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说:“一切随缘吧。”我知道恋爱中的人都很愚蠢,情到深处更愚蠢。丁良这小子怕是不碰南墙不回头,作为朋友,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人的情感真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一个多月前,我以一个情感富有者的姿态来宽慰丁良,大肆施舍着我的怜悯和关怀,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却变成了一个情感上的乞丐,渴望别人的抚慰和关爱。
6.认识你是我生命中一段绝妙的缘,不论你将来是我永久的知己,还是我相依为命的伴侣,我都会珍惜。当我疲惫或老去,不再拥有青春的时候,这段旋律将会永远滋润着我生命的根须。
果然就有人给了我关爱,是我的邻居,隔壁那位喜欢做爱的女画家。
自从有了那种关系后,她似乎对我更关心了,我也似乎多了一些对她的好感。我对她的好感不是因为她主动送货上门,而是她率直得令人折服。她说,我不在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别人,我也不在乎你在我的身上报复别人,我只注重做爱的过程。我听了她的话感到特别吃惊,这个女人莫非是个巫婆,她怎么会知道我想什么?我犯不着在她面前遮掩什么,就问你怎么知道?她笑了一下,我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还有一些迷人的味道,唇红齿白,明目照人。她笑完才说,因为我可以感觉到。我说感觉有时候是靠不住的。她说埙声却是靠得住的,那种声音浸满了你对一个人的思念和期盼,那个人可能就是你爱的人,也是你恨的人。我说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不想旧事重提了。她说事实上你并没有把她忘掉,忘掉一个人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说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她说有过,但是现在已经淡了。她又说,一个人不经历一次这样的真爱,是一种缺憾的人生。我说,不,失去真爱的人生才是缺憾的人生。她说真爱是什么?是夏夜林阴道上的海誓山盟,是快乐时的苟合,还是分手后的伤感与遗憾?再怎么相爱的人,耳鬓厮磨几十年后,不是仇人就已经不错了,还能谈得上真爱吗?
她的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灵上的某一把锁,积压在胸中的抑郁缓缓地飘走了许多。
她说忘掉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做爱。我说你这么喜欢做爱就是为了想忘掉一切痛苦么?她说当然也不排除得到快感。我说那我们就再做一次吧。她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行。
于是,我又同她做了一次。
这一次比上一次效果好一些,至少我获得了一时的快乐。快乐之后,我的心平衡了许多,也宽容了许多,就开始后悔自己太偏直,太过激,不应该对火火那么苛求。相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她那些又算得了什么?这样想来,就指责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才分开几天,就成了这个德行。越是指责自己,就越发想念火火,想念与她相守的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渗透着快乐。
通常,晚上我都在作画,火火有时候就关了电视,就着灯光在一个笔记本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一次我问火火,你在写啥?
她神秘地冲我一笑说:“不告诉你。”
我说:“你不告诉我,就不怕你上班时我偷看?”
她一下跳起来:“你敢?这是我的日记,我的隐私,你不能随便看,你要充分尊重我。”
我一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就笑道:“好,老婆,我以人格保证,不得到你的允许,我绝不看你的日记。”
她说:“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她孩子似的伸开手掌,向我击了一掌。
她说:“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信息,自从咱们认识之后,我就开始写了,我要把咱们的点点滴滴都记进去,等到你将来成了名,当了大画家,我写回忆录的时候才不会费劲。”
我心里不由得一震,为她的幼稚单纯,也为她的梦想与期望而感动。但,我还是笑着说:“怕我将来成不了气候,那你就白写了。”
第二部分: 第13节:梦想与期望
她说:“不许你说泄气的话,我说你能你就能。你一定能成为大画家,像齐白石,徐悲鸿,或者像陈逸飞。”
我说:“你还知道陈逸飞?”
她说:“我看电视知道的,他是上海人,长得挺精神的,一幅画儿能值几十万。对不对?”
我说:“对,你说得没错。”
她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又说:“你看过廖静文写的《徐悲鸿》那本书吗?”
