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锦- 第130部分

“那是，我记得姑姑可是宝贝得很呢，要是知道你拿出来送人……”夏直轩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还真担心自己表哥是偷着将玉枕拿出来的，要是被姑姑发现追究起来，怕是要连累上蕙雅了。

“额，这东西也太贵重了些？叫我怎么敢收？”三娘子听了哪里还敢收，袁正墨的娘不就是后宫很得宠的琴妃吗？人家宠妃在意的东西给了儿子倒是不要紧，可是东西落在自己的手上，未免有些难以接受吧！

袁正墨却是一摆手，肯定道：“我母妃从前却是很喜欢这玉枕，但是但已经送给我了。便不会再惦记我将这玉枕送谁？莫非你们以为我母妃连这点尊严也不给我？”这话已经有些生气了，像是在气恼三娘子和夏直轩不该这样怀疑他，说来也对，他堂堂一个皇子，若没这点自由怕也没人能看得起他。

“好了好了，是我多虑了！姑姑向来对你是百依百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的。”夏直轩尴尬的讪笑了起来，他方才提起自家姑姑，实在是自然反应，可放在这情形下倒有些火上浇油的嫌疑。平白遭人小看。

江浅欢这时候也看不下去了，才对三娘子道：“三妹，既然是客人送的礼物。你就只管收下，不然人家可要多心了，况且你不是最喜欢收藏这些宝贝吗？”这话倒是有些送梯子下台了。

“好吧！我这个收礼的人还真就不担心这些了！说来今年我和玉有缘呢！夏直轩送我红玉屏风，哥哥送我白玉小剑，袁正墨送我蓝玉枕。如果再有人送礼，希望他们送别的颜色的玉给我，凑齐了七彩十二色就最好了！”三娘子有些异想天开，也正是这样的表情，让袁正墨有些低落的心情又开心起来。

“七彩十二色，蕙雅你可真会想。就是我那库房里怕也找不齐这些东西呢！寻常的手饰你也看不上，不然那紫玉珠、黄玉印、墨玉棋子我倒是有的。”袁正墨心想，还好他送了个蓝玉枕。想来这个蓝色是极难超越的。

“墨玉的我也有了一件珍品，是世子哥哥送给我的墨玉仕女，整块玉质相当好，我也很喜欢。”三娘子道。

夏直轩这时才和袁正墨对望了一眼，还是袁正墨问道：“没想到蕙雅你和逍遥王府的世子还有这般交情。对了，听说你刚来京城是住在王府里？”

“王妃亲善。大约是怕我舟车劳顿，回府里无人照顾，所以接我去王府休养了几日呢！”三娘子知道这事迟早会被人问起，心里早就想好了应对，“你们也知道，这宅子里没什么人打理，有些地方很难周全。”

“我看那沈楠青对你也亲善，还陪着你逛庙会！”夏直轩轻声回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蕙雅，你是怎么跟那个，我大哥认识的？我大哥就是那天，那天那个林之夏。”他倒是清楚，自家大哥肯定是有把事实说给蕙雅听过，但甫一提起大哥，他还是有些觉得别扭。

“林大夫医术好，认识他自然是因为生病。我家五弟从前生过一场大病，得亏了林大夫妙手施救才捡回一条命来，因此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他的，何况我眼睛一向是弱处，喜欢时不时找林大夫帮忙看顾一下而已。”那些什么师兄师妹啊，夜半换玉璧之类的话自然是半句不能提，好在林之夏跟江府确有些来往就是了。

夏直轩还以为三娘子会问他关于大哥的事，哪知道三娘子提也没提，让他心里忍不住有种失落感，还是袁正墨一旁道：“我听浅欢提过，你的眼睛大夫看过后说已经没事了吧？”

“嗯，那个夜神医虽说喜欢狮子大开口些，但医术是不差的，不然我爹爹也不会带着我这么早跑来京城的。”三娘子正不想提起林之夏的身世，反正跟她有关系的是林之夏，那个夏家大少爷却显得遥远了许多呢！

“原来你找的是夜神医，想来你爹爹是花了大力气，不然可找不到他出手。”

“这是为何？不过也是奇怪，那夜神医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巷子里，要不是有人带路，我铁定是找不到的。”三娘子回忆那天的情景，原本还算记忆尚可的她，现在可是对那院子的位置毫无印象。

“宫里有人病了，他可是要救贵命的人，寻常人哪里能得知他的消息？京城里知道他在哪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他多收些酬劳也无可厚非，关键是他愿意出手。”袁正墨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宫里有人生病这样的隐秘事，也就是在这院子里说说，三娘子知道袁正墨是放心自己，可仍旧有些心惊肉跳的，“袁正墨，下次这样隐秘的事你别提好吗？听了让我怪担心的。有些事情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不知道是最好了。”

