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能做得出来,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办呢?
水溶和黛玉送太妃回房后,又劝慰了几句。看着太妃用了茶,在榻上躺好,方退出来,回自己房里去。
水溶心情沉重,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婧琪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好恶果没有造成,一切好像还来得及。
婧玥和婧瑶二人更是深受震惊。想不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姐,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心肠。她爱财,贪权,霸道不讲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去给人下毒害人?尤其是婧瑶,想想婧琪竟然利用自己的丫头铃儿,还害得自己的姨娘因为此事而出家,所以婧瑶对于罪魁祸首婧琪,心中的痛恨更加深刻。
云轻庐从朝中回来,见府中的下人们都在悄声议论什么,原没怎么上心,但听见有人说:要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便心中一惊,叫了水祥来问了个究竟,得知事情的始末。一时心情也有些沉重,想大族之家,总是有太多的尔虞我诈,像婧琪这样的一个孩子,原该是如山花般烂漫的好时节,却因心生毒素而失去了色彩。不知是可惜,还是可悲。
蝶语轻歌 第11章 不归楼上赏军仪
太妃因为婧琪的事情而生悲愤伤感,一时身上不痛快便病倒了。秋茉每日端汤奉药好不辛苦,黛玉也只好勉为其难又担起了大部分的家务。
水泫在祖宗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也没什么意外之事,第二天回家,安排下人伺候周太姨娘离京去城外山上的尼姑庵静修一个月。金氏当日已经被休出门,有关金家和水家的钱财之事,水泫自去料理清楚。周太姨娘走的时候,哭哭啼啼,拉着水泫的手,舍不得放开。
“姨娘放心去,此时盛夏,山里凉爽,姨娘索性多住些日子,带秋后天凉了,儿子再接您回来。”水泫也不悲伤,只是淡淡的微笑着。
“我的儿,你可不是气傻了?除了这样的事情,亏你还这么冷静。”周太姨娘摸着儿子的连,落泪说道。
“姨娘,儿子岂能傻了呢?儿子还有好些事而没办的。金氏愚蠢,实在不该瞒着儿子做这样的事情,若是儿子真的知道这些,是绝不会让她如此做的。姨娘也是,怎么不劝着她点儿?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姨娘去吧,儿子隔些日子就去看您。”水泫把周太姨娘的手推进马车里,放下帘子,摆摆手,家人挥动马鞭,车子徐徐起步。
周太姨娘犹自掀开车帘,伸出脑袋来依依不舍的看着水泫,水泫只是淡淡的笑着,摆摆手看,让周太姨娘放心。看着车子走出好远,水泫方转身回家。院子里没有了金氏和周太姨娘在,似乎冷清了许多,两个妾室平时就不多话,此时更不敢多说什么,柳烟比翠屏大两岁,还知道疼惜人,吩咐下人炖了胭脂米的粥来,又准备了几样清淡咸菜,进来劝水泫吃点东西。
水泫歪在榻上,一双剑眉拧到一起,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目光,原本淡淡的笑意早就没了踪影,此时的他比刚才多了几分阴鸷,冷漠。少了一丝温文尔雅。
“爷,吃点东西吧,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了?”柳烟见水泫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走进来劝说,如今家里没有女主人,她只好勉为其难,暂代女主人之位,关心下自家的爷,也好多得些宠爱,将来若是有个一男半女的,也是自己的依靠。
“你不用管我,把大姐儿照看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水泫摆摆手,此时其他人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唯有自己的女儿如今无人照看,这倒是他的后顾之忧。
“大姐儿刚吃了奶,已经睡下,翠屏妹妹和奶娘守着她呢,爷放心,还是吃点东西吧,这一天一夜了,爷滴水未进。奴婢瞧着,心里疼的很。”柳烟柔声细语,端着一碗粥凑到了水泫跟前。
水泫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抬手结果粥碗。凑到唇边慢慢的吃,慢慢的思考问题。
水溶越发的忙起来,因政务繁忙,宫里容贵妃的生辰也没好好庆祝,皇上只赏了些寿礼也就罢了,连寿宴也没摆。后宫人一双势利眼,都悄悄地议论容贵妃从此就爱你过在御前失宠,往日的尊荣万千将不复存在。众人纷纷寻找新的靠山。
而容贵妃却淡淡的,只和子詹好好地叙了三日的话,方打发他回北静王府读书。宝琴自然奉命跟随,只是再回北王府,宝琴的心绪更加不宁,每日无精打采,来呢伺候子詹茶水之事都不能周到,黛玉索性又给了子詹派了两个小丫头,个莲籽一起服侍子詹,叫宝琴只负责看好子詹的书籍而已。
这日水溶不在家,黛玉听下人回了几件家事,也没什么要紧的,便叫众人散了,左右无事,子詹又读书读得腻烦了,非要出去逛逛。
“婶婶,今儿正好阴天,外面还算凉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你也有好久没去看看店铺的生意了吧?”子詹牵着黛玉的衣袖,眨巴着眼睛找理由出去玩。
“是呀,是有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可是今儿不行,你王叔说了,今儿平南将军陪同大理皇室进京朝贺,皇上派你王叔和李丞相一起去城门迎接,外边儿乱着呢,要出去玩咱们改天再去,今儿就免了。”
“哎呦我的好婶婶,正是有这个热闹事儿,咱们才出去逛逛啊,不然白眉赤眼的,出出去看那些小商小贩怎么吆喝啊?”子詹着急的说道。
“今儿大街上人多,不安全。”
“他们中午时方到,咱们这会儿出去,早走啊的选个酒楼茶肆坐好,一边吃茶一边看风景,多好啊,婶婶,子詹很早就想看看大理人长什么样儿了。还有平南将军耿延锋,听说是百姓将军,是从兵勇一步步升起来的额,此人上阵杀敌以一敌百,骁勇善战无人能比。婶婶,咱们倒是去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好不好?”