我说:“在读中学的时候就看过,写得很感人。”
她又诡谲地一笑说:“廖静文写了一本《徐悲鸿》,我将来要写一本《周风》,我要比她写得还要逼真感人”。
我笑着说:“这就逼着我也得成名成家了,否则你的书就没有了卖点。”
她灿烂地一笑说:“这还差不多。”接着又冲我神秘地一笑说:“我给你先念一段怎样?”
我点了点头说:“好,先知为快。”
于是,她清了一下嗓子,念道:“我守着病床,一直等着他醒来,看着头上包着绷带,鼻孔插着输氧管,手上插着吊针的他,我的泪就止不住涌出了眼眶,他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呀,我不能不为自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而深感内疚。在长久的等待中,我想了很多,尤其担心的是,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万一他成了残废怎么办?我的脑子乱极了,但有一点却越发清晰,那就是我已经爱上了他,深深地爱上了他。也许就在那场风雪中,也许是他不顾性命保护我的刹那,也许就在他的画室里。面对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他,我在心中默默地说,周风,认识你是我生命中一段绝妙的缘,不论你将来是我永久的知己,还是我相依为命的伴侣,我都会珍惜。当我疲惫或老去,不再拥有青春的时候,这段旋律将会永远滋润着我生命的根须。我已下定决心,即使你成了残废,我也绝不放弃,我要侍候你一辈子,我要以我的一生为代价,来回报你……”
念到这里,火火突然有点哽咽,看着神情专注的我,猛然放下日记本,扑到我的怀里说:“不念了,不念了,这是我的隐私,怎么能告诉你呢?”说着把头埋进了我的怀中。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强忍着泪水说:“火火,我爱你!”
她扬起了头,泪光闪烁地说:“我也爱你。”
我一下吻住了她。
她紧紧地抱着我说:“今生今世不分离。”
我说:“今生今世不分离。”
她说:“以后你出了名,也不许抛弃我。”
我说:“不会,永远不会!不过,我刚才听了你的日记在想……”
她急不可耐地打断我的话说:“想什么?快说呀!”
我说:“说不定我的画儿没出名,你却因写作出了名,成了名作家呢。”
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是不是我写得不好,你在讽刺我?”
我说:“不是,你的确写得很好,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像。火火,你有绝对的写作天赋,以后,你可以试着写一点小说,说不准真的能一炮走红。”
她孩童般的笑着说:“不会吧?我只是写着玩而已,根本不敢奢望当什么作家。”
我说:“其实,有些事儿往往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一些80年代出生的小毛孩刚开始都是写着玩的,一玩却玩出了畅销书。”
火火笑着说:“你别鼓励我了,再怎么鼓励我现在也不会写的,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说吧。”
我说:“也好,等以后我们的条件好了,我画画,你写作,夫妻双双比翼飞。”
她说:“到时候,我们还得要个孩子。周风,你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说:“只要是我俩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她说:“要是生个男孩就像你,生个女孩像我。”
我说:“好,就这样说定了。”
她笑着说:“嗯,说定了。”
少顷,她又诡谲地一笑说:“周风,如果你真的出名了,电视台要以你的生活为蓝本拍一部电视剧,你觉得让哪两个演员来扮演咱们俩?”
火火的想像力实在是太离谱了,我笑着说:“我还没有考虑过,没有考虑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
她也笑着说:“这是假设,你也假设一下,好玩。”
我说:“因为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假设也等于白假设。”
她跺着脚说:“不嘛,我不许你回避!一点浪漫都不懂,还是搞艺术的呢。”
我说:“好好好,让我想想。”
我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谁扮演我合适,倒想出了一个与火火性格有些相似的女孩,是《情有千千结》中黎妮的扮演者,叫李黎。我对火火说出了那个女孩,我说她蛮有灵气的,说话节奏快,活泼可爱,不做作,演你挺合适。
她说:“还有呢?还有谁合适?”
我说:“要是能请到舒淇、张柏芝更好,要不,徐静蕾、章子怡也行。”
她灿烂地笑着说:“请到请不到是导演的事,你只管提供候选人的名单就行了。还有你呢?谁演合适?”
