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电梯空间,宋书旸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内心的压抑大过环境的窒息。突然间,好多关于电梯的恐怖故事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一向不胆小的她,怎么觉得上行的这几十秒那么的难熬?
“叮咚——”的一声,把她从恐惧中拉了出来。宋书旸迈出电梯的步子,别提有多快了,在她此刻的心中,后面应该是洪水猛兽吧!
通头的走廊,让她一览无余,离自己十多步远的地方,相拥着的男女,刺痛了她的眼睛。
隐隐的可以听到女子低声抽泣的声音,而男人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多么的温柔,哪像半个小时撕破自己衣服的那双手……
她没哭,反而笑了,笑得好生绚烂,笑得脸上都失去了颜色。
那撅着嘴撒娇的小神态,自己光是看着,全身都酥掉了,更何况是此时抱着她的男人呢?
短短的几分钟,宋书旸就像是那突然参透佛道的和尚一般,只不过和和尚不一样的是,她不开心。
转身,看着镜面儿的电梯门,它就像一个梦魇,往后时常的出现在宋书旸的梦里。
抿了抿唇,还是选择了楼梯间。
声控灯整齐划一的亮了起来,一层一层的楼梯像是没有了尽头,不厌其烦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下着,宋书旸嘴边浅浅一笑,也许是和他第一次的见面太过于精彩,导致难忘。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心中绞痛,她也要学会忘记了吗?
无底洞般的楼梯,她走累了,不如说是哭累了吧!
救护车呼啸而过,医务人员的来回穿梭,纵使她哭成一个泪人,在医院里也很常见。顶多会有人过来拍拍她的肩,两眼下垂,低声的说句,“节哀顺变。”
新生命的到来,与在这世间历练了很多年的生命的逝去,都不过是很平常的事。
宋书旸吸了吸鼻子,Tomorrowisanotherday,现在听起来,貌似还满适用的。
陆易诗整个人扑进自己怀里哭的时候,萧卓也不好把她往外推,刚才有在值班护士那里大致的问了一下状况,不过是简单的阑尾手术,不涉及生命危险。
哭得梨花带雨,陆易诗还不忘往萧卓的怀里钻了钻,“爸爸……爸爸他都进去好久了……”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打了开了,医生边走边拉下口罩。
萧卓带着陆易诗走了过去。
“医生,我爸爸他没事吧?”陆易诗的手自然而然的握上了萧卓的手。
萧卓的视线落在了那两只相互交缠着的手上,眉头紧蹙。
看到陆易诗满脸的泪痕,医生有点困惑,于是翻了翻住手护士递上来的病例,“是陆培生的家属吗?”
陆易诗点头。
医生笑了笑,“只是个小手术,不需要这样忧心的,不过要注意术后的饮食。”
得到了医生的确切答复,陆易诗久违的笑容又爬上了脸颊。
站在一旁的护士错误的理解了萧卓脸上的表情,打趣儿道:“你看你男朋友,担心你担心得这皱纹都不知道突然多出了多少……”
在萧卓有些凌厉的眼神里,那位开玩笑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说到最后满是心虚。
“你陪陪伯父,我去办住院手续。”
陆易诗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自己打电话给他,他很快就过来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对自己其实还是有感情的?一向聪明的陆易诗又怎会自欺欺人呢?
宋书旸回到了家,立刻打开电脑,心烦意乱的浏览着航空公司发布的航班实时信息,最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定下了一张凌晨出发的机票。
她除了机械般的确认信息外加付款,其他的什么都没考虑。所以,在值机的时候,柜台小姐问她是去哪儿的航班,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哀莫大于心死,她又哪里来的精力去看那目的地是哪儿呢?
没有行李,只有随身的一个小小的包包,里面装着关了机的手机和钱包,这样的装备,恐怕比出差的人还要简单吧?
