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把我身後的垫子拿高点,现在这样我的腰不舒服。”微微抬起身子,他神情傲慢的对愣在那里的男人下令。
“我口渴,倒杯水来。”
“太冷了,换一杯。”
“太烫了,再换。”
“风太大,去关窗子………………”
“好闷,快点把窗子打开………………”
就在唐佐明耐性用尽,即将爆发的时候,雷厉突然伸手拉下他的身躯,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轻浅的亲吻。
“我喜欢你。”
什麽?
唐佐明彻底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只得由著他将自己揽进怀中,亲密抱著。当然,在他瞬时空白的脑海里早就将楚笑威临走丢来的眼色抛到了九霄云外,半点不剩了。
将下巴抵在那人柔软的发丝上慢条斯理的蹭著,雷厉眯起那双细长的凤眼看向已然空无一人的门口,嘴角得意的上勾。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摩怀中还呈现呆滞状态的玩具瘦削的脊背,他突然觉得因为刚才那些家夥的到来而引发的不快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他的心情甚至可称得上有那麽一点点的愉悦,一切都是因为怀中的这个家夥麽?
他低头看,那人温润的眼大睁著,直勾勾的瞪著他看,一眨都不眨。
心情上扬的幅度好象更大了些,捧起他的脸,雷厉的眼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暖了。“傻瓜。”这麽喃喃说著的下一个瞬间伸指在唐佐明高挺的鼻梁上狠狠弹了一记。“王子都来了,你还要继续睡下去麽?”
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唤醒呆滞中的唐佐明,才清醒就听见雷厉轻薄的戏谑,瞬时心情大坏,伸手就要将雷厉捧住他脸颊的手掌拉开。
“我喜欢你……”一句百试不爽的魔咒加上一个个随之而来的甜蜜亲吻,成功的让唐佐明再度忘记他起先的怒火,深深沈进雷厉一手编造的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拔。
我喜欢你。
唇与唇亲密碰触的那一瞬,雷厉知道,那句话不是玩笑。他的心告诉他,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有著温润双眼的男人,就算空白的记忆中不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但他的心,他的唇,他的指尖却没有将他忘记。
“……雷厉…………”这个吻是甜蜜也是苦涩,反手抱著雷厉宽厚的後背,唐佐明深深叹息著。要到什麽时候,你才能完全记起我的存在。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两人迅速分开,雷厉面不改色的抬头向来人望去,并体贴的示意一旁尴尬不已的唐佐明暂时离开,而後,才拉高滑落膝盖的薄被扬眉。
“没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的麽?”
站在门口,头发花白的老人微微一愣,突然大声笑起来。而一直恭身站在老人旁边的男子向他投来的眼神虽然极其复杂,却仍自一言不发。
“看来,我的雷厉又回来了啊。”老人走到病床边,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後满意的道。“不错不错,这家医院的人还算听话。单从外表来看,你应该是没什麽大碍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吧?”
“来之前我已经向少爷的主刀医师确认过,只要再观察个一星期就能出院了。”一旁的男子低眉顺眼的回答。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冷眼看著他们自说自话半天,雷厉才淡淡丢出一句。“你们是谁?和我有什麽关系?”
老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在他床边坐下,拉过他的手握著。“我是你的师傅昊天啊,你从八岁起就跟在我身边了。”
师傅?好象……有点印象。
细细的观察後雷厉发现老人的容颜与近日来不断自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零星片段中的人物有些相似,也许……
“你说你是我师傅,有什麽证据可以证明?”
老人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张照片放到他手上。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牵著一名三十出头的俊朗男子站在夕阳下微笑著,从依稀还可分辨的五官轮廓来看,当时的那个孩子和男子应该就是现在的自己和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老人无疑。
将照片还给昊天,只作了略微沈吟,雷厉就对老人的这番说辞全盘接受下来。
当唐佐明拿著午餐从门外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又剩下了雷厉一人。正午的光线在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肆意闯入这个安静的房间,驱散开每一寸角落里的黑暗,包括男人眉角的那一点阴暗。
“好香,今天的配菜是什麽?”
