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个错,做个保证。好歹今晚玉儿放了他们,也就罢了。
水琨听了这话,哪敢多言,忙对着黛玉行礼,又自责了几句,说什么儿子也有责任,平日里陪妹妹的时间太少,这会儿就去劝妹妹。以后一定不惹母妃生气等话。
黛玉只不言语,摇摇手让他快去。
水琨行礼退下,去了东暖阁。却见凤璿果然跪在地上,水琛则站在她一侧,水琛倒也罢了,平日里脸上也难得有几分笑意,只是苦了凤璿,跪在地上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这小丫头的脸都瘪成了柿饼。
“大哥,小妹。你们还好吗?”水琨进门,先给水琛点点头,又蹲下身子,凑到凤璿面前,近距离的看着可爱的妹妹,在得不到她回答的情况下,俯身,吻吻妹妹漂亮的额头。
“讨厌,二哥你离我远点!”凤璿撅嘴,脸往一侧偏了偏,但没有躲开水琨的吻。
“哼,你这丫头,吃里爬外,很该被母妃惩戒。这么不听话,还了得?白白便宜那小子?我们水家人可不做这么赔本的买卖。”水琨笑笑,抬手拍拍妹妹的头。
“二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少拿你那一套来衡量水家人的行为,那是你自己的标准。”水琛亦不满的瞪了水琨一眼,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处处算计人,这点——水琛一点也不赞同,太奸商味道了,这个。
“得了,哎,原来咱们兄妹之间,不管谁犯错,母妃都是各罚各的。如今好了,小妹一被罚,我们都得连坐!哎!今晚这好梦是做不成了,少不得陪着你们两个站一宿吧。”水琨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立在凤璿的另一侧。
“二哥,母妃也罚你啊?”凤璿到底有些不忍心,好歹两位哥哥并没犯错,而且当他们两个被母妃教训,自己哪回不是落井下石?这回好了,人家两个陪着自己受罚,连一句怨言都没有。真是好哥哥,比那个臭子詹哥哥好多了。说好他今晚来讲情的,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说话不算话,每次都这样,大骗子一个。
“妹妹有错,做哥哥的有责任啊。没办法,罚就罚吧,谁让你是我亲爱的妹妹呢。”水琨咧嘴笑笑,仿佛今晚并不是受罚,而是得了什么大大的好处,那表情,没有一点不乐意的样子。
水琛冷笑道:“你该不会又打我们的主意吧?”
“大哥的话真叫人心寒。做兄弟的,哪回不跟你同进同退?再不好,咱们也是双胞胎呢。”水琨不满的看了水琛一眼。
“正因为是双胞胎,我才最了解你。你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可别想瞒过我。”水琛斜了水琨一眼,不屑的笑笑。其实水琨的事情,倒也从不瞒他,尤其是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时候,水琨在做之前总是要商量一下水琛的。双胞胎兄弟,表面上再不一样,心底里也是心意相通的。这一对兄弟,有一个伤风,另一个必定会发热,连病痛都是连在一起的,何况荣辱进退?
“自然瞒不过大哥。难道大哥想陪着妹妹就这样站一晚上?就算咱们俩受得了,妹妹也受不了啊。母妃在气头上,咱们又不敢去惹,总要有人出面才成吧?”水琨笑笑,冲着水琛挤挤眼睛。
水琛瞧见心头一乐,却转脸装作没瞧见的样子。
其实子詹再凤璿被水琛带走的那一刻,已经意识到这次与以往不同。想着凤璿这次回去,必然会吃一点苦头。一时心里不舍,便要跟着同去北王府。然看着水琛和凤璿上车,他又忽然觉得,自己这会儿跟去,可能只会加重北王妃对凤璿的惩戒。于是目送北王府的马车离开后,他便换了衣服进宫给皇后请安去了。
含章殿里,皇后病怏怏的歪在榻上,一点点的喝了半碗药,再也喝不下去的时候,宫女进来回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来了,在宫外请见。”
“子詹来了?快叫他进来。”皇后听子詹来了,便有了几分精神。半坐起来,叫子詹进来说话。
子詹进殿,先给皇后磕头请安,后被皇后招至榻前,挨着她坐好,又问了一会子皇后的病情,劝慰了一番,讲些好笑的事情给皇后开怀。
皇后自己没有生养,对子詹犹如亲生,忽然想起这孩子刚生下来时在自己怀里哇哇的哭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关心的问道:“詹儿,最近是不是忙于庶务,连身子都顾不得了?瞧你又瘦了许多。自己在府中,连个贴心的人也没有,真是难为你了。”
“母后,儿臣正在长身体啊,你看儿臣是不是又长高了许多?儿臣可不想长一身的肥肉,像个二世祖似的。那样,还有哪个女孩子会倾慕儿臣呢?”子詹笑着站起来,在皇后的床前转了个圈,一身太子服饰华贵尊荣,越发衬得他气宇轩昂起来。
“堂堂太子玉树临风权倾朝野,若是没有女孩子倾慕,只怕我们天朝的女儿们脑子都有问题了。”皇后笑着看子詹,眼睛里尽是慈爱的目光。
容滟波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何为聪明?首先有一双锐利的目光,能够洞察世事,看透一切权谋之术;其次有若谷的虚怀,坐在高位上,可以不跟人计较那些平常小事,该糊涂的时候懂得糊涂;再次要有慈爱的母爱,面对子詹和子律,虽然不是亲生的孩子,但她从来没有生出异心,当初子詹落草时太子正妃产后失调离开人世,她还是豆蔻芳华。却一点都不嫌弃子詹,十几年来如一日,细心地照顾他长大,为他遮风挡雨,又严格调教,总把一个无知的幼童教养成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太子。
所以皇上纵然心系别人,也会给容皇后应有的尊重。满朝文武也不敢对这位皇后有所菲薄,容氏家族也由当年的寒薄士族跻身朝廷重臣之位,家族子弟也算是得享尊荣。
皇上在子詹和皇后说话的时候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德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今日刚收到的外国朝贺的贺礼,一直极大的西洋参,还有两瓶茜香国女儿棠香水。
容皇后强打精神,看了那几样东西,便指着那香水对子詹道:“如今我这副样子,自然用不到这个,詹儿拿去吧。回头送你心仪的姑娘也好。”
皇上的眼神一闪,便看着子詹:“你有心仪的姑娘了?”
