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戏弄,我用最快的速度制住了他,很高兴看着他吃惊的表情,拎起他跃出了窗口。他比我高大很多,但凭着内力带他走并不困难。
他恐惧地看着我,面容青黄变换。我笑着靠近他,悄悄在他耳边道:“独孤三叔,琉璃能有今天实在您是功不可没,所有琉璃一定会好好地报答您,当然不会折磨您太久,一次而已。”
他嘶哑着叫:“我给你寒毒的解药,让你永远都不再发作。”
我笑:“很遗憾,柳神医说了那永远都不可能彻底除去,你骗不了我。而且喝人血也是我的爱好之一,若不是你太脏,我倒想尝尝看!”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妖精!”
我塞了团破布在他口里,向着灯火阑珊的小镇走去。
小镇外的破庙里,找来的四个乞丐楞楞地看着我,有垂涎、有不解,还有一人涎着脸上来想要接近我,被我掌风一送,撞在墙上头破血流。
我把独孤风放在地上,微微一笑:“独孤三叔,您还没教我分筋错骨手呢,这可不大好玩。”好笑地看着他眼睛倏地睁大,我接着道:“不过,折断骨节应该不太难,我受过的苦,您可想到您要重复一遍?”
一个一个的骨节折断下去,从手指一直到腿骨。独孤风惨叫不出声音,在喉咙中呜呜咽咽。他一次一次的晕去然后再醒来,骨头折断的声音让我兴奋莫名,更加快速地折下去。四名乞丐早已吓得贴着墙不断哆嗦,看我的眼色里没了淫猥尽是恐惧。
满意地看独孤风已经变成青色的面孔,我挖出了那块破布,他已经语不成声:“琉璃……给我个……痛快……求你……”
“你也会求我么?”我放声大笑,“你怎样折辱过我来?你怎么没有想到过今天?你告诉我?上次那个胖子是不是铁岭寨的于敖?”
“是他,他……看见过你……我才……”他已口不择言,我岂会相信?袖子一甩,半两重的小金元宝散落一地,看得四个乞丐眼中发亮,却不敢动上一下。独孤风张口向舌头咬去,咬得满口是血却无法让自己死。
我笑了,想来也是恶魔样的笑容:“你们四个想不想发泄一下?上他一次过来拿一个元宝,做到他咽气为止……”说完,我走出那间破庙,身后是独孤风凄厉地喊叫:“琉璃、叶璃!你不得好死,你下地狱,你是妖精……”
生都不得好生,死又怕得什么?拜你所赐,我已经知道地狱的模样,还怕去下地狱么?听着他由叫骂到惨叫,再到呜咽,直至无声,我的心一分分冷去,我现在已经彻底是个妖精,给过我痛苦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夜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轻柔舒缓,遥远处隐约有个清脆的童声在朗诵:“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朗朗的月色,朗朗乾坤,破庙中独孤风再一次惨叫:“琉璃,你必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凄厉的尾音有形般划破浓浓的夜色,直直上升,在遥远的天际回荡不已。
我回身,一掌接着一掌,破庙在掌下化作一片废墟,我一笑:铁岭寨于敖么?很好!你喜欢我的漂亮,那你等着我!
18
权势是一件很好的东西,有了权势再得到更大的权势容易得很。四个月内,血洗铁岭寨、挑了归云堡、灭了青龙门,展颜堡威风凛凛,气势尤胜从前,堡中上下对我赞不绝口。身体还是十四岁的纤细娇小,模样还是少年的稚气甜美,我与刚进展颜堡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柳神医也无法驱除留在我身上的药性,我注定一生都要保持这副面孔身材。但所有的人已经都不再把我当作孩子,连看我的目光都不敢有半分不恭。
大大小小的门派山寨都表示要臣服、展颜堡分明已经称霸江湖之后,我开始觉得无聊,开始考虑下面去找谁的麻烦。恰好齐越对曲莹纠缠不休,终于感动那一片芳心,答应下嫁于他。我便放下心事,给曲莹、也就是我姐姐大办婚礼,让她风光出嫁。经过两个月的精心准备,曲莹的婚礼如期举行,展颜堡真正地洗刷了半年前留下的遗憾,扬了名立了威。看着可以算做“万国来朝”的局面,堡中上下得意洋洋,我却懒得应酬,躲到了花园那棵白芍的下面。
软榻还好好地摆在花下,只是这一季的花期已经过了,只剩下翠色的叶子,眼色浓得可以滴下来。摘一片叶子放在鼻端,淡淡的青草气息弥散开来,那一日江云花下的展颜一笑仿佛又重回眼前,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爬了一脸。
茶香袅袅地漫过来,氤氲的水雾后是王俭微笑的脸。他侧身坐在塌上,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将茶送到我唇边:“璃儿,这些天你可是越来越懒了。什么事都躲得远远的,叫人找都找不到。来了个特别的客人,一定要亲自见你。”
“什么人?”我喝了一口茶,向榻里躲了躲,离开他的身体。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的落寞,但神色如常:“据我看,应该是官家。”
来的是官家,而且是这殇国的大皇子凌宴派来的,他是要我帮忙。
殇国皇子还剩下五人,实力相当的就是大皇子凌宴和六皇子凌寞,太子凌霄是皇后所出,虽然自己没什么争夺皇位的心思,却也在后党的支持下占有一席之地。现在的情形就是三足鼎立,各不相让。朝中势力既然已经被三派瓜分殆尽,最聪明地大皇子自然就想到了我,而且他还很聪明的令那手下告诉我,江湖中人血腥残杀虽然当作家常便饭,但官府、国法却还是存在的,即使抓不到我的把柄,那些正常买卖的麻烦他还能找出许多。
看着那中年人稳健的背影渐渐走远,王俭问:“展颜堡真的要管朝廷上的事?”
