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饭糖
还魂
当沈青果用力推开那道雕花木门的时候,她终于确信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再世为人这种事真真切切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有幸抛弃前尘往事重新做人,总体来说她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她迈着这重生后的步子,一路欣赏着自己所处的地界,气派的门庭院落,处处迭翠流红,鸟语花香。她眼里瞧着这些,脚下也不觉也飘飘然起来,心想如此好的家底,保不准要桃花绵绵。这走着走着便又拐个弯,她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一阵晕眩,这府邸到底是有多大?
“王爷,臣妾……臣妾知错了。”
就在沈青果为该往哪儿走犯愁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之声,听得她眉头不由一皱。
她在原地打了个转想找找这声音究竟出自何处,却不想这时候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这个错认得有些迟了吧。”
哟,好俊的声儿啊,还是个男的,沈青果听着嘴一咧,不禁开始想象这说话的人是否是个美男,可惜听方才那女子自称臣妾,于是她白眼一翻,顿时对这个是个有了花的主又失去了兴趣。
“跟本王说说你错哪儿了?”
“我……我……”
那个自称臣妾的女子支支唔唔大了半天,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嚎啕,一发不可收拾。
沈青果蹑手蹑脚地上前,将耳贴在了这间屋门上,干了回隔墙偷听的勾当。
“你嫁入我瑞王爷府邸哀声怨气了半年,占了一个瑞王妃的名份,却是有名无实,这些我都随你,可你如今变本加厉要跟一个戏子私奔,你……是想让我身败名裂麽?”
那道声音清清冷冷飘入沈青果的耳中,最后一句尤其阴寒,听的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沈青果细细琢磨来,这好像是一出捉奸的后戏,想来有趣的很,要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可惜,于是她脚下一挪,将耳朵又贴近了些。
那小女子的声音哭音不断,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就是一句“我知错了”,听的人耳朵根子都快起茧了。
“知错又有何用,我要你……长记性。”
啪——
那一声突来的碎裂声让门外的沈青果不禁小跳一步,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想我这刚经过生死轮回的小身板啊~如何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王爷,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声轻笑之音入耳,十足的邪魅。
“本王可不是什么善人,我只是要你知道就算是本王不要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沈青果被那女子的一声尖叫惊醒,看来这里面的情况复杂的很,只是听这动静……好像有些严重。
“王爷,求你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你不该触了我底线。”
“不要!”
沈青果想这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儿,拼个你死我活就不好了,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跟阴曹地府里的新勾来的魂一般,看来……这是要出人命了啊。
沈青果想着心里虽有害怕,可那好管闲事的本性一下又窜了出来。
于是……
“住手!”
救人于危难就应该义不容辞,她沈青果这一声怒吼真是尽显她女侠本色,只是当她踹开房门,威风而立的时候,她……后悔了。
本以为展现在她面前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悲壮,却不想这门一踹开,一副何其香艳的“春宫图”看得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那气派的雕花木床前,衣衫满地,床上的女子青丝散落,酥胸半露,一张粉面红似桃染。而那王爷更好,胸前的袍子半掩半敞,一双手死死抓着那女子的肩膀,一眼瞧去真是无限的春光,只是他那双冷冽的凤目带着几分狠劲一直盯着的人,却是她。
我说王妃大人啊,你被自个家的男人压在床上至于叫的那么要死不活嘛。
“你进来做什么?”
处境十分尴尬的沈青果只得干笑再干笑,只见那王爷一把放开了身下的人,那手下的女子如张白纸,软趴趴地倒回在了床上。
“那个……我……我……”我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圆这个场。只见那王爷腿一抬下了床,面朝着她步步走来。
沈青果见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王爷的相貌确实俊俏,面如温玉,气宇不凡,尤其是那双狭长凤目还带有几分的妖魅,只是这会儿走近了再看,却又如沾了碎冰一般扎刺人心。
“怎么?还嫌我之前罚得不够重,现在上门来讨?”那略带鼻音在声儿在耳边听来还真是绕肚穿肠,只是……只是他说什么?之前?
“呃……咱俩之前有结过梁子?”
沈青果看着他,满是疑惑了眨了眨眼,却不想他唇边忽而绽起一朵笑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靠,我还巴不得现在就滚,她瞪眼瞧着他,想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临走要不要来个什么行礼?于是手一抬,双手抱拳,江湖气十足的说了两个字:“告辞。”
可就在她潇洒转身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打正前方跑来一个人,那人一脸的慌张,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进来,嘴里还高喊着:“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才要走的沈青果着实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才想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再瞧瞧自己身后的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王爷……王爷方才让小的惩戒夫人房里的丫头,却不想那丫头十几个板子下去就断了气,小的本想过些时候再报,却不料……不料那放在柴房的尸首……不见了!”
