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沉瑾骑在马上,看着那些巡视的士兵慢慢的聚集,火把慢慢的聚成一团明亮的光。
“对面的人是谁?!”领头的士兵大喊了一声。
南沉瑾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悠然的骑在马上,紫衣拉开绚烂的光彩。
这时候,对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铠甲的人,眉目张扬,带着一股子狠烈的气息。
“龙将军。”周围的士兵都恭恭敬敬的喊道。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龙烊一双眼睛散发着凶狠的光,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嗜血的苍鹰。
“龙将军!对面不知道怎的出现了一个人,问他话也不回答。你看,怎么办?”
龙烊的眼睛狠狠地盯在南沉瑾身上,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南沉瑾的人来的迅捷而少,所以他们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其他人进入的消息,但是看这马上人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龙烊伸手握住自己的弓箭,冷声大喝道:“对面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龙烊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但是对面依然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他的话,根本不值得他回答。
龙烊心中大怒,喝道:“再不回答!本将军绝对不客气!”
但是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把他给漠视了。
龙烊心中冷笑,将自己背上的铁弓箭矢给拿了出来,全部的人都呆住了,“龙烊铁弓”这四个字在五国之间都是大有威名,一向只对主帅用,但是现在,竟然对这样一个出现的人用。
但是龙烊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轻视,所以一出手就想把这个人射死在自己的弓箭下。
他如铁柱一般的手臂一弯,将弓箭拉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射去。
风声破开,仿佛空气都在震荡,众人的眼中已经开始露出惋惜的色彩,这样一个风姿卓越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龙将军的弓箭下。
箭矢如流星一般的飞去,离那个马上的人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但是,他动也没动,甚至身下的马,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米。一米。
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开箭矢,更何况是龙烊的箭矢。
箭矢已经触到了男子的衣襟。
众人屏息,等待着鲜血淋漓的那一刻。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那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箭矢,就那样的停住,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它难以再向前一步。
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凸出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场景?
龙烊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但是,就在这样的惊讶中,他们的眼前出现一只手,一只修长如玉,雕刻的完美无缺的手,这世间,所有女人的手都没有这样的摄人心魂的美,那是一种超脱了男女界限的美,是天地的精华。
那只手,那只美的令所有人失了呼吸的手,轻轻地夹起那支箭,那只传说中可以破开巨石的箭,如同拈起一朵花一般。
箭矢在他的手中,如同这星矢在天空。
然后,一个嗓音魅惑的响起,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一向自大的龙烊的耳中:“好臭的箭。”
好臭的箭,有什么人敢这样的说?
但是他敢,因为龙烊的箭矢在他的手中,宛如拈着一朵轻如无物的花瓣一般的在他的手中。
龙烊涨红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在属下的面前丢了面子,怒不可遏,伸手拿出两支箭矢,然后搭上铁弓。
“咻——”
这回更快,更急。
两支箭矢,一支射他的头,一支射他的小腹,凶猛无比。
那只手再次伸了出来,轻轻的拈住一支箭,然后在慢慢的拈住另一支箭。
他的动作明明优雅而缓慢,但是却这样的将那比风更快的箭矢拈住了手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龙烊的眼里冒着火,他一下子将身后剩下的六支箭全部取了下来,全部搭在铁弓上,拉开。
六箭齐发!竟然是六箭齐发!
这是龙烊从来没有用过的绝学!这是他们家族最大的神技,竟然为了这个陌生人而用。
六支箭飞了出去,急如雨!
六支箭,天罗地网一般的罩了过去。
他还是一只手,那只手中还有三支箭,他怎么可以再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如何的拿箭。
他没有伸出手,但是,他从马上转过了自己的身体。
风吹开他乌黑的发,他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啊,仿佛天下所有的光彩都凝聚在他的每一寸肌肤里,那种摄魂夺魄的美丽,和他的手一样,超出了男女的界限,妖魅,倾城。
箭矢在离他三寸的地方停住。
然后,在那一勾冷月下,他突然一笑,这一笑,仿佛经年留影的风花雪月,让所有的时光顿时静止。
他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该我了。”
该我了。
这三个字依然动人,他们还没有从这样魅惑的嗓音中反应过来,南沉瑾的手已经一挥,紫色的流云轻轻的卷住那六支箭,然后,返回过来!