晚班的航班,人都不怎么多,可是空乘还是笑容满面的提醒着大家系好安全带、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拉开遮光板……
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魂儿一样,两人间往日的甜蜜就像是冲破了大堤一样的洪水,见缝插针的直击着她的弱点。
窗外,是没有繁星的黑夜,只有机翼上那一闪一闪的光,虽说微不足道,但却发挥着巨大的功用。宋书旸看着看着,就累了,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猜忌,没有不信任,只有安眠。
从医院出来的萧卓,手上的方向盘一打,直接回了宋书旸的小公寓。
客厅里黑糊糊的,想着她一定是先睡了。打开卧室门的时候,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宋书旸平常睡觉的时候,都会开着墙上的小壁灯的,可是今天,没有。
“啪嗒——”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卧室,却让他的心整个灰暗。
床上的被子,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而宋书旸却没了踪影。
浴室、书房、厨房、客厅、阳台……这小缺五脏俱全的公寓很快就找了个通透,却没见她人。
萧卓一遍一遍不停的打着她的电话,无一例外,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着同样一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也不早了,她能去哪儿?
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了还插在笔电上的U盘,锆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危险的光。
电脑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的脸上,衬出的是不曾有过的戾气,这几天她的奇怪得到了充分的解释。
一份被人做了手脚的音频,剪接得非常巧妙,要是他不是当事人,也差点儿信以为真了,更何况是宋书旸?
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烟,烧出了好长一截的烟灰,随着手指的颤动,慢慢的落下,最终归于尘土。
头仰靠在沙发上,萧卓微眯着双眼,能拿到他和陆总对话录音的人不外乎也就那么几个,想要排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用不了吹灰之力便可得知。可是,想要以此破坏感情、趁虚而入,他不得不拿出些手段了。因为伤害的是他最宝贵、心尖儿上的人。
直到飞机安稳的降落在地面儿,宋书旸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登机牌,简单的两个汉字和汉字下面的一串儿拼音吸引了她,嘴里喃喃的念着:“丽江?”
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就连她自己也是踏上了这片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土地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到了丽江。山水如画,民风朴实的丽江。
出了机舱,那白日里让人心醉的景色,早就被一盏盏的华灯所取代,宋书旸透过廊桥的玻璃,看了看如墨般的黑夜,沉闷而压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忙里偷闲,何不好好的醉心于山水?
看着月亮,宋书旸勉强一笑。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始终会离开。
Chapter45
航空公司的乘机人姓名,再加上电脑里的历史记录,要找到宋书旸去了哪儿,一点儿也不难。
Michael刚把关于就度假村具体事宜对媒体的发言稿交给萧卓,又给他说了发布会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被叫住。
“给我订下午四点左右去丽江的机票。”
Michael微微蹙眉,“Boss,明天还有董事会的会议……”
萧卓把笔帽取了下来,又重新盖紧,“那个副总会解决。”
“哦!好的。”
Michael出去之后,萧卓打通了陆易诗的电话。
陆易诗一听萧卓要约她吃饭,开心不说,简直是心花怒放。
可是当萧卓直截了当的把那个看起来非常熟悉的U盘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拿着杯子的手一个不把稳,紫红偏暗的液体在裙子上晕了开来。
“你……这是干什么?”
萧卓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她看不懂的光。叫来服务生收拾残局,更是打电话给助手,让她送一套女士套装过来。
于是,刚上的菜被冷落在了餐桌上。萧卓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先上去换衣服吧。”说完起身就走。
吃饭的餐厅楼上就是酒店的客房部,陆易诗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唱哪出啊?
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一路上悄悄的注意着他的面部表情,她可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个时候把自己叫上去失去开房的。他手里拿着的U盘,是自己致命的弱点。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萧卓抱臂坐在椅子上,光线的原因,让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陆易诗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萧卓却非常清楚的看到陆易诗脸上此时忌惮的表情。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她。”
陆易诗整理着衣襟的手停下了动作。脸上整个就像调色盘一样,就连直视都不敢。“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别人就不可能吗?”
萧卓从阴影里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陆易诗的身边,每一步都像匕首一般,慢条斯理的插'进她的身体里。
落在颈子上的气息,带动着发丝,搔动着皮肤。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心虚。
这样的被动,不好。
陆易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尔后转身面对萧卓。事业线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洗过澡后的肌肤非常的白皙,透着沐浴乳的清香。只要是男人,对自己送上门儿的女人,一点儿抵抗能力也没有。陆易诗对自己是绝对的有自信的,她不相信萧卓能软玉在怀而坐怀不乱。
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手,缠上他的脖子。声线是温润如丝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冷冰冰的对我,真的很伤人……”
见萧卓没有厌恶的把她拉开,动作便越发的大胆。
青葱般的小手从胸口一点一点的往下,唇腻歪在他的耳边,诱惑的往里面吹着气,“我后悔了,后悔和你分手,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回来好不好?”