王爷府上诈尸了?她一听乐呵了,这种新鲜事还真是头一回撞见,她转过头去看那王爷的表情,果然见他面色发青,想发笑可又想他干嘛还盯着自己。
屋子里半天没有出声,那趴在地上的小厮似有察觉,忍不住抬起来看看状况。
啧啧啧,看把这人吓的,嘴唇都成白色儿的了,沈青果好意冲那抬起头的小厮嘿嘿一笑想给以安慰,却不想那小厮一见了她身形猛地地一震,接下去便是双眼一翻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沈青果见了一楞,这……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她回头见那王爷一张漂亮的脸蛋儿白中还泛着黄。问她是人是鬼?没错,她是死过一回,可阎王殿的判官说了,她这叫还魂,还了魂当然还是人!
她白了那王爷一眼,再看了看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小厮,脑中忽然电光一闪。
靠!原来那被打死的小丫头,就是她!
青果VS桃子
沈青果被押回了柴房,连口饭没吃就被关在这里挨冻,她搓着手嘴里边呵着白雾边骂咧咧,她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阎王殿的主事。
“欺骗良人的黑胖子!”她揉了揉眼角重重一叹。
上辈子她可真是一条衰命,就为了救只困在天桥边的野猫一不留神自己摔进了阎王殿,睁开眼就看见几个面目狰狞的罗刹围着她打转吓得她差点尿裤子。
“沈青果,你……你怎么又来了!”那做在高堂上的一个人举手将案板一拍罗刹纷纷靠边。
“什么叫我又来了?”她瘫坐在地上抚着胸膛眨了眨眼睛。
那坐在高堂上黑着脸的人自然就是阎王,只见他朝立在旁边的判官挥了挥手,那判官执笔就扯着嗓子开始念:“沈青果,沈氏轮回第三十一世,三十一世入阴皆是为救世间弱小生灵,其品德……”
“别念了别念了。”阎王一阵厌烦之下就打断了判官的宣读,看着那还坐在地上的人问道:“这话你也听了三十来遍了,你明白了没有?”
“……”一刻思忖之后坐在地上的沈青果终于恍然大悟。
“我靠,不是吧,这种事一次就够傻的了,老子居然还一干就是三十一辈子!”
阎王和判官听后抿着嘴直点头。
“凭什么!红颜薄命也薄得太不是地方了吧!”她一怒而起指着阎王要上诉,不想那阎王见状还真是露出了几分怯意,这时候一旁的判官见了忙上前阻拦笑道:“莫激动莫激动,我这还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说来听听。”
“念你行善积德了三十一世,苍天眷顾,这一世特许你还魂重生以弥补享受荣华。”
“真的?”她挑眉一问。
那判官笑脸点头。
“这一次不会又是为了救什么阿猫阿狗的死了吧?”
“绝对不会,而且还魂的还是个好人家,有钱有势包你满意。”
她半信半疑,摸着下巴思虑。
“姑娘啊,还魂这事你肯定不吃亏,应下便是了,这总好过你做个孤魂野鬼吧。”
沈青果听了倒也觉得在理,跟着点了点头判官一件乐呵引她走了几步路:“瞧见这口井了没,头朝下,腿一蹬便到了。”
“那个……我还魂的人家真的是户好人家?”
判官见她一问眼珠子一转:“呃……”
“你呃什么?”
“你下去看了便知,堂堂阎王还能诓你不成。”言罢那判官便是伸手一推还没等沈青果反应过来便大头朝下,一声惨叫消失就在了那井边上。
阎王殿一行人都盯着那口井看,终见一股紫烟升起,在井口缭绕。
“可算是送走了啊。”那判官见了一顺自己的山羊胡,叹出一口气。
阎王见了往靠椅上一倒:“这丫头每次来都能把阎王殿闹翻个,我这老骨头哪还受得起她这般折腾。”
叛官这边贼笑道:“亏得阎王聪明,想了这个法子来平息她,高明啊!”
正说着他便将手上的生死薄一翻,大笔一挥,沈青果名字一旁草草画上了两个字,还魂。
沈青果就这样被阎王殿的一主一仆忽悠了,想到这儿她不免又开始憎恨还有点心酸。
“我这是欠谁的啊,命怎么就那么苦。”
就在她埋头感慨自己不堪人生的时候,柴房的门忽然开了。沈青果抬头一看,进来的人还是那中午被她吓晕过去的小厮,他这会小脸还白着瞧了一眼青果立马避了开去。
“这……这是饭菜,吃完了以后……随随随我去见王爷。”
这一句磕磕巴巴听得沈青果好一阵窝火:“喂,你看清楚了我是人,你哆嗦什么?”
