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非的出现﹐与她预期中大不相同。她在丧神山设下的陷讲﹐照理他应当能够被 解﹐并带着他的同伴杀出她哥哥左断的重重包围﹐但他却没有﹐出乎意料地轻易就被捉 进天牢。这一切太过容易顺利了﹐令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意与她配合﹐或者他本就是 在丧神山上等着她来﹖他的这种态度甚是令她反感﹐他是看不起她还是不屑与她交手﹖ 在不服输的心态下﹐在卫非被关进天车后﹐她又采取了另一个行动──她在卫非与他的 同伴们身上各下了不同的毒﹐想要解毒﹐就必须接受她的指派当刺客﹐并连续吃上十二 个月的解药﹐逼他们得在一年之内全都听她的号令﹐为她行事。
当她夜半潜进天车里﹐向无字辈的高手们宣布她下毒这个举措和目的之时﹐那四个 男人的反应是又恨又怒﹐个个都想杀了她﹐既不肯当刺客也不愿与她合作﹐唯有卫非什 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躺在床上含着眼对她的威胁不理不睬。直到她搞不定那四个男人﹐ 打算就这么毒死他们算了时﹐他才懒懒地翻身起床。张开眼眸对她漾出她一直收藏在心 底的笑容。
在接触到他的眼眸时﹐她的四周摹然暗沉得恍如黑夜﹐漆黑一片中﹐只看得见地闪 烁的眸光。仿佛魔咒应验般﹐她心底苏醒的情感强烈如潮﹐淹没了一切﹐十年来她所建 筑的防卫与成心在他黑亮的眼眸里瞬间瓦解无踪﹐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使她的心跳飞快﹐ 脑中昏然得几乎想不起其它。但在同时﹐在他们两人之间﹐她看见了一股淡淡的哀愁﹐ 无能为力地任它侵袭介入她的生命。
她忍不住纠扯着手里的绣绢﹐紧咬唇瓣。
为何爱上的人会是他﹖莫如他所言﹐这是早已注走的﹖一直以来﹐她不相信宿命﹐ 但在见到他时﹐她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在朝宿命前进﹐他们之间的棋局早就展开了。
既然他们两人都逃不掉﹐那么﹐也只好面对。
如果上天注定她必定会爱上与她对立之人﹐也许﹐卫非是最好的选择她深吸口气﹐ ﹐将手里绣坏的绣绢搁放在桌上﹐起身走至窗边﹐着窗外地面翠绿的莲叶中﹐朵朵欲探 出水面生长绽放的花朵﹐仿佛在告诉她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在卫非采取行动之前﹐比他 更快一步。卫非已经让了她十年﹐这一次﹐他不可能会再让她。
她轻掐着纤指算了算﹐蹙眉深思了一会儿﹐而后走出房内﹔直往左断的书房走去。
左容容才步入书房﹐难得回家的左断就开始纳闷。
左断莫名其妙地看着轻巧步人书房的妹子在他的书架上东翻西找﹐最后她踮高了脚 取下放在架上最上头的图卷﹐摆放在桌上─一摊开审阅﹐似乎不当有他这个哥哥存在。
左断探出手在她的面前摇晃﹐“容容﹖”
“哥哥﹐好久不见。借我这两张图好吗﹖”左容容没抬首﹐轻挪开他的手﹐看着桌 上的图边向他打招呼。
“怎么突然来跟我拿这些图﹖”她没事来看这种图干嘛﹖这些东西她一个姑娘家又 用不上。
“我要用。”她收起两幅图卷﹐扬首对他笑笑﹐便抱着图又要回房。