江浅欢一旁呵呵的笑，还是夏直轩玩笑道：“蕙雅，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等殿试结果一下来，到时候你就不是平民百姓了！”说完还看了江浅欢一眼，那神情非常的笃定。

“二哥，那我可全靠你了！”殿试已经进行了，但奇怪的是结果一直没有揭晓，高高在上的皇帝大约有许多事情要忙，他却没想过这样留中不发的结果。让多少举子的心吊在半空里，日日不得安歇。不过自家二哥是什么能力，三娘子倒是清楚。想来榜上会有一袭之地，只是家中一向经商，官场上没个后台呢！

“说傻话，大哥也是你的靠山的！说来书院里许多同窗还滞留京中，若有机会能聚集大家饮宴一番。想来也一件美事，可惜却没有这么一个能振臂一呼之人。”因为皇榜未下，许多人还留在京中看热闹，因此今年的玉京中比往年要热闹上许多，倒也让皇城里许多客栈酒家的生意好了许多。

少年人最爱热闹，江浅欢这个提议立马让夏直轩和袁正墨脸上一热。双眼里爆发出不寻常的兴味来，若真有一个人能把滞留的举子们聚集在一齐，这初夏时节吟诗论经倒也是美事一桩！最重要的是事。这种事情绝对是盛事一桩，绝对能让史官好好的记上一笔关于这玉京城中才子盛宴之事。

“有道理，真有道理！不过要做成此事，少不得这为主之人得德高望重才行！”夏直轩说道，“可惜表哥不能出头。不然有姑姑在皇上面前一提，皇上爱才之人定然不会拒绝。”

“说不好。才子聚在一块除了能吟诗论经，还有可能聚众闹事，这事情风险不小，皇上不一定会答应。”江浅欢并无多少乐观之心，袁正墨不过是皇子，皇上怎么会放手让他做这事情。

“皇子身份到底有些尴尬！若是有皇室里的老辈权贵做这些事情，或许皇上才会放心。”三娘子知道袁正墨此时心里大概并不好过，皇上正值壮年，膝下有四位皇子，但是至今没有立储的意头，袁正墨这个宠妃之子不是什么风头都能出的，要是被皇上疑心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说到老辈的权贵皇室，袁正墨立马想到了楚王，楚王是他的堂叔，老楚王对他父皇一向如子侄，因此楚王也被父皇厚待至今；如今楚王也是王室里一向受人尊敬的，现在除了楚王出马，怕是谁也没有法子做成这事。“不若由我来想想法子，拜托楚王叔试试看；若由楚王叔出面，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对对对！”夏直轩眼睛一亮，忍不住拍了手道：“楚王可有个大大的园子，到时候凭着楚王的帖子进园子里去，有几个小子敢在楚王面前放肆？”楚王这些年爱才惜才，在民间有着贤王名称，怕是才子也舍不得让自己在贤王眼里落了下风才是。

“那这邀帖可真会红极一时了！”三娘子抿嘴一笑，“到时候不知道那些没帖子的人想进去可怎么办？楚王的园子不会让所有人进去吧！”天下书院何其多，举子又何其多？如今在京中的举子数百，若是楚王只聚了梧桐书院的举子，怕又会被有心人惦记。

“三妹，你还真以为所有人都留在京城吗？楚王的面子也不是谁都有的，反正总会有法子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到时候你若想去，却是有些难题了。”江浅欢嘻笑道。

“我很识趣的，哪会想去？不过倒是奇怪，平常裴凌慧不是总跟你们一块来的吗？今天怎么不见他人影？”三娘子这是问夏直轩。

“哦，你说凌慧啊！这小子近来步步高升，被提拔成了宫里的二等带刀侍卫，不是天天都有时间的！等他哪天轮休了，我们再带他一块过来看看你吧！”夏直轩颇有些势弱，裴凌慧的运气加实力，如今是一飞冲天，虽然他对自己也满怀信心，但是同学已经小有建功，他还是忍不住羡慕的。

原来裴凌慧已经当官了？三娘子倒是有些高兴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京中暴雨

就着那指日可待的宴会话题，夏直轩、袁正墨和江浅欢这三个少年兴致勃勃的讨论了一个下午，不仅是要邀些什么人都敲定了，连由谁去点发邀帖这样的事情也安排妥当，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惜他们没有等来东风，等来的是场据说是大轩朝百年难遇的一场暴雨。

这场雨开始的时候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三娘子还以为只不过几天而已，可没想到雨一下就是几天；每天上午还好，只是毛毛细雨的样子，偏只到了晚上便是倾盆大雨，狂风大作，将屋子里蕴结的一点热气都吹散了去。还好已经到了农历的五月底，即使是风吹着也只是感觉凉意滚滚，并不曾有多少冷的感觉。