“你想看他,回宫去跟你父皇说说,岂不简单?非要动这番心思?”黛玉轻笑,到底是孩子家,什么都好奇。不就是一个武将吗?哪儿有传说的那么神奇?
“子詹想出去玩儿?”秋茉从外面进来,正巧听见黛玉说话,便接过了话头。
可不是,正在这儿闹我呢,母妃身体如何了?“黛玉微笑着问道。
“母妃今儿身体清爽多了,原野不过是被那些人气着了,这两日气顺了,也就好了。刚才还跟我说,二爷的女儿才刚一岁多,如今没了娘,周太姨娘也出门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照看呢?“秋茉轻叹一声,此时她才知道太妃嘴上厉害,心里其实软得很。
“这倒是件大事,小孩子家没有人照看,单靠奶娘是不行的。“黛玉也摇摇头,不过这样的事情,自己却不好出面。
“太妃叫徐嬷嬷带着人过去瞧了,说是在不行就抱过来,太妃给他养些日子,等周太姨娘回来再给他送过去。“秋茉笑笑,无论怎么说,太妃也是那丫头的祖母,抱过来养几天也无可厚非。
“好啦,惠宁姑姑,你一来就是这些事儿,子詹的事儿你们都没放在心上。”子詹听来听去,没自己什么事,便不满的跳起来。站在秋茉和黛玉之间,不许二人再说下去。
“你跟你惠宁姑姑去吧,让她带你出去玩玩,午饭时回来就好。”黛玉看着子詹一副执着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婶婶,反正云大人也在家,不如你也一起去嘛,有云大人跟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子詹拉着黛玉,回头瞧瞧秋茉,等着她帮自己的忙。
果然,秋茉一听这话,便对黛玉笑道:“嫂子就出去走走无妨,反正有侍卫家丁跟着,还有专属的御医随行,怕什么?”
“听听你们,一套一套的,我不去还不行了?”黛玉知道秋茉很想跟云轻庐一起出去走走,可如果自己不去,他们两个是没办法一起出去的,所以只好成人之美了。
回屋换了衣裳,带着子詹,秋茉,紫鹃,素心几人出门,又让下人去请了云轻庐,众人分成两辆车,出北王府,往不归楼的方向走去。
“婶婶,为什么我们这次不去琼花楼?反而去不归楼?”子詹不解,琼花楼正好处于最繁华的街上,且楼高五层,坐在那里看街景,一定很舒适,不归楼想比琼花楼,稍微差了点。
“我想吃不归楼的饭菜了,咱们中午就在那儿用饭。琼花楼的饭菜太贵了,婶婶我吃不起,所以选不归楼。”黛玉笑笑,看着子詹说道。
“哦,不归楼的饭菜味道是很好,子詹跟父皇曾经去过一次,至今还回味无穷。”子詹点点头,大眼睛眯起来,仿佛已经品尝到了美味的饭菜。
“大殿下,瞧您这一副嘴馋的样子。”紫鹃轻笑。
“我嘴馋,等你在不归楼吃一次,你就知道啦。”子詹冲着紫鹃做了个鬼脸,得意的笑道。
不归楼的掌柜见是自家主母到来,哪敢怠慢,忙把楼上的雅间收拾妥当,安排众人进去。今日因为大理国皇室和平南将军一起进京,是多年不见得热闹事,所以京城像模像样的酒楼都高朋满座,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还有好事的小姐姑娘们。都悄悄地出来,坐在临街的酒楼茶馆里,等着看大理皇室和平南将军的威仪。
子詹趴在窗户边上,使劲往外探着脑袋,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焦急的等待着平南将军耿延锋和大理皇室的到来。
秋茉则坐在他的身边,使劲拉着他的手臂,几乎把他抱在怀里,一边不耐放的劝道:“子詹,你老实点,小心掉下去,看把你摔个鼻青脸肿,倒是让人家大理世子瞧瞧咱们天朝皇子的威仪。”
“惠宁姑姑,你不要乱讲,我怎么可能掉下去呢?”子詹回头,不满的囔道。
黛玉轻笑,摇摇头,低头嗑瓜子,云轻庐则坐在黛玉对面,也淡淡的笑笑,一心品着杯中的香茶。
“怎么还不来?”子詹不耐烦了。收回伸得有些发酸的脖子,回头来捡了块点心放在口中。
“这会儿还早,你先踏踏实实的喝口茶。”黛玉笑笑,让紫鹃给子詹倒茶。
“姑姑,这耿延锋的名字,子詹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原来的时候父皇便经常提起他,如今他成了平南大将军,把南安郡王的势头都盖下去,如今满朝文武说起武将,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这个人的名字,有的人说他是我天朝南大门的门神。姑姑,你说,他将来会不会代替南安郡王?”子詹认真的看着黛玉,轻声问道。
