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掩不住一身沈重的病情。
傅京华实在不敢相信才分别一个多月,穆凊扬的身体状况竟然是更坏不好,心头蓦地一惊,哆嗦着双唇想说些什麽却都说不出来。
然而,在穆凊扬眼中,傅京华却变得更精健,连应祥口中的重病一点也没显现在他身上,廿来日的奔波反而洗去白若脂粉的肤色,让他变得更加英气逼人。
“你不是不想来,怎麽又千里迢迢的跑来?”穆凊扬不知是自惭形秽还是别有所思,他缓缓转开了眼,神态自若的将傅京华引到炕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慢慢懈着军装,同时道:“你先上炕,别冻着了!”
傅京华慢慢爬上炕,穆凊扬脱到只剩一件里衣才转向他,傅京华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惊疑,一颗心突突乱跳的瞧着穆凊扬,意会到他今日的造临难不成要渲泄情欲?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欲火焚身,硬是不敢朝这思路想下去却越是忆起寺院後山的草坡上,两人忘情的初次温存,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头脑也越来越昏花,直待穆凊扬把最後一件里衣也脱去时,总算还是正视了他眼中欲火蒸腾的光芒。
“如果说不出来…就先别说了!”穆凊扬黑不见底的瞳仁贪婪的流转他全身,傅京华被他看的一阵紧张,身子顺势向後挪,可是穆凊扬却渐渐欺身靠向他,单手支着炕,单手开始轻抚着他的脸、颈最後便钻进他的衣里,抚着他的胸、腹…顺滑而下…穆凊扬的手还是这样冰冷,但傅京华仍觉得被他触及的每个地方,都莫明其妙的燃烧起来,不多时,一股股热烘烘的火已烧得他全身酥麻…帐内的温度升高了。
穆凊扬像是豁了出去般,一下子便将傅京华压在身下,冰凉的手放肆而忘情的抚着他火热的身躯,吻着、咬着…完全不管傅京华是用了多少力气压抑着粗喘与呻吟,接着将他一翻身,让自己赤裸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嘴巴轻挪到他耳旁,轻声乾哑道:“京华…回答我…”傅京华被他挑逗的全身软绵绵,发了烧似,只嚅动一下嘴唇,含糊的应了一声。
穆凊扬将手移到被里,抚住傅京华的腰际、臀部…意谓着将要作更缠绵悱恻的爱欲侵犯,续道:“袁尔莫…可曾…这样对待你?”
没想到话一出,傅京华的脑袋轰地一声炸雷,只觉耳旁嗡嗡作响,刚刚温存火热的前戏全被这句话浇得冰冰凉凉,“主…子…”傅京华想翻身说话,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已经无声的哭了出来。
看他这样的反应,事实是不用再说了。
穆凊扬心头像倒了五味瓶,又涩又酸又苦。
其实,问这句话本来就是多馀,穆凊扬是深深明白的,偏偏,却看不开…任是由着无声的哭泣击痛了心。
只见傅京华将整张脸埋在枕里,硬是不出声,但全身却已磞的死紧,颤着、颤着,一双手则紧紧攥住毯子,骨节捏得都发白了。
穆凊扬双眼模糊了,却只是咬着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发白的拳头,硬挤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微笑,轻声道:“我是满人性子…不在意那些的…只是…只是…”
穆凊扬没把话说清,可是心念电转间已跳出陈年窠臼,动作也变得自然温柔,然而当他又开始吻起他的後颈,语意多情的想安慰他时,喉头忽地麻痒难当,没得商量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让他涨红了脸,黑白分明的瞳仁瞬时也惊人的红丝满布,傅京华几乎是马上压住自己满腔的难堪与心口的痛楚,翻身拍着穆凊扬背部,急道:“三爷!”
穆凊扬偷瞅了他一眼,还想安抚他,那知每咳一声都像要咳出个五脏六腑似的,直咳到全身发软,脸色苍白,胸口瞬时一甜,穆凊扬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来不及咽下去,一口血已夺了门户直吐了出来。
傅京华登时觉得眼一花几要昏倒,可穆凊扬吭也没吭竟无声无息突往他胸膛一靠,比他更早晕厥过去了。
待续…
第廿八章
穆凊扬睁开眼,仍是一片昏黄,一个又黑又红如同水滴的东西在眼前旋转,空气温暖的流动着,耳旁传来啵啵直响的炭火声,而傅京华则低头瞧着自己。
原来,自己正枕在他腿上,而那水滴状的东西则是一串挂在傅京华胸前的玉佩。
“三爷…你还好吧?”傅京华紧张的问着。
穆凊扬觉得非常不舒服,全身无力不说,心口像躲了只怪物,正磨蹭着要破胸而出,他实在怕了自己的重咳,直默然的躺了一阵,呆呆注视着傅京华胸前璇转的玉佩不太敢乱动。
“三爷,你的脉象好虚弱…好奇怪,跟在客栈时有些不一样…让我帮你细细诊一下…总觉得…”
“我没事…是我自己可笑,拖着这样的身子寻欢求爱!”这句话让傅京华脸一红,讷讷不知如何支应。
穆凊扬笑了笑,小心的撑坐起来,和他赤裸对坐,那被子沾了许多穆凊扬刚刚呕出的血,穆凊扬不由得烦躁的扯开,随及把眼光又转向傅京华胸口的玉佩。
仔细看来那不算是个玉佩,该是个石片,只是石片上有着鲜红如血的线条正纠葛盘缠在上头。
“鸡血石吗?是你的家传物吗?倒没曾注意过…”穆凊扬好奇的捧起来瞧着,刚刚倒在他腿上看,越瞧越觉得那红线条像是一个飞扬豪爽的草字,待一抬头,才发觉傅京华的脸又青又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这鸡血石。
“怎麽了?”