“容容﹐我好象有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左断快步拦在她面前﹐皱眉看着这个来去 匆匆的宝贝妹子。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她的性子好象比他离家前又变了许多﹐愈来愈令他捉摸不定 了。以前在她小时候他还不怎么觉得﹐但她愈是长大﹐他就愈难了解她的心思。这是不 是所谓的女大十八变﹖所有的十八姑娘都是像她这般吗﹖“哥哥﹐你已经有十一个月没 见到我了。”左容容叹息地告诉这个记性和忘性一样大的兄长﹐他已经忽略她这个妹子 多久了。
“有这么久吗﹖”左断搔着发。已经有这么久啦﹖难怪他回家时差点认不出自家的 大门。
她拧着眉叹气﹐“你忙嘛。”他光是我那五个钦命要犯连吃饭都能忘了﹐她哪敢指 望他会记得他还有个妹妹﹖“府里的人说老是不见你人影﹐你又不听话的往外头乱跑了 ﹖”左断忧愁地捧着她的脸蛋问。
他一回来﹐府里的家仆就都来告诉他﹐他的宝贝妹妹跟他一样常常消失不见。可他 是出差捉犯人﹐而她是去了哪里﹖“我一直都在府内。”她哪有乱跑﹖她只是跑到地底 下跟那些住在六扇门下头﹐她老哥要捉的钦命要犯混在一起而已。
左断听得一头雾水﹐“你在家﹖那你是躲在哪里﹖”
怪了﹐在六扇门里却没人找得到她﹖“房子里。”她笑吟吟地答。她在六扇门的正 下方建了六座大院﹐五个院子供卫非他们居住﹐而一座则是她的。跟他们在一起远比跟 六扇门的捕头相处来得有趣多了。
“是吗﹖”左断有听没有信﹐纠结着眉心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蛋﹐“右京说他去找 你对你都不在房里。”
“好吧﹐有时我的确是不在府内。偶尔我会出门走走散心﹐因为一直待在六扇门里 太闷了。”有人证她就赖不掉了。她轻声着肩流利地说起谎言。
左断顿时紧张万分地向她叮咛﹐“容容﹐那五个无字辈的钦命要犯我还没逮到﹐所 以哥哥没空陪你﹕如果你要出门的话﹐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知道吗﹖”她一个姑娘家独自 出门太不安全了﹐尤其她又长得这么美﹐要是出门有了差错该怎么办﹖“哥哥﹐我不是 三岁小孩。”左容容很想翻白眼﹐对兄长强烈的保护感保感无奈。
“就是因为你不是小孩﹐才要更注重你的安全。这样吧﹐你若想出门﹐就叫右京他 们陪你去。”左断想着想着就决定把府里头的捕头拨去当她的保嫖。
她头痛地抚着额际﹐“照你的意思十难道连我想上街逛逛﹐也得带一群捕头跟在我 身边以策安全﹖”
“对﹗”左断激动地嚷着。没有十个八个人陪在她身边﹐他就是不安心。
“你的忧患意识太严重了。”左容容轻拍着兄长的胸膛长叹。也许是他犯人捉太多 了﹐才会老伯随时随地都会有人从暗地跳出来绑走她以为报仇。
左断愈说愈激亢﹐音量愈增愈大﹐“我当然要有忧患意识﹐你是我唯一的妹子﹗” 她可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在府里他都要派大批捕头护着 了﹐她若是要出门﹐他更要右京带着六扇门的捕头们一路护送﹐以策安全﹗“我的安全 你不必操心﹐出门我也不需有人保护﹐我会照顾自己。”左容容习惯性地捂着双耳﹐杜 绝他的大嗓门所制造的噪音﹐并且细声细气地向地保证。
