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恰是最好的时候,猎场的热闹声音时时传来,越发衬出这边的静谧。想是都去凑热闹了,除了几个巡逻的小队,怀雪再不曾碰见其他人。出乎怀雪意料之外的是,那些士兵见了她,都十分恭敬,纷纷过来问是否要护送,眼神语气十分真诚。
怀雪冲着他们笑笑,明白今天的比武给自己树立了威信,当下摆了个拳打南山,脚踢北斗的滑稽姿势,逗的几个士兵哈哈大笑,当然也不再提护送的事了。
怀雪信步乱走,才发现又走到了下午两个人站立的湖边。心里一虚,四下打量,要是被轩辕霖看见自己呆在这里,他会想到哪去?
……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怀雪松了一口气,靠着大树的阴影坐了下来。看着黑沉沉的湖面上透过树木缝隙流泻下来的月光,开始了生平为数不多的发呆行为……
脑子里想的尽是和轩辕霖认识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身体接触,第一次上药……赶紧晃晃脑袋,还是不要想了。本来是要出来透气平静一下,然后快快回去睡觉,现在好像越想越害羞越精神了……
正在恍惚间。旁边的树林里,刷的响了一声。
怀雪讶异转头,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从树木中穿梭而过。身手相当敏捷。怀雪马上被勾起了好奇心,又自恃功夫高强,便悄悄蹑在了黑衣人背后。
黑衣人的背影相当熟悉,怀雪边跟在后面边思索,一定是我最近见过的人,偏偏就是想不起来。直跟到湖对面的小亭边,怀雪才看见原来亭子里也坐着一人,月光朦朦胧胧。只看出是个女人。
黑衣人坐下来,沉着声音说,“陆子焕失手了!”
怀雪一惊,想起这人是六福楼的冯老板。那对面的女子?
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跳起来尖声叫,“为什么会失手?!你不是说他是最好的杀手?!”原本温柔悦耳的声音,带着丝丝恨意,显得十分阴森。怀雪心中叹息,果然是那位如月小姐。
冯老板叹气,“如月为何一定要杀她?那个不知礼数的女人,比不上你一根手指。”
……怀雪默。好歹我也算是一个大活人,竟然被说的不如人家一根指头……
如月的声音充满恨意,“你不知道,他看那女人的眼神!!如果他肯对我那样,叫我立刻死了我也愿意。可那女人!她竟然不知道珍惜!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怀雪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凉凉的说了一句,“那也要先看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杀我!”
如月和冯老板大惊转头。
怀雪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慢慢从树下走出来,接着笑嘻嘻的说,“两位商量杀人放火的大事,也不小心点,难道不怕湖里的鱼和树上的鸟听见?”
看着两人尤其是如月恨的要滴出血的眼睛,怀雪仍是笑着不以为意。仿佛朋友聊天般随意的走过来。冯老板咬了咬牙,跃上湖边的树,飞快的逃了。怀雪万分想不到他竟然把妹妹丢下,一时追之不及,心里暗自着恼。
再回头看如月,如月的脸已经苍白的不见半分血色。怀雪心中暗唏,有点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了。如此直接的被亲人抛弃。不过怀雪的同情也是有限,毕竟这朵有毒的名花要杀的人可是自己,而且……这美女窥伺的人是……怀雪想到就有点不爽。
瞪着她,“如月姑娘是想自己跟着我去皇上面前,还是要我绑了你去?”
如月的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是想到去见轩辕霖,会得到怎样的待遇,眼神也变得慌乱无措,眼里泛出星星点点的泪光,骂道,“你……你这可恶的女人!”
声音到最后,转出一点点绝望的味道,怀雪心里一惊,觉得怪异的时候,如月已经退后到小亭的边缘,绝望愤怒的眼神看着怀雪。一翻身,就要从亭上跳下去。
事情只在电光火石一瞬间,怀雪也未想过要逼她寻短见,心中一急,飞掠过去。如月身子已掉离了小亭,将要落到湖面上。
怀雪一心救人,也跟着扑了出去。身体自然没了防备。月光下,如月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个转身,手在空中一抓,似是抓到什么东西,接着一个翻身,竟然在空中悬停不动。
怀雪大惊,原来如月的身手竟然不差。自己当然够不着她那预先设好的丝绳,情知中计,大悔刚才自己的好心。偏偏一口真气用完,脚下又无力为继。还是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怀雪是地道北方人,水下功夫正好和在地上的功夫成反比。这下落水,刚在心中叫糟,旁边水波微分,几个穿着紧身水靠的人,就无声无息游过来。
要是在岸上,怀雪几个也收拾了,至不济也能真气十足的大叫几声,把于飞化招来。如今一张嘴,就是咕咕嘟嘟的喝水。手脚乱划,却怎么也浮不起来。怀雪眼前一黑,难不成真把小命送在这里了??
