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对他们有所误会,这丫头最近火气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拿她的剑说事,这样误会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寻梅,把剑收了吧,这两位是李捕头家的公子和千金,这位是石家大少。”顾沫凌走到寻梅身边,轻轻压下她的剑锋,“我们闹着玩儿的。”
寻梅这才收起剑,不满的瞪了地上的李灿一眼,埋怨的对顾沫凌说道:“小姐,就算是闹着玩儿的,也不能那样吧,拳头无眼,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他?你没瞧见他刚刚输了嘛。”顾沫凌轻笑,看着李绚扶起李灿,虽然李灿嘴角有血,不过瞧着倒是没受什么重伤,想必是寻梅留了手,故意弄这么个声势出来吓唬他们的。
“哥,你怎么样?”李绚却吓得不轻,一双美目泪盈盈的直往李灿身上瞄。
“我没事儿。”李灿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唇,站了起来,拍拍衣衫看着顾沫凌,极不情愿的说道,“我输了。”
“你早输了。”顾沫凌极不厚道的笑道。
“喂,你!”李绚见哥哥没事,松了口气,抬头怒瞪着寻梅,便要发火。
“绚妹。”石承泽忙拉住李绚,此时他见李灿无事,顾沫凌也安然,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归了位,再不想横生枝叶,这两边伤了谁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李绚被石承泽这一声“绚妹”唤得没了半点儿火气,乖巧的依在他身边。
“我能……见见他们吗?”石承泽犹犹豫豫的看着顾沫凌问。
“不能。”顾沫凌一口回绝。
“为什么?”石承泽惊诧的脱口而出。
“你的丰功伟绩,我在池泽镇上没少听说,而爹娘,都是老实了一辈子的人,我怕他们受不起刺激。”顾沫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石承泽的眼神瞬间黯淡,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淡淡的笑了笑,便要转身离开。
“滚之前,最好想清楚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顾沫凌看着他黯然的模样,心里莫名一滞,忍不住出声。
石承泽停下,猛的回头看她,却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对啊,承泽哥,我们不能走。”李绚皱着小脸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拉住石承泽的手臂,急急说道,“要是他们真的是你爹娘,那这儿就是你家啊,这不就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嘛。”
石承泽一听,是这个道理啊,又去瞧顾沫凌的脸色。
“我可什么都没说。”顾沫凌撇撇嘴,朝寻梅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去,“累死了,回去睡觉去。”
寻梅收了剑,跟在后面。
石承泽心里一急,想上前拦她,迈出几步却又犹豫的停下,正弄不清顾沫凌是何意思时,只听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这后山多的是毒蛇,往里更是禁区,不想没了小命,就乖乖的待在这儿别乱走。”
石承泽一喜,正要说什么,忽见顾沫凌停了脚步,远远的侧身看着他们,脸色冷冽:“还有,这儿是顾家村,不是你池泽镇,你们最好给我消停点儿,不然……我拿条帚将你们扫出去。”
说罢,带着寻梅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071误会大了
顾沫凌终究没狠下心肠对石承泽几人不闻不问,回到家里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还是寻梅瞧不过去,从包袱里翻出了顾一凡留下的宝贝——人皮面具,又备了一些吃食送了过去,她才放下心来。
一连三天,李灿和李绚两人碍于李鑫仍在村里住着,死活不愿出后山,顾沫凌也只好随他们去,只每日让寻梅送些东西过去,并反复叮嘱他们莫随意进入后山,三人倒也安分。
这几天,顾沫凌也没闲着,收拾货物,虽然有族中人包了顾一凡的后事和寻梅过续各类准备,但她却少不得还要准备些东西,再加上李鑫等人住在顾言槐家,每日走动的便也多了些。
李鑫等人乍见到女装的顾沫凌和寻梅时,自然又是一番惊诧,不过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男扮女装的过客,对顾沫凌此举也算理解,只是笑闹着让顾沫凌自罚了三杯小罚她对他们的隐瞒。
不过,李鑫对顾沫凌越加欣赏了。
李鑫公务在身,不便久留,第四天便带着手下前往王家集,顾沫凌让寻梅准备了一大包干粮将他们送到村口才回转,到家时,却见石承泽三人已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她家门口,杨二春和王瑾珏以为他们是来买东西的客人,正客气的招呼着。
“凌姐姐。”李绚的性子极活泼,见到顾沫凌便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
“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的。”顾沫凌无奈的看看她。
“凌姐姐,我爹他们走了吗?”李绚吐吐舌头,俏皮的笑着。
“你不都知道了嘛,还问。”顾沫凌无语的睨了她一眼,看向一旁的石承泽,他此时正打量着李氏和那些房子,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端倪。
“凌儿,他们是?”李氏听出来了,敢情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啊。
“娘,这两位是李捕头家的公子和小姐,这位是……石公子。”顾沫凌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是偷溜出来的,所以只敢在李捕头走了以后才出来。”
“凌姐姐。”李绚不依的嘟了嘟嘴,坐到李氏身边,自来熟的挽住李氏的手臂,“伯母,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啊,原来是李公子李小姐。”李氏一听,慌忙要起身行礼,却被李绚拉住动弹不得,只好急急的唤道,“信娃他娘,莺儿他娘,几位可是贵客,可得好好招呼着,中午多备些白米白面,可别怠慢了。”
杨二春和王瑾珏应下,自去准备。
“我们这儿穷,没什么好东西,几位别见怪。”李氏摸索着想握李绚的手,可刚刚碰到便似怕扎到李绚般,急忙移开了。
“伯母,别忙了,我们可得打扰你们几天呢。”李绚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凌姐姐,我好几天没换衣服了,你能不能借我一套?”