雨下得久了，不论是谁的心情都好不了，靖妈妈的脸上也较平常多了丝担忧，端着方做的糕点送进来时忍不住说道：“姑娘，这几日天气不好，风雨不断的，姑娘可要注意添件衣服才好。”三娘子喜欢坐在窗边发呆，被风吹了的脸总有些发凉发白，叫靖妈妈见了心里总是心疼。

三娘子抖抖肩膀回道：“靖妈妈你看，我都披上了这披风，哪里会冷？不过这雨下了许多天了，夜夜都是倾盆大雨，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也不知外头是什么情形了！”这时候能抵得住大雨的屋子大约只有自家这样的瓦房，不知那样住茅草屋的人要怎么过日子？雨水多又容易有各种地质灾害，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害了。

“姑娘心善！”靖妈妈一脸安慰，她最喜欢的也是三娘子这一点，三娘子不是一个纯粹的闺中小姐，遇事总喜欢为别人着想，换做平常家的小姐公子遇着这样的天气，只会咒骂一声。认为这雨水阻了他们玩乐的兴趣。“老身也听人提起了，这场雨足下了四五天，城外郊区许多人的屋子都漏了，地里的粮食自然也是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已经有流民开始往城里来避雨了，出去买菜的婆子现在都要带上一两个壮实的家丁才敢出门。”

民乱！城里若有了流民，治安定会有疏漏，想来这还是有衙役巡逻才有的结果，看来现实情况可能要靖妈妈说的要严重许多，“靖妈妈。府里头粮米足够吗？不若让管家多购些易储的蔬食回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姑娘放心，府里原本就常备有小半年的粮米。婆子出门也只是采购些新鲜的蔬果，不过这两天街上新鲜的东西也少了！”玉京城属北方，蔬果原不及南方多样，现在这雨一下，不仅让东西价格大涨。有许多还卖脱节了。

“爹爹这两天忙什么？我有几日不见他了，还有大哥、二哥！”平常时候大哥二哥总是在书房读书，可偏一下雨两人都出了门，不禁让三娘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少爷二少爷都被钟家表少爷叫了去，不知是做何事！倒是老爷因着京中大雨，铺子里便忙起来了。老爷顾不上府里头，每天都是上个个铺子里照应。”江家在京城铺子不多，但人手暂时不足。少不得江老爷自己顶数了。

原来个个都有事情忙，看来只有她必须呆在屋子里了，“靖妈妈，你叫门房上看好了，爹爹和两位哥哥一回来便让人过来通报一声。厨房平时备些易做的饭食，若是爹爹回来没用膳。正好能赶一赶。还有府里的安全是个问题，吩咐下去值夜的家丁警醒些，莫让匪人趁着夜间摸进府里头！”既然没办法出去，三娘子只能想办法让府里更安全些。

靖妈妈连点着头，“姑娘放心，这些老身早吩咐下去了，从今天开始让夏雨和冬雪晚上来姑娘房间值夜，到时候姑娘有事吩咐也方便些！”特殊时期，她也顾不上三娘子从前说的什么隐私了，不放丫头进来守着她也放心不下。

三娘子难得的没反对，低着想了想道：“靖妈妈，看下人里有没有会修缮屋子的人，把各个院子再仔细检查检查，如果有漏雨的地方及时处理一下，院里的排水还好吗？”

三娘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让靖妈妈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是开心满足的笑，“姑娘尽管放心，这宅子的排水可不差，老爷早在买下房子的最初就特地请了大师过来处理过，不然的话早就堵了。老身听说隔壁几个府里都有些排水不及的情况，听说都有好处院子被淹了呢！”靖妈妈这话说得倒是自豪，看吧，江老爷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这场雨灾可真是害苦了许多人！”一场暴雨，这回受灾的不只是贫民，还有许多有钱人也是受损的。“靖妈妈，你说爹爹会不会施粥？”城里的流民多了，若在杭州江府肯定是要施粥济民的。

“京城可不是江府能够乱来的，此事还得老爷自己思量，毕竟京城里有钱的人有很多。”靖妈妈话里有话，在杭州江家是首富，城里没人不服，因此江府施粥做善事别的府只有敬仰的份。但京里权贵这么多，江府冒然施粥，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惹来祸端，有些人天生容不得别人比他强的。

“说得对！不管如何，以后咱们府里还是节约些吧！有机会的话去接济些真正困难的人有意义得多！”她可以不吃山珍海味，不吃燕窝鱼翅，因为这些东西只能锦上添花而已；但这些花费用来买馒头的话，有时候一个馒头真能救下一条命；三娘子这时候突然想起前世去过一趟非洲的情形，在那里她见过饿得真正皮包骨的孩子！

看着三娘子陷入沉思，靖妈妈悄悄退了出去，一向镇定的她不知何时眼角沁出泪水来，三娘子的懂事善良让她常常忍不住的自豪又心疼，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三娘子生在江府却还有济贫之心，真是一种奇迹。

“靖颜，你这是怎么了？是姑娘发生了什么事？”靖妈妈在屋廊处一个转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