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各类人物良知检测:底线 作者:尚金生
小说以中原某小城市娲城为背景;描述了改革年代各类人等在政治、经济、美色等利益面前的欲望与挣扎,特别是老干部张铁胆与其儿子、腐败的蜗城市长张胜利之间的矛盾冲突尤为激烈,故事情节曲折复杂。
本书是作者多年人生体验和艺术追求的辛苦结晶,对当今地方官场中的林林总总进行了全景展示,对无限的金钱和权力欲望给予了绝妙讽刺;对官场各类人物在利诱与良心考验面前的灵魂底线作了透视检测。
作家出版社 出版
第一章
序 曲(1)
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把淡淡的光辉洒遍了娲城渡口。
铁蛋和荷花抄着近道,磕磕绊绊地朝渡口奔跑。在长长的一溜货船中间,他俩看见了那只夜间摆渡的小船。
跑到河边,荷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铁蛋一边照护荷花,一边压低嗓门喊人。
听到叫声,艄公懒懒地从船头坐起来,打过一个哈欠埋怨说,我才躺下,还没睡着呢,你们又要过河。
铁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大哥,俺不是……不是过河,是去……二十里铺。俺有急事,可俺媳妇她……她实在走不动了,你就帮帮忙吧!
艄公迟疑片刻,接着站起来说,要是真有急事,那就赶快上船。
铁蛋和荷花急忙上船。艄公解下缆绳,接着便摇起了橹。小船离岸后,慢慢地斜向河心,继而一直向东驶去。
铁蛋和荷花在船舱里缩成一团。铁蛋不住地默默祈祷:女娲大神啊,你法力无边,请你务必保佑我和荷花。我并没有犯法,半点也没有!我宰的是坏人,是坏人哪!我是迫不得已的,请你保佑保佑俺俩吧……
荷花惊魂未定,浑身打着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河道里灰蒙蒙的,又是那样的空旷沉寂,除了哗哗的拨水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艄公开始划得很快,出娲城后,慢了下来,腾出手点上一锅烟,然后一边抽烟一边摇橹。
老弟,你俩怕是共产党吧?艄公问罢嘿嘿一笑。
铁蛋大吃一惊:共产党?俺俩可不是呀!
是共产党有啥不好?他们是专门打坏人的。最近我在夜里经常碰到他们的人过河,他们就喜欢夜里干事。
大哥,听说共产党人不多,他们能打胜吗?
能,肯定能胜。要知道,咱们这里的共产党少,可他们在西边和东边很有势力呢。
铁蛋跟艄公说着话,同时不断向两岸和身后河道里张望。荷花偎在铁蛋怀里,仍在瑟瑟发抖。当船折向东南方向时,铁蛋才稍微松了口气。他悄声告诉荷花,已经走了六七里路,估计白家不会追到这里了。
荷花小心翼翼地向外看看,然后又急忙缩回了身子。
天色越来越亮,艄公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胡子很浓,一双眼睛鼓突突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
艄公摇着橹,不时向铁蛋和荷花瞄上一眼。忽然,他的目光在铁蛋身上凝固了。老弟,你身上咋有血呀?
铁蛋慌忙检查自己的衣服。只见衬衫前襟有几片血迹,一只袖头上也有血点。他觉得艄公是个好人,不能再瞒他了,就说,大哥,给你说实话,俺俩都是给人家扛活的,可那个少爷太赖,我把他给捅啦!
捅啦?捅的是谁?艄公的手停住不动了。
白龙潭的恶棍白云开。铁蛋说罢,牙齿咬得紧紧的。
捅死没有?
捅了一下,不知道他死没有。
艄公又看了铁蛋一眼,然后把烟锅磕了磕,就开怀大笑起来。捅得好!嘿嘿嘿嘿!老弟,你捅得好!嘿!嘿!嘿!……
铁蛋被艄公的笑声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老弟,你知不知道,你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啊!白云开在咱娲城一带不轻易下手,可他在外头无恶不作,响得很远,只是官府里有人给他说话,谁也不咋着他,没想到你竟把他给捅啦!艄公说罢又放声大笑。
大哥,你也知道白云开的底细?铁蛋问。
当然知道。凡在河道里经常跑的人都摸他的底。艄公说。随即又问,老弟,你叫啥?
我叫铁蛋,姓张,家正是白龙潭的。
我是黑龙潭的,叫周明。艄公主动介绍了自己。
周大哥,今天你帮了俺的大忙,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哎,你别这么说,老弟。人活在世上都有落难的时候,帮一把是应该的。再说你为咱娲城除了一害,他就是不死,也算为咱穷哥们儿出了口气,我应该帮你!
