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爷,老奴和祖义正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得谨王妃呼救,担心她又遭遇意外,便急忙赶来……”老头儿知道主子近日心情不好,但没料到,他竟然会如此对待谨王妃。
如此,恭王爷在老仆人心目中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
贝凌云心底的火还在燃烧,却又不能不顾忌眼前的两人。
虽然他们都是他的心腹,可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得维护自己的形象。
再贴心的人,也有走漏风声的可能,——一旦将来当上皇帝,若有传闻说他在做储君的时候曾经染。指大嫂,那将要如何面对?
丑。闻一出,即便他做皇帝做得再英明神武,也不会在史册上留下好口碑,总归是有污点的。
遂,松开了女子,把她推出了怀抱。
鱼薇音方才一直强撑着跟男人对抗,现在终于被放开,身子便软软地堆了下去,瘫在了地上。
祖义的余光早就瞥着女子,见她倒下,心里急得要命,却不能即刻上前,只有暗暗地捏紧拳头。
贝凌云睨了一眼女子,冷冷地收回目光,往回廊上走去。
他知道,不吩咐那两个人,他们也会把她送回去。
“谨王妃——,您还好吗?”主子刚走,祖义便快步冲过去,将女子搀扶起。
管家也是满脸的怜悯,却因了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茫然不知所措,只揸着手站着。
“我没事……”虽然女子这么回复,却还是脚软。
管家看向祖义,有点犹豫,“你……,你抱着王妃回‘闲庭小筑’吧!”
祖义点点头,先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搭在王妃身上,随后抱起她,大步走上回廊。
管家老头颠颠儿地走在头里,习惯性领路。
两人疾步送女子回了“闲庭小筑”,不敢逗留,只交代俏儿要好生照顾王妃,便一起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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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恭王府前院。
房间里,铜镜前,梳着云髻的女人对镜而坐。
镜子里,她正在用粉扑往脸上沾脂粉,很仔细,一直在颧骨那里一下接一下地扑着。
终于,她把粉扑移开,再去抹别的地方。
然,就在颧骨露出来的时候,一张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脸映在了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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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⑦
镜子里的脸之所以别扭,是因为颧骨上那道鲜红的新疤。
女人也看见了那道疤,化妆的兴致顿时一扫而空,随手将粉扑丢向了铜镜。
粉扑砸到镜面上,旋即滑落,在上面留下了圆圆的一圈白色,正好遮住了那道疤痕。
女人稍微动了动身子,疤痕又窜了出来。
许是意识到脂粉根本遮不住伤疤,她便站起身,离开镜子前,走到桌边,拿起才动了几针的寝衣,继续绣花钕。
可是,才将绣针扎进绣布,就烦躁地放回了桌上。
此刻,她的情绪焦点已经不在自己的脸上,而是在今天这个日子上。
今天,是淳王爷贝傲霜大婚的日子桥。
原本,女人一直认为贝傲霜迎娶的第一个女人应该是她苏雪嫣,并且要与封后大典同办。
然,事实证明,她所想的,不过是黄粱一梦,今天,终于到了梦醒之时。
——他竟然成亲了!
听管家说,他迎娶的是武官副将的侄女。
按照玉阔国皇室的规矩,皇帝都是要与武将联姻的,如此,她是不是可以提前恭喜他了?
那么,他是不是就不需要她这颗棋子了?
应该是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更称手的棋子,那就是他的新妃、真正能够帮得上他的人,自然就不会再理会她这个濒临废弃的棋子。
那日御花园偷。情败。露,她的命运就注定要走入悲剧之中。
回到恭王府,被贝凌云严加盘问,那时的她还在梦中未醒,一心袒护贝傲霜,咬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结果,盛怒之下的贝凌云踩昏了她!
当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感觉脸颊疼得紧。轻轻抚。摸,反而痛得更加厉害。
踉跄着走到镜子前,她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再无半分姿色的丑女人,——右侧颧骨上添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张美脸就这么毁了!
“啊——”疤痕入眼,她禁不住尖叫起来,哪知却扯得刚开始结痂的伤口裂开,撕裂的痛楚令她几乎痛不欲生。
随后,闻声而至的贝凌云踢开门板走了进来。
“王爷……”她转身望着他,想知道是不是他下的狠手。
他却打断了她的话。
“是本王用你头上的金钗刺的!”面对一个被他毁了容貌的女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口吻淡得好似他不过是在一堵墙上随便划了一道。
“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捂着流血的脸颊,凄厉地问道。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道疤是对你偷。人的惩戒吗?”轻哼一声,“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脸上添了这么一道子,他贝傲霜还会接受你的吻吗?”
