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江北急忙应下,快手快脚的在竹几上摆上。
“义父、勇叔,两位也回去用餐吧,有事一会儿再说。”覃天说罢,转向莫,“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还在这儿?”
“咳,我的事不急。”莫懒懒的起身,笑着看着顾沫凌,“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姑娘是谁呢?”
“哼。”覃天淡淡的哼了一声,忽的伸手握住顾沫凌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便往外走。
“这位是顾姑娘,也是我们未来的少夫人。”覃勇笑着介绍,刚刚沉闷的气氛连他都看不过眼,便趁机打圆场,“走,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跟我们喝一杯去。”
“是,杜莫见过少夫人。”莫哈哈一笑,有模有样的朝顾沫凌行礼。
顾沫凌顿觉满头黑线,不知怎么应对,幸好,覃勇已不容分说的拉着杜莫走了,江南江北相视一笑,机灵的跟在后面,还体贴的将门带上。
“义母的手艺不错,你尝尝。”覃天手已伸便握住了她的手,拉她坐下,自己坐在边上,拿起筷子给她布菜。
顾沫凌脸上微红,忙挣扎着抽出手,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东西,今天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她还是填饱肚子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他算账。
覃天见她这样,微微一笑,拿起边上的小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陪着慢慢的饮了起来,时不时给顾沫凌挟些好吃的菜。
顾沫凌低头慢慢的吃着,心里不由好奇覃天什么时候才开口解释,可等到她饭快吃完,也没等到她期待的,不由失望,好吧,机会已经给了,是你自己不把握的。
顾沫凌郁闷的想着,放下碗筷。
“怎不多吃些?”覃天终于又说话了,只是这话却不是她想听的。
“又不是猪。”顾沫凌堵气的嘟哝了一声,起身走到窗边。
“呵。”覃天低低的笑着,随在她身后,温柔的说道,“你最近瘦了不少,该多吃些。”
“哎,我瘦不瘦与你何干?”尽说些没用的,顾沫凌心头火起,猛的一转身,气呼呼的瞪着覃天,说话也极呛人。
“无干吗?”覃天却露齿一笑,又上前一步,两人原就站的极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就挨到一起,气息相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沫凌被扑面而来的热气搅得心乱,脸上一红,从边上溜了出去,假装看着窗外的风影来掩饰乱跳的心,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大胆了,难不成平时的老实都是装的?不对,他要老实怎么会那样子给她喂药?连信娃几个小孩子都看到了,他一定没有避开她的家人,想到这儿,顾沫凌感觉连脖子都烧了起来,心里浮想连翩:如果,他这会儿再跟上来……
覃天却没有跟上,而是和她并肩站在了窗前,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义父原是我父亲身边一位副将,曾在战场上得我父亲救命之恩,勇叔是我父亲自小一起长大的侍从,当年,覃府被谄叛国通敌,全家上下数百口无在幸免,唯有我得义父和勇叔拼死相救逃了出来,前往我外祖家寻求援助,可笑的是,我那亲外祖,因害怕牵连,害怕收留我会被诛连,不但不念亲情,反将我义父等人软禁,还欲暗中遣人报官……”
顾沫凌静静的听着,心头的那点儿恼怒逐渐变成了心疼。
“若不是大舅明理,暗赠我义父令牌银两,这世间……早就没有我覃天了……”覃天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样的人,血债未偿,又怎可贪恋儿女之情……”
什么意思?顾沫凌听得心惊,他是想了断了?
好啊,不解释不道歉就想这样罢了,当她是好惹的吗?既然知道自己不可贪恋儿女之情,那来招惹她作什么?陈家大厅宣称她是他的女人,虽不是他亲口所说,他却在事后问她“你不愿吗”,这样的态度不就是招惹她了吗?后来,那一句“如卿所愿”又是什么?她病时,他大可以不管不顾,没有他亲口喂药,难道寻梅就没别的办法吗?
如今,谁人不知她顾沫凌已与覃天既将订亲,他倒好,说什么血债未偿……顾沫凌苦笑,心口却揪揪的疼,这个傻瓜,现在知道自己前路渺茫知道会牵连她了?
可惜,晚了。
若是他的事被有心人揪出来,那杜林还能隐得住吗?那么,杜林和她的合作关系还能瞒得住吗?到时,还不是一样会牵连。
顾沫凌并不怕这个,大不了到时遁世隐居,天大地大,何惧没有她容足之处,可是,她却不能不管她的家人,覃府的事太过严重,那相国若查到这些,还不得斩草除根吗?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灭个把小村子算什么?