小船转了几个大弯,眼下已到邓渡口了。
南岸有一群准备过河的人,为避免碰见熟人,艄公把船往北调了调头。
老弟,你为啥要捅白云开呢?是他不给你工钱吗?
不是。他想……他要欺负我的媳妇。铁蛋觉得难以张口,但又不得不说出来。
唉,这个畜牲!艄公愤愤地骂了一句,便缄口不语了。在艄公沉默之际,铁蛋开始清除血污。他脱掉衬衫,一点一点地从河里往血斑上撩水,撩湿一片就用力搓几下,如此反复几次,血斑总算不明显了。他把衬衫晾在船上,然后开始在河里涮剑。
艄公此时神色木然。他摇着橹,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当他收回视线,看到铁蛋手里的那把短剑时,又不由地惊叫起来。好剑,是把好剑!但看上面的宝石,就知道这把剑很不寻常。
序 曲(2)
铁蛋的心思原本不在剑上,听艄公一夸,才开始留意起来。剑上共有四颗宝石,柄上的两颗是红的,鞘上的两颗是蓝的;剑体白中泛青,的确像是贵重之物。于是他便向荷花点头表示赞许,因为是荷花把鞘带了出来。
老弟,你是从哪儿弄的?艄公很想探个究竟。
是白云开的。他捅我时被我夺了过来。铁蛋擦着剑刃上的水珠,一边回答。
噢。不错。老弟,你带好它吧,将来也许还会有用。停了一会儿,艄公又问,老弟,你俩到二十里铺,在那儿能安身吗?
那里有我爹的一个好友,俺到那里先躲几天再说。铁蛋说着把剑掖到了腰里。
太阳将要升起来了。举目远眺,娲河水面淡烟轻绕。两岸浅水滩上,一片片芦苇随风摇曳,水鸟也开始活跃起来,有的贴着水面飞翔,有的不时潜入水中寻找猎物。
又转了两个弯,小船停在了二十里铺码头。
荷花掏出两张纸票,让铁蛋递给艄公。
艄公推开铁蛋的手说,老弟,这钱我不收了,你俩出门更需要钱。
这多不合适啊,周大哥。铁蛋再次把钱递了过去。
艄公又摆了摆手:老弟,你俩快下船逃吧,别耽误时间了。
铁蛋和荷花下了船,跪在岸上向艄公连连磕头。
艄公掉过船头,向他俩嘿嘿一笑,随后荡橹归去。
第一章 春 花(1)
1
黑色皇冠在女娲大酒店门道嘎地停下。迎着清脆的喇叭声,徐大娇满面春风地从酒店走了出来。
车窗玻璃半开,司机露出一张笑脸。
王师傅,俺的车不在家,我刚给张市长打过电话,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徐经理用车,我哪敢怠慢。司机说着打开了右边的车门。
王师傅,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哟。徐大娇弯进车里,一股特异的芳香顿时弥漫开来。
轿车徐徐启动,接着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向车站驶去。
徐经理,女娲大酒店生意这么红火,全靠你的公关工作做得好哇!司机转脸一笑。
王师傅这话有点让我脸红,说到工作,你的工作才叫好呢,谁不知道在咱娲城王师傅的车开得最棒。
哪里哪里,徐经理过奖了。司机连连摇头。
王师傅,我觉得开车是挺辛苦的,尤其是为领导开车。领导的事特别多,开会呀,吃饭呀,会客呀,回家睡觉什么的,一切都要车接车送。徐大娇说着,慌忙用手捂住了嘴,但还是格格地笑出声来,好在没说出“上厕所”这几个字。
徐经理,你不要笑,为领导服务就是这么回事。
王师傅,我这是为你们掌握方向的感到自豪,虽说为领导服务辛苦,但你们的贡献也大。服务好领导就是向全市人民作出了重大贡献。
要是这么说,徐经理,张市长就该给你们酒店记头功了。
不,不,应该给你们记头功。
轿车向右急转,徐大娇哎哟一声,身子猛然靠向司机,左手狠狠地按在了司机腿上。
对不起,徐经理,你没事吧?司机逗了一下徐大娇,这时又装作正经的样子问。
没事。徐大娇笑笑,随即又坐直了。王师傅,你们开车神经太紧张,也需要时不时放松一下。
噢。司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呀,洗洗桑拿,按摩按摩,是能很快消除疲劳的。这对你们来说,表面上看是在找乐子,图享受,其实完全是为了对领导负责,说到底,就是对娲城几十万老百姓负责。王师傅,你说是不?
哦,哦。徐经理,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总以为桑拿按摩是专为领导和有钱人准备的,当小兵的不配享用。
王师傅,你太保守了,以后需要提高认识呀。徐大娇又是妩媚一笑。
那是,那是。可是,徐经理,我们如果去的话,酒店能给打折吗?
