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左掌如刀,闪电般朝冰儿左肋斩下。
掌未及身,倏然轻轻一翻,化所为抓,五个钢钩般的手爪,已触到冰儿衣衫,对方若是
不想被拿,就得后退。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觉冰儿衣衫上,似乎凝结着一层无形潜力,自己指尖一触,立时感
到起了一阵轻微的反震。
这是是一瞬间的事,冰儿骤观天狼叟朝自己欺来,口中“啊”了一声,手臂扬处,登时
漾起七八条手影,一起朝天狼叟打去。这一下动作奇快,没头没脑的打下。
天狼叟连看都没看清楚,招架更来不及,肩头、面颊等处,至少有五六个地方,都挨了
一下。
冰儿出手虽然不重,但她练的“紫气神功”,出手之间,毋用运气,真气自然迸发。
这几声“拍”“拍”轻响,落到天狼叟身上,就巳不轻,直打得天狼叟眼前金星乱闪,
一个人连退了七八步之多。
天狼叟原是心机阴沉的人,他在被震的后退的人,忽然趁势一个轻旋,身影斜闪,朝靠
在床上的冷夫人飞扑过去。
谢少安站立之处,距榻前还有一丈来远,看到天狼叟朝冷夫人飞扑过去,心头猛然一惊,
一时无暇多说,振腕一指,朝天狼叟背后点去。
天狼叟飞落榻前,依稀觉得“凤眼穴”上一麻,但此时机会稍纵即逝,他岂肯错过,右
手一把抓住冷夫人左腕,狼嚎般笑道:“你们谁敢过来?”
冷夫人本来散慢无光的眼睛,陡然射出两道慑人冷芒,冷笑道:“你以为我病的将死,
一点武功也没有了?”
右手奋力一掌,朝前推去。
天狼叟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他本以为冷夫人病重可欺,此时陡见冷夫人眼中神光暴射,
心头暗暗一惊。
登时想起冷夫人原有病西施的外号,就是不生病,也有三分病容,自己怎会……心念闪
电般一动,立即身向后退,但他这一跃,才发现自己两腿无力,全身功力,几乎尽失。
不,自己不知如何,被人闭住了穴道,无怪自己扣住冷夫人手腕之后,冷夫人还能起身
发掌。
他虽然没有跃起,但还是后退了一步,只是冷夫人的掌势,比他退的还快,指尖挥过,
天狼叟肋间,至少被她这“琶琶手”,劈断了三根肋骨。
天狼叟闷哼一声,又连退了两步。
恰好石姥和冰儿发觉天狼叟朝冷夫人榻前扑去,两人看的不由大怒,同时一声叱喝,飞
身朝天狼叟急扑过去。
石姥短拐当先,使了一招“金鼓齐鸣”连人扑到。
冰儿身法更快,一晃而至,双手扬处,七八条手臂,当头就打。
天狼叟穴道被闭,功力等于尽失,左肋又中了冷夫人一记“琵琶手”,伤的不轻。
此时眼看石姥、冰儿两人飞扑过来,任他平日如何狠毒,也不禁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等
死。
但奇迹也就在此时发生!
冰儿、石姥双双扑到,掌和双拐,朝毫无抵抗的天狼叟当头击落之际,突觉一股无形力
道,朝左右一绷!两人的掌、拐,全击在一团气体之上,直把两人震得后退了几步。
冰儿口中不觉惊“啊”了一声。
谢少安也及时警觉,天狼叟被自己以“天罡指”一下点闭了“凤眼穴”,全身功力,悉
遭封闭。他不可能震开两人的攻势。
那就是说门外已经有对方援手赶到了。
此人能不露形迹,不动声色,能以内力隔空就把冰儿、石姥两人*退,这份功力,简直
已入化境。
看来来人不是鹰叟李无畏,就是飞天神魔亲自到了,心念一动,立即目注门外,冷然喝
道:“门外何人?”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接口道:“老夫。”
听声音即非鹰叟李无畏,也不是飞天神魔闻于天。
谢少安心下暗暗奇怪,还未开口。
冰儿抢着道:“你帮姓顾的,那是和我们作对了。”
那苍老声音道:“凭你们几个小娃娃,也配老夫作对么,老夫只是有一句话,想问问这
姓顾的小友。”说到这里,沉笑道:“姓顾的小友,老夫已替你解去天罡指封穴,你怎不出
来?”
天狼叟少说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他居然称呼他“小友”,只此一点,可见此人身份极
高了。
石姥冷嘿道:“阁下口气不小,怎不亮个万儿给我石婆子听听,看你是不是徒有虚名之
辈?”
那苍老声音微哂道:“老夫隐退之时,你还在吃奶,老夫名号,你如何知道?”
