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齐骏的身影上,本就瘦削的身板,这时更显得单薄,不知怎么边昙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她赶紧擦拭干净,唯恐巧心经营的这么轻松的气氛被自己破坏。离别时唯恐谈离别。
“来,喝点茶水吧,解解酒。虽然你不承认,我确定你喝了不少。”齐骏顺手给边昙倒了一杯茶水。这是他的习惯,喜欢在没事的时候给自己冲慢慢一大瓶的茶水,放到温热才喝。
这个时候的茶水,清香与苦涩完全融合在一起,像极了他现在的生活,爱的甜蜜与不能爱的苦涩时刻交融,早已分不清是苦是甜了。
“就你理解我了。”边昙调侃着说。顺手接过茶杯。轻啜了两口。她幻想过自己与齐骏之间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竟有现在这样的场景,他为自己倒茶。
她眼睛里忍不住满含泪水,杯子挡住眼睛,让齐骏看不到她的表情,努力稳定情绪。
“慢慢喝,别呛着。”齐骏温柔的叮嘱,这几年,他做了无数次梦,梦见自己给边昙占座儿,梦见给边昙打饭,梦见给边昙倒水,还梦见与她同床共寝…想到这儿,他竟不知不觉的脸红了,羞赧的低下头。
第二十八章 后来
许久,边昙放下茶杯。坐在靠近齐骏床位的椅子上。“平时就是坐在这里看书的么?”
“嗯,坐在这里看书,上网,复习功课,还有……”齐骏住了口,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下说。
“还有什么?”边昙好奇的问。
“还有就是,经常,坐在这里,傻傻的,傻傻的想你……”齐骏知道自己现在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开口的机会。
“嘻嘻…”边昙笑。
“你笑什么?”齐骏羞赧的脸红耳赤。
“原来我们的习惯差不多一样。”边昙笑着说。她也是那么傻傻的傻傻的想一个人。
“昙,你跟我一起吧。我这么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呢?以前你不接受我,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不爱我,可你现在这么说,就说明,你也同样在乎我,同样的爱我,为什么不接受我呢?让我们在一起,一起努力建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好不好?”齐骏动情的说。年轻俊朗的脸上频现激动的红潮。
深夜那么安静。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所有楼群都已经没了白日的聒噪,像极了定格的巨大黑色怪兽。
只有齐骏的宿舍透着微弱的灯光,在乌黑的夜里显得那么孤单且柔弱。宿舍里,齐骏固执的拦着边昙的肩膀,殷切的望着边昙的眼睛,等待着自己期望的回答。
“骏,我累了,想睡了。”边昙努力晃了晃脑袋,顺势倒在齐骏怀里。
“好,你睡我的床,我睡对面这张床。我还有一床被子,等会儿铺在那张床上就行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睡!”边昙撒娇一般,用手使劲抱紧齐骏。
齐骏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他是不敢想,只是敢做梦而已,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可是。。”
“怎么?你怕?”
“是,我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齐骏提醒着说。
边昙拉着齐骏倒在床上。许是真的醉了,边昙的身体沉沉的栽倒齐骏身上。
灯微弱的亮着,粗重的喘息声打扰了深夜的宁静。两个年轻身体终于压抑不住最原始的激情与欲望,交织在一起。
边昙每每想起今晚都泪流满面,她发现为什么有那么一首歌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她爱上了那首《后来》。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许久,两人终于紧紧的抱着睡去。额头的汗渍象标本一样。单人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昙,不要离开我…”
“昙,你知道我多么的爱你…”这一夜,齐骏的梦话终于说出了口。
如果齐骏知道自己就这样离开,不知道会不会生气。边昙提着行李箱,轻轻的踏在校园石板路上。她不敢往下想,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
凌晨的校园有着死一般的沉静。边昙原来胆子很小,从来不敢夜里出门,最怕天黑。可如今她慢慢的走在路上,放开眼睛目睹这黑暗,黎明前的黑暗。她知道自己必须冲破这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边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这条青色的石板路上。
第二十九章 封缄了谁的唇
单身宿舍楼的房间很小,只有几个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张简易书桌,平时边昙一个人用,尚且觉得绰绰有余,乍然多了一个人,空间显得异常狭小。