正要挣扎着游出水面,忽然腰上一麻,怀雪知道是中了暗器,意识渐渐昏沉了。
眼前闪过弟弟天真可爱的笑脸,以后再也照顾不了他了?转念一想,又是微微笑,没关系,还有霖在呢。
想起轩辕霖,怀雪心中一痛,霖,你会不会很伤心?
……还有啊霖……你知道吗??
怀雪怒吼!!你招惹的花花草草把我害死了!!!!!你要不帮我照顾宝宝,我作鬼也缠着你!!!!
你这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
幕后主谋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怀雪有些呆住了。
先看到的;是绣得极为精致的纱帐;触手是柔软的丝被;不时飘来淡淡的清香。
嗯;感觉这么真实;看来还没死……
只是全身都痛得厉害;怀雪试着运了运气;身体里空空荡荡的;看来;是被下了让人功力全失的毒。怀雪郁闷;以前最爱的就是毒术啊;可惜才学了没多久就偷偷拿老头试药;还被老头发现了……
当然;以后就学不成了……
算了;只要人活着;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
怀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费劲的坐起身。
这是间朝南的厢房;有着南方建筑的一切特征;雕花木窗边;正坐着一位男子。
阳光撒在他的身上;笼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如水般的黑发随意束着。他好像在想着什么;淡淡的两道弯眉轻皱;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怀雪突然觉得;非常不爽……
这男人;漂亮成这样;简直是个女人都会自卑啊……
=0=算了,怀雪自我安慰,反正我不是靠相貌取胜……(某花:你是靠粗鲁取胜……)
大概是感受到怀雪的视线,男子转过头。
那张漂亮的脸,正面看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看到怀雪眼睛瞪得圆圆的,男子微笑道,“慕容姑娘醒了?感觉可好?”
“你说呢?”怀雪翻翻白眼。“别废话,你是谁?抓我做什么?”
男子笑得极为优雅,“慕容姑娘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哼,”怀雪鼻子里喷了口气,“也不用你说。这屋里的香料,是朱雀国京城南街李家老铺的独门香料,唤作百日醉,此香独特宜人,久而不散,历来是朱雀国皇室的专用品。你身上穿的是南方织局专供朱雀皇室的冰丝绸布。你喝的茶水,这屋里铺的砖,样样来历都挺特别。”
男子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又笑了,“慕容姑娘好生聪明!看来在飞炎国那幅粗鲁不文的样子,竟是装出来的了。”
“承蒙夸奖,”怀雪也无所谓的一笑。“我这么笨,怎么也没想到朱雀国竟然还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件事,和朱雀国没有一点关系。”
他敛起笑意,眼神直直的盯着怀雪,“我是为你而来。慕容怀雪,我找你很久了。”
怀雪一怔,冲我来的??
“我不认识你,也不会为你卖力。再说长相,”怀雪看了看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让人冒着这么大危险来劫色的动力吧。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视线来回在怀雪身上扫视,像是要确认什么,可怀雪的眼神极为坦然,他看不出那里有什么欺瞒的成分来。
只好淡淡的叹息,“不错,我早该知道的。那天我戴了面具,你不记得也是自然。”
蒙面人?怀雪在有限的记忆里大肆搜查……好像,没有这种记忆啊……
“那个,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男子眉毛一挑,笑道,“这位活泼可爱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声音腔调,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啊??”
怀雪顿时跳起来,“韩齐?色狼?”
男子微笑点头,“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那第一次在哪里?”怀雪抓住话柄。
男子嘴角勾起一丝迷人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十分的冷,冷的那美丽的眼睛都结了冰。
“十年前,你从我手里救走轩辕霖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慕容怀雪。”
……
怀雪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
十年前,是刚下山时的事情吧。
我为何得罪了面前这个人?
我怎么救的轩辕霖?