天狼叟听说自己被闭穴道,已经解开,心头还有些不信,试一运气,果觉全身气机,均
已通畅,心头不觉大喜,依言举步朝外行去。
冰儿要待出手,谢少安连忙示意,叫她不要阻拦,自己两人紧随天狼叟身后走出。
石姥手持双拐,跟踪而出,厉声道:“阁下倚老卖老,好像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只不
知你识不识得此符主人?”
她因对方口气极大,故而在跨出门口之际,手中已高擎着八臂金童的竹令符。
谢少安凝目看去,但见一片草坪上,站着一个白发及膝,白髯飘胸的高大黄衣怪人。
此人面颊枯瘦,双目如电,看去少说也有八九十岁,却是丝毫不见龙钟老态,奇的是左
臂极短、右臂特长,两条手臂,几乎相差一尺以上。
黄衣怪人看了石姥手上竹令符一眼,冷晒道:“华春风,老夫倒还相识。”
石姥听他认识八臂金童,不觉稍稍改容,说道:“阁下既然认识华老神仙,那就好办,
这位顾朋友,不但和敝主人有仇,还擅闯竹令符系挂之门,阁下还护他作甚?”
冰儿接口道:“是啊,他不但在十六年前杀伤我娘,最近还和一干无恶不作的魔头,互
相勾结,成立武林盟,为恶江湖,这种人实在饶不得他。”
黄衣怪人突然双目一注,射出两道森寒如电的目光,仰天大笑道:“无恶不作的魔头,
一个人只带上了一个魔字,大家就认为他是无恶不作的了?”
说到这里,突然目光朝谢少安等三人一扫,续道:“本来老夫只想问他一句话,是老夫
要救的人,老夫就伸手把他救下,如果不是老夫要救的人,老夫就是不再过问,如今那就又
当别论了。”
谢少安看出这黄衣怪人武功奇高,因此不愿得罪了他,闻言拱拱手道:“老前辈此话怎
说?”
黄衣怪人道:“因为老夫也是旁门左道的魔头,不是那些一脸虚伪,自诩为名门正派中
人,因此,不论他是不是老夫要救的人,决计把他带走。”
天狼叟穴道已解,一身功力既已恢复,急着要逃走,自然也不惧人阻拦了,但他听出黄
衣怪人自称旁门左道中人,心中一动,暗忖道:“此人武功高不可调,如能把他拉入‘武林
盟’,实是一大臂助。”心念转动,立即拱拱手道:“在下蒙前辈援手,不知有何垂询?”
黄衣怪人道:“老夫方才路过后山,听到此处有人发出狼嚎之声,你是昔年天狼山老狼
神的什么人?”
天狼叟道:“前辈说的,正是先师。”
黄衣怪人忽然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老夫数十年来,认识的人不在少数,但能称得
上知己的,却只有令师一人,小子,你只管走吧!”
天狼叟给他这声小子,叫的有些啼笑皆非,但他已经尝过谢少安的“天罡指”,和冰儿
的“八手飘香”。心知这两个年轻人不好对付,闻言赶忙一拱手道:“如此,在下告退了。”
身形一弓,正待窜起!
石姥大喝一声道:“姓顾的,你剁下一条右臂再走。”
双拐一扬,闪身挡住去路。
黄衣怪人双目精光陡射,大笑道:“老夫说过让他走,谁也不许阻拦。”
冰儿气道:“你别倚老卖老,他剁下一条手臂才能离开这里,你要帮他,也得剁下一条
手臂来。”
黄衣怪人目注冰儿大笑道:“女娃儿,五十年来,还没有人能剁得下老夫手臂,就凭你
们两个娃儿,只怕连老夫长发也砍不断一根呢!”
冰儿道:“那你就试试!”
倏地飘身直欺过去,纤手一扬,登时漾起七八条手影,朝黄衣怪人迎面打去。
黄衣怪人大笑道:“女娃儿,你就学会了华老儿一手‘化影幻形手法’,也敢在老夫面
前卖弄?”袍袖一展,朝冰儿拂来。
就在他一拂之时,一股强猛无伦的潜力,排山般涌出,一下托住了冰儿七八条手影。
“八手飘香”,原是幻影而已,经他衣袖一托之势,幻影立时尽敛,但冰儿自幼练习的
“紫气神功”,乃是玄门正宗先天气功,遇强即强。此时经对方衣袖一*,也立转强劲,一
股无形真气,源源从她掌心透出,朝对方拂来的衣袖推去。黄衣怪人因冰儿不过是一个十七
八岁的小女孩,原也并不在意,出手更无伤人之心,只是使她不得近身而已。但饶是如此,
他也想到凭自己这一拂,至少也得把她震飞出去一丈来远。
不!他只是想把冰儿送出去一丈来远,不会有毫发之伤。
哪知衣袖拂起,虽然一下就把八臂金童的“化影幻形手法”破去,但冰儿依然屹立不动!
