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问道:“什么大乱子?有人劫了咱们的镖?”
杜永摇摇头,神色忽然一黯,说道:“总镖头和夫人都已过世了。”
这话犹若晴天霹雳,听得楚玉祥心头猛然一震,张目问道:“你说什么?”
杜永望着他,惊奇的道:“楚少爷还不知道?”
楚玉祥急急的道:“知道我还会问你?你说,师父和师娘怎么了?”
杜永道:“楚少爷总记得清明那天总镖头和夫人去北固山扫墓……”
楚王祥道:“我也去了,自然记得。”
杜永道:“总镖头和夫人就是那天过世的,林少爷伤势极重,五个趟子手都被人家制住
了穴道,只有楚少爷和小姐不见了……”
楚玉祥一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颤声道:“师父和师娘是遭了十二个减子的毒
手……”’杜永道:“那十二个人也都死了。”
楚玉祥拭拭泪问道:“大师兄、二师兄呢?”
杜永道:“陆少镖头办完了总缥头和夫人的丧事,就把镖局收了,他说立誓要替总镖头
报仇.就这样走了,林少爷回家养伤去了,他中了贼人一掌,伤及内腑,至今还没有好
呢?”
楚玉祥问道;“这里还有什么人?”
林永道:“就是小的和阿发两个人在看家。”
楚玉祥问道;“你说小师妹失踪了?”
杜永道:“是的,那天除了总镖头和夫人遇害,三个趟子手被刀砍伤,成了残废,但对
方十二个贼人全死了,失踪的只有楚少爷和小姐二个,楚少爷也不知道小姐的下落吗?”
楚玉祥道:“当时我也中了贼人一掌,昏死过去,是给人救走的,哦,师父和师娘的墓
在那里?”
杜永道:“总镖头和夫人都葬在北固山……”
楚玉祥回头朝外就走。
杜永道:“楚少爷,你到那里去?”
楚玉祥含泪道:“我要到师父。师娘的坟上去拜一拜,哦,杜永,我不回来了,我还要
到二师兄家里去,问问他当时的情形,和大师兄的下落,我要找大师兄去。”
杜永道:“那么楚少爷几时回来?”
楚玉祥道:“我找到大师兄就回来。”
杜永替他开了门,楚玉祥就跨出门去。
杜水道:“楚少爷,万一找不到陆少镖头,你也要尽快回来。”
楚玉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楚玉祥赶到北固山,在师祖的墓旁,出现了一坯新土,石碑上写的正是:“闻公天声
府君德配阮氏夫人之墓。”
楚玉祥想起师父对自己犹如严父,师母恩同慈母,不觉跪倒地上,哭拜下去,叫道:
“师父、师母,弟子回来了,没想到两位老人家竟弃了弟子而去,弟子从此再也看不到你们
两位老人家……”
说罢,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举袖拭拭泪水,仰起脸,切齿道:“二位老人家,弟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
找出这十二个人行凶的目的来,弟子也立誓要复兴东海门,要使东海门永远屹立江湖。”
当下又拜了几拜,提起包裹,往山下行去。
*镇江西门横大街上,有一家林大祥绸布庄,五开间门面,甚是气派,是镇江首屈一指
的绸布店。
这天下午,林大祥绸布庄门口,来了一个身穿一件又脏又皱青布长衫的少年,手提一个
长形青布囊,手腕上挽着花布小包裹,走近长柜,朝一名店伙问道:“请问一声,林仲达是
不是住在这里?”
那伙计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青年少年道:“在下楚玉祥.林仲达是我师兄。”
那伙计又打量了他一眼,才道:“你请稍候,我去问问掌柜。”
转身朝中间帐柜上走去,过了一会,才走来朝楚玉祥道:“林仲达不住在这里。”
楚玉祥道:“请问他到那里去了?”
那伙计道:“不知道.好像住在亲戚家里。”
楚玉祥说了句:“谢谢你。”
正待转身。
那伙计又道:“咱们掌柜说的,以后不用再来找他了。”
这话听得楚玉祥不禁有气,回身道;“因为林仲达是我师兄,我听说他伤势尚未痊愈,
我有治伤丹药,可以治他内伤.才来看他的,你们掌柜以为我找他有什么事?”
这话因为心中有气,声音就说得较啊,不知他如今内功深厚,这一说得较响,不但坐在
帐柜上的掌柜听到了,连整个五间店堂上,许多顾客、队计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玉祥话声一落,回身就走.但他刚跨出店门。
只听那伙计“喂”了一声叫道:“楚少爷请留步,咱们掌柜请你回来。”
楚玉祥回头道:“你们掌柜有什么事?”
