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舞 (九功舞系列)_作者:藤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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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舞 (九功舞系列)_作者:藤萍-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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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你想要的好人了吗?」黑衣蒙面的姐姐冷冰冰地问。

「天底下再没有像他一样的好人了。」她巧笑嫣然,「他如果不是好人,我就只好孤独终老,出家做尼姑。」

「他真的有那么好?」师宴的姐姐信巫教教主师瑛淡淡地说,「能让你觉得好,那还真是稀罕。」

她眨眨眼,「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好歹我也是你妹子嘛。」

「你聪明顽劣,不受管教,逢事一点儿也不认真。」师瑛冷笑,「能让你赞好,那还不是天下第一道德夫子?」

「扑嗤──」师宴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道德夫子?」她又眨眨眼睛,「我若对他说:“降灵啊,你是天下第一道德夫子。‘他肯定要间我:”什么是道德夫子?」

「你在外面找了两年,就找到个傻子不成?」师瑛皱起眉,她虽然冷言冷语,但对这个妹子其实极其关切,若是师宴找到的夫婿不合她意,她可是会翻脸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有点儿傻。」师宴嫣然一笑,「不过姐姐,你真应该见他一见,他真的好可爱啊。」说起降灵,她就回想起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疑惑的模样,还有漫不经心「哦」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太想在他脸上捏一把、咬一口了。

「我不见任何男子。」师瑛淡淡地说。

「这世上除了坏人一定会有好人的,姐别那么死心眼。」师宴说。

「我就是这么死心眼。」师瑛冷冷地说,「这世上有喜欢傻子的笨蛋,自然有喜欢坏人的白痴。」她拂袖而去,关上了往信巫教祭坛的大门。

她微微一怔,轻轻叹了口气。姐姐啊……为何好人总不能遇到好人?也许是她对事情总没有姐姐那么认真,所以她……才能够如此潇洒吧?嘲笑或者嫌弃别人傻都不对,只是因为你没有她那样认真……认真啊──她之喜欢降灵,有姐姐喜欢江恒那么认真吗?

认真到即使知道他一文不值,也依然坚定不悔?不,也许不……她独自坐在四壁刻满鬼面的神殿上望着那些闪烁晶光的鬼眼。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谁知道你为一个人死了一次之后会不会后悔?而为一个人死──就算是很认真地爱一个人吗?也许是很不认真的一种爱,没有将来的爱。

「算了,」她耸耸肩,「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真是高深的疑问啊……」伸了个懒腰,她想起降灵就精神一振,去看看今天晚上的篝火大会。

篝火大会。

「你说你是祭神坛的阴阳师?」信巫教的信众对降灵很是好奇,「你多少岁?是哪里人?降服过多少妖魔?」

「多少岁……」降灵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多少岁了……一、二、三、四……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二……」他浑然没有看见旁边众人悻悻然的表情:阴阳师大人,要耍人也别耍得那么认真吧?

「他……二十。」阿鸦咳嗽了一声,「先别说这个,你们……教主多少岁了?是哪里人?」他恨不得说降灵十六。

「我们教住比师宴姑娘大了十岁。」信巫教一位老婆婆笑呵呵地说,「教主大人貌美,这附近许多小伙子都很喜欢她。」

「这个……师宴姑娘又是多少岁?」阿鸦又咳嗽了一声。

「师宴姑娘?二十……二十三了吧?」老婆婆努力回忆,「那丫头年纪不小了还整日胡闹,都是教主大人给宠的。」

「柳婆婆,谁年纪不小了还整日胡闹?」有人温柔地遮住柳婆婆的眼睛,长发披落在她身前,呵气如兰。

「你这死丫头,整日捉弄我老太婆!」柳婆婆笑骂着,遮住她眼睛的自然是师宴。_

「师宴还没有死呢。」降灵最敏感那一句「死了」,突然开口。

他这一开口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师宴举起手,「我还没死、我还没死,降灵大师不允许,我怎么能死呢?」她斜眼看向降灵,看他在众人之中也没有显得局促,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迟钝的样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我握着你的手好吗?」

「哦。」降灵随口答应。

她就大大方方地握着降灵的手,虽然是傀儡,不过那么精致温柔的触觉那么温暖,一点儿都不像是假的。十指交握,她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地对着降灵,

「喜欢吃什么菜?我烧给你吃。」

柳婆婆「啊」了一声,「你这丫头,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找男人?给你姐姐看见就不得了了。」说是在埋怨,却是满脸笑纹菊花开。

「柳婆婆当年找柳太公的时候难道是月黑风高、偷偷摸摸找的?」师宴嫣然一笑,「姐不会看见的,她说啊,这一辈子不再见任何男人了。」

「你这伶牙俐齿的死丫头。」柳婆婆开心地笑着,「教主过几天就要开三十年大祭,不见男人?也不知她怎么想的,难道三十年大祭就只让女的参加?