“那有什么不可以?人在矮檐下,怎么可以不低头?你没听人家说要搅我们的买卖?没了买卖我们吃什么?”我笑,采了路旁的花朵揉碎扔一地,“传令下去,各地有出将入相之才的人回堡中来集中训练,以备大用。”
“你……你不会是想……谋反做皇帝吧?”王俭白了脸。
“当然不是……唔……谋反?这个主意不错……”有意托了腮忽闪着眼睛看他,看得他冷汗直冒,我笑起来,“权力越大做起事情来才越方便,找人的麻烦才越容易。帮我联络六皇子凌寞,我要见他!”
“你究竟帮谁?”王俭长叹一声,轻轻扶住我的肩,“璃儿,你还是个孩子,不要玩火。”
“两面都帮!”我笑,笑声洒满整个花园,“我玩的是火,但你问问堡中可有人反对?没有人会拒绝权力!”
京城的“太白居”。这一次让老板鞍前马后谄媚不停的堡主是我。
懒懒地倚在软榻上,一口一口品着上好的神仙醉。敬一杯给王俭,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我笑:“王俭哥哥,你是最好的哥哥!”
王俭苦笑:“我是最好的哥哥,我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
门被轻敲两下,闪进一个锦衣的少年,身后是四名侍卫。那少年刀削斧刻般深刻的五官,目光凌厉冷酷,正是凌寞,看见我,他的眼睛明显是惊愕:“是你!”
举杯邀他坐下,我却不起来:“展颜堡的堡主就是我,怎样?看来六殿下还是禁不起皇位的诱惑。请坐,先喝一杯如何?”
殷红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荡漾,象极了鲜血,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凌寞却不肯接,冷冷道:“你真是堡主?我看你还是那个下贱的……”他蓦的住口,我手中一直把玩的那个小小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颈上,他身后的侍卫都来不及迈上一步。
感受着他皮肤的战栗,我贴近他耳边亲自为他演示什么叫吐气如兰、媚眼如丝,我柔声道:“六殿下,不用怀疑,我帮你,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凭你的武功,我信你!”他果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转眼就变了态度,“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凌霄,你的皇兄!殇国的第一美人!哦,第一美人现在好象应该是我!”抛个媚眼给他,我笑:“我想要他,把他给我,我助你登上皇位,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要你肯出卖他!”我笑吟吟地说出这几句,王俭和凌寞同时变色。
凌寞狠狠盯着我,长吸了一口气:“皇兄不是我的,我没有那样的权力。”
“怎么没有?我入皇城带走他轻而易举,但必定会天下大乱、让展颜堡后患无穷,我能留他几天?你却可以邀了你的几位皇兄一起出去游猎,到时让他出个意外,再推到你的大皇兄身上,完全可以看到后党和大皇子一党斗个你死我活,恰好从中取利,不好么?况且,有了他在我堡中给你做把柄,你还担心我出卖你么?”一晃回到榻上舒舒服服躺下,细细地品着杯中的酒。
眼见得他目光来回变幻,酒的清甜苦涩在口中回味无穷,出卖一个自己所爱的人究竟有多痛苦,我可要好好的看看。王俭僵直地站在榻边一动不动,身躯却在微微颤抖。
“你会对他好?”凌寞猛地抬起头。
当年哥哥出卖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曾问过这一句?可是真的人到了别人手里,死活可就由不得自己。我笑笑:“你问这一句证明你爱他?”
“不错!我可以帮你得到皇兄,但你要发誓对他好!”凌寞凛凛地看着我。
“那可不一定,”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人到了我手里对他怎么样是我的事,你就管不着了。当然,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你皇兄,这生意可以不做,我就当你没来过。不过……”仰头望了一眼王俭,“王护法,替我约大殿下!”
“不,我同意!”凌寞终于坐不住,一口答应,“告诉我计划!”