如今抽手早已来不及了,现在该想的是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又能让她的家人不受影响呢?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合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覃天沉默了许久,侧身看着她,目光复杂。
“什么意思?”顾沫凌淡淡的看着他,问,“当没发生过?你觉得可能吗?”
覃天无语。
“说的倒是轻巧。”顾沫凌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127给我一个名份
127给我一个名份
许久,覃勇等人才匆匆而来,顾沫凌看了看窗外,天际已有红霞,便不愿再拖下去,直接了当的转身看着覃天说道:“我有话要问。”
覃天坐在书案前,沉默的点头。
“第一,你们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第二,既然有血海深仇要报,为何要隐在这偏远小山村里,这儿离京都隔的可是千山万水,你们不去京都谋事反倒在这儿对我这样一个山村小女子费心思?”顾沫凌想弄清他们的目的,罪魁祸首远在京都,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做这么多?
“不瞒姑娘,我们隐忍二十年,一是少主年幼,二是时机未到不得不忍。”这次开口的是覃勇,他缓缓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似是在思量怎么说才更有说服力,“这二十年,我们也并非一事无成,只是奸相在朝中这许多年,势力早已盘根错节,非我等能撼,唉,二十年了,当年浴血相从的兄弟们如今也在这儿安了家,虽说他们仍不忘覃公血债,但前路荆棘,我们不能不考虑后路,只有安顿好了家人,让他们后顾无忧,别无他法,再,我们这许多年虽韬光养晦,深居简出,可是,官府对千竹寨的关注却丝终未缓,若将来,我们有个好歹,剩下的老弱妇孺可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找我是为了有个幌子,掩人耳目?”顾沫凌略略放心,原来他们是将这儿作为后路了,那她倒不必太担心这儿会被人找到危及家人,“以你们的能力,随便找个人就能撑起场面,何苦偏要寻我?”
“方圆百里,又有何人比姑娘合适?寻常土生土长的人家,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斗然间撑起这样的大场面,不是惹官府的眼吗?”覃勇摇头,头头是道的分析,“再者,找姑娘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令师。”
“我师父已过世,帮不上你们什么。”顾沫凌皱眉,淡淡的点出事实。
“隐凡居士虽已过世,可他的威名仍在,江湖上,受隐凡居士恩惠的人,可都是对居士忠心耿耿之辈。”覃勇微笑着,“其实,也不需姑娘做什么,只要姑娘能继续和我们合作下去,他日若有居士旧人来投,姑娘能提点提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师父的旧人?顾沫凌实在听不懂覃勇的话,他怎么这么笃定会有师父的旧人来投?
“只我一人,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不想我的家人受到任何影响。”顾沫凌重申上次提的要点。
“这个姑娘只管放心,我们的家人也在这儿,就是知道滋事体大,才如此安排想护他们周周。”覃勇飞快的点头,面有喜色。
“师父的事,我一无所知,实帮不上什么,这个却不能保证。”顾沫凌实话实说,不靠谱的事可不能答应,再说了,她本来就不知道师父有什么手下,只知道哪儿“热闹”师父就会去哪儿,比如,边城兵祸,萧城涝灾……她根不想问他们找师父的旧人作什么,想来是想借师父的东风,招收人手吧。
“姑娘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如往常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覃勇连连点头。
家人安危不用担心,又不用做什么,不过是打个幌子让他们的人有光明正大出入的机会,倒不算是难事,顾沫凌淡淡一笑,瞟了覃天一眼,见他眉心微皱,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不由叹气,好吧,只要家人无忧,帮就帮吧,他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背负了这么多。
“既如此,倒未必不可帮。”再说出来的话,便软了几分。
“如此,谢过姑娘大义。”覃勇大喜,一揖到地,就连边上的杜林也动容的站了起来,冲顾沫凌抱拳行礼,“谢东家。”
“两位不必如此,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顾沫凌避开,又看了覃天一眼,开始提自己的条件,“我也是有条件的。”
“东家只管说,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杜某赴汤蹈火也会替东家完成。”杜林显得颇激动。
顾沫凌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正面对上覃天,微笑着说道:“给我一个名份。”
此言一出,覃天大震,猛的抬眸直视顾沫凌。
杜林等人都愣住了,杜莫极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打量着顾沫凌。
“瞧东家说的,徐媒婆不是已合过八字了吗?只等六礼一过,东家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杜林咧嘴一笑,心下欢喜,是啊,少主即将成亲了,等上一年半载,覃府后继有人,他的使命便算完成了一半了。
“我说的只是名份。”顾沫凌饶有兴趣的盯着覃天的反应,心里暗笑,想断吗?门都没有,“我替你们做事,虽风险小,却并不是没有的,如今我也有我的烦恼,不能专门做事,所以,我的条件便是给我个名份,让我后顾无忧,如何?”