孩童的声音,十分稚嫩,但却关乎朝廷大事,黛玉的心情也忍不住沉重起来。
这个耿延锋的名字,这几日常听水溶提及,满朝文武,很少有人让水溶有所顾忌,包括忠顺王爷,水溶有时都不屑一顾,但唯有提及此人时,他的口气便会变得复杂起来。
他说,天降此人,是国家之幸,恐怕也是苍生之苦。
月余之前,捷报传来,我朝南征大捷。
大军仅用九个月的时间,远征南疆蛮族,一路势如破竹,南疆四十七部族全部归降,我国疆土向南拓展了六百余里,声威震慑四方,更截断蜀中叛贼南边退路,令贼寇胆寒心惊,退守剑门不出。
大理国皇室像天朝称臣,派世子前来天朝朝贺,平南将军耿延锋随行。
一直在嗑瓜子的黛玉此时想着的,除了平南将军耿延锋,还有另一个——和藩远嫁的探春。
当初南安郡王吃了败仗,探春被封郡主南下和亲,嫁的就是南疆蛮王。当时天朝败仗,为了保住中原和平,皇上不得已封南疆蛮王为我朝藩王,除了原有封地之外,另供给郡王俸禄。如今才半年多,耿延锋便平了南疆,南疆蛮王臣服,兵权上缴,封地收回,只保留郡王俸禄。天朝越过南疆蛮王,和大理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而此种情形之下,探春又何去何从了呢?
“嫂子,你在想什么?”秋茉见黛玉想事情想的出神,连云轻庐跟她说话都没听见,便抬手碰了碰黛玉,轻声问道。
“啊,你们说到平南将军,我便想到了一个故人。不知如今她过得怎样了。”黛玉笑笑,想探春也算是个明白人了。不知远嫁千里之外,能否握住自己的命运之绳?
“故人?是谁啊?”秋茉好奇的问,而边上的子詹和云轻庐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从未听说黛玉有过故人,她几乎从未提及往事。今日忽然说起,那这位故人到真实让人好奇。
“你们都知道的,就是代替柔嘉郡主出嫁的人,贾府的三姑娘。我的表妹探春。”黛玉淡淡的笑笑。其实他心中明白,这一丝牵挂无力的很,也不过是在这里说说而已。木已成舟,一切都要看探春自己的造化。
“哦,听说过,南安太妃真实造孽,当初自己儿子大了败仗,舍不得女儿远嫁,便从荣国府选了个姑娘,如今倒好,那柔嘉郡主死了活了的要嫁给贾家的二公子,据说为了此事,都闹出了丑闻。后来不得已太后夺了柔嘉的郡主封号,许其自由婚配。南安太妃无奈,为了保住颜面,才许柔嘉嫁给了那位贾府的二公子。”秋茉轻笑着说道。
“这话你从何听来?”黛玉还不知此事,原还在纳闷为什么柔嘉好好地郡主不做,反倒任凭太后夺了她的封号,去嫁给宝玉。原来其中还有别的故事。
“我也不过是听家中的奴才们说的,也不过是街头传闻罢了,认不得真,嫂子听了,只当笑话罢了。说是柔嘉原在宝玉跟那个薛家的姑娘成亲的时候,看见了他,一时动了心思,回来后便打定主意,要嫁一个这样的男子。无奈宝玉已经娶妻,她柔嘉心高气傲,绝不给人做小,何况荣国府本就在王府门第之下,柔嘉因此害病,茶饭不思,被南安太妃灌了一阵子,也没什么作用。后来不知为何,贾家公子休妻,给柔嘉带来一丝希望。要死要活的,逼着南安太妃去求太后。南安太妃只这一个宝贝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也只好拼着老脸,进宫去求太后一回。据说被太后骂了一顿,但事情已经无可更改,也只好由着他们罢了。”
黛玉听了秋茉的话,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他们也算是演了一出《孔雀东南飞》了?”
“唉,这话可不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婚是成了,以后能不能安稳的过日子,也就另说了。”秋茉笑笑,低头去吃茶。
黛玉看看边上的云轻庐,又看看一脸羞涩的秋茉,也抿嘴一笑,扭过脸去,看着船外。
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街道上的百姓已经拥挤不堪,将入城大道的两侧围挤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