苏雪嫣不停摇头,“不……,王爷,我们好歹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王爷,求您让御医来给我治伤吧……”
说着,屈膝跪下,爬到男人脚边,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她知道,若是没了这张俏脸,贝傲霜是绝对不会再要她了!
他曾经说过,他最爱的就是她的美貌。
“王爷,求您给我治伤吧!只要能恢复容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声泪俱下,泪水混着伤口渗出的血水,把半张脸涂抹得令人惊怵。
男人只是冷漠地立着,根本无动于衷。
终于,他弯下了身子,盯着她的脸颊,淡然开口。
“你可知,本王为何要用金钗划破你的脸?”
苏雪嫣抬头望着,懵然摇头。
“本王就告诉你,因为金钗上有你的发油!“冷笑一声,再度站直了身子,“你头上的发油是当初大婚的时候本王送你的礼物,那是由外域购得的,在玉阔国根本买不到。这种发油不仅味香,而且最能滋润秀发,最重要的是,它有滑腻的作用。”
男人止住话茬,低头看着苏雪嫣。
她却还是一脸的茫然。
他便嗤笑一声,“你这个蠢顿的脑子,还想做皇后?还想做别人的情。人?哈哈哈……,真是笑死本王了!”
笑罢,看她还是懵懂不知,便继续娓娓道来。
“实话告诉你吧,这种发油最大的特点就是滑腻。所以,沾了发油的金钗划到你脸上的时候,你不会感觉太疼;而沾染了发油的伤口,便更加不容易愈合。就算勉强愈合了,两侧的肌肤也不会长到一处去,疤痕会很粗,别说化妆,就算是易容,也不可能遮盖!”
叙述的时候,男人一直面带微笑。
苏雪嫣听罢,堆坐在了地上。
“为何要这么对我?毁了我的容貌,比杀了我还要残忍……”她喃喃着,精神几近崩溃。
这时,男人又俯下身子,看着她,以食指摩。挲着完好的那侧脸颊,“从今后,你老老实实在恭王府做你的妃子,本王不会亏待你!虽然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丑鬼,但平素的日常用度绝对不会比之前差。作为丑妃,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你的房间里,向世人证明,我贝凌云不嫌弃自己的妃子容颜巨丑,还会安养她一生,直到老死!”
说完,推开她,顾自离开。
从那天起,她便留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过门。
贝凌云以养病为名,呈请皇上,允许她不必进宫陪伴公主。
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管家送到房间里来吃。
然,这样的际遇下,她还是心想着淳王爷。
她总在幻想,他能够托人给她送个信儿来,哪怕只是口头的一句问候,也足以温暖她寒冷的心。
可是没有!
她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等待的过程中,她的心理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她开始痛恨起谨王妃。
——御花园中,若不是谨王妃自作聪明地拉走了她,若不是谨王妃扯着她去找明贵妃帮忙,贝凌云在当场踢爆她和贝傲霜私。情的时候,一定会直接呈报皇上,置他们两人于死地。
如果这样,她和贝傲霜就能够死在一起,总好过现在这样杳无音讯地分开。
在她闭门养伤的这几天里,鱼薇音还来看过她。
不过,她只走到门口,就被贝凌云给拦了回去。
苏雪嫣并不念及鱼薇音的好,甚至觉得鱼薇音一定是来看她热闹的,是来笑话她的!
