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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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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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止不住的恼怒,拔了侍卫的剑刺向回话那人:“你骗我!”

她早已先去过昆玉城里江培的居所,可他府里的人说江培还未夜归,仍在军营。不顾侍卫与夙儿阻拦。萧灵玥执意要过来。

夙儿也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这般冲动,只是觉得事情非同一般。

“滚开!”萧灵玥没了耐心,越过骁军走向屋子,挥剑将前来阻挡的骁军逼退,霍然推开了门。

一间一间搜寻过去,可江培的确不在。

将近半个时辰,骁军军营被她搅得一团乱。

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把江培给我找回来,否则你们……”

“芜妃!”

她话未落音,身后闯入的队伍为首那人便将她的话打断。

他风尘仆仆,似乎才从远处回来。

眉宇间散发出无法遮掩的疲惫。

第五十八章 迷离(1)

江培一跃下马,朝她走来:“深更夜半,芜妃来此找江培有何贵干?”

男人双鬓已然生出几缕白发,江昭叶卧榻不起,他一人奔波劳累周全,几日便见苍老。

他的笑意携了几分古怪,让萧灵玥莫名反感,她见他停在面前,神色微微一变,哑声道:“你把钰儿劫走了?”

“小郡主?”江培轻声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

她们两姐妹合演一出戏,纵然他知道“西南王妃”并未失踪,但他又如何得知萧钰身在何处,更别提劫持。

萧灵玥满脸狐疑:“除了你,还会有谁带走她!”

他双目微动,蓦然想起什么,但也是极快将那抹疑虑收了起来,转而回道:“芜妃若不信,到我府中搜一搜便是。”

“你劫持了人,自然不会将人藏在府中。”

他当她是傻子?

“可的确并非是我劫持了人,又如何把她交出来,芜妃实在强人所难。”江培丝毫不心急,反倒意味深长的掠了东方一眼。

“那便有劳江将军亲自替我找人,否则昭叶他必死无疑。”

萧灵玥走过江培身边,压低说了一句,片刻后便离开军营。

江培身后的随从这才走上来,问道:“将军,我等……按兵不动?”

“怀瑞王既然纵容芜妃将毒害昭叶的罪名扣到他头上,想必已有完全的计划。我们只等着怀瑞王回都后的指令便可。”江培冷笑道,“攀附怀瑞王这棵大树,才是骁军现下正确的选择。”

那随从是江培的心腹,知晓这些年来江家叔侄的一举一动:“如此曲阳候那边……”

“曲阳候如何能与怀瑞王相提并论。但与他联手,倒也不亏。”

“可那边一旦知道我们归附怀瑞王,难保不与我们撕破脸,他儿子刘云影统领的淮军是羽骑的死对头。”随从惶惶不安。

江培却恣意笑道:“那小子虽然姓刘,但并不亲近曲阳候。”刘云影对曲阳候的冷淡众人皆知。这些年来恐怕他对父亲说的话都未必有提拔他的慕容守多。

但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并不得而知。

江培懒得理会刘家的恩怨是非:“曲阳候是见风使舵的人,谁给他的利益多,他自会听命于谁。说不定他自己也早想依附怀瑞王,毕竟淮军那几万兵马如何能跟羽骑相比,你瞧瞧,上次与望月的一仗。刘云影可是输得片甲不留。就他那点火候……”

“可将军也不必将号令全军的兵符交给怀瑞王啊。万一他……”

想起陈浚手中那枚货真价实的兵符,随从仍是不安。

“诶……”冗长的一声传开,江培抬手制止了随从接下来的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可还有别的选择?”

若陈浚真争得天下,就凭他江培如今对他的拥护,江氏未来的荣华富贵定也少不了。

天下,只要别落入贺楼氏手中便是。

陈浚虽然阴狠,却并非陈显那等容不得功臣的人。

且看陈浚手下的章渠、唐锦、路薛等人,哪一个不是跟随陈浚打拼天下的人,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如今在陈浚麾下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各自手下亦有上万兵马。而陈浚从来只将他们看作左膀右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陈显未必做得到。也难为他,毕竟是天子,就算之前陈浚还未成为拥兵自重之人,可帝王身在高位,疑心之重,已容不下逐渐庞大起来威胁到大淮政权的怀瑞王!

江培道完,那名随从旋即噤声。

想起萧灵玥手上那枚假的兵符,他微微叹息一声。

那个以假乱真的东西根本号令不了一兵一卒,只要江培抓准时间送去一束火,那枚假的兵符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难为萧灵玥费尽心机,却不知江培早已归附陈浚,若不是她设下的这一局,恐怕骁军与羽骑也不会有这样的契机。

那名随从似是又想起什么:“王爷的毒可还能解?”