“好,一言为定,六殿下果然爽快!”我笑了起来,你想要的偏偏要亲手让给我,这样的痛苦只是第一步,好戏还在后面,我会让你慢慢品尝。
喝了血酒结了盟约,凌寞离开的时候还是黯然多过兴奋,不过,这怪不得我。
王俭抓住我:“璃儿,你是真的……真的对凌霄……”
掩住他的口,我笑了一笑:“凌霄若死,后党没了支撑,三足鼎立的局面成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又能在后党被清剿的时候塞进我们的人去,何乐而不为?王俭哥哥,说不定我真的有一天做了皇帝哪,到时候,你想要个什么官呢?”
王俭抓起酒壶灌了一气:“璃儿,璃儿,我……恨你……”
“如果你恨我,可以在哪一天趁我不备杀了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把脸贴上去,“王俭哥哥,对不起,王俭……哥哥。”
“我知道,从见到凌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他回过身抱住了我,“只要让我看着你,守着你,护着你就好,璃儿……”他的气息吹在我的头顶,我滑出他的怀抱,嬉笑着奔下楼去。他强作笑颜追逐着我,于我,仿佛一时之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于他,想必只能压抑着痛苦,可是,真的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起。
七日后,众皇子将至云雾山游猎。凌宴和凌寞的消息同时送到我的手里。
19
云雾山位于京城附近,绵延百里,属于玉龙雪山的余脉。层峦叠嶂、苍松翠竹,景色秀丽神奇,山顶的“佛光普照”更是闻名遐迩的奇景。
所谓“佛光普照”位于山顶,人在悬崖边向下面的云海看去,会看见一个七彩光环,环中虚明如镜,镜中人影恰是自己,举手投足、影皆随形。即使观者有千百人,也只能各观己影。但这奇景也是难得一现,有幸能见到的人常常觉得自己身具佛性,然后自崖上一跃而下,以期来世。所以,这佛光又被成为舍身光,那山顶望天崖也被称作舍身崖。
一队人马在山下的平坦处的密林肆意地奔驰玩乐,大批的侍卫守护在外围,他们自然挡不住我。我在树上,靠着身后的树干,手中,是一壶殷红的神仙醉。
五个一样俊美的皇族子弟,凌宴的威严、凌寞的凌厉、凌寂的儒雅、凌安的羞涩,每一个能在残酷的物竞天择中活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凌宴和凌寞是因为势力,凌寂和凌安是因为无能和无争,只有凌霄,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出尘,保护他的不仅仅是皇后一党,他的两个兄弟谁也不会置他于死地,当然,出卖不包括在内。
围猎进行着,凌霄虽然不会武功,但箭法着实不弱,箭不虚发的换来的是侍卫和兄弟们的欢呼,他得着每个人的宠爱,他享受着所有人的崇拜,他温柔地笑着,脸上是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年轻和天真。一颗颗的汗水让他的牙白的面容在艳阳下闪闪发光,漆黑的发间闪烁着阳光的色彩,他眼中的温润和澄澈美得让我嫉妒……是的,我嫉妒!曾经我也有那样一双眼,那样天真的笑容,可现在,我连长大的机会都已经永远的失去……妖精、妖精……一声声凄厉的叫骂萦绕在耳边,响彻天外……
时近午时,那一干人开始上山,到山顶浮云寺休息。闲杂人等早被赶了个干净,只剩下僧人对他们前呼后拥。我还是藏在隐蔽处看着他们,无聊地吃着手中的糕点。本来动手的时间在午后,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来。
天色渐渐地阴沉下来,淡色的云逐渐遮住阳光。凌宴提议去崖边看佛光,凌寞赶快响应,还开玩笑地说要看看他们有没有佛缘,凌霄更是兴奋不已。
望天崖上,向远方望去,云海苍茫,波涛翻涌,让人一时失神,忘了今兮何兮。凌霄站在护栏边,杏黄的袍子衬得他牙白的脸晶莹剔透,凌宴和凌寞守在他身边默然无语。我有些好笑,他们都答应了要出卖凌霄,都用戒备的眼光看着对方,想着等会出事时要如何掩饰自己,却不知道他们是殊途同归。
我此时在崖下突出的巨石上,选好了角度,掌中的酒凝成冰片,无声地射向木制护栏。被内力挟裹的冰片犹如利刃,在护栏上轻松划过,然后融化于无形。同一瞬间发出的五片冰刃让凌霄扶着的护栏整个碎裂,他“啊”地惊叫一声,失去重心摔下悬崖,伸出的双手已经什么都抓不住。
“殿下!”“皇兄!”“皇弟!”纷乱地惊叫响起来,凌宴和凌寞都不会想到凌霄会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情,因为商量好的计划不是这样。
一枚石子射出击在凌霄哑穴,抑住他的惊叫,手中细韧的白绫蛇一般游出,缠住凌霄的腰返回。看见我的刹那,凌霄的双眸骤然发亮,向我伸出手来,我笑着悄声告诉他:“别动,小心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