俩人从回忆中醒来,在米黄的灯光下,终于直视着眼前人。
“我不是来听原因和理由的,我只是把自己的心带来给你看,从你走开到今日早上我听到你的消息,整整181天,我白天把工作安排的慢慢的,每个缝隙都排满了,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去想你,然后我开始害怕无尽的黑夜,你懂这种感觉吗?昙。”齐骏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怕是未到伤心处吧。
“对不起。”边昙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说了,我来不是要你这句对不起。”齐骏说完,紧紧拉住边昙的手,冰凉的温度刺入骨髓。他把边昙的手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再把自己的手扣在上面。
边昙感受到了温暖,从指尖传递到心里。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齐骏的力气容不得她反抗。
齐骏用力抱住边昙,柔弱的身体正瑟瑟发抖。“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沉默代表你答应了。”齐骏霸道的说。
边昙抑制住内心的波澜,闭上双眼,她迷恋这人身上的温度。
许久,边昙幽幽的说,“对不起,齐骏。”
“别再说了好吗,你这样让我的心好痛。”齐骏痛楚的祈求道。
边昙轻轻推开令人迷恋的拥抱,她望向窗外漆黑冰凉的夜,幽幽的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齐骏难过的点头。
桌子上一张明信片,是上次王展临出差带回来的一本书里的信笺。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是的,自己喜欢这样的寂静,边昙心想。仿佛自己从未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清净。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伤害谁。
如果从未得到,那么也无所谓失去。就像小时候父母拿来逗小孩子的那颗棒棒糖,你用舌头尖儿上的味蕾虔诚的舔了舔那甜得像天堂一般的糖果,继而正想美美的享受时,却被告知说,你不能吃了它。
齐骏闭上带着血丝的眼睛。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自知道边昙的消息,再到具体地址,他的大脑已经激动的以空前的速度旋转。
“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来。”齐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时候,胸口窒息般的难受。他见边昙没有挽留的意思,便转身往门口走去,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那么漫长,走起来也那么吃力。
边昙背过身,滴下来一颗泪花。很快就丢了,找不到了。
她抬头笑着说,“我就不送了。”
齐骏的背影抖了一抖,随即果断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边昙锁了房门,整个人虚脱一般的倒在门口。
何琳的话在耳边回荡,可怜的齐骏。可怜的齐骏。
边昙的泪水恣意流淌,齐骏,对不起。如果有来生,再让我遇到你。到那时,我会努力抓住你,努力爱你。
地上冰凉。边昙浑然不觉。
第三十章 枕着泪水入梦
枕着自己的泪水入梦。浑浑噩噩中,她看到父亲牵着一个穿着蓝白裙子的小女孩过马路。依稀看到父亲和那小女孩的笑脸,红灯停了,黄灯亮了,接着绿灯开始闪烁。小女孩紧紧握住父亲的宽厚的手,蹦蹦跳跳的往马路对面走去。
那辆轿车冲过斑马线的时候,小女孩的笑脸还停留在脸上,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父亲猛地推往一边,是的,倒在血泊里的那个是父亲。
小女孩木然的被路人扶起来,望着躺在离斑马线很远的父亲的身体,猛然察觉了什么,开始号啕大哭。
没有看到轿车的样子,总之是黑乎乎一团,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边。边昙感觉揪心的疼痛,瞬间恢复意识的时候,小女孩的哭声还那么真切,以至于她打开灯,让自己明白那不过是梦境。
看了看时间,不过才凌晨三点一刻。狭小的空间在微弱的灯光下,顿时充满了魅影。边昙的心开始害怕。
夜那么漫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仿佛黑夜就此永驻再也没有光亮。边昙睁开眼睛,望着白炽灯管,灼伤了眼睛浑然不觉。
天还是亮了。边昙心里顿时放下戒备。身心疲惫的往办公室走去。
王展临装作不经意走过财务办公室,见边昙无精打采的样子,把她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昨晚没休息好?”王展临温柔的问。
边昙摇头,此时她的脑袋里正在翻江倒海,轰隆隆的像是飞机从头顶飞过。
“不然就回去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王展临不放心的说,“没生病吧?”说完自然的把手放在边昙的额头。
边昙侧过头躲开,“我没什么事。回去做事了。”