九支箭!
没有人看到过那样的速度,没有人看到过什么样的速度有那样的气势,仿佛千万匹白马踏着山水而来,踩破这脚下的山河,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如此的惊人!
龙烊只觉得眼前一花,凭着自己的警觉想要后退,但是已经迟了!
九支箭,从九个地方射来,直直的插进他的左右手臂,左右手腕,左右脚踝,左右膝盖,剩下的一支箭,竟然直直的射向他的铁弓,然后,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支箭,竟然就这样射穿了铁弓!
九支箭射过来,全部都避开了他的死穴,但是却让这个骄傲的大将军全身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那边,南沉瑾微微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睛,眼底是冷嘲的笑意:“这是你射我的报酬。”
到底是怎样的人有这样惊人的武功?
那些巡视的士兵已经完全不知道反应了,这根本就不是人,是神!
南沉瑾轻轻地提了提缰绳,于是,那匹马,仿佛有灵性一般往白河的江面上踏去。
清粼粼的冰面上,反射出白光,但是那白光中,南沉瑾的身影倒影在上面,宛如这漫天的月色,就是为了拓下他的身影而存在的。
而在对面,士兵正在不断地聚集,火光越来越明亮,黑压压的站在那里,全部都看着南沉瑾,没有人再敢出手。
南沉瑾嘴角勾出一分散懒的微笑,悠然的面对着近万士兵,慢慢的踏过去。
这样的场面,仿佛南沉瑾根本不像是误闯,而像是在去一场专门为他准备的欢迎大会。
就在南沉瑾的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一把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西都的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风采无双,可倾天下。”
全部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天下第一美人”南沉瑾!
士兵慢慢的散开,分开一条道路,在这样的道路中,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眉目间有三分虚弱之色,但是这毫不影响他的风姿,他的眉很淡,但是唇色很浓,他的肤色也很淡,但是却令人过目难忘。这样一种鲜明的对比,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独特而缓慢的浸透人的心。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女,轻柔的样子,仿佛被一阵风就可以吹去。
南沉瑾在马上,似笑非笑道:“能见平阳国世子长孙风,在下也是不胜之喜。”
长孙风的眼睛落到他身上,目光越过他向后面一看,眼里有疑惑的模样,他道:“南太子一个人单枪匹马来我军营,当真是勇气可嘉。”
“世子何必这样说?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和世子做一笔交易罢了。”
“交易?这世间,能让殿下亲自前来交易的东西可不多,而且在下也知道,凡是和殿下做了交易的人都会死得很惨。”长孙风道。
南沉瑾淡淡的道:“他们之所以死得很惨是因为他们的筹码不值得我给他们公平,而世子你的手里的筹码,可以令我放下。”
长孙风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然后问道:“那么殿下你想交易什么?”
南沉瑾笑了笑:“在下单枪匹马而来,自然是带了足够的诚意。在下想用我自己换我手下大将樊少英的一条命。”
“呵!”长孙风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买卖可太诡异了一些,主子的性命换一个手下的性命,更何况是殿下的性命?未免太过欺我长孙风了。”
南沉瑾道:“樊少英曾对我有恩,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我的性命在这里,世子可以好好地思量思量。”
长孙风一双眼睛莫名的看着南沉瑾,摇头笑道:“殿下,你的性命,我可不敢要。”
南沉瑾笑道:“世子自然有顾虑,我南沉瑾也不是白给的,我单枪匹马而来,面对你将近一万的士兵,我能有什么胜算。而且,我南沉瑾也没说要拿我自己的性命来换,我只不过是为了和世子打一个赌,我南沉瑾就在这里,你能杀了我,那么就算我的一命换樊少英一命,如果我活着,你就当白送了樊少英,如何?”
长孙风的脸微微一僵:“你的意思不过是说用樊少英的一命换一个能够杀殿下你的机会是不是?”