我挠着头假装为难地说:“我觉得没有一个人演我合适,要不,到时候就自己演自己。”
她审视了我一下说:“嘿,这我还真没想到,你要去当演员,风度气质绝对没问题,说不准还真的能行。”
我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窃笑,想不到立即被她捕捉到了,她突然省悟了似的说:“不行,想得倒美,你自己演自己,让别的女孩来演我,你趁机跟她们搂搂抱抱,我才不干呢。”
第二部分: 第14节:一丝窃笑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她却生气地指着我说:“看把你得意的,好像真和女明星搂抱上了。不行,男演员得我挑。”
我说:“你打算挑谁?”
她莞尔一笑说:“最佳选择是韩国的安在旭。”
我说:“那女演员就得是金喜善。”
她说:“要么,刘烨、陈坤也行。”
我打趣地说:“你挑吧,挑上谁我都没意见。”
她突然傻笑了一下说:“不行,不行,他们都不行,到时候我们老了,他们就不老吗?等将来一茬一茬的新人冒出来,让他们来演年轻时候的周风和火火还差不多。”说到这里,她突然掉转话头说:“哎,周风,你想过没有,咱们俩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我说:“周风,火火,有什么意思?”
她说:“风风火火闯九州,这不正应了咱们闯深圳吗?还有,还有……”她冥思苦想了一下,说:“爱情就像一把火,风可以把它吹得熊熊燃烧,也可以倏地把它一下吹灭。你看风和火的关系多大呀。”
我禁不住为她的丰富想像力大笑起来,说:“你也真会瞎想,想得竟然还有点道理。”
她说:“这不是瞎想,这说明我已把你的名字刻在了我的心上,你也要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心上,如果没有,我现在就给你刻。”说着拿过一把水果刀来。
我笑着说:“别别别,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上了,不仅是把你的名字,甚至把你整个人儿都刻在了我的心上。”
她动情地笑道:“真的?”
我说:“真的!”
她说:“这还差不多。”
我们俩有时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偶尔搞点恶作剧,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有一次我开门进屋,她拿着拖把从门后一棒子下来,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她却笑弯了腰。还有一次我做好了饭,听到一阵脚步声自下而上从楼梯处传来,我当时就断定是火火下班回来了。火火的脚步声干脆利落,很富节奏感,即使有时候她穿着运动鞋上楼,我也完全能够分辨出来。我当时心血来潮地想藏起来吓唬吓唬她,环顾四周,房间实在太小,一室一厅,实在没处可藏,就只好躲进了衣柜里。我刚躲藏好,就听到了叩门声,我忍住笑不作声。见我没有开门,火火自己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进门就叫了起来:“老公,我回来了。”那声音,听了实在让人舒服而熨帖,软软的,水水的,亲切中有一种娇滴滴的缠绵。见我依然没有应声,她就到阳台、卫生间、卧室,到处找我,边找边说:“死老公,你藏到哪儿去了?”
挨个儿找过了,仍没找到,就嘟囔着说:“咦,到哪儿去了呢?是不是上街买菜去了?”
我强忍着笑,坚持着没有发出声音,就在她打开餐桌上的罩子,看着丰盛的晚餐发呆时,我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她。她一惊,立刻失态地大叫了一声,我乐得哈哈大笑。她略作镇定之后,马上向我展开进攻,用粉拳砸着我说:“你吓死我了,我的魂儿都被你吓跑了。”我边笑边躲。她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仍狂笑不止。她越发气恼,连声说:“掐死你,掐死你!”但手上却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道。
吃过晚饭,她给我沏了一杯茶,笑着对我说:“我要考考你的恋爱观。”
我说:“怎么考?我的恋爱观肯定健康、积极、向上。”
她说:“你先别吹,如果你能达到35分以上,说明不错,如果在25分到35分之间,还算可以,如果在25分以下,哼哼,就说明你有问题,我就得考虑考虑是否要休了你。”
我一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就说:“太夸张了吧!我还不至于达不到25分,再说,你休我,舍得吗?”
她说:“那也说不准,不及格,就得淘汰出局。等着,我去拿试题。”说着,调皮地笑了一下,便走进了卧室。
不知她今天又能搞出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