能说不好吗?顾沫凌无奈的叹了口气,唤了寻梅去帮李绚准备衣衫和热水,至于李灿和石承泽两人,家里已经没有空屋子,只好安排到大伯家,李绚也只能先让她住到顾冬菇那儿。
魏氏一听几人都是镇上来的贵客,自是高高兴兴的应了,还帮着收拾了屋子,准备了热水给他们,只是衣衫却难办,顾行周等人最好的衣衫也是带了补丁的,顾沫凌和寻梅虽也有男装,可是,毕竟是女子,身形自是比他们娇小,最后,石承泽默默的拿了顾行正的衣衫,漱洗过后,便自动自发的出来帮顾沫凌收拾东西。
“这些,有人要吗?”石承泽看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怀疑的问。
“过几天是我师父殡期,也是寻梅过继的日子,还得请村里人做事吃宴席,东西便备得多了些,其他的,平时也有人上门来换,这儿太偏僻,往日都是有行脚商人押货来做买卖,价钱比镇上的还要贵些,所以,这生意若是做好了,也是有盼头的。”顾沫凌淡淡的答道,这几天东西刚到,便有人上门来换了,虽然少,却也是生意,不过,等那边的房子建起来以后,这儿便可以撤了,到时该把房子翻盖一下,也是时候给两位哥哥议亲了,到时,二嫂的孩子也该出来了。
“你师父?寻梅过继?”石承泽奇怪的问,他不明白两人怎么会牵扯到一块儿去了。
顾沫凌语气淡淡的,却还是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石承泽听罢,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帮着做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听在李氏耳中,看在杨二春等人眼中,却似乎有了点儿什么意思,杨二春和王瑾珏默契的相视一笑,避到了堂屋里,院子里只剩下李氏、顾沫凌和石承泽三人。
“石公子,别忙了,快坐着休息休息。”李氏对这个镇上来的石公子满意的不得了,都说大户人家那些公子小姐的个个娇生惯养,可她听着这位公子倒是勤快的,来了几日,什么事都抢着做,声音也好听。
“不累。”石承泽看着李氏微闭的双眼,心头又酸又涩。
“凌儿也真是的,哪能让客人做这些呢。”李氏埋怨着顾沫凌,语气中却带着慈爱,“石公子莫见怪,凌儿啊,就是面冷心热,其实啊,她最是懂事了,自打回到家里,就里里外外的张罗,唉,可是,家里穷,只好委屈她了。”
“娘,你说这些做什么。”顾沫凌听着不对劲,这些干嘛对石承泽说?在他他眼里,石承泽应该是外人啊。
“石公子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李氏不理会她,又问。
“今年十六,家里……双亲都在。”石承泽只觉心里似有个东西在乱窜似的,堵得他喉间发苦,“家里还有一双弟妹。”
顾沫凌一听,明白了,敢情李氏是把这石承泽当成……好吧,不能怪她们,只是,这误会该怎么解?