“没…有…”
穆凊扬看他起伏的无法平静的胸膛,与望着鸡血石的胆怯目光,心头忽地不安起来,不等傅京华说话,已忍不住又瞧了瞧鸡血石道:“那麽,是你买的罗?”
说来,他心里压根也不认为这是傅京华买的起的东西,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傅京华的脸色怎麽会突然这样不自在,然而傅京华没解说明白,他却忽然了然於心了。
他茫然的望着傅京华,手却紧紧抓住鸡血石,语气呆板道:“我明白了,这是袁尔莫送你的。”
傅京华双眼直盯着他,脸色青的难看,却是半句也没辩解。
“他倒大方…”他眼光无力的四处流转着:“这天然鸡血竟镶嵌着”袁”字…真是不得了的宝石…他竟然舍得送你…”他翻开被子,随手撩起一件里衣开始穿了起来。
“三…爷你听我说…”傅京华像受到极大惊吓般跪在床上,紧张的直瞅着他。
也不知怎麽了,穆凊扬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也搞不清是什麽样的一种感觉,竟袭得他手足无力…
傅京华宁愿见到穆凊扬怒目相向,也不想看他用这麽茫然又疲累的表情穿着衣服,那是一种随时要弃人而去的冷漠,让傅京华觉得全身发麻。
因此傅京华突然有点抑不住自己情绪,失控的扑到穆凊扬身後紧紧抱住他,激动的道:“三爷…你在想什麽,求求你告诉我!”
穆凊扬被他抱的停住手,那凄惶的哀求声却仍无法令他欣慰。
事实上,他的心已有点胆怯,他既不想说也不敢问,不管傅京华和袁尔莫之间到底还存了什麽自己难以想像的牵系,他都不想知道!
只是思虑转到这儿,他却几乎要哭出来了,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天璜贵胄、傲视群伦的自己,竟会有如此窝囊委屈的一刻!
穆凊扬轻轻挣开傅京华的拥抱,好不容易鼓起力气道:“我没事…帮我更衣吧…”
傅京华颤着手帮穆凊扬穿衣服,便听他淡然道:“明天…不,过几日…我让应祥带你回京城吧!”
傅京华停住手,睁大眼直盯着他,穆凊扬随及笑道:“你别急,我不是不要你,是因为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穆凊扬垂下眼,拨拨他的手,要他继续帮自己穿衣又道:“近日来,不知怎麽了,我夜里忽寒忽热,咳都咳不停,也容易疲倦…所以我前两天已上折子给圣上,希望能调回京里休养将息…如果顺利,过不了多久便可在京城和你见面了…”
傅京华不由得小心奕奕道:“那就等三爷被允回京时…再一起走吧!”
穆凊扬咬着牙瞧了他一眼,心一横,索性试探道:“其实还有件你非走不可的事…”他避开傅京华的眼神道:“那个当初让你诈死逃离的袁尔莫,如今领着传旨钦差及监察的身份到东北来了…现下就住在张将军府里,我怕你遇上了,会有麻烦!”
到现在为止,穆凊扬仍猜不透当傅京华听到袁尔莫也在东北时,那抹怔楞表情的意思。
但可想见的,他并不害怕,不意外,甚至也不愤怒。然而,没有以上的反应,穆凊扬的心突然碎了。
“应祥,有件事…我要让你办!”穆凊扬支开镜儿,将连应祥招到房里交代着。
“主子吩咐…”连应祥忧心的躬身在侧。
穆凊扬自那天见了傅京华後,健康状况是每况愈下,餐餐竟半碗米也进不完,而罗刹骑兵扰境的事又骤增频繁,他日日带队巡境竟是日日与其正面交锋,没有一天是不带伤不带痛的合眼安睡。
“我要你帮我把傅先生安然护送回京城找四额驸。”
“现…在吗?”