别听你姐胡说。」

「我要吃白蘑菇。」降灵说。

师宴拿起竹签一一穿上白蘑菇,抹上酱料在簧火上烤着,「阿鸦你吃什么?」她显然厚此薄彼,却也不打算掩饰。

「我自己来。」阿鸦淡淡地说,以他的短剑挑了一个蘑菇在火上烤着。

「我有个计划。」师宴说。「过几天姐姐就要举行三十年大祭了,到时候她会请出神物,我想向神物祈求一个心愿。」她把烧烤好的蘑菇递给了降灵,

「传说每三十年神物都会实现一个愿望。」

「真的?」降灵咬了一个蘑菇在嘴里,漫不经心地问,「师宴的愿望是什么?」

「秘、密。」她嫣然一笑,「总之不是和你一起活到长命百岁,这种事窝自己就做得到。」

「你还真是自信的女人。」阿鸦冷笑,他也咬了一口蘑菇。

「我当然有自信,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师宴盈盈地一笑,「倒是你啊,你的蘑菇有毒你知道吗?」她气定神闲地往篝火里添柴火。

「有毒?」阿鸦征了一下,他不信,自己烧烤的蘑菇怎会有毒?师宴总不可能在蘑菇里下毒,毒死围着这堆篝火一起吃晚饭的人吧?如此一想,他便把蘑菇吞进了肚里。

又过了一会儿,降灵说:「阿鸦,你吃的蘑菇真的有毒啊。」

阿鸦脸色一变,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降灵虽然迷糊但从不说谎,「为什么……」

「你的剑放在火里烧的时候变了色,师宴在剑上下了遇到火就融化的毒药。」降灵说。

「这种事—你到现在才说?」阿鸦脸色铁青地往远处奔去,他已经感到头昏眼花昏昏欲睡了,得赶快找个僻静的地方运功逼毒。

「呵呵。」师宴握了握降灵的手,「你眼睛真好。」

「为什么师宴要欺负阿鸦?」降灵皱着眉,终于开始担心起来,「阿鸦会难受……」

「放心,我只是下了一点儿小小的麻药,好让他好好地睡一个晚上。」师宴眼波如水地看着簧火,「我想和你坐在一起,就今天晚上。」

「阿鸦在不行?」降灵疑惑,接过师宴递给他的蘑菇,乖乖地吃了起来。卜

「不行。」她抬起买擎嫣然黔笑,「他总是在心里怀疑我不好,大吼大叫的,又整日怀疑我要把你骗走,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

「阿鸦是男人啊。」降灵很认真地说。

「他不像男人,」师宴说,「像保姆。」

「我很羡慕阿鸦的。」降灵慢慢地说,「很羡慕阿鸦……他是个人,我不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气馁,乌灵的眼瞳闪烁着光辉,像看着极遥远美好而又无力到达的美景,看着簧火上方璀璨的夜空,嘴唇分外艳红,却终是画般不够生动。

「为什么要羡慕阿鸦?」师宴握紧他的手,「你比常人能经受病痛,比常人有更多的能耐,比常人拥有更长的寿命,为什么要羡慕阿鸦?」她柔声地问,但答案她早已知晓。

「为什么……因为不是人就……很不好。」降灵任她握着手,眉头微蹩,「很不好。」

「为什么很不好?」她轻轻地问,心里想:如果你的「很不好‘,是因为不是人就不能娶老婆,我可真就服了你了。随之轻轻一笑,不可能的,降灵啊……

「不是人就有很多事……不行。」降灵说,「不是人就不会哭。」

她怔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哭吗?」她心中的降灵是不知道忧愁和悲伤的东西,不会有想哭这种情绪的。

降灵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很多事想不通的时候,能哭就好。这不是师宴说的吗?」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抱着师宴去敲门的时候他们都不肯救你……因为我不是人吗?」

师宴惊异地看着他──他竟然还牢牢地记着那件事,为了那件事他到现在还想不通。

「不,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义务谁一定要救谁,谁一定要对谁好。」她望着篝火缓缓地说,「我常听人说,朋友背叛了朋友,或者被负心女子、负心汉所抛弃,很多人都觉得很痛苦。可是我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无论有多好都是自愿,你并不能因为对另一个人付出了很多很多,就要求他一模一样地对你……那是一厢情愿。感情或者惠惠并非买卖,付出了就一定有收获。」她望着篝火的眼色很深沉也很温暖,「同样,你觉得人遇见了人受苦就应该互相帮助,那是因为降灵你善良──你并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善良,对不对?你对人好、你会救人,并不一定等于所有的人都应该像你一样……」