“家里是做何营生的?”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家里……祖上经营的一间酒楼,在池泽镇略有薄名。”石承泽回头看了看顾沫凌,见她一声不吭站在柜子前忙她的事,只好自己回答,毕竟,他现在还是石家族谱上有记录的石家大公子。
“哦。”李氏点了点头,终于不再问什么,只推说坐久了有些累,让顾沫凌扶她进屋休息。
顾沫凌瞧了石承泽一眼,戴着人皮面具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不过瞧他那微微发红的眼睛倒是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颇不平静,便冲他略一点头,扶起李氏回屋。
院子里,石承泽黯然的坐着,垂着头许久许久没有动弹……
072当迎亲的遇上出丧的
二十八是顾一凡出殡的日子,因只有骨灰坛子,倒是省了许多俗礼,只备了一付中等棺木入殓,原先按顾一尘的意思,顾一凡是他家义弟,灵堂应该设在他家,却被路老等人驳回,设到了祠堂偏屋,这偏屋律来是给族中人停放棺木用的,倒也没有失了礼仪,顾沫凌也无话可说。
灵堂上的一切都是顾一尘亲自过问布置的,他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七个僧人,在偏屋前设了法坛,每日诵经作法。
顾沫凌事先便向顾言生和李氏特意禀过,说要为师父披麻戴孝,顾言生和李氏都是开明的人,顾一凡说起来也是他们的长辈,又是顾沫凌的救命恩人,哪有不允的道理。
顾沫凌作为唯一的徒弟,而寻梅是即将过继的孙女,自然是要去守灵的,这两天她们哪儿也没去,将家里生意上的事托给了二嫂,自从回来后把东西交给了二嫂,顾沫凌还担心了好几天,后来见二嫂明显开朗了许多,她才放下心来,专心留在了灵堂内,守着师父的灵柩,听着门外整齐诵经声,竟莫名的心安,前世,自己的母亲可没少带着她去给人作法事……
“小姐,明日,也是陈家说要上门要人的日子。”半夜,寻梅想起屋子里那些红箱子。
“管他呢,师父的事要紧。”顾沫凌淡淡一笑,往长明灯里略加了些油,两人也不多说,各靠着灵柩闭目休息。
明天……师父便要入土为安了……悲伤从顾沫凌油然而升,顺着眼角缓缓滑落,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师父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她觉得,师父应该对她的转变应该是有所查觉的,可是,他依然当她是顾沫凌,依然如昔的护着她,教她种种生存的本领,将她护得好好的,身在江湖却从未受到过任何江湖纷争的困扰,在她心里,从未想过有一天,师父会离开她们,只可惜,师恩未报……
一夜恍惚,天还未亮,帮忙的人便来了,寻梅作过孙女,由族长亲领着,开了祠堂,禀过了各位祖宗,在族谱上重记上顾一凡的名字,又注上过继孙女顾寻梅,完成种种仪式,寻梅和人一起去了墓地。
顾沫凌一个人坐在灵堂前,默默的折着纸元宝,默默的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唢呐声大起,有人在喊:辰时吉时到。
灵堂便涌进了许多人。
寻梅也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件麻衣默默的递给她,顾沫凌才知是出殡的吉时到了,到了门外,顾沫凌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阴沉沉的没有半点要出太阳的意思,还时不时的吹了些许山风。
顾沫凌没有多耽搁,对于丧礼她虽然见过不少,可终究是前世的事,在这儿却没有任何说话权,便跟着人一番瞎忙绿,跟着诵经的和尚绕着灵柩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罢,又在棺前三跪九磕的行了礼,才起殡。
墓地其实离祠堂并不远,可送殡的队伍却得顺着村中主道走了一圈,转到村口时,却听村口外喜乐响彻云霄,十几人抬着一顶红红的轿子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投向了顾沫凌。
“小姐?”寻梅和顾沫凌一人一边扶着灵柩,见到那些人下意识的便转头去问顾沫凌的意思。
“呔,你们什么意思?明知道我们公子今天来迎亲,居然敢出丧?”轿子在村口停下,轿前一个中年人气恼的上前来质问。
“来的是哪家的?”顾一尘不便送灵,便派了几个儿子和孙子代他主事,此时出来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顾言柏,陈家强下聘礼的事,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只是事先见顾沫凌绝口不提以为她自有主意解决,没想到这会儿人家花轿竟然上门了,心里不由有些慌神,便上前答话拖延时间。
“陈家岙陈老爷家,来迎娶你们村顾大周的妹妹顾玲,你们还不闪开!”中年人双手叉腰,指着出殡的队伍叫嚣着,“耽误了吉时,你们这些穷鬼担待得起吗?”
“你……”顾言柏气结,可还是忍不住了,板着脸说道,“我们村没有顾大周,也没有顾玲,你找错地方了。”
“怎么可能?聘礼都收了,岂会错?”中年人双眼一翻,不耐的挥挥手,“来人,把他们给我赶一边去。”
“是。”除了抬着轿子的四人,其他人齐刷刷的应下,上来便是一番推搡,将前面的人冲撞到一边,很快到了灵柩前,众人大怒,连连惊呼着欲要阻拦,却只听见“扑通”“扑通”一片声响,八九个人居然莫名其妙的跪倒在灵柩前。
顾大周?顾玲?顾沫凌不由冷笑,连个名字都没弄明白便敢来抢人,估计也就陈家第一份了。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我爷爷的灵柩?”寻梅见顾沫凌已出手,便也不客气,站到那几人前面冷冷的看着中年人问,“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我们……你耳朵聋了?我们是陈家岙陈大春陈老爷家的,奉命来迎娶顾玲。”中年人乍闻寻梅的话不由一愣,一回头见是个女的,胆气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