王师傅,酒店对别人不打折,对你能不打吗?
司机瞥了一眼徐大娇,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躁动。
车站到了。张剑和张雪莲正站在候车厅门前东张西望,徐大娇急忙招呼他俩上车。
张剑和张雪莲一大早就从家里赶到了公路口,并很快搭上了开往娲城的早班客车。如果不是因为一路雾大,汽车开得慢,他俩准会提前两个小时来到娲城。徐大娇把他俩接到女娲大酒店,立即给张胜利打电话,让他到酒店来相保姆。十分钟后,皇冠再次泊在女娲大酒店门道。
此时,张雪莲正在房间和徐二娇说话,见徐大娇领着人走进来,不禁有些紧张。
徐大娇笑盈盈地为主仆二人作介绍。
你是……张胜利一时愣住了,眼睛习惯性地连续眨了几下。
几乎同时,张雪莲也缓过神来,不由地哎哟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你俩原来认识?徐大娇睁大了眼睛。徐二娇也大为惊讶。
张雪莲,真的是你吗?张胜利又眨了几下眼睛。
张胜利,不,张市长,我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的竟然是你。张胜利的脸有点泛红,见张雪莲无意握手,就慌忙让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徐大娇嚷起来。张市长,你快说说呀!
哎,雪莲你坐。张胜利再次让座,见张雪莲坐到了床上,便把目光转向徐大娇。大娇,你不知道,我和你这位表姐十几年前就认识了,比跟你认识的历史要悠久得多。那时我和我那口子都在青龙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啊。
嗬,没想到天下竟有这种奇事,这怕是上帝的安排吧?徐大娇用顽皮的眼神瞧瞧张胜利,又瞧瞧张雪莲,然后旋转一圈身子,拍着手大笑。
上帝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有你大娇才办得到。张胜利说着,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
怎么样?张市长,我表姐是不是最佳人选?徐大娇问。
是的,非常合适。不过,我怎能让你表姐来当保姆呢?她可是我的老领导啊!张胜利作一本正经之状。
张市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很乐意到你家服务。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张雪莲诚恳地说。
雪莲,我说的是真话,不是在开玩笑,张胜利又说。
第一章 春 花(2)
张市长,你不让我表姐搞服务工作,是不是想提拔她?徐大娇又问。
提拔我呀?张雪莲也忙打趣说,张市长可别用错人啊!我怕是连保姆也当不好。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徐大娇说,现在国家正大力提倡发展第三产业,在入党提干方面,国家政策对我们搞三产的不会不倾斜吧?
张胜利被说笑了:大娇懂的挺多,可是我们党政机关也属于第三产业,政策要是斜也不会斜到你们这里。
这就全靠市长关照了。徐大娇向张胜利送了一个媚眼。
你大娇不是已经得到提拔了吗?公关经理,级别挺高哩。张胜利慢声慢气地说。
不过,张市长,现在我心里还不踏实,你没给我正式下文嘛。徐大娇努起嘴,装作努怪的样子。
我承认不就得了。张胜利继续开玩笑说,要正式下文,还得先转商品户口,转干,你不嫌麻烦吗?
我是嫌麻烦,张市长。再说现在中国当官的太多了,我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吧。徐大娇故意为声调添上了几分抑郁。
大娇风格也挺高的。张雪莲又急忙插话。
表姐,不是我风格高,是我喜欢干服务这一行。徐大娇的目光由张雪莲转向张胜利。张市长,说到服务这个行当,听说国外的服务业非常发达,各种服务都有。原来我在深圳时,就听说日本的家庭服务招挺鲜的,他们居然还成立了什么情感公司,开展出租儿孙女儿等方面的服务。
大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胜利在沙发上欠了一下身子。
徐大娇笑了一阵子说,张市长,你往下听嘛。就是说,如果孤独老人需要女儿呀,女婿呀,儿子呀,孙子呀什么的,只要拨通一个电话,很快就有所谓的女儿、女婿、儿子、孙子来向老人提供享受,或共进午餐,或拉家常,跟真的亲人出门归来一样。
真有这事,大娇?张胜利惊问。
真的,不过破费也不少,享受三小时临时家庭大团圆,需要花上一千二百美元,另外还要支付“亲人”的交通费。徐大娇说。
听到这里,张雪莲又笑起来,连一直默默不语的徐二娇也忍俊不禁了。可张胜利却顿作肃状。啊,这个数,我算一下,如折成人民币,大概就是一万多吧,这对咱中国一般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有些人还是能享受得起的,说罢扫了一眼张雪莲和徐二娇,然后目光又落到徐大娇身上。哎,大娇,你说起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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