左断忧虑不已地拉下她的手﹐“容容﹐外头不比六扇门﹐你一直住在府里﹐你不晓 得这世上有多少坏人。”她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没见过大风大浪、也没碰过坏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对这个宝贝她过头而且老是杞人忧天的哥哥﹐左容容终于翻起了白眼﹐很想把他那 些爱的叮咛全塞回他的嘴里去。都是因为他的关系﹔六扇门的人全将她定位为需要呵疼 保护的女子﹐而在他眼里﹐她好象还停自在无行为能力的天真孩童的年纪﹐一刻也少不 了他这个兄长的保护。
她没好气地提醒他﹐“坏人我见多了﹐记得吗﹖你常捉人回家。”他三不五时就带 队出们捉钦命要犯﹐从小到大﹐哪一类的坏人她没见过﹖她这个神捕的妹妹又不是当假 的。
“那些只是小角色﹐你没见过其正的恶人。”左断正经八百地对她摇首﹐纠正他以 为还很天真的妹妹。
“真正的恶人﹖”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恶吗﹖左断提紧了拳头愤声大吼﹐“例如那 五个无字辈的恶徒﹗他们不只是钦命要犯﹐他们还是一批刺客﹗”
他很透了那五个身为钦命要犯的无字辈者﹐那五个男人﹐五年来害他这个神捕的面 子和名声都没了还不够﹐难得他捉到他们一次﹐却又被他们逃了﹐而他们从天牢逃出去 之后居然改行跑去当刺客﹐连连杀了四个高官﹐上头的人已经在威胁他这个神捕了﹐再 不捉到他们﹐他不但保不住饭碗﹐六扇门所有人都要跟他去喝西北风﹗“噢﹐他们啊。 ”左容容摸摸俏鼻﹐有点心虚地应着。把那五个钦命要犯救出天牢﹐又叫他们去当刺客 的主使人……好象就是她。
“哥哥说的话你千万要放在心上﹐在把无字辈的人全捉回来前﹐你最好待在府内少 出门﹐知道吗﹖”左断紧握着她的肩对她小心交代﹐就怕那五个人整他整得不够﹐会整 起他的宝贝妹妹。
“你还要找他们﹖”左容容实在是对兄长这种愈挫愈勇的精神感到佩服和愚蠢﹐人 人都已在嘲笑他屡战屡败﹐怎么追也追不到那五个人﹐更笑说他这个神捕这辈子只要追 那五个要犯就行了。
左断然红着脸﹐也觉得很惭愧。“没法子﹐皇上正等着他们五个人的人头﹐我再不 交差﹐就怕皇上要降罪了。”
左容容认为﹐让那五个钦命要犯从天车里跑了﹐她这个主谋者是该负全部的责任﹐ 若是六扇门因这桩小事而被皇上抄了﹐她这个责任心和荣誉感极深的哥哥八成会切腹自 杀﹐好向死去的爹娘谢罪。好歹他也是养大她的哥哥﹐她总不好大对不起他。
她抬手细算了一会儿﹐再仰首告诉他﹐“不用去找了﹐他们会来找你。”
“我要砍他们的头﹐他们还会来找找﹖”左断哼了声﹐才不相信那些一年到头都在 躲他的家伙会自动找上门来给他砍头。
左容容朝他嫣然一笑﹐“听我的话﹐你在六扇门里等着他们就是了﹐他们会主动找 上你。”
“容容﹐他们真的会来找我﹖”左断不禁有些动摇﹐上回能好运气地捉到那五个人 ﹐就是靠容容提供的计谋﹐现在她说得那么笃定有把握﹐说不定那些人真的会来找他。
“嗯。”左容容点点头﹐绕过他高壮的身子走出门外。
“什么时候﹖”左断兴奋的声音迫在她身后问。
“她旋身偏看他一会儿﹐灵动的水眸转了转﹐“很快。
你可以开始磨你的大刀了。”
六扇门的地底下﹐即是左容容窝藏钦命要犯的大本营。这几天来﹐位于六座石造大 院前的凉亭里﹐总有四个满腹疑水的男人﹐一块坐在亭里喝茶嗑瓜子。
“卫非又没来﹖”盖聂盯着蔺析身旁的空位﹐在心底计算他已经有多少日没见卫非 和他们喝茶闲聊了。
蔺析一想到卫非就有气﹐愤然地重重搁下手中的杯子﹐脆弱的杯子经不起他的内劲 ﹐无辜地在石桌上碎成粉末。