“鸭血豆腐,红烧猪肝,都是补血的东西,你多吃一点。”如果你的记忆也能象血液一样有东西补回来就好了。
看著雷厉将碗里的葱啊,韭菜啊,还有一些去腥的姜片都挑出来,放在碗的一边,唐佐明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以前没这麽挑食的。”
“不可能!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绝对不会因为失去了记忆就改变的。”
雷厉的话让唐佐明陷入了沈思:同居的日子里,只要自己做的菜雷厉都会很捧场的全部吃下去,那个时候也没见他将葱啊姜啊之类的东西挑出来不吃啊,难道……
他起身慢慢走到窗边,闭上眼感受冬日阳光的温暖。嘴角一点一点的缓慢上扬。雷厉,现在我可以确定你爱我的程度了,所以,不管是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只要我还活著就不会离开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第五十章
一个星期後,雷厉出院了。跌破大家眼睛的是,在出院的第二天他就去警局递了辞呈。
“辞职?你考虑清楚没有?”雷厉的直属上司莫耀庭大皱眉头,并没有伸手去接雷厉递来的白色信封。
“莫SIR是吧?我想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虽然还没记起以前的事,但有一点我很肯定,就是警察这份工作根本不适合我,真搞不懂自己以前怎麽会选择这一行。”见莫耀庭不收,雷厉很干脆的将辞呈丢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雷厉!”
“还有什麽事?”雷厉一手握著门把,神情不耐的回头看他。
莫耀庭从座位上起身,顺手把那封辞呈拿在手中走到他旁边。“雷厉,不管你出於什麽原因才递上辞呈,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我暂时不会将这封辞呈上交,等过段时间你记忆恢复了再还给你。”他伸手搭向雷厉的肩膀。“我并不想就这麽失去一个得力的好下属。”
雷厉一拉门手,不著痕迹的避开了莫耀庭伸来的手。他轻挑起左边的眉毛,嘴角噙著一抹讥讽的冷笑。“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将辞呈交给你了,从今天起我再不属於你们中的一员。”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莫耀庭的办公室,沿著长长走道直接走向尽头的大门。期间不曾向周围曾一起公事的同僚们投去一眼,对於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曾一起共过事的人就和街上的路人没什麽区别,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以後大家对立的立场,因为他已经决定回去师傅昊天身边,接掌‘暗裔’与青帮。
虽然莫耀庭并没有将雷厉辞呈上交,但却无法阻止一些有心人士的刻意散播,以至仅仅短短两天时间,雷厉将要辞职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警界,更惊动了警界大佬乌怆屿。在与莫耀庭的电话确认属实之後他当即一个电话打去雷厉的住所。可惜的是,雷厉并不在家,接电话的正是刚刚回到家,连鞋子都还没来得及脱的唐佐明。
“喂,找谁?”唐佐明一边用肩膀夹著电话,一边伸手脱去鞋子,看著有些狼狈的模样。
“你给我马上回来,我倒要听听你为什麽突然辞职。”话筒那边的人并没有听出他不是雷厉,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命令口气。
将脱下的鞋子在玄关摆放整齐了,唐佐明才把电话从肩膀移到空下来的手上,神情悠闲的在沙发上坐下,并打开了电视机。之後,才慢条斯理的向那人解释。
“雷厉还没回来,您的话我会转告他的,不过您得先告诉我您的名字?”
“你不是雷厉?那你是谁?你怎麽会在他的房子里?你和他到底什麽关系?”
迅速将话筒拿离耳边一尺左右的距离,即便这样,话筒那边暴怒的嗓门吼地整间屋子都为之震动不已。唐佐明猜想,那人此时该是暴跳如雷的样子吧?
“您是雷厉的外公乌怆屿吧?我是唐佐明,目前的身份是你外孙雷厉的同居恋人,等他一回来我就会转告他您刚才的话,再见。”
喀嚓一声挂上电话,他若无其事的起身,拎起地上的食品袋进厨房准备晚餐,对刚才乌怆屿的来电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个连自己外孙与陌生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的外公,他对雷厉的关心由此可略见一斑,这样的长辈唐佐明并不打算去尊重。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麽样才可以让雷厉恢复记忆,重新记起自己的存在。也许有人会说他自私,但他只知道一点,在这个世界上,雷厉已经成为他的唯一,如果连雷厉都失去,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一定会比现在更加自私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吧。
继酱烤茄子、肉末粉条、白灼虾陆续端上桌後,唐佐明将最後的爆炒鸡丁装盘,关上煤气开关走出厨房,正迎上开门进来的雷厉。
“回来啦?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虽说要回去师傅身边,但雷厉却拒绝了昊天要他搬去大屿山小楼的提议,依然住在这间父母留下的房子里。至於他为什麽宁可两头跑也不愿意搬家的最大原因……恐怕就是眼前这对著自己笑脸盈盈的温和男子了吧?
“好香……”他走到桌边,伸手揽住正在盛饭的唐佐明的腰。灼热的气息缓慢吐在他的耳侧。“……不过,你更香…………”
扶著唐佐明腰的双手渐渐下移,流连在他结实修长的大腿根处徘徊,指尖更是隔著面料轻薄的西裤在敏感处细细挑逗。一时间,骤然安静的餐厅只听见两人逐渐粗重的喘息,以及……浓郁到漾满整栋屋子的情欲的气味。
唐佐明半闭著眼,在雷厉身下低低喘息。套头毛衫被扯离身躯,裸露出来的麦色肌肤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变地润泽,隐隐有闪耀的光在上跳动。
“……你心跳的好快……”细细亲吻著他胸前的发硬尖挺的细小乳头,雷厉的轻声谑笑从唇隙间淡淡溢出,若有似无的飘进他已然有些发昏的神智。“告诉我……我们……多久没做了……恩?”