话声未落,只见一个身穿蓝缎团花大褂的白胖老者三脚两步迎了出来,满脸堆笑,连连
拱手道:“楚少爷幸勿误会,二犬子内伤不轻,久治未愈,正在静养之中,不宜见人,少快
是二犬子同门,自然例外,方才伙计没说清楚,楚少侠幸勿见怪。”
楚玉祥问道;“这么说林仲达就在这里了?”
白胖老者连连点头道:“在,在,二犬子就在后进养伤,楚少侠请。”
楚玉祥随着他穿过店堂,里面是一个小天井,左首有两排楼房,敢情是堆放货物和店伙
住的房子,越过小天井,经过穿堂,再进去是第三进了。
天井不大,两边放着两排花架,架上都是盆栽花木,嫣红姹紫,繁花盛开。到了这里,
就觉得清幽多了。
东方玉《东方第一剑》
第 三 章 蛛丝马迹
迎面是一排五间楼房,雕楼飞檐,甚是气派。
白胖老者陪着笑道;“二犬子住在西花厅,楚少侠请随老朽来。”
他领着楚玉祥由西首回廓折入一道腰门,门外是自成院落的一个大院子,花木扶疏,更
是清静,两人踏着石砌花径,来至一座精致的敞轩前面。
白胖老者刚跨上石阶,就有一名青衣使女迎了出来,躬身道:“小婢见过老爷。”
白胖老者悄声问道:“二少爷有没有睡熟?”
青衣使女道;“二少爷正躺着看书。”
白胖老者道:“我关照过你,书看多了会伤神,你要劝他多休息、少看书。”
“是。”青衣使女应了声,才道:“二少爷怎肯听小婢的话呢?”
楚玉祥心中暗道:“看来二师兄是给他父亲宠坏了,在这种环境里,什么事都不需要自
己动手,就是没负伤的人,筋骨也会松软了。”
白胖老者走近门口,就站定下来,抬着手道:“楚少侠请进。”
楚玉祥也不和他客气,一脚跨了进去。
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精雅的卧室,四面都是雕花明窗,配以鹅黄窗帘,里面靠近北窗放
一张锦榻,榻上背靠锦垫,半倚半躺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锦衣青年,脸色苍白,手上拿着一
卷书,正在静静的阅读,听到门口爹的声音,不觉放下书,抬目看来。
白胖老者含笑道:“仲达,你看谁来了?”
躺坐在锦榻上的正是林仲达,他双目几乎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光彩,朝楚玉祥投来,不
觉失声道:“是楚师弟。”
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慢慢把双脚放下,似是要坐起。
青衣使女赶快抢了过去,说道:“二少爷,让小婢女扶你坐起。”
楚玉祥真想不到二师兄竟会瘦到几乎使自己认不出他来,赶忙放下包裹,迎了上去,说
道:“二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伸出手去,爪住了林仲达的双手,只觉人手冷冰冰的,分明是血气虚极之象!
白胖老者道:“他自从北固山回来,伤势沉重,老朽请了几位有名的伤科大夫,都说他
内腑受创极重,需要慢慢的治疗。也服了许多伤药,始终不曾治好,半年来,人一天比一天
瘦,连行动都需人扶持,楚少侠,你能不能治得好?”
楚玉祥方才还以为二师兄的父亲生成势利眼,瞧不起自己,现在看到二师兄这副模样,
自然不宜有人打扰了,心中对他的成见也就随着消失了,含笑道;“二师兄的伤,小侄虽然
还没检查,但可以想得到是被内家真力震伤内腑,一直治疗不得其法,伤势始终未愈,其实
也并不严重,只要把伤治好了,身体慢慢就会恢复壮健了。”
白胖老者听得大喜道:“楚少使真如亲眼看到的一样,这么说,楚少快一定可以把他治
好的了?”
楚玉祥道:“二师兄区区伤势,不消半天就可治好了。”
白胖老者大喜道:“楚少侠真是救命王菩萨,前天有一位专治五痨七伤的道长说小儿由
伤成痨,别人都已无法治得好,只有服他的药,至少也要半年时间,才能慢慢复原。”
楚玉祥道:“这是江湖术士说的话,二师兄只因伤势未愈,气血,失调,才使身体渐渐
衰弱,只要伤好了,身体自然也会很快就好了。”’
林仲达笑道:“楚师弟半年不见,你居然会治伤了?”
楚玉祥道:“说来话长,先让小弟看看你的伤势,把伤治好了,我们再作长谈吧!”
白胖老者听楚玉祥说得如此有把握,心中也是大为高兴。
林促达问道:“楚师弟,你要如何检查?”
楚玉祥道:“_二师兄巳躺下来,让小弟摸摸你伤在何处?”