他咬牙切齿地握着手中的粉末﹐“他窝在宅子裹不肯出门。”臭卫非﹐他连着数天 好心去找他喝茶﹐每回他都笑咪咪地开门﹐然后再当着他的脸把门甩上轰人﹐这算什么 嘛﹗“左容容也是足不出户。”朝歌脸色如土地向他们诉苦。他老婆慕炫容这阵子去找 左容容时﹐都被左容容撵出门外﹐见不到左容容﹐他老婆就找他出气──又不是他不见 客﹐这也要算在他头上﹖他是招谁惹谁了﹖“你们就这么想念他们啊﹖”乐毅边问边将 瓜子高高地拋至空中﹐然后张大了嘴等着瓜子落下。
盖聂在空中拦截他的爪子﹐动作快速地阁上他的下巴并一把拉近他﹐冷冷地直视这 个天生就太过乐观的男人。
“我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谁晓得他们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计谋来设计我们﹖”以前 他们四个都被卫非整过﹐自从多了左容容之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刺激了。如果卫非 和左容容联合起来整他们﹐他们四个又不知要遇上什么灾难。
“我同意盖聂的观点。你们想﹐我们已经有多久没见他们俩凑在一起﹖以前总是腻 在一块儿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现在却不约而同的都来个闭关自守﹖”蔺析抚着下巴谈谈 地问。
“嗯……”凉亭里的男人们都抚着下巴﹐深思这种古怪的现象。
”他们各自思索了半天﹐不安地互视其它人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大喊﹐“有问题 ﹗”
“去看看﹖”盖聂扬着下巴﹐问其它三个跟他一样满肚子疑水都快涨到喉间的同伴 。
蔺析一言不发地拉起朝歌﹐施展轻功往卫非所住的石院飞去﹐盖聂则拎着还想嗑瓜 子的乐毅﹐一路拖着他往左容容的住处走。
蔺桥和朝歌皆不敢太靠近卫非﹐怕听力极好的卫非会立刻知道有两个人想偷窥﹐于 是只能在卫非住处最外头的屋顶上观察。
“朝歌﹐卫非在做什么﹖”商析躺在屋顶上懒懒地问﹐把输窥的工作全交给朝歌。
朝歌张大了眼努力地张望﹐然后表情呆然的转头告诉他﹐“下棋。”
下棋﹖蔺析的眉头打了个死结﹐卫非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就是钻研棋艺﹐没有图谋不 轨﹖“跟谁下﹖”他疑心很重地再问。就算卫非只是单纯的在下棋好了.下棋总要有个 对象吧﹖朝歌翻着白眼﹐“一手一方。他在跟自己下棋。”房子里的那个男人真是怪人 ﹐左右开弓地与自己对奕﹐没有个棋伴还能下得那么专心﹐而且一下就是好几天。
蔺析在听了朝歌的话后也加入了偷窥的行列﹐与朝歌趴在一起往远处的房内眺望。
“他桌上摆的纸卷是什么﹖”两析着卫非的棋桌上似摆了两张偌大的纸卷﹐碍于观 察的角度﹐无法看得很清楚﹐于是他再推推朝歌。
“看起来像是地图。”朝歌伸长了脖子﹐模糊地看出个大概。
地图﹖蔺析的疑心更重了。
所有的同伴中就属他与卫非认识最久﹐他知道卫非最爱看一些古里古怪的书籍﹐更 爱看各大家的兵法﹐但就是没见过卫非看过什么地图。卫非是什么时候改了嗜好了﹖“ 看仔细点﹐什么地图﹖”能够让卫非找来看的地图﹐一定是大有来历。
朝歌玻噶搜墼傧蛩ǜ姗o“好象是京城的地形图跟水道地形图。”
“卫非会研究起这玩意﹖”蔺析干脆窝在屋顶上探讨起卫非的心态﹐开始揣想这两 种地图为何能让卫非这么有兴趣。
“蔺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