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都会吃得精。光。
“是!”苏正收到了主子的眼色,躬身退下。
稍后,一碗飘着鲜香的温热鱼肉粥被端上了饭桌。
“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把粥喝了,补充一点体力。”贝御风亲自把汤匙递到女子手中。
虽然疲累得胃口欠佳,鱼薇音还是笑纳了自己十分喜爱的美食。
化身为人的妙妙,做猫时的诸多习性还是没有改变。
但凡有鱼肉的味道,都是她极其偏爱的美食。
遂,三下五除二,就把鱼肉粥喝得干干净净。
“这下满意了吧?”放下汤匙,推开粥碗,打了个饱嗝。
男子淡然笑着,用手指擦拭她嘴角的汤汁,“吃个东西而已,要这么卖力气吗?”
“话说回来,你真应该给府里的厨子加月钱……”不顾形象地揉着胃腹,满意地说道。
“好!”看向苏管家,“给厨子加十倍的月钱。”
她听了,挑起大拇指,“唔……该奖就奖,大手笔,不错!”
语毕,打了个哈欠。
“我得回去休息了,今天好累……”说着,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桌前。
然,刚刚站起,身子便晃了晃,随后,眼睛阖起,向后倒去。
男子早就在观察她的变化,在她打晃的时候就出手相扶。
如此,她便倒在了他的宽阔怀抱之中。
“霓朵,你还好吗?”摸着粉嫩的小脸儿,他轻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睡得香甜。
稍顷,男子抬头,冲苏管家使了个眼色。
“是!”苏正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
很快,他又轻身走了进来,冲主子点点头。
遂,贝御风抱着鱼薇音站起,大步流星出了门,直奔“穹楼”。
上楼之后,将她安置在床榻之上,他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你确定没有性命危险吗?”对跟着上来的苏正问道。
“回王爷的话,这个药的药效虽然猛烈,但并不会伤身。王妃能够睡上一整天,早则明晚、晚则明天夜里,她一定会苏醒过来。”口吻十分笃定。
贝御风踏实了一点,随后吩咐苏正下去准备其他事宜。
他自己则留在这里照看女子。
“霓朵,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只愿我们能够度过难关,永远在一起……”握着她白皙的葱指,他痛苦地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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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皇宫。
贝凌云背着手,仰望墙上的山水画。
这幅画是他寿诞的时候,大太监薛瑞亲自送到恭王府的那一幅。
当时,薛瑞对他耳语,告知这是佟皇后当年赏赐的亲笔墨宝,如今送给他做寿礼,也是物归原主了。
因了那时候他还是王爷,加之明贵妃的势力很大,薛瑞不敢明目张胆地赠送。
母后过世的时候,父皇受了孔蜜儿的蛊惑,曾经下旨将母后的所有遗物一并焚烧,其中包括母后亲笔所画的大量水墨画。
他以为只有自己偷偷藏下的那一幅逃过了被烧毁的命运,却没想到,忠仆薛瑞也暗地里收了一幅,并且最终转赠给了他。
看着墙上的水墨图,想着母亲慈爱的样子,也对大太监的死有了些许的愧疚。
其实,他早就得到消息,孔蜜儿母子要除掉薛瑞。
之所以没有阻拦,是希望宫中能够暗自乱起来,他便可以借机行事。
薛瑞死后,也是他着人暗示薛瑞的徒弟去寻找老四帮忙,如此,才将老四调离了宫中。
大太监的死,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想,这赠画的情谊,就只能等到来世再回报了。
下辈子,若他还可以做皇帝,定会许薛瑞以荣华富贵。
说句题外话,下辈子,不过是人们为了弥补遗憾而制造出来的托辞。
就算有来生,就算有轮回,谁又能遇见前世的谁?
身为一国之君的贝凌云有这种想法,无非是用来自我安慰的,——看看,朕可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仅此而已。
正对画缅怀的时候,徐盛和祖义走进门来。
“拜见皇上!”祖义依旧恪守臣下的礼数,行了大礼。
贝凌云转身,做手势让其起身。
“说说吧,昕王府的大婚仪式如何?”有点幸灾乐祸。
祖义站直了身子,“回禀皇上,大婚仪式十分热闹,昕王爷本人笑容满面,似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很好!”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寡。妃如何?”
“回皇上的话,整个过程未见谨王妃的身影。”拱手回禀。
“未见踪影?她去哪儿了?”侧着头,似乎是问祖义,又像在问自己。
祖义迟疑了一刻,“这个,卑职也不知道……”
——他已经为此担心了一天。
那个古灵精怪的人儿,缘何竟没有出现在昕王府的贺喜人群之中呢?