小厮不理会继续嘴皮子打颤:“怎么说你都是去过阴曹地府的人……带了戾气会……会伤人的。”
青果一听眼珠子瞪得更大,可再一想自己不妨就借小子胆小把该问的都问一遍。
“嘿嘿~~”想到这儿她粲齿一笑,两眼眯成一条缝:“小子你听好了,阎王爷说了死过一回的人定是元气大损,就该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吸点他们身上的阳气,我看……你就挺好的。”
那小厮一听果真双腿得瑟,“噗通”一声跪地:“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
“别怕,吸点阳气也就让你少了几年的性命。”说着她一面阴笑一面脚下逼近。
“姐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求您饶过小的吧。”小厮受不住吓,哭喊着就磕起了几个响头。
沈青果见状相当满意地停下了步子:“既然这样,那你就要听话。”
“是是是。”
“那么……就先起来跟我说说,这是哪儿,我是谁,还有我是怎么被人打死的!”
“……”
封建迷信害死人,那小厮被沈青果这么一吓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这间豪华宅院的主人是当朝安王爷的府邸,也就是今中午上演未成年止步戏码的男一号。当然这安王爷只是一个封号,他本名瑞子陶,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而那被撕烂了衣服压倒在床上的女子便是他娶进门半年的妻子。
说到这两口子之前的事,那小厮神色显得十分拘谨,听了内容之后沈青果才得以谅解。
原来安王爷跟这用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女人一直是有名无分,对于这个秘密府里的下人都守口如瓶,所以外人皆不知。
王爷跟王妃不合问题还是出在王妃这儿,王妃对王爷无情,嫁过来之后抵死不从,王爷也不强人所难所以就这么养了人家大半年,不想今早王妃忽然卷了铺盖爬墙要跟人私奔,王爷得知一怒之下就追过来拿人,然后就有了那一出情到恨处两败俱伤的场面。
“哎~”
“姐姐,你叹什么?”
“我叹老天无眼,就爱用情作弄人。”
小厮见她一脸惆怅,挠了挠脑袋,全然不能理解。
“对了,你还没说我怎么死的呢。”
“哦,你啊,王妃不是爬墙出府么,王爷赶到的时候正见你给王妃做垫脚石,一气之下就用了赏了板子,然后你就……”
“靠!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死法。”沈青果怒颜拍案而起,那小厮见了忙磕头让她消气。
“你不是说王爷要见我么。”
“是啊。”
沈青果霍然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土,咬牙切齿:“带路!”
再游这诺大的院落沈青果早已没了白天时候的新鲜劲,她一路都在思考要怎么面对这个安王爷。白天的碰面虽然时间不长但一看便知这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些难对付啊。
“姐姐,到了。”
“啊?”没料这么快就到了,沈青果不免一阵神慌,抬头一看到的是院中湖旁的一个水榭。夜里晚风习习,水榭处轻纱曼曼,迎面还能闻着一股清冽的酒香。沈青果脚下忽然有些迟缓,明显是怯了场。
“你快上去吧,王爷就在里面等着呢。”
“咳。”好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死路她也没的选,大不了再上阎王殿闹一回。
她深吸一口气,激昂地迈出了步子。
沈青果撩起那轻纱,只觉得那手中如风轻拂过的感觉让她怦然心跳。其实不然,那让她的心头一颤的却是面前的人。
安王爷此刻一身月色锦袍,俊美的面容浸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温文却又不可亲近,他抬手给自己倒着酒,十指漂亮的简直令人羡慕。
沈青果自持,暗自咽了咽口水:“王爷找我……有事儿?”
“死过一回,礼数都忘了麽,连奴婢都不会自称了?”瑞子陶将手中的酒一搁,嘴上微微上扬,却看不出分毫的笑意。
沈青果被他口中的“奴婢”二字弄的很是不爽,想她一大好青年死于非命也就算了,重生到了这破地方还得给人当奴才使,凭什么!
“我是忘了,可忘的不是礼数而是这么做奴才。”
“哦?那你还想试着坐主子的位置?”
靠,跟这些只有上人和下人之分的老封建真是没办法交流:“不敢,我只是自己之前有罪,王爷要是气还没消就把我扫地出门让我自生自灭。”
沈青果小算盘这边打着,与其在这里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