“怀瑞王已派人去找解药,且再等等。”江培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又率兵出门,“尹鸾,且随我去找找芜妃要找的人罢!”

“是。”随从会意,方从延卞归来的疲惫转瞬即逝,旋即又打足了十二分精神。

认清了路。

萧钰霍然惊得大叫:“你要离开西南郡?”

她一路闹腾,陈浚烦不过便将她双足双手捆住,使她整个人横在马背上,脑袋往下吊了足足数个时辰,萧钰盯着迅速交替的马蹄,只觉头昏脑涨。但这是从栗镇离开去往桂郡的路,她只要睁着眼便能知道,这是她来回走了不下百遍的一条驿道。

只要再从栗镇往东走百里,便是桂郡的方城了。

陈浚兀自忽视了她,如月清冷的目光只盯着前方。

“问你话呢!”萧钰已吃了亏却不懂得收敛,仍旧嚷嚷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昆玉。还有,这是要去哪里?”

换来的又是一片寂静。

风声呼呼从脸上刮过去,萧钰一个哆嗦,不禁打了个喷嚏。

陈浚终于有些不忍:“不再闹了,便让你起来。”

“不……”萧钰正要答话,谁知有一个喷嚏冲了上来,她顿了顿,才道,“不闹了,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陈浚勒停了马,松开她的双足,揽住纤腰将她拉起来。

萧钰旋即想跃下马,但双手被捆着,片刻便被陈浚拎了回来:“想跑?”

“不……不跑!我脚软,不小心掉下来的。”被他轻松的提上马,萧钰有些气馁。

然而陈浚一眼将此时的她看穿:“你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大婚那日,为何让我去救你?凭你,难不成还会被困在西南王府?”

她背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感受到从头顶射下的仿佛能把她千刀万剐的目光,一顿:“我……我说过了,只有你能救我,我那日不还是……被人下毒了吗?”

萧钰越说越没有底气,想往前挪一挪,却动弹不得。

陈浚倏地冷道:“你既然自己备了解药,还有什么可担心?或许,是担心江昭叶的属下知道是你下的毒,要找你报仇?”他停了一停,嗤笑一声,“而这时,只有我才会心甘情愿不顾一切的护你周全是不是?”

第五十八章 迷离(2)

“你猜到了。”萧钰道。

可并非是信他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救她,她也只是打了个赌而已,谁想到,他怀瑞王竟然真的来了。

陈浚揽住她,淡淡:“那毒可是百鬼谷的鬼断肠?”

“鬼断肠?”萧钰听罢胆战心寒,毒药是姐姐从游士手中寻来的,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然而鬼断肠的名号她却听闻过。陈浚这一提,她只觉得有几丝冰凉沿着脊梁骨攀爬而上。

百鬼谷乃游历西漠与望月的毒王,鬼断肠是他手中颇具盛名的毒药,这一味一旦服下,再无解药,服毒之人会在四月内缓缓瘫痪而亡。

她竟然吃了这毒。

而姐姐,居然舍得给江昭叶下这样害命的东西!

“你不知道?”见萧钰一脸狐疑,陈浚有些奇怪,语气里多了一份责怪,“你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吃!”

他当日寻出解药给她服上后,回到延边只觉得奇怪,中毒之人怎会还会自己备有解药。旋即便命军医过来给她瞧瞧。当时萧钰体内的毒已经逐渐散去,若是寻常大夫必定瞧不出个端倪。但军医跟随陈浚来往天下十数年,见识颇广,当下便怀疑萧钰所中之毒是鬼断肠。他不敢肯定,只说先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直到陈浚要离开延卞那日,军医才确定这味毒药的来源。

果然就是百鬼谷的鬼断肠。

“反正有解药,吃了又不会死!”萧钰撇嘴道。

陈浚听了怒意腾地涌上来:“若解药丢了又当如何?”

“丢不了。丢不了。”她摆摆手,自信的笑道,“我好好放在怀里,怎么可能会丢……”

旋即。只见少女的脸蓦然一红,想起陈浚为找解药在她身上游动的手掌,她便说不出话来。

好在是夜里,陈浚并未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

只是顿了一顿,她急忙找回方才的话题:“你要去哪里?”

“回江淮。”陈浚轻声。

她既然没有否认下毒之人是自己,他也并非傻子,当下知了**便不再逼问,只回答道。

萧钰大惊失色:“到江淮去?”

她猛地想一跃而起:“我不去!”

然而陈浚毫不费力的拦住了她,只是萧钰微一侧身,他抓不稳。便哐当一下摔下马去。骏马的速度未减一分。陈浚片刻便听到身后喊痛的声音。他脸色一变。连马也顾不上,翻身下来朝萧钰跑去。

“你怎么样了?”