王展临拉住边昙的手,假装愠怒的说,“你这种状态怎么做事?走。”他毋庸置疑的拉着边昙往外走。
边昙被吓了一跳,马上求饶道,“好好,我听你的,你先放手,我马上就回去休息。”
王展临盯了一眼边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的?好。”他松开了手,“别耍花样。”暧昧又令人迷醉。
边昙拿了自己的包回了宿舍楼。她其实就是没有休息好,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走到房间门口,再次看到了齐骏的背影,在清晨冰凉的空气中,他的背影有种莫名的温度袭来。
“我以为你刚刚去上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齐骏一改昨日的颓废模样,虽然黑眼圈还是很明显,可状态着实不错。
可能没有睡好,但或许是兴奋或着激动,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做什么噩梦,像边昙那样。
“你还没走?”边昙低垂着眼帘问道,站在门前,本来拿出了钥匙,可这时她并不打算打开这道门。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老朋友居然一点也不欢迎我,还赶我走,难道你不该请我吃顿饭,东道主?”齐骏幽默的眨了眨眼睛。
边昙笑了笑,似乎脑壳也没那么重了。
“想吃什么?这个时间似乎只有早饭,而我已经吃过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我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齐骏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边昙无语,许久,她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恐怕不能陪你。这边你的老朋友并不少,你打个电话不就来了嘛。”
齐骏一听边昙身体不舒服,马上一改嬉皮笑脸的做派,“怎么?我带你去看医生?”
边昙摇头,“只是没有睡好而已,因此这个时候我只想睡一会儿,希望你成全,谢谢。”
齐骏沉默。许久,他慢慢的往楼梯口走去,自边昙身边擦身而过。
“我今天下午的航班,或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昙。”齐骏无比落寞的说。
“不用等下次。”边昙轻轻的说。她转身跟在齐骏后面往外走。“其实你说的对,作为老朋友我该请你吃饭。”
齐骏惊喜的露出笑脸,“这还差不多。”
第三十一章 弄疼我了
刘兰看到王展临心不在焉,便发了一条短信給王展临。“中午一起吃饭?”
回信很短,“好。”这是他一贯作风。
自从俩人的情人关系结束后,刘兰还算识趣,并不大吵大闹,也从不纠缠。王展临也觉得刘兰算是一个知心人。上次说话那么伤人,或许自己也该安抚。
刘兰在步行街背面一个隐蔽的咖啡馆定了一个位子,按照往常的习惯一样,她先去,点好俩人喜欢的菜品,还点了一瓶红酒。
王展临在下班后拖延了几分钟,然后慢慢往车库走,开车到咖啡馆只需要十分钟。
到了地点,服务员热情的招呼着老顾客,并熟练的带到老位置。这里位置安静,重要的是隐秘性好,火红色流线珠帘挡在门口,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菜品跟着上桌。刘兰一脸红晕。
“看你状态不太好,特意点了一瓶你最喜欢的红酒,意大利原装进口的。怎么样?看看。”刘兰投其所好。
“好,打开尝尝。”王展临捧场的说。
杯盘狼藉之后,刘兰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
王展临听后醒悟,说,“没什么。”
刘兰知道自己再问,肯定会招来一阵白眼。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其实你很不错,是我的原因,所以别难过。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王展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刘兰,心里某处有一丝愧疚袭来。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们之间从相互安慰到相对无言。
今天的刘兰特意带着原来王展临出差回来送她的发夹。王展临心里一阵心软。俩人床第之间的温存在空间弥漫,顿时暧昧丛生。
王展临握住刘兰依然保养得道白嫩细滑的手,“对不起。”
刘兰委屈的落下泪来。
王展临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拥住低泣的刘兰,不住的安慰说,“别哭了,没事。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刘兰听到这话更觉得委屈,她埋在王展临胸前,“本来就不好看。”
俩人相拥着往外走,中午吃饭的人并不多,服务员看着刘兰的样子低头抿笑。
边昙被齐骏逗得开怀不已,笑得如枝头乱颤。“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航班就赶不上了。”齐骏笑着说,“买单。”
边昙没有刻意抢着买单,低头笑着说,“谢谢你的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