不但屹立不动,她一只纤纤玉手之中,竟然很快发出抗力,一股反震颇强的无形潜力,
源源涌出,向自己衣袖推来。
这股潜力,居然和自己拂出的衣袖,相持不下。
黄衣怪人这份震惊,实在难以形容,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练了一甲子以上的内家气功,
居然会彼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接了下去。
这小女孩难道已经练到了内力收发,可以随意念所至,那又是何等高深的造诣?岂是一
千十六八岁的小女孩所能臻此?他在这刹那间,几乎望着冰儿楞住了,拂出去的手,也停在
胸前,并未收势。
那是因为内家真气的反击,一定是袭来的力量越大,反震力也越强,他拂出衣袖之势,
只不过用了两三成力道,要知这两三成力道,在一般人来说,已是十分强大,足可把冰儿推
送出去一两丈外。
但冰儿遇到这股大力袭来,“紫气神功”自然而然的自生反御之力。冰儿掌上涌出一片
无形潜力,黄衣怪人衣袖上的内力,自然也随着增强,无暇收回,这好像水涨船高,互相影
响,也互相递增,不过转眼工夫,双方已经增加到十成功力。
黄衣怪人原来凝聚于袍袖上的内力,早已不足肆应,不住的把内力贯注到袖角上去。心
头也愈来愈感惊诧,这小女孩就算从娘胎里就练功,也不过十七八个年头,哪来这等功力?
这时看去,冰儿和黄衣怪人两人,相距两三尺远,冰儿一双纤纤玉手,推着黄衣风人的
衣袖。
两人身子都凝立不动,似乎看不出什么出奇处来,但事实上,两人此际,却正是进行着
惊心动魄的内力拚斗。
这等内力比拚,原是武林中最忌讳的一种拚斗。因为双方凝聚全身力道。毕生修为,来
作孤住一掷,所凭藉的是真功实力,一分一厘也取巧不得,非到力尽筋疲,真力消耗殆尽,
有一方受了重伤,或当场殒命,谁也无法停下手来。
设若那一方的内力不支,或者稍作退让,对方就会挟着排山倒海般威力,乘势追击过来。
能够比拚内力的人,双方修为自然都已臻至高境界,这全力一击,劲道足以开山裂石,何况
是血肉之躯,是以谁也不能退让,必须全力耗拼到底不可。黄衣怪人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光,
已经连连运了三次真气,只见他皤皤白发的头顶之上,已经冒起了袅袅白气!
这时凝聚在他袍袖上的内力,实在已经到了强大已极,若是有什么人,在此际捧起一块
磨盘大的石头,向他身上或袖上砸去,大石必然会被反震出来,而且会震得粉碎。
但冰儿推去的手,却仍然按在他袖角之上,虽然双方僵持着,但不论黄衣怪人如何增加
内力,都无法将冰儿的玉掌震离开去。
谢少安没想到冰儿会和黄衣怪人比拼上内力,只要听黄衣怪人的口气,他年龄之高,辈
份之尊,不在八臂金童之下,冰儿总究只有十八岁,修为上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人家。心头
这一急,当真非同小可。同时愈想愈惊,愈看愈觉得紧张,黄衣怪人顶门上冒起缕缕白气,
渐渐他整个人都被白气所笼罩。
冰儿一张娇艳如花,晶莹如玉的脸上,也紫气氤氲,渐渐她衣衫上,也好像包上了一层
紫气!
但谢少安看的出来,黄衣怪人双目如火,盯注着冰儿,脸色显得狞厉无比!
冰儿虽然尚未落败,她脸上已经有了汗水,而且汗珠儿正顺着她脸颊缓缓流下,她连拭
汗水的心都不敢分,任由汗水滚落。
这情形已极明显,冰儿总归修为尚浅,不是黄衣怪人的敌手,她之所以还能支持,那是
“紫气神功”的威力,并非冰儿的功力。在这一情况之下,自然不能支持的太久。
谢少安内心这份焦的,自不待言,但自思无法出手帮忙,就是出手,也未必能把两人的
拚斗解开!
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个善策来,只急的他全身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突然心头一动,自
言自语的道:“不错,我何不攻他一招试试!”
一拍手,呛然龙吟,从他右手衣袖之中,飞出一道亮银般的寒螭剑出匣,正待纵身欺去。
突听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慢点,你知道要如何才能救下冰儿么?”
谢少安听的不觉一怔,他没听出这说话的是谁?但他听出对方口气,是友非敌,这就抬
头道:“在下想攻他一招试试。”
那人道:“不行,他外号魔剑,剑上造诣,胜你何止十倍?攻他决难讨好,但你也不妨
一试……咳,我说的不妨一试,实是冒险之事,记住,你第一步,可发剑攻他左侧,这一剑
必须全力击出,以最凌厉的招式攻他,但等他左手划出之时,你必须以最快身法,一个飞旋,
避开他的剑势。
我说的剑势,并不是真剑,也许只是他两个指头,但你千万不能和他接触,同时以极快
身法,用寒螭剑斩他左手衣袖,再迅快退开,知道么?”
谢少安突然欣喜的道:“你老人家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