子詹忙陪笑道:“儿臣跟母妃说笑话呢。哪里来的姑娘?若是有,自然先来给父皇请旨赐婚。”
“怪道呢,昨儿听你那话里意思,不到二十五岁不成婚呢。今儿就说起姑娘来。”皇上笑笑,转身又去看皇后,指着那西洋参道:“这个参很好,用多了也不上火,跟咱们这边的人参不同!,回头叫云轻庐来,把这西洋参交给他,好好地配几丸药来,你的病原没什么,就是平日里思虑过重的缘故。那些阿胶可是一直用着?”
“可不一直用着?不然哪有这样的精神。”皇后笑笑,又劝皇上:“皇上操劳了一日,这会儿也该好好地休息休息。臣妾这里离不了药罐子,皇上莫坐的太久,过了病气越发罪过。还是去那几个新选进来的小主那里歇歇吧。”
“你又劝朕这些,朕这两年已经没了这些精神。”皇上笑笑,只坐在那里不动。一时宫女端着参汤进来,皇上看着皇后用了半碗参汤,方起身出来。
子詹也便一同辞了母后,陪着皇上出了含章殿。皇上因问:“为何这个时间进来了?”
“今儿上阳都主偷偷的从北王府跑出来找儿臣,北王妃知道了大发雷霆。叫谨郡王把郡主压了回去,只怕这会子正受罚呢。儿臣心里记挂,又不敢去北王府求情。便想来求求母妃。因见母妃的病越发重了,又不愿多说,恐母妃记挂。”子詹对父皇,向来是没什么瞎话的。
“按常理说,凤璿那丫头,的确被骄纵坏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是北王妃还能降服她。虽说这是我和你母后当初故意纵容的她养成这种性格,无非是怕她将来在后宫之中受人欺负。不过詹儿,你也应该明白,身处后宫,单有霸王似的性格是不成的,还要有心机还忍耐力。这些你我都不能给她,唯有她的母妃,可以教导她。所以,以后凤璿这丫头的事情,你我父子还是不要过多的插手为好。”皇上一边说,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仿佛是在满天繁星之中,寻找着与众不同的那颗。
“可是父皇,她还那么小,北王妃向来严厉,上次惩戒水琛和水琨,竟是每人抽十藤条,跪一个月的祠堂。若是她也这般惩戒琳儿,这小姑娘家,如何受得了?”子詹心焦的要命,见父皇还好整以暇的数星星,忍不住叹气,又焦急的说道:“若是琳儿被打病了,儿臣……儿臣……”
“哎,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如何还这么沉不住气?朕看你在国事上还算沉稳,如何这会子对一个小丫头,就这么没有定力了呢?你要知道,身为帝王,你不能有弱点。如今凤璿是你的弱点,你要努力克服!这次北王妃实则惩戒凤璿,而实际上,也是对你的一次锤炼!凤璿的事情这次父皇无法为你做主。你且回去吧。用心体会一下北王妃如此惩戒凤璿的原因!依我看,大都是因为你的原因,还在这儿不知悔改。”皇上指了指子詹,转身离去。
子詹皱眉,看着父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中一阵怅然——父皇从何时开始,已经用帝王的标准要求自己了?今日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凤璿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一个国母的标准了?父皇啊父皇,儿子虽然知道你的心愿,是想要儿子成为一代明君圣主,但儿子的内心,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份真爱。
难道圣君明主和真心真爱是不能同行的吗?