她不恨暴戾凶残的贝凌云,不恨自私绝情的贝傲霜,竟然把所有的怨恨都指向了无辜的鱼薇音,这不能不说是人在极致环境下的一种心理变。态。
自打两日前从管家口中听说贝傲霜要纳妃,她便更加心绪不宁。
终于,在现在,淳王爷拜完堂即将入洞房的这个时辰,苏雪嫣电光火石一般,悟出了一个道理。
——她已经再也不能指望贝傲霜了,如今唯一可以倚靠的,只有恭王爷贝凌云。
遂,她告诉自己,不要气馁,只要抓到机会,一张残脸也是可以翻身的。
许是老天眷顾她,刚刚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房门就被人“嗵”一声踢开。
紧接着,一身酒气的贝凌云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看,女鬼!”一进门,他就指着她高喊。
浓郁的酒气在屋子里散播开来。
“王妃,王爷就交给您照顾了!”管家在门外恭谨地说道,然后,帮忙关上了房门。
女人便迎了上去,扶住险些摔倒的夫君。
“王爷,您怎么来了……”她竭力把伤脸扭向一侧,不让他看见。
“怎么?我来这里还要跟你请示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
“没有没有……,”扶着男人往榻边走,“嫣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及至榻边,他一下子扑在了榻上。
“来,伺候本王……”脸膛埋在被子里,手臂却伸向了女人。
女人的心里顿时一暖,这可是他们成亲以来,他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心下便动了情,坐在榻边,把葱指放进了他的大手里。
孰料,男人忽然腾起,用力一拉,她便倒在了榻上,随即被他压。住。
“怎么?你愿意了吗?”他朦胧着醉眼,轻声问道,喷薄出浓重的酒味。
“是,嫣儿愿意。”她把完美无瑕的那侧脸迎向他,做出娇羞可爱的样子。
然,他却梗着脖子,做思考状。
“嫣儿?不对!你怎么叫嫣儿呢?你叫妖孽……”垂下脑袋,嘴巴压在了女人的颈上,“你叫妖孽鱼薇音!”
女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神情跟着冷了起来。
“王爷,您醉了,我是嫣儿……”
“你不是!”男人努起嘴唇,亲了亲她的雪颈,“鱼薇音,本王现在就要你……,让你看看本王究竟有多么厉害……”
“不,王爷,我不是鱼薇音,我是嫣儿……”
女人一个劲儿解释,然,男人已经行动,根本不听她的。
一盏茶之后,贝凌云趴在榻上酣睡起来。
苏雪嫣仰面躺着,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冷冷地盯着天花板,眼中的狠色映着烛辉,熊熊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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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王府。
热闹了一天的府邸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些,然,满地的爆竹残屑和府院内外悬挂着的大红绸却扰攘着气氛,不肯轻易偃息。
喜房内,贝傲霜端坐在床榻上,他身侧半臂之遥,同坐着蒙着盖头的新娘。
之前两人素未谋面,他却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并不急着知道她的样貌。总归是为了应付父亲而娶回来的,丑俊都无碍。
自打定下婚期,就一直在府里忙和大婚事宜,再没有进宫去招待南铮,自然也就没有机会看见他心里的那个人。
他担心她,担心贝凌云会找她的别扭,也担心她知道他大婚之后,对他更加不屑。
明明他最应该担心的是为了他而不得不在另外一个男人榻上委曲求全的苏雪嫣,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常常为了想念鱼薇音而彻夜难眠。
今日大婚,他以为作为大嫂的鱼薇音会来道贺,然,等了一天,还是没能等到她的身影。
也是啊,她还在服丧期间,这种喜事的场合是绝对不允许她出现的,好像是有这样的风俗,怕她会冲了新人的喜庆。
可是他不在乎,若是她能够前来,冲就冲了,有什么可怕的!
经历了这些天的煎熬和等待,他发觉自己似乎不单是为了爬上帝位而接近她,好像对她已经有了喜欢和爱恋。
如此想着,淡薄的幸福感就涌上了心头,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王爷……”沉思的当口,身边的新娘轻声呼唤她。
“嗯?”他懒懒地问了一句。
“是不是到了掀盖头的时辰了?”新娘十分羞怯。
其实这些事情都应该由喜娘来操持的,会安排他们掀红盖头、喝合卺酒、做结发仪式。
然,贝傲霜却在刚入洞房的时候就遣走了喜娘,——喧闹了一整天,他想赶快安静下来。
经新娘一问,他不得不拿了玉如意,胡乱地挑开了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如此,新娘的脸庞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张中规中矩的脸。
不娇艳,不可爱,不俊俏,当然,也不丑陋。
就是一张还算顺眼的脸,对,就是还算顺眼,不会让人产生反感的脸。
“早点歇着吧!”只瞥了一眼,大概看了新娘的样子,贝傲霜就躺在了榻上。
云依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他,“王爷,云依伺候您歇息吧!”
“好!”男人并未拒绝。
新娘先摘下了头上戴着的硕大凤冠,随后,为新郎宽。衣解。带。
就在这个过程中,贝傲霜的心里动了一下。
旋即,在云依的惊呼声中,翻身把她压住。
“王爷……”娇羞的女人把头扭向别处。
出嫁之前娘亲交代了,新婚之夜她得听夫君的,不管他要做什么,她只管露出羞色,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她管。
孰料,她的这个动作却令新郎僵在了原处。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张精致的脸,大部分时候,她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