萧卓仍旧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陆易诗心下一横,拉下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四瓣唇就要相接的时候,萧卓说话了,“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自重。”
主动献吻的陆易诗就此定格,眼睛里满是受尽屈辱的泪水。“你骗人,明明还没结婚。”
明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像跳梁小丑一样,可还是忍不住辩驳。
萧卓晃动着手里的U盘,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这个,现在也许我就拉着他去扯证了。”
两次求婚被拒,再加上索安势头高涨,萧卓也是有危机感的,既然软的不行,用用强硬手段也是无伤大雅的。
陆易诗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眼泪,这惹人怜的眼泪,也许在他的眼里,就是厌恶吧!
不管是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坐实了恶人这个名号了吧!
眼睛皮一抬,陆易诗的脸上带着些嘲讽的神色,“这样不相信你的女人,值得让你在这儿质问我吗?再我看来,不过就是油焖肉吃腻了,换点儿清粥小菜罢了,实际上转过背来,你喜欢的还是油焖肉的扎实。”
萧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然后把U盘往桌子上一扔,“这样的东西,不要让我发现第二次,那个时候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了。动谁,都别动她。”
陆易诗在他就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呐呐的开口,“你就这么认定,她就是你的Muse?”
萧卓的脚步顿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油焖肉吃多了,会腻;最后发现,清粥小菜才是我的菜。”
尔后,拉开门,离去。
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游人并不多,这让清晨的大研古镇多了几分独立于世的清静。
虽说高原地区的紫外线强烈,可气温并不高。宋书旸身上的披肩是刚刚才买的,民族风真的深得她心。
从玉龙雪山上融化了的雪水静静的流淌着,宋书旸坐在岸边,点了一杯果汁,就这样一坐,可以坐好长的时间。
这是到丽江的第三天,客栈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生,名叫小唐,本身就是驴友,开客栈不过是挣点儿生活费和旅费。一听宋书旸是自己过来玩儿的,便提供了很多攻略。诸如,这古镇里哪家酒吧晚上最热闹,哪家做的吃的好吃,哪里值得去看看之类的。
当地人的热情,让宋书旸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朴实的民风。
午饭后,宋书旸懒洋洋的散着步,饭后的消食还是必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爱吃这里的菜了,每一次都吃到撑。食量大增这样的事,确实让人有些苦恼。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却不似正午的烈日炎炎,清凉的小风让人很是惬意。
看到街边卖纪念品的小店,宋书旸忍不住走进去逛了逛。手工编织的风铃,随着风发出清脆的声音,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羊皮质地的材料上,东巴文实在是惹人爱,想也没想,就买下了。
手里拿着风铃,边走边把玩着,听到叮叮当当的清脆音,微笑着。
很快,又被街边卖小吃的摊位吸引,那金黄色扁圆体叫不上名字的食物,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凑了过去,看着店家熟稔的翻着锅里的半成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完全忘记了自己出来散步的目的就是消食。
“这是什么呀?”宋书旸指了指锅里在煎炸的食物。
店家笑了笑,普通话不标准,但让人听着很是亲切,“这个叫丽江粑粑,很好吃的。来一个吗?”
宋书旸爽快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直停在店家翻粑粑的手上,想象着它入口时那种让人神清气爽的酥脆感。身后的一道男声打断了她满心的雀跃。
“两个。”
浑身一震,宋书旸整个人僵直了,她不会认不出这男声的。
他的手搭到自己腰上的时候,宋书旸的小脸“唰——”的白了。微微的侧过脸,那□的鼻梁和微微扬起的嘴角倏地闯入自己的视线。
宋书旸拍掉了他的手,一天的好心情就因遇见他而烟消云散。
萧卓伸着递着钱的手,视线却全部集中在了宋书旸离去的身影上。刚刚看到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儿盯着这小吃,要是等会吃不到的话,肯定会发脾气。
走到街角转弯儿的时候,余光瞥到萧卓仍旧站在那个小摊前,没有挪动分毫。
心中的怨气,像是气球一样,被吹得越来越大。
后来,感觉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