林仲达道:“当日小兄被一个贼子一掌击中右胸,只觉胸口剧痛,喉头发甜,吐出一口
鲜血,就昏了过去,现在右胸还时时作痛。连腰背都会疼痛。”
楚玉祥点点头,就伸手朝他左胸按了按。林仲达口中“啊”了一胄,痛得连脸都胀红
了。
楚玉祥道:“不碍事。”
伸手入怀,取出师父祖半仙给自己的一瓶“治伤救死丹”,揭开瓶盖,倾出一粒梧桐子
大小的朱红药丸,盖好瓶盖,收入怀中,一面朝青衣使女说道:“请姑娘去倒杯温水来、”
青衣使女应了声,立即倒了半杯温水送来。
楚玉祥道:“二师兄,你把这颗药丸吞下去了。”
随着话声,把药丸纳入林仲达日中,青衣使女赶忙送上杯子,服伺他喝了两日水,把药
丸吞下。
白胖老者先前看楚玉祥说出满口大话、那知他只摸了摸林仲达伤处,只给他服一颗药
丸、不像旁的伤科大夫,说了一大堆伤在何经、何骨,又说出给林仲达服的药是用什么人
参、麝香等最名贵的药材练制的,还是没治好伤,楚玉祥又是这副落拓样子,如何能治好儿
子的伤?心头不觉感到失望,问道:“楚少侠,只要一颗药丸就够了么?”
楚玉祥笑了笑道:“这是全真教治伤救死丹,别说二师兄只是旧伤未愈,就是重伤将
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只要一颗药丸就够了。”
白胖老者听得将信将疑,问道:“那么小儿的伤,什么时候可以好得了呢?”
楚玉祥道:“等二师兄服下的药丸药力行开之际,小侄再助他运气行功,大概有一顿饭
的时光,就可完全好了,只是在小侄替二师兄运气行功之时,不能有人惊扰。”
白胖老者道:“这西花厅是小儿养伤之处,不会有人进来的。”
林仲达服药之后,青衣使女已经扶着他躺下。这时说道:“楚师弟,小兄服下药丸,觉
得肚子里有一股热气,好像越来越热了。”
楚玉祥道:“那是药力正在缓缓行开了,二师兄,小弟扶你坐起来。”
青衣使女道:“小婢来扶二少爷。”
楚玉祥道:“不用,姑娘站到门口去,不准任何人进来,我会扶二师兄的。”
说完,双手扶着林仲达坐起,替他盘膝坐好,一手扶住他肩头。一面抬头朝白胖老者
道:“老伯请坐到椅子上去,小侄替二师兄运气的时候,不可开口说话。”
白胖老者连声答应,退到锦榻右首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双目光只是望着楚玉祥,看他如
何替儿子疗伤?
只见楚玉祥左手扶着林仲达肩头,一双右手按在他背后,一动不动。
这时楚玉祥业已运起“纯阳玄功”,一股炙热的真气,从林仲达“灵台穴”源源输入。
白胖老者不会武功,但他看得出来,林仲达苍白的脸上,一会工夫,渐渐有了血色,心
中暗道:“看不出这年轻人,果然有一点门道!”
这一来,对楚玉祥也有了信心。
就在此时,只听站在门口的青衣使女叫道:“李道长。你请止步。”
接着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贫道是来探望二公子的,他昨天、今天服药之后,情
形是否好转了些?”
青衣使女道:“二少爷现在正由楚少侠在给他运气疗伤,不能有人惊扰,李道长等一会
再进去吧!”
那沙哑声音道:“什么人在给二公子运气疗伤?你们二公子伤在内腑,运气疗伤,是会
加速他伤势恶化的,如果能够用运气疗伤,黄道还不会吗?姑娘快让开,让贫道进去瞧
瞧。”
青衣使女为难的道:“这……”
那沙哑声音道:“许多走江湖的,都会自吹自擂,说什么用气功治疗,那是骗人的。一
个弄不好,你家二公子就会送了小命,这可不是玩的,你再不让开,就来不及了。”
青衣使女道:“他……他楚少侠是二少爷的师弟。”
沙哑声音大笑道:“师弟的功夫,自然还不如师兄了,那能治好你家二公子的伤,幸巧
贫道及时赶来,再迟就来不及了,你还不让开?”
敢情他在说话之时,已把青衣使女推开,只听那青衣使女惊“啊”一声,接着人一晃,
闪进一个头椎道髻,身穿灰布道装的老道士来。
他和青衣使女在门外说的话,白胖老者自然也听到了,觉得老道士说的话,也是有理,
心头不禁一急,急忙迎了上去,说道:“李道长……”
那灰衣老道目光一动,看到楚玉祥正在替林仲达运气,不待白胖老者说话,就急着道:
“老掌柜,你怎么不相信贫道的话,去找了个小伙子给二公子疗伤?这是把人命当作儿
戏?”
一面大声叫道;“喂,小伙子,你快快住手,二公子身子虚弱。伤在内腑,你这样会加
速他伤势恶化,还不放开手?”
白胖老者这下没了主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