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药店门口,宁薏随着江存昱的脚步进去,听他用纯正的普通话礼貌地问眼药水在哪。店员十分热情地给他们领着路,他只看了一眼,就以身高的优势毫不费力地拿到了最顶层的那盒眼药水。
付款的时候笑吟吟的店员用暧昧又颇带深究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徘徊,宁薏觉得就像她就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子。
仲夏的黄昏,两人静静地坐在街边公园的木椅上,夕阳洒着的乔木树的叶子繁盛又嫩绿。听着响了一日依旧孜孜不倦的虫鸣,老人与孩童们的欢声笑语。远处住宅区内的饭菜香淡淡地飘来萦绕在鼻尖。正是一片夕阳夏景。
“会滴吗?”宁薏正拆着手里的眼药水的盒子,突然听见江存昱问这么一句话。她将眼药水拿出来,看见江存昱的眼里是对她满满的不相信。一时间她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咯着了,她人虽是反应迟钝了些可也没到这个程度。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打开眼药水的盖子,仰着头手一抖便滴在了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不甘心的她再滴了滴,结果依旧是一成不变。江存昱自然而然地拿过从她手上拿过眼药水,站起来,食指弯曲,用关节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第二十三章 她的结
一滴冰凉准确无误得浸入眼中,宁薏从仰着头闭上了只眼,刚才被眼药水滴上的眼辣辣的。她刚低下头但下巴被那只手狠狠地攫住。
“还有另一只,别急。”
那样轻柔安抚的语气让宁薏不由得一愣。在眼药水滴到另一只眼里前,她从江存昱黑而亮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想,她又被老天爷眷顾了。
后来是江存昱亲自送她回的家,原本想着到保卫室就和分别了,可他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理将她送到楼底。
宁薏踌躇了一会,在江存昱转身离开之际叫住他,“江存昱。”
他循声回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宁薏接受不了这么坦诚的对视,别过头低低地道了声抱歉。她说完后更加有些不敢去面对江存昱了。冒着汗紧盯着鞋尖,看着他一步步沉稳地踏过来,每一步都牵动着她的心的跳动。
“抬起头来。”他语调平静地命令。
宁薏乖乖地抬头,下一秒左脸颊被扯了扯,她怔忪地看向他,这才与他来个双目相对,而他的眼里似乎隐藏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但他却面容沉静地说:“下次再旷课,我们的教程也就结束了。”说完他好似嫌不够解气地再轻轻扯动,适宜地收回。完全没有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
“该不会每个星期六下午他都在那等吧。”宁薏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手心缓缓地摩挲刚刚被掐的左脸颊处。
回到家后,宁薏将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她想了想,特意去找了云气纹上那条线。看来这是原来的那一条手帕。如果再还回去岂不是让江存昱认为自己嫌弃这条手帕。她在屋内支着下巴走了几圈,最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特喜爱的小木盒,将手帕放进去。锁进书柜前她看了很久,蓦地微笑起来,将钥匙插进孔里一转。
也许将这个作为一个极好回忆也不错。
她这么想着,今日所有忧愁悲伤烟消云散,一夜好梦。
*
季奚章出院回校上课的那日,刘盛觅等人中午时在学校食堂办了个小小的恭迎他健康出院的宴席。宁薏一想到星期六听到的那些话,心中郁结难平,怎么也过不了这坎,所以随扯了一个在教室学习的理由拒绝了刘盛觅的邀请。想着等四十分再去食堂打饭。然后她确实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四十五分到达的食堂。却发现他们还在里面聊天饮水。
宁薏无奈地撇了撇嘴,深吸了口气,埋头疾步走到打饭窗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后头的语笑喧阗所以自己点了什么才也不知道,只是随意的指了指。打到饭后,她快速地瞥了一眼那里,提着心以刚才的速度离开。没想到就离走出食堂门口那么几步的距离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小宁薏。”声音浑厚婉转,怎么猜都猜不偏唤者是刘盛觅。
第二十四章 他的意
有人说,有些事你逃也逃不过。说的大概就是现在造成的这个局面吧。宁薏坐在离季奚章最远的地方,一口一口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将自己最讨厌的胡箩卜不断地往嘴里送,慢吞吞地咀嚼着。这种感觉,她简直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听说宁同学连请了几天晚自习的假去医院看望你。是不是真的。”
宁薏顿了顿吃饭的动作,她能感觉到周围的几束目光迅速投向她的脸上,她很快恢复如常,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朋友之间探望有什么稀奇的。”季奚章略漫不经心地回答。
发问的同学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谁知道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只是你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随后遭到季奚章一记剐眼。
“宁同学,你说呢。”为首的同学并未打算结束这个问题,将目标转向宁薏身上。
宁薏出乎意料地淡定,将面前的餐盘有条不紊地整理完后,站起来说:“你想太多了。我有事先走了。”她端起餐盘,挺直着背脊往食堂外走去。
几人收回目光,刘盛觅咬着牙狠狠地打了那个同学的头,“叫你乱说话!这下好了!”