“我脑袋,疼!”萧钰挠了挠头。皱着眉楚楚可怜的道。

陈浚扶了扶身上的包袱,才横抱起她。

“哎……”萧钰挥手想制止,却是徒劳。骏马在远处停了下来,陈浚抱着她走过去。

萧钰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近望着他下巴细细的胡渣,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情愫。这就像父王出殡前几日,他离开西南王府前嘱咐她时,她心中的感觉。

他的手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这双手曾经杀敌无数,沾满了鲜血。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有着无尽的柔情。

可惜。他有他的立场,是她不会踏入也不会跨越的。

萧钰紧蹙的眉头旋即舒展开来,又恢复了那股灵动的神情。

她头微微一偏,看到了陈浚背上的包袱。

暗色的包裹凸出细长的印痕,萧钰不假思索便能猜出是什么东西。——是那幅画卷。

她不自禁的抬手探过去,轻轻碰到了包袱。

陈浚敏捷的发现了她的动作,扭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道目光像架在颈上的刀子,让她迅速的缩回手,老老实实的垂下头去。

他这么紧张,一定是那幅画没错了。

萧钰暗自想着:若将这幅画偷来销毁,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整日想着祭画之事,想办法与她争夺祭司力量了。

“我说过……”陈浚突然开口,“我对你的容忍是有底线的。”

他并未把她抱到马上,而是寻了一处平地将她放下来。

萧钰闻言一惊,背靠着冰凉的树干,周围只余凛冽的晚风。

这句话他早在延卞城便对她说过。这是他第二次提起。

陈浚按住她的肩,凑近她,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那双眼睛了有着她无法洞察的幽深,如一潭深泉般让她从他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慌张的神情。

他定定的望着她,直到许久,才说道:“即便你陷害我、欺骗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寻回古画,承袭天下’是我今生必定要完成的事,谁也不能阻止,更别妄想从我手中夺走任何。”

权力,画卷,以及他恋慕的人。

任谁也不能与他争夺。

埋藏深处的野心被他亲自揭开,萧钰大吃一惊。

寻回古画,承袭天下?

承袭天下!

陈浚他……

“你要造反!?”萧钰霍然失声。

她旋即便想到所谓的“古画”是指玉屏卷,可她不敢相信这幅画卷的背后竟然会有这样的深意,更不敢相信陈浚他居然有篡夺天下的野心!

他往后一仰身子,神情很冷漠:“事已至此,不造反,我只有死路一条。”

萧钰并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虽然权臣的倾轧她略有知晓,但江淮的变故现下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以至于无关紧要。她此时更关心祭司的问题。

若再拖延下去姐姐还无法坐上祭司的位子,贺楼族恐怕就要面临大祸了。

一旦西南王府再有变故,连萧家都无一席之地时,她们两姐妹又应如何?没了西南王府的支撑,再谈光复贺楼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更别说组建新的军队了。

她一想到姐姐,想回到昆玉的心更强烈。

随即便站起身,抚了抚脑袋。

陈浚也站起来,搀扶住她:“头还疼吗?”说着,情不自禁的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沿着发际攀到脑后,轻轻地揉了揉。

萧钰一愣,对他这份关护感到愧疚。小心翼翼的退开。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颤,陈浚显然是误会了,他将手收回,眉梢蓦然爬上几许失望。

萧钰察觉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就寂静的郊外,更是陷入一场无尽的沉默。

第五十九章 君兮(1)

星点的光缀饰天际,蔓延铺洒而下的,是无尽的黑暗。

就像做梦一样。

她的人生从踏入江淮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迎来了巨大的改变。她无能为力扭转降临的命运,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待宿命。

蓦然,心口传来一阵绞痛,萧钰脸色一变,扶着一旁支撑之处缓缓坐下。

怎么会……

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心口刺着,要将她的心刺出千疮百孔。那颗心极度不安,剧烈的在她体内蹿动。她身上冷汗不断冒出,陈浚不知少女为何突然如此,惊慌起来。

“钰儿!”他看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万分不忍,连自己的眉头都微微皱起。

然而,陈浚愈是靠近,她心口就疼得愈厉害。

萧钰下意识的将他推开。

但陈浚顾不上其他,凝神向西面看了一眼,西南郡最好的大夫就在昆玉城中。定下心来。他再次抱起萧钰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沉睡的城市将灯火收起。

冗长的街道里只有哒哒的马蹄声,急促有力,穿梭在城中。

马蹄声最终在医馆前停了下来,陈浚翻身下马,走到紧闭的门前叩了几声。门上的尘埃随着这一动作纷扬而落。动静之大,楼上的大夫也被惊醒。他急忙穿戴好下楼将门打开,见来人威严冷肃,忙的迎了进来。

陈浚出门抱着萧钰入屋。

大夫寻了灯一面点上,一面道:“将她放到榻上。”随后转身询问:“姑娘得了什么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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