我作过什么,真的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下了山后的那段日子,一直头脑很昏,很彷徨。
从小的时候就得了病,慕容家每隔几代都会出现的遗传,先天怯弱,没有人治好过。父母担心忧虑,历尽万难找到剑圣师父,被剑圣师父带到谷里练功。事关性命,身体不好,练内功的时候格外辛苦。
父母的书信很多,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很亲切。
他们写信说,我有弟弟了,很健康。
他们说,孩子,早点回来。
那一路奔丧惶惶然的苦。
后来为了接近军队里的叛逆,易容作男人。年纪又小,心里又急,日日担心宫里的弟弟安危,担心身份被人发现,不知多劳心劳力。好多往事,都忘的差不多了。
恍恍忽忽的,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些回忆。好像,是在路途中救过一个少年?
那少年,就是轩辕霖吗?
可做过什么,那少年长什么样子。却全都不记得了。
怀雪想起轩辕霖,不由得心里一暖。
怪不得他总是那种态度。
那家伙,现在是不是快要急死了?
“想起来了吗?”男子声音冰冷,“那天夜里,我不是说过吗?我一定会再找到你。”
想起来?才有鬼的?
怀雪摇头,“抱歉,完全没印象。”
男子突然笑了,“宇文景,以后,你一定能记得这个名字。”
宇文景?朱雀国的皇族?
怀雪还在想,宇文景已经站起身来。缓缓走过来。
他的身量比怀雪想象的要高,背着光,黑色的影子笼在怀雪身上。
那种莫明的压迫感使得怀雪吞了吞口水……
这个人……
“你怕了?”
宇文景笑了,眼睛幽黑的看不到底。
==我也是人,怎么不会怕?怀雪嘀咕……
“哇,你要做什么?”怀雪身上的棉被刷的一下,被扔在地上。
“看不出来吗?”此时的宇文景哪里还有先前的那种斯文,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当然是做!”
……
怀雪完全当掉了……
下意识的反抗了两下,得,看来宇文景这个人完全表里不一,暴力因子全部冒出来。
噌噌几下,怀雪的衣服就碎了大半。
急色也不是这样吧??
--怀雪的衣服撕得差不多,宇文景连自己的衣服都是撕开的……
身材不错……
怀雪还有空想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个人都快光溜溜了。
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从怀雪嘴里发出来。
宇文景扑过来,压在怀雪的身上。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这台词也太熟了!!!
怀雪恶狠狠的瞪他,“你这不要脸的混球!”
宇文景突然笑了,本来漂亮的脸,露出那种卑鄙无耻的笑脸,牙齿闪闪发光,“不错!我就是混球。慕容怀雪,这之后,你还能随便忘记我吗?”
啊!变态怎么这么多?我就是记性不好怎么着了!
怀雪咬咬牙。
“喂喂,你得罪我,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屎)吗!忘了你这茬我就跟你姓!”
咳咳。
宇文景因为这句龌龊的骂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感觉到对方的动作稍微缓了一线,怀雪心里松口气,这个人看来不是简单的色狼,也不是只为了美色。
毕竟被强暴的感觉不会好吧。
怀雪想了想,自顾自的说,“我以前曾经说过一个笑话,特别特别好笑,好笑死了,每个人听到都认为是世上最大的笑话,我讲给朋友听,朋友笑到吐血了还忍不住。我讲给你听,你也会笑的,我讲完了,你就会笑得作不下去了,你信不信?”
宇文景显然没有当回事。
也是,哪有男人这时候还认真听别人讲话的?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一边俯下身去,吻在了怀雪的脖颈上。
怀雪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快要断了。
忍住,忍住,马上临门一脚。
忽略掉身体的感觉,怀雪放松了似的躺在床上,“我那句话,特别特别可笑。我说,我相信爱情。好笑吧?”
宇文景身体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怀雪不看他,双手抓紧床单,“不管别人作了什么,他都会喜欢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这就是我的想法,很好笑吧?这是不是世上最好笑的事?最好笑的坚持?”
宇文景紧紧盯着怀雪的眼睛,突然挫败了似的坐起身来。
随着一阵猛烈的巨响,怀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四散飞舞的木屑,和那堆散成一团,叫人完全看不出原来是张桌子的木头。好恐怖的力气……幸好泄愤的对象不是我。
隐藏很深的严重暴力倾向,被我激发出来。
怀雪在心里下了结论。
好容易屋里的家具碎完了,怀雪光溜溜的坐在床上,傻傻看着同样也是光溜溜,站在一堆废墟中的宇文景。
俩人的衣服都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