“我就随便说说。哪知道她那么经不起开玩笑……”
宁薏听很多人描述过,暗恋的感觉是美好甜蜜的,同样也是心酸艰难的。知道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惊喜激动的。而知道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是失落难过的。而季奚章与她,则是属于后者。
失落感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她的心。她捧着一颗火热的心来到他的身边,而他的视线像一道光,折了个弯,永远照不到她的身上。最后就连那颗心她也捧不热了。她不是灰姑娘,没有仙女帮助,没有南瓜车,没有华丽的礼服,更没有水晶鞋。所以那个王子根本就看不见她。若真要说她是灰姑娘里的某一个人物,可能就是万千少女中爱慕着王子,看着他与别人跳舞的那一个吧。
她永远不是闪光点,而在别人的人生中也只能是个配角。
*
下午的时候范桦芷一脸神秘严肃地跑到宁薏桌前问:“周末有没有空。”
宁薏难得见她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不由得也被吓了一跳,迟疑地边想边说:“星期天有。怎么了。”
“星期天啊……”范桦芷沉思了会,“那星期五晚上行吗。”
“行……行啊。你怎么了。”
范桦芷听到宁薏准确的回复后这才开怀笑道:“太好了。”她举起手臂紧紧地握拳,一脸的志在必得,“你知道吗,有句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所以我要去DIY蛋糕店做点甜品什么的。到时候星期一给江存昱。趁此拿下!”
她臆想结束,期盼地得到宁薏的评价,“宁薏,你说,我这个计划如何?”
宁薏扯了扯嘴角,想着江存昱虽然面上人有点冷,但心也还是不错的。接到女孩子送的吃的,大概也不会怎样吧……
最后她表示这个方案挺靠谱的,而范桦芷更加自信满满。
第二十五章 众所周知
骄阳似火的夏日,宁薏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校服,穿上了上星期妈妈刚买给她的新长裙,配上一双简单的蓝色凉鞋,露出白希好看的脚,将长发高高绑起。整个人清爽而又随意。迅速地吃完晚饭后她坐着人挤为患的公车,边用手扇着风,边看着外面的街景。经过一个又一个的站点,看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到达范桦芷所说的那个地点,她前脚刚踏进去,就听见范桦芷在叫她,她循声望去,见她正朝着她挥手,脸上还有着掩不住的欣喜。
宁薏走过去放下包坐下,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范桦芷笑了笑,“五分钟前吧。对了,你看看。”她推给她一本较厚的单子,指指点点地在上头做着解释:“这里来选你要做什么东西。我刚才看了一些,打算做巧克力给他。你呢。”
“我啊……”宁薏本想说自己不做的,只是过来陪她凑个热闹而已,这么一说,她倒也不好拒绝,想着自己做来也不错,就算不送人,自己拿来在家里当零嘴也不错。
她翻了翻,认真地看着每张甜点的图片,最后她决定做曲奇,方便又好吃。
服务员姐姐在旁边一手一手地教着她,宁薏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后,戴好一次性手套一点又一点地放入挤袋里。服务员从她手里拿过挤袋,将挤袋的尾巴绕了手腕一圈,一手拿着接近头部的地方,一手放在中间的部分,嘴边不忘提醒:“好好看着。待会你就像我这样挤。”
她说着,不到五秒一个花形变在她挤袋下绽放。她又问:“看清楚了没。”
宁薏回忆了一下,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挤袋,弯腰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地挤压挤袋,一团圆状而又稀疏的形状就这么出来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服务员笑了笑,“没关系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她用个小铲子将失败品放回碗里。示意着让她继续。
做到后来,宁薏倒是得心应手了,做的曲奇形状一个比一个好看。怎么一望过去也是赏心悦目。她看着服务员将两盘曲奇放入烤箱中。她便舒了口气,转身将一次性手套扔入垃圾桶里。打算去看看范桦芷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范桦芷那里顺利了很多,老早就等着巧克力出烤箱了。宁薏坐到她旁边,范桦芷就问:“你打算送谁?季奚章?”