覃天紧紧抿着嘴,眼中有着些许怒气。
“少当家的,你曾说过,如卿所愿,现在可还作数?”顾沫凌唇角上扬,一脸戏谑。
“自然作数。”覃天的怒气渐渐收敛,回复那个面无表情的覃天,就像他们初见时,他该高兴的不是吗?他瞒她真实身份,她没有计较,知晓自己身份如此危险,她也没有弃之,反而要求给她名份,他不是得偿心愿吗?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安这么难过?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覃勇笑着问,他听出来了,顾沫凌这要求只怕没明面上这么简单,定是有什么隐意,“八字已合过了,姑娘与少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的这会儿,姑娘还担心这个?”
“自我回来,便有不少人拿我亲事说事儿,我娘更是百般忧心,做女儿的自然也不好一意孤行,唯有成了亲方是解决此事的根本,可是,只是实不愿过那种……并不是我顾沫凌心高,而不想委屈了自己罢了。”顾沫凌说这话时又避开了覃天的目光,她可不想让他以为自己非他不嫁,哼,招惹了她,害她心乱后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真美,这次,我让你看得着吃不着。
覃天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深遂黑黝,面容波澜,看不出在想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顾沫凌有些心虚,她说的虽是事实,可是,用这样的事来当条件,确实不怎么地道,他们原本就是要成亲的,现在经她这样一说,反而有点儿像是她的报复。
就在顾沫凌以为覃天会拒绝,杜林等人想要开口打圆场的时候,覃天,淡淡的开口了:“如卿所愿。”
他答应了,她的心却没来由的一揪,原本是好事,如此一来却成了交易。顾沫凌缓缓勾起唇角,笑:“如此甚好。”
说罢,避开覃天的注视,故作轻松的笑道,“相信你们会处理好一切破绽,我也不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了,天色不早,我且先回了。”
“东家等等,我送你下山。”杜林有话要说,便主动提了护送,顾沫凌也不反对。
覃天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再看顾沫凌一眼,他微垂着眸静静的坐在那儿,心情颇不平静,原来,她答应和他成亲只是为了名声为了解决她的难题。
“不愧是隐凡居士的徒弟,做事够冷静,够大方,哈哈。”杜莫乐不可支,一跃而起,站到覃天边上,搭着覃天的肩大笑道,“覃天,看来这会儿你是栽了。”
“笑够没有?没听到勇叔的话吗?两个月如何?”覃天头都没抬,抿着嘴冷冷的说道。
“不会吧,边城到这儿千山万水的,来回都不止两个月。”杜莫的笑顿时哽住了。
“一个月。”覃天冷哼一声。
“两个月,就两个月。”杜莫忙收回手,掠了出去,生怕覃天再给他减期限,不过,他掠出屋子之后,又伸进头笑道,“哎,可说好了,我若没回来,你俩不许成亲。”
“滚。”覃天随手抓起砚台砸了过去。
“啧啧,这次回来真值了,一向清冷的少主居然也会拿东西砸人了,哈哈。”杜莫缩头躲在外面,不怕死的在外面大笑,笑声渐渐远去。
顾沫凌从千竹寨出来,便沉默不语,杜林一路相送。
“东家,不是有事要找我吗?是何事要办?”自她生病后,就没出来过,今天突然去找他一定是有事,只是今天偏覃勇有事寻他被撞了个正着,不过想想这样也好,纸终是抱不住火,现在这样反倒坦然了。”
“没什么,本来是来找小雅解释拒亲的事的。”顾沫凌叹气,这些事,说到底谁也怪不了,覃天有覃天的苦衷,而她自己,本是怀疑过他的,后来却信了,如今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秀姑昨日回来便说了,这事也不怨谁,姻缘天定,我们毕竟是……唉。”杜林长叹一声,反过来安慰顾沫凌。
“林叔,这事也是我疏忽了,没及时告诉我四哥,小雅就是覃姑娘,后来又好好的病了,一时便忘了,我四哥不知情才会拒了那些亲事,要是他知道覃姑娘就是小雅,他一定不会回绝,林叔要是见到小雅还请转告一声。”顾沫凌有些累了,她需要回去好好静静,理一理接下来该怎么做。
“东家,如果他们有缘,你可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杜林点点头,走了一段路,忽然又问。
“四哥能过得好,我作妹子的自然高兴。”顾沫凌哑然失笑,她今天这样急急忙忙的,不就是为了四哥的事嘛,要是今天她甩手不管,也就遇不到覃勇,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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