他差人私下里跟昕王府的下人打探,却没有得到丝毫的讯息。
为了得到她的消息,他甚至让人假装不经意地向苏管家问及谨王妃的行踪。
然,苏正笑而不语,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实在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他这才回宫复命。
哪知,皇上听了之后,竟大笑起来。
“想来是接受不了老四大婚的事实,躲在哪个角落独自垂泪呢……”得意的神色更加明显。
祖义悄悄地与徐盛对视一眼,旋即,两人几乎同时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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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疲惫不堪的贝御风来到“穹楼”之上。
站在围廊里,却迟迟没有推门入内。
一整天,阖府闹哄哄的,他的耳朵一刻也未得清闲。
各种道贺的声音充斥其中,都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当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被喜婆从轿子里背到喜堂之上,他开始逼迫自己脸上挂着笑容。
只因他知道,偌大的府院内,至少有十数个混进来监视他的暗线。
不要说他的一举一动,就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人尽收眼底。
遂,他要装出新郎官应有的那种喜悦神情,尽可能地逼真。
到最后,他觉得违心的笑容已经被雕刻在了肌肤之内,想要回复原本的淡然样子,都不太容易了。
拜堂,对他来说,是一天之中最痛苦的时候。
在他心目中,对面站着的穿喜服、戴凤冠、蒙红盖头的女子,应该是正在“穹楼”上沉睡的人儿。
眼前这个陌生人,根本与他毫不相干。
机械地行礼之后,喜婆搀扶着新妃,走向原本应该属于霓朵所有的新妃住所。
接下来,他独自应承热闹到几近喧嚣的喜宴。
中午喝走了一群人,傍晚又来了一群人接着喝。
苏正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时地用白水换掉他手中的烈酒,生怕他喝多了伤身体。
然,心底是苦的,就算喝的是水,味蕾感觉到的仍旧是酒精的味道。
喝到最后,竟真的有些醉意了。
“啊呀,我们家王爷不能再喝了,还得入洞房呢!”苏正冲敬酒的人嚷嚷着,扶主子离开了喜宴。
那些人来贺喜是假,凑热闹确是真的。
就算正主儿不在场,他们依旧可以喝得风生水起。
所以,并未有人阻止苏正的行为。
贝御风被管家搀扶到了新妃房门口,脚步便不再踉跄。
“回去替我招呼客人吧!”如此吩咐完,他推门进了房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龙凤喜烛早就点燃,把原本就红火火的屋子渲染得更加喜气盈盈。
“王爷……”一直陪在新妃身侧的喜婆迎上来,准备安排接下来的收尾环节。
“你出去吧,本王自己来就行了!”男子及时止住了喜婆的话。
“这……”喜婆迟疑了一下,福了福身子,往门口走去。
尽管职业操守告诉她,如此草率是不对的,可人家新郎是皇室子弟,又岂是她一介普通百姓能够反驳得了的!
“你,也出去吧!”男子又对新娘身侧的陪嫁丫鬟说道。
然而,丫鬟却没有像喜婆那么听话。
她眼巴巴地望着新娘,嗫嚅着说了几个字:“小姐,我……”
“莺儿,你也一并出去吧!”新娘吩咐道。
遂,丫鬟这才挪着步子往门口走。
路过男子的时候,还不忘停下脚步、屈膝福礼。
只剩下新郎新娘两个人,屋子安静了许多,只能听到烛芯燃烧发出的“噼啪”响声。
好一会,新娘打破了沉默。
“王爷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
贝御风没有即刻回应。
想了想,这才开口。
“小姐,本王有事要说。”
新娘迟疑一霎,“王爷请讲。”
“是这样的,本王一直执迷于游历外域,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成家立室,只想一辈子不受羁绊,好好享受大好人生。而此次接受圣意,将小姐迎娶过门,实在是无奈之举。请小姐放心,虽然你我在喜堂之上已经行过礼,但本王绝对不会掀开小姐的盖头,更不会与小姐有过格的接触。待寻到合适的机会,本王定会奏请皇上,取消这门婚事,为小姐另外觅得一位才貌双全的优秀夫君。”
语毕,转身就往门口走。
“王爷请留步!”新娘顾不得许多,竟顾自掀开盖头,起身追了上来。
不得已,男子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仍旧背对新妃。
“王爷,就算将来您向皇上禀明了一切,就算皇上恩准了您的提议,试想,有谁会心甘情愿迎娶我这个嫁过一次的女子呢?”声音有些颤抖,因了激动的缘故。
是啊,新婚之夜就被人退掉,换做是谁都会接受不了,她的反应已经够冷静的了。