“自然。”
长孙风微微冷笑道:“殿下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一个机会就想换一个虎将的性命,这交易,如何做得?”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道:“这交易到底值不值,世子可以在思量思量,我南沉瑾就在这里,如果世子答应了,在下就单身而来,如果世子不答应,在下返回。我想以我南沉瑾的实力,在你们还没有把我围住的时候,我还是有能力全身而退的。”
南沉瑾说完,便勾了勾唇角,静静地看着长孙风。
长孙风看着南沉瑾,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对的,这是一个赌,一个自己实力和南沉瑾实力的赌,一个杀南沉瑾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一个人有杀他的机。但是,外界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在万千士兵中,他能全身而退吗?
这是一个机会啊,只是一个机会,可又不仅仅是一个机会。
长孙风的手一握,然后看着河中央那紫衣飘然的男子一眼,最终缓缓开口:“好!”
南沉瑾的目光悠悠一转,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缓缓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西都衣袖宽广,他这样的一理,风吹来,竟然是莫名的风流气韵,飘逸魅惑到极致,但是偏偏某人一点也没有自己很魅惑的感觉,整理好衣袖之后微微提了提缰绳,就这样闲庭漫步般的去当自己的人质。
南沉瑾悠悠然到了长孙风面前,看着长孙风一脸古怪的脸色,将目光向他身边的少女一看,笑了笑:“世子出门都带着心上人,唔,甚好。”
长孙风自然不知道南沉瑾心中正在想着以后和谢子晴一起夫唱妇随的场景,这一句“甚好”听在耳边让他的脸黑了黑,他冷冷的道:“这不是我的心上人。”
南沉瑾的眼角捕捉到那个少女的手微微一颤,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问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长孙风的眼色一压,还没有开口,那个少女已经轻轻地说了出来:“我叫澹台月。”
长孙风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没叫你说话你说什么?”
澹台月依然幽幽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去看长孙风,长孙风一见,不由微微的怒道:“这会儿闷着干什么?若不是你爷爷身体欠佳,我会带你?现在你在我身边不过是当着婢女的职责,问你话你难道不知道回一声?”
澹台月的手微微一僵,然后依然完美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世子。”
长孙风的脸莫名的更黑了,干脆不再跟她说话,转向南沉瑾,问道:“殿下,你是今晚就去接你的手下,还是明日。”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澹台月一眼,然后懒懒的道:“本宫累了,休息两个时辰再说。”
长孙风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不惜以身犯险来救樊少英,但是现在竟然如此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知道卖的什么葫芦,他不由的道:“樊将军可是饿了四天的。”
南沉瑾的眼神毫不在意的一抬,淡淡的道:“若是这四天他饿死了,那他也是该死,我南沉瑾手下,没有这样的废物。”
长孙风心中哼了一声,道:“那么殿下且去休息。”
南沉瑾点点头,然后随着长孙风来到主帐内。
南沉瑾看了看帐内的饰物,道:“世子,你就睡这样的地方?就算你可以受得了的,像澹台姑娘一般精贵的小姐,难道也随着?”
长孙风心里憋着一口气,冷冷的道:“她哪里是什么精贵的小姐,不过是跟在我身边的婢女罢了。不劳殿下费心。”
南沉瑾的眼睛里勾起莫名的笑意,然后点了点头,道:“那么世子且去吧,本宫想要睡一觉。”
长孙风冷声哼道:“还望殿下明日之后还能如此惬意的睡觉。”
南沉瑾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言外之意,眉眼一弯:“自然。”
长孙风脸色一僵,然后甩手走出帐外。
南沉瑾看着长孙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然后身体往榻上一卧,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露出温暖的笑意。
有人在等他,这近二十年的迷途乱行,不就是为了能和所爱之人相遇,直至在这山水中听一曲渔舟唱晚?
子晴,子晴。
这两个名字在心底里盘旋,明明眼前危机四伏,但是内心却充满了温柔,想起离别的时候那一眼,仿佛满世界都是万盏灯火。
南沉瑾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一些事。
按理说,只要周梦怀收到了信,肯定会前来帮忙,那么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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