「师宴……很温柔。」降灵慢慢地说。

她微微一笑,「人啊,趋利避害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如果有人在趋利避害之余还能够温柔地同情别人,那就应该赞美了。」她微微侧过头,俏皮地一笑,「我常想:是不是我一直这样想,苍天就能让我长命百岁?因为我是这样这样好的好人啊。」

「师宴很想长命百岁啊。」降灵像在想些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仰望着天空的星星,「大概是我……活得太快活了吧?」她的眼波如星,「因为太幸福了,所以很怕死。」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很怕死?」降灵喃喃地重复。

「嗳。」她轻轻地说,「因为我找到了我以为永远都不可能遇见的好人啊。」

「我也想长命百岁。」降灵说。

「哦?」师宴轻笑了起来,「为什么?」

「我不想和师宴分开。」降灵说,「不想和阿鸦分开,不想和所有人分开永远都不能见面……」他喃喃自语,「因为我也很幸福,所以很怕死。」

「像我们这种小小的的心愿,老天爷一定会满足我们的。四天以后的三十年大祭,我有一个更伟大的心愿。」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师宴的心呢?」降灵困惑。

「呵呵,女人在想什么,像降灵这样迟钝的宝宝是永远都不可能懂的。」她吃吃地一笑,「等我向神物祈求,实现了之后再告诉你。」

话说到这时,信巫教簧火中心燃起了一堆更大的篝火,几个信巫教的小姑娘围着火边转圈跳舞,浑身的饰物叮叮当当。过一会儿许多老人也加了进去,变成了许许多多人都围着那火焰跳舞,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

今夜的火不是地狱的红莲,是吉祥的圣火。

七宿命的另一半

四日之后。

信巫教三十年大祭。

这一日从早上开始,信众们就开始忙碌,在神殿门口排起长长的石头板凳,架着晚上需要的火把架子,往地上撒花瓣和金粉,圣水和圣火敬放在旁边,一切全是紧张和喜庆的气氛。

关于信巫教的「神物」早已流传着种利身专说,有人说是一块碧玉,有人说是一个人头。还有人说是一只蜥蜴,最近有一个新的传说:说根本就没什么东西,纯粹是欺骗信众们的。无论这几种传言哪一种是真的,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分晓。

师宴是三十年大祭的指挥,虽然她玩世不恭喜欢整人,但当真做起事情来她却是一把好手。她今日事忙无暇留在降灵身边,降灵也纯粹是闯祸的东西,这种忙千万不能让他帮,所以今天一整天降灵和阿鸦都站在一边看信巫教的众人搬着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走来走去,比如说水晶骼骼和两只母鸡之类的诡异的东西。

少了师宴的笑脸,阿鸦还真有点儿不大习惯,今日的饭菜也变得正常不再有奇奇怪怪的花草和颜色。

降灵是明显感到寂寞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阿鸦。

从前不觉得两个人有多么无聊,现在多了一个女人又少了一个女人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女人的重要性──事情的起源。没有师宴仿佛一整天没有任何事发生,闷得人连说话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阿鸦暗暗叫苦,长此下去,回到祭神坛他岂非每日都要看这家伙泫然欲泣仿佛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眼神?那日子可怎么过?

「师宴呢?」这已经是降灵第三十五次开口问了,他坐在门口的大石上,样子似乎很委屈──当然他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

「她在那里。」阿鸦看了从中午时分就关得严严实实的神殿一眼,皱眉暗自叹了口气,她再不出来他就要被降灵烦死了。那家伙一副师宴是被他搞丢了的委屈模样,师宴又不在他手上,老问老问有什么用?

「到时候就出来了。」

「到什么时候?」

降灵过了一会儿说:「阿鸦骗我,阿鸦不知道师宴什么时候出来。」

阿鸦顿时狼狈了五分──这家伙竟然读了他的心!「我们去树林里散步好不好?」他试图掉转话题,不要再谈论什么「师宴在哪里」之类的话题。

「不要。」降灵说,「我要等师宴出来。」

「你等师宴出来干什么?」阿鸦无力,「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出来,你不等她也会出来。」

「等师宴出来说话。」降灵说。

阿鸦有一股想一拳把降灵打死的冲动,这家伙完全不懂得适可而止,完全在挑衅他的耐心和定力,「啊!那里有人在杀猪!」他往西边一指。

「啊!」降灵站了起来,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终于不必再听那家伙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疑问了。阿鸦长吁了一只气,正在降灵往西边走去快要不见人影的时候,神殿大门「咿呀」

一声开了,里面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他微微一怔,不免有些愧疚之心,早知道让他多等一会儿,师宴就出来了。

那走出来的几个人是师宴和几个年老的祭司。换了一身打扮,差点儿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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