“小姐放心,到时本王会昭告天下,一切都是本王的错,小姐还是闺阁中的女儿家,届时,就不会为小姐带来烦扰了!”说完,继续迈步。
“王爷!”新妃又喊了一声。
“不要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对不住了!”脚步未停,轻身出门。
几乎是风驰电掣一般,贝御风疾奔到了“穹楼”。
然,上到楼来,却踟蹰着,没有推门。
屋子里没有声息,可见她还未醒来。
他既担心她的安危,又庆幸她还睡着。
如果她之前就醒了过来,从楼上看见楼下热闹非凡的样子,定要伤心欲绝。
刚刚,在离开喜宴去喜房的路上,他已经反复叮咛苏正,一旦来道贺的人走光了,定要连夜撤除府院内的所有喜幛,就连大红的灯笼都要换掉。
在他心目中,今天的大婚仪式不过是一场戏,他绝对不会让这场戏影响到他和小东西的幸福未来。
至于那个无辜的新娘,他只能表示歉意。
然,只是歉意,却并未有过多的自责亦或是同情。
据他所知,这位新妃的父亲乔万千是全国首富、商业巨贾,其身家累积起来,足可以买下大半个都城。
乔家在整个玉阔国乃至邻国夏国都有商业贸易往来,经营的领域更是从银号到米粮、从漕运到镖局、从布业到珠宝,简直无所不及。
不过有一点,乔家虽然富可敌国,却只是单纯的商人,与官府和朝廷始终都扯不上关系,这,也是他乔万千的一个心病。
但凡有钱的人,到了一定等级之后,都渴望与权势相接。
而这位新妃,便是乔万千绞尽脑汁之后想到的一个接口。
对于这样的政商联姻,贝御风原本就并不感冒。
现在,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如何在霓朵那里把他成婚这件事彻底隐瞒下去。
在围廊里站了好一刻,男子终于推开了房门。
“你终于来了……”甫一进门,女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贝御风顿时心里一惊。
☆、晴海波澜①
听见鱼薇音的问话,贝御风心里一惊。
“霓朵,你什么时候醒的?”摸索着往前走,去桌边点蜡烛。
走了一半,就放弃了。
——她的房间里何时有过蜡烛!
遂,转而走向床榻。
黑暗中,她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裳铍。
于是,他径自坐在榻上。
“醒了没一会……,你怎么才来啊?”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缺乏力气。
“府里的两个仆役吵架,差点闹出人命,苏正断不明白,我只能亲自出马,所以耽搁了时间……”他的心跳得“咚咚”响,若她此刻依偎在他怀里,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吵架?”她的注意力跟着转移。
“还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了实在编不出详尽的过程,便没有再说下去。
“咕噜”!
很响的声音蓦然在黑暗中腾起。
男子强压住笑意,捏了捏手中握着的纤细手指,“饿了吧?”
“好像……是的……”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女子暗自庆幸屋子里没有掌灯,若是被他把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定会糗到姥姥家去了!
“怪我,不该带你去爬山!这一累,让你睡足了十二个时辰……”这个他必须随口提一下。
她早晚会知道自己睡了那么久,若现在不顺便说一句,将来被她察觉时间有异,追问之下,想要解释得合理可能会比较难。
“啊?我怎么那么能睡啊!”她更难为情了。
不仅爱饿,而且能睡,她简直就是“天蓬”的亲戚嘛!
“所以说,你真的是太累了……”男子站起身,轻轻呼了一口气,“等着,我去喊苏正送饭来。”
眼下看来,这件事暂时圆过去了。
就是不知,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棘手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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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近郊,淳王爷私宅。
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院子里的灯笼随着秋风的吹涤而摇曳着。
石桌旁,贝傲霜手执夜光杯,邀月对饮。
这一次的蛰伏,是时间最久的,也是最为透彻的。
不管是各路眼线还是附近生活的市井小民,都会时不时地看到他心无旁骛地忍受一个人的孤寂生活。
他已经听说,都城百姓之中在传扬关于他的故事,说是淳王爷因为母亲明贵太妃的自尽而郁郁寡欢,竟撇下娇妻,跑到郊外去潜心修行。
对此,他表示十分满意。
凭借这些,足以迷惑新任皇帝。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