离开皇宫,子詹上马直奔北王府。此时二更天,若是凤璿被罚,那么北静王和王妃定然还没睡下。所以子詹想着,此时过去,或许能探听的一点半点关于凤璿的消息。
然北王府的大门上,明灯高悬,大门紧闭,门房里虽然亮着灯,但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子詹站在门口听了听,亦听不到里面有人说话。于是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上前叩门。
“谁呀?”门房的下人一声慵懒的询问,听上去好像是已经入睡。
“我!”子詹对着门房的窗户应了一声:“老伯,开门,我是子詹。”
“哎呦,太子殿下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门房的下人急忙披衣起身,打开了一侧的小门。
“没什么急事,老伯,我找谨郡王说几句话。”
“呃,好,太子殿下请进,老奴这就找人进去传话。”门房的下人自然不敢对子詹如何。客客气气的把他迎了进去。当值的管事忙带着子詹去外客厅奉茶,早有婆子进去传话,说太子殿下有事找小王爷。
此时的静雅堂,还正在热闹着。
水溶因要同黛玉去后面园子里的云水居歇息。黛玉不放心跪在东暖阁的凤璿和陪着凤璿的两个儿子,便一口回绝。水溶哪里肯依,便凑在黛玉跟前,又劝又哄。无奈黛玉只是不依。水溶少不得上来抱着黛玉,便放肆的又亲又抱,一阵揉槎,把她给撩拨的娇喘连连,几乎控制不住要娇吟起来。
黛玉便急了,一边狠命的推着水溶,一边低声骂道:“没正经的,孩子们都在对面,你闹成这样,还像话吗?果然要寻欢,今儿我做主,喜欢哪个丫头只管收了房,你带着去后面园子里乐去,”
水溶只陪笑道:“这么多年,想要收房什么丫头收不了?可是王妃已经把为夫的胃口养刁了。那些人为夫都瞧不上,少不得今晚要辛苦王妃了。”
“你少来这一套,如此花言巧语的,不知说了几箩筐。我也不是小时候那般脸皮薄了,哪里信你这些鬼话?你要么就安安分分的在这里睡觉,要么就带了人去你的园子里。今儿我是不去的。若是我走了,那几个小鬼又没人管了。我就不信,今儿不能让这小丫头想明白了!”
“干嘛非得今儿想明白?孩子还小,想不明白明儿你教导她不就结了吗?听你急的,说话的声音都哑了!”水溶见硬的不行,便只好用巧计了,回头便骂丫头们:“听不见你们王妃的嗓子都哑了吗?还不去端银耳莲子羹来。”
丫头们哪敢怠慢,忙转身去取粥,恰好紫鹃因听说凤璿被罚,连两个世子也被连带,此时用了晚饭,打发孩子睡了,又回到前面来瞧瞧,顺便带了自己亲手炖的红豆羹。便对小丫头们说:“你们不用忙了,这会子还是给主子吃点红豆羹更好。”
水溶见紫鹃来,心中便暗暗地叹道:“许是她来了,能劝两句罢了。”
黛玉见到紫鹃,心里的火气便小了一二分,叹道:“你又来做什么?”
紫鹃先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的高几上,又吩咐丫头们去拿了汤碗来给王妃盛粥。自己便走到黛玉跟前,陪笑劝说道:
“听说王妃心里气不顺,所以过来瞧瞧,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咱们经过了多少?也没见主子动这么大的气。如今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以奴婢的拙见,世子和郡主也算是难得的了。那些史书子集,哪一本不是熟记在心?主子再瞧瞧咱们郡主家的那个小爷,哪里就能这样了?不过是喜欢骑射,每日里去马场练习练习,那书却总不肯好好地读,还不如我们郡主吟诗作赋的,看的书多呢。”紫鹃自然是专拣着好听的话来夸赞凤璿,又找出耿鹞翎这个典型来作对比,又把黛玉逗乐了。
“你偏又说他,昨儿妹妹还发狠,说要把鹞翎那孩子送到沐晖兄那里去好好地管教一番。回头她听了你的话,又该发狠管教儿子了。”
“那才是个混世魔王,我们琳儿哪里比得过他?”水溶也在一旁附和。看见小丫头拿了汤碗进来,便走过去,接过碗来,右手拿了调羹,便去给黛玉盛粥。小丫头见状,忙含笑退下。水溶便趁着没人注意,从荷包里拿出一丸丹药放在粥里,轻轻地搅开。
“听听王爷说的,好歹鹞翎也是你的外甥,俗话说外甥随舅,他是混世魔王,王爷又是什么?”黛玉慎怪的看了水溶一眼。瞧见他亲手给自己盛粥,又不好多说刻薄的话,只抿了抿嘴,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想着等紫鹃走了,屋里没人时再跟他细说。
水溶便笑道:“你莫拿我说话,耿鹞翎那小子是我外甥不错,可这外甥他不像我。他那是继承了他老子的精华。我自有我儿子呢,没得占着一个外甥不放手。”
黛玉又要说什么,忽听外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