够久了,自从你发生车祸以後,这样亲密的拥抱还是第一次,雷厉……
唐佐明没有回答他的话,右手用力揽住他的颈项往上一拽,雷厉的唇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唇与唇热切的啃食著,仿佛通过这个吻,他们可以将对方的一切甚至灵魂也一并吞进肚中,和自己融成一体,不再分离。急切的手狂乱的抚摸,每一寸肌肤都让它们流连著不愿离去。
天色渐渐黑沈下来,屋内的灯光也因此显得更为明亮,暗与光的交界处,两道相拥翻滚的身躯在雪白的墙壁上映照出一道又一道的幻化光影。
“……啊……嗯……唔……啊……”身体被剧烈穿插的动作贯穿著,雷厉粗大欲望的一进一出间,给唐佐明狭小的甬道带来的是很久不曾做过所引起的痛楚。尽管是这样,但他还是不肯放开紧抓著那人肩膀的手,并且在痛苦再次来临的时候抓的更紧了。
因为痛,才让自己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不再是躺在病床上,呼吸都几乎无法分辨的半植物人。无数次,他亲吻著昏迷中的雷厉却得不到半点回应,那些吻到最後都成为痛苦的记忆,一次次挑战他理智的极限。是相信这个骄傲的人不会就这麽离开才能硬撑著坚持下来,直到那双眼睛的睁开……
疼痛间,久违的快感慢慢自身体里面升起,一点一点占据他的思维。
再多一点,再凶猛一点,即使将我的身体捅穿了也无所谓,只要你快点记起我,雷厉。
身体上密布的汗水被两人激烈的动作挥洒开去,点点滴滴的甩落他们身边的地板上,细小的水滴在啡色的地板上留下浅浅的痕迹,随即便消失不见,只有那充满空气的情欲香味,久久不散……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他们从餐厅的地板做完後又转移到房间的大床上继续,直到两人精疲力尽,连翻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的时候才偃旗息鼓,心甘情愿的沈进睡神向他们张开的怀抱之中。
清晨,雷厉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唐佐明正自睡地香甜的容颜,心中的那根弦突然被触动了。
他不自觉的伸手出去,在那人黑亮的发丝上轻抚。那轻软的触感叫他流连忘返,舍不得放开。
…………
……看著生命在自己手中凋落,你很高兴麽……
脑海中有零星的片段闪过:不太亮的房子里,空气中飘著桂花的香味,一个清冷的声音这样说著……光线慢慢摇晃,那人的脸在忽明忽暗中跳动闪烁。
是谁?那个人是谁?他闭上眼极力想要忆起那张脸,却反而导致了头部的剧烈疼痛。
“唔……”是谁?那个有著清冷声音的人到底是谁?为什麽自己就是想不起来?
“……雷厉?雷厉你怎麽了?”唐佐明才醒过来就看见雷厉用手捧著头,痛苦呻吟的模样,当下就慌了手脚,只管用力将他蜷缩的身躯拉进怀中轻声安抚。“放松放松,别胡思乱想。”
一样!
一样清冷的嗓音!
雷厉缓缓扯开唐佐明,黝黑的眼内是一片怪异。
“是你?出现在我记忆里的人是你!”
雷厉?
唐佐明顾不得被推开时撞到的些微痛楚,突如其来的狂喜已满满的淹没了他。他蓦然将雷厉再度搂进怀中,紧紧按著,眼内则一阵酸楚。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你记得我了麽?快点告诉我,告诉我!”
记忆的片段仿佛在和雷厉开玩笑,他越是想要去紧紧抓住,它们就溜得越快,每每以为已经握在掌心,下一秒张开手的时候才发现一片空荡。
沈默,长久的沈默让唐佐明的心再次跌进失望的谷底。
“其实……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骗人的。他无时无刻不想著雷厉快点恢复记忆,快点想起自己,又怎麽会对现在这样捉摸不定的感情感到满足呢?
放开手,他靠回身後的垫子,借著看床边矮几上的时间来掩饰眼中的一片微红。
“原来已经早上八点了,这天色还跟六点左右似的。差点忘了,昨天晚上你没回来的时候你外公打过电话来,要你去一趟,可能是关於你辞职的事情。”
“我外公?”
“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你外公叫乌怆屿,是这一届的警务署署长,就住在阳明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