宁薏吓了一条,睁着眼,抿着唇瞧她,见她一脸的狡黠,心里更慌了,“才不是。我是做给自己吃的。”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再说我和他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后面她越没好气。
“好好。你们没什么关系。”范桦芷看着宁薏因微怒而红润的脸,双手叠起,求饶道:“你们没什么关系。我错了好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连每天你请假去看医院看他的事情都不知道。”
宁薏一听,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质问:“你怎么知道?!”
“很出奇吗?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了。”范桦芷摊手,一脸的无害,实话实说地回答。
【时烟:自己做的曲奇其实很棒。大家可以去试试!】
第二十六章 邂逅相逢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虽然这个比喻差别略大,但是宁薏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这八卦的传播速度以及范围的惊人。她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之后在范桦芷地的盘问下,她也只能回答一句:“他不喜欢我。所以你们别瞎想了。”
范桦芷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我不在意他喜不喜欢你。倒是你,怎么样?”见宁薏一言不发,她又追问了一会。
此刻服务员过来通知两人做的东西已经出炉了,宁薏这才找到机会脱身。服务员给了个漂亮的塑料小袋,她小心翼翼地将曲奇倒入,最后封个口,便大功告成了。服务员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笑着调侃道:“你放心吧。你男朋友肯定会喜欢你做的东西。”
宁薏尴尬地笑了笑,原本想解释那么几句,后来还是算了。她心中泛起丝丝涟漪,苦涩又悲哀。
华灯初上,夜幕已垂。两人道别后,宁薏自个来到了公车站,站牌边的路灯一闪一闪地亮着,她盯着忽隐忽现的影子出神。一道灯光打来,她抬头扬起右手在眼前微微挡着。事不如意,她愣是在公车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了一辆车直达她家的。
公车上的人做的十分稀疏,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夏夜的风肆意地钻入打在她的脸上,外面高楼林立,不少跑车奔驰而过,街景缓缓地从视线中掠过。她将视线艰难地往上移了移,才能勉强越过高楼大厦看到恬静幽深的夜空。
手中拿着的两包曲奇逐渐消热,她低头凝视了许久,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起来。公车到了个站停了下来。几乎没有人下车,只听到有人上了车。前门关了起来,公车又开始启动。那个脚步声的方向是朝着传来的。宁薏没大注意,转过头,妄想让风吹干自己渐为湿润的眼睛。
宁薏只觉得自己的手肘摩擦上了另一个人的皮肤上,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与她一同享受这夏风。她微皱了下眉,因心情的不好心里不由得没好气地想,这车上空着的位置多的事。怎么就偏偏选坐在这里了。
很快宁薏要下车的站点到了,她直了直身子,听着车内广播的提醒,移了下身子。这时候她便看清了身旁的人的模样。她屁股往窗口边上挪了挪,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朝那人打招呼:“江同学。晚上好啊。”
江存昱看向她,没说什么。公车停了下来,他站起来走向车门。宁薏往四周望了望,急急地在后门准备关的那一刹那跑下了车,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江存昱正站在熏黄的街灯下静静地等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风姿卓然,灯光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
宁薏快步走上去,提醒道:“江同学。那个,你在下一站下车会离你家比较近。”
江存昱的回答文不对题,“走吧。晚了你父母该担心了。”
第二十七章 无心插柳
宁薏想不起这是第几次江存昱亲自送她回家了。手中的袋子因走动一摇一摆地微晃着,袋子里的曲奇发出响动声。在这幽静的小路上显得略为聒噪。她看了身旁的江存昱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将小袋子捧在手中,以防成渣了。
“江存昱。”宁薏小声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江存昱应了一声,声音极为低沉好听。
宁薏吸了口气,暗自鼓励着自己,“那个。你吃不吃曲奇。”
这句话她可是憋了许久,她做了两袋,其实留着一袋自己吃就行了。另一袋想要给他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江存昱确实在私底下是帮了她许多。不过如若被拒绝了,可是一件令人极为伤心的事情。三秒……六秒过去了,江存昱还是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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