延卞城送信。

那封信中,字句都是对陈浚的缱绻情话与恳求。

若陈浚真的信了她会来阻止婚礼,那她与姐姐佯装答应江昭叶婚事之后的策划边也不会白费。

但若是陈浚不来,那她只好用最极端的办法自己来阻止这场婚礼。

她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贵公子。他是杀害李束的人,可他,亦是让她倾心的人。

对他杀害李束的仇恨仿佛在多日的思念中已经淡去,但她却越来越想他,越来越怀念江淮城外的一吻。

李束,对不起。

人果真都是自私的。

萧钰随着花轿颠簸,不过片刻,便从露水阁被抬到了大堂。

这场婚事举城同庆,但却不曾有其余数郡郡王前来恭贺,更别提江淮的人。

只是江昭叶并不在意这些。

骁军的将领卸了盔甲坐在庭中饮酒寻乐,花轿来的时候闹腾了一番。

江昭叶听着院外的喧闹,微微一笑。

萧钰是萧曲靖的女儿,迎娶她,等同于让仍旧任职于西南郡的官员接纳他这个新王,那些人是跟随着萧曲靖打拼天下的,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一股势力。

不过没想到,这丫头答应得这样爽快,回府的第二天便让人回了他,对于将西南王妃之位留给她的事,她允了。

路薛犹犹豫豫,拦下陈浚却偏又给他留了一个脱身的间隙。

“王爷,章渠不在延卞城,您可不能离开!”路薛想了半日,唯有这个理由还有说服他的可能。

陈浚的剑已经指到他颈上:“给我两个时辰,我一定回来。”

看得出路薛的心思,他毫不费力挣脱开那道阻隔。

一身墨色融入夜里,追雪眼望着自己的主人策马离去,仍旧悠闲的在马厩中食草。

路薛保持着方才拦人的姿势,瞥了一眼一旁马厩里的骏马,锁了锁眉。

陈浚这回连追雪都不带去,必定是要隐瞒身份抢亲去了。

可,总有哪里不对。

路薛望着夜色,忽然哀叹一声:“怀瑞王,你何曾如此不顾大局?为了小郡主,已经做了太多你根本不会做的事。”

广袤的山川,朦胧的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宛如几笔淡墨点缀山河。

骏马疾驰,踏过浅溪山径,绕山前行。

从西南郡回江淮,需经过青云郡,但路至青云郡与西南郡接壤的平城时,章渠便察觉到异常。随行的八名将士见他放缓速度,追上前问:“将军,需快马加鞭回去才是,皇上的旨意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章渠却不说话,昏暗的光线下,他伸出食指举在唇边,示意他们噤声。

驿道旁的丛林里,总觉得有什么一直在跟着他们一行人。

甚至在风静熄声的那一刻,草丛里还传来簌簌的声响。

他勒住骏马,停了下来。

将士见此,纷纷小心翼翼的拔剑,左右四顾。

章渠冷着眼,凝望着小有动静的那一处。

却在此时,暗中的丛里忽然一动,一只箭矢从草堆里显现,下一刻便朝他直射而来!

“将军!”离章渠最近的将士眼疾手快的拔剑挡住箭矢,叮的一声,箭矢跌落骏马蹄边,插入路面的石缝。

“有埋伏!”章渠厉喝一声,猛地策马冲出去。

但前方似乎也早就埋伏了人马。

箭矢如雨扑来,但目标明显不是章渠,可他身后的将士抵挡不住箭雨,不过片刻便箭刺身亡。

“是何人?”

他蓦然冲前方的黑影喊道。

清冷的月下,仅有淡淡的光影拂照到那双犀利的眼睛。

来人蒙着脸,章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仇家?

“我等是奉命来迎接章将军!”为首那人呵呵一笑,向前几步。章渠闻言一震,这些人既知道他是陈浚麾下,怎还敢半路对他设下埋伏?

等等——

“奉命?”章渠喃喃吐道。

那人听见,笑道:“章将军别违抗圣意才好。”

话方落音,一面铁网应声坠下,牢牢将章渠与胯下的骏马锁在其中。随后,一震白雾携着迷香袭来,章渠朦胧间看见摘下黑色面巾的那人,心中骇然一惊,但片刻之后昏沉过去。

驿道上的尸体很快被那些人清理干净,厮杀的迹象顷刻消弭。

第四十九章 成王败寇(2)

骁军闹腾着没完没了。

迟迟不让萧钰与江昭叶拜堂,只举着酒盏让他们饮下。

连江昭叶都渐渐有了怒气,但领头玩闹的人是江昭叶颇为重视的人,刚被他提为校尉,对于这人,江昭叶并不想斥责。好在萧钰也不心急,他便也忍着。

酒席最靠北的那桌,独独坐了一人,说他显眼,但那偏僻之地并无人探首。

江培捏着空杯把玩,滴酒未沾,冷眼看着前头嬉闹的一幕。

叶儿果然是长大了,有了他自己的想法,这丫头,他是非娶不可。自己奉劝多次他却不听。

郎有情妾无意,他这般执着只怕终归梦一场。

江培四顾片刻,疑心忽起。

奇怪,宴席上并不见“芜妃”?今日出嫁的好歹是自己的妹子,她如何不来?

莫非是生了醋意?

末了又想,叶儿以正妃之礼迎娶妹妹,也难怪她不快活。

江培兀自叹了口气,将酒杯搁置桌上。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这闹腾的场面:“快快让新人拜堂。”

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骁军随着哄散开,萧钰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红盖头压着脑袋,瞧不清前方,混乱之中她差点踩了自己的裙角摔倒。

这时,手掌忽然被人握在手心,那双手生着粗茧,是因为长期握剑。

她一下便猜到是谁,不情愿的欲要将手拿开。

然而柔荑被人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萧钰皱了皱眉,但下一刻,却听到耳边传来女客撕心裂肺的惊喊。

“啊!”萧钰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那人拖着往外走。

红盖头几欲随风飞去,萧钰一手拽着,却遮不住视线里的背影。

那一霎那,她动容一笑。

他来了!

他信了她的那些话,所以他来了。

“抓住他们!”江昭叶旋即追上来。一声令下,满院的骁军都涌上前来。那些借了酒胆肆无忌惮的人更是端起手边的器皿便朝他们砸了过来,大喊:“有人抢亲了!”

黑色的影子即便是拖着一个人仍是身法敏捷。

他的面容被黑色的巾帕遮住,只露出一双冷若冰山的眼眸。

“小心。”耳畔传来他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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