“嗯…这几天吧!待我写好了信便起程。”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累不得啊!罗刹骑兵最近实在太嚣张,里格泰他们守的地方都遭到游击侵犯,根本走不开,我在这儿多少可以帮您…”
连应祥以前和里格泰他们三人一样,都各自有留守的军营,只因现在穆凊扬身体突然变坏,才会调来和自己守黄沙坡大营,可是身为下属的连应祥若说的太明白,实在有看轻主上的意味,因此他不敢明讲,但他的忧心已溢於言表了。
穆凊扬身子向後靠了靠,无力的闭上眼道:“我明白自己的状况,也知道你的顾虑,更何况…这件事算私事,我实在不能以私犯公,可是你傅先生实在是於我康亲王府有大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身处危地…”
“主子,别说傅先生来军营里可以就近照料您,就是他安生待在这儿也没什麽危险可言啊!罗刹骑兵扰境虽然频繁,但真要和我朝举战仍是自不量力,再说,前一阵子朝廷不是已派了钦差去罗刹国谈条约了吗?如今是他们守境将军柏克·达兰夫自己不安份,我想,恐怕我们还没收拾他,他的朝廷就会撤换了他,所以这里绝对安全的!”
穆凊扬淡然一笑道:“既是安全的,你便帮了我的忙吧!”
“啊!不是啊…主子…我的意思是…”连应祥是个敏捷的将才,可是每每遇到穆凊扬,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塞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急的脑筋乱转。
“应祥…”穆凊扬沈下脸,认真的盯着他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位钦差袁大人是你傅先生在京城的对头,若不是他们有些生死恩怨,你傅先生也不会在京城报丧,问题是袁大人三天两头都要到黄沙坡来视察,我实在不能冒这样的险把他留在身边啊!”
连应祥听罢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待续……
第廿九章
穆凊扬看着他复杂不安的神情,知道他开始担心傅京华了,不由得舒一口气,正想再说服他时,却听连应祥苍白着脸,楞楞道:“主子,奴才…犯下大错了!”
穆凊扬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由得急问道:“什麽事?发生了什麽事?”
也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内疚,连应祥一下子仆倒在地,整张脸像吓坏的孩子一样扭作一团,慌乱道:“主子,奴才罪…罪该万死…”
穆凊扬直觉与傅京华有关,忙翻身下了床,森然的神情完全有别於刚刚的和煦与病态,猛地拉起他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快说!”
“刚刚奴才来见主子时,那袁大人说是要看病便进帐里找…傅先生了!”
“看病?”穆凊扬越处危地脑袋越精明,他马上反应到袁尔莫不可能莫明其妙的知道傅京华会看病,然而他根本没有时间再担误,只突然推开了连应祥,朝外吼道:“镜儿,备马!”
当他们赶到连应祥的营帐外时却正逄袁尔莫走出来。
袁尔莫今日没有着官服,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褂,腰系着精致的蓝缎,披着灰色大氅,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他昂然的身躯,更显得他风流倜傥。
若论过去,穆凊扬与生俱来的风采与自信,绝对足以压倒袁尔莫,然而长期的疲病纠缠让他锋芒骤变神情萧索,要不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傅京华,面对袁尔莫都要自惭形秽起来。
袁尔莫在见到穆凊扬时,神色闪过一丝难以分办的惊愕,但随及便恢复自然,扬扬眉,露出一抹挑衅似的笑意,拱拱手道:“喔,是三爷啊!臣下失礼了!”
穆凊扬根本笑不出来,只阴冷道:“袁大人,您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袁尔莫故意忽略穆凊扬严肃的指责,笑道:“三爷恕罪,实在是臣下身子有些不好使,承蒙连军门好意介绍来找那傅先生诊治,若臣下这行为有冒犯了三爷军令,那…”他无辜的瞧向连应祥道:“还请连军门多加解释…”
老实说,连应祥到现在仍然看不出袁尔莫和傅京华有任何生死对头的迹象,因此他只得缩缩脖子,望向穆凊扬,便见穆凊扬忽地一怔,随及望向连应祥道:“应祥,这是真的吗?”
连应祥呆了呆,但他毕竟光棍玲珑心,马上明白穆凊扬不想和他起正面冲突,忙跪下道:“主子恕罪,袁大人确实是因为身子不爽,所以奴才才放肆的请他夜里进军营找傅先生!”这句倒是实话,因此他说得很流畅。
袁尔莫急道:“唉呀,袁某实在不知连军门竟没和三爷提起!”他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下这一说实在坏了连军门一片好意,一切皆因臣下而起,请三爷千怪万怪也莫要发作连军门啊!”
穆凊扬三步并两步走向前赶紧轻扶起他,脸上露出极度温馨灿烂的笑容道:“袁大人千万别多心,要不是近来军营里传有罗刹国细作潜入,凊扬才会这麽不放心,刚刚实在是情急之下的盘问…还请千万别介意!”
袁尔莫这时才起身,两人相互寒暄问侯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