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甜儿犹豫两秒,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系上安全带坐定。看到旁边高配的仪表盘,从那黑轱辘不难看出这车是拥有高端设备的。
车子稳稳上路,商丘泽熟练地掌握方向盘,双眸直视前方。兰甜儿没有问去哪里。不过似乎路途挺遥远。
他说,有点远,睡一会儿。
本来兰甜儿就有点困,特别是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和商丘泽也没熟络到言无不尽的地步,睡觉倒是能缓解尴尬的气氛。便找了舒适的姿势,闭上眼。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离开了市区。
天色渐渐暗下,像被蒙上一层还是透明的黑幕,沉厚而神秘。
商丘泽坐在正驾上,没有开灯,任自己被笼罩在黑暗里。不过就算再暗的环境,他都能看见旁边的人,清浅均匀的呼吸,像孩子样没有防备的睡觉。正因为如此与诱人,他才能那么做。
阴影加重,修长有力的手指硬把那偏在一边的脸转过来,指腹的触感就像抚摸在丝绸上,不当心就会从手中滑落。
他箍着,不轻不重的力度。冥暗中的眼神落在那蔷薇色的唇瓣上,覆了下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已暮色四合。兰甜儿有些懵,睡眼惺忪地望向车窗外,似乎在某处的山下。
还有伫立车外背对着隐没在黑暗的颀长身影,似乎比夜还深沉叵测。他正在抽烟,能看到脸面旁边的烟雾。
兰甜儿赶紧下车,那头似乎听到有动静,往这边看了眼,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转过身。
“商总,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睡地这样沉,你该叫醒我的,否则会耽误你的行程的。”兰甜儿懊悔,还有后知后觉的慌乱。
商丘泽身上有芮诺没有的东西,说不清,可能是那股稳重绅士的气质,又或者是不可侵犯深不可测的气势,都是极端压迫人的。在阅历丰富的商丘泽面前,兰甜儿就像再简单不过的雏儿。特别是他曾在车上与她说的话——就算在车上解决了你都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言犹在耳。
“确实饿了。那就直接吃饭吧,饭店在半山腰,开车上去。”他没有点明行程的重要性。只这样说。
兰甜儿看他绕到车那边,一时怔住,随着他上车,不得不照做。
因饭店座落的独占位置,外观富丽堂皇,照亮整个山峦,相得益彰。内部装修上更别具风格,楼顶单独隔开的套房一边是整个玻璃墙,可俯视而下一览山林大片风景,美轮美奂的视觉震撼,叹为观止。
兰甜儿走到玻璃墙边站着,风景教她迷醉,不由一瞬间贪恋了。她忘记了身后还有人。风景尽收她眼底,而风景与她却成了别人眼底的另道风景画。
“满意么?”
近乎低沉于无的嗓音,贴在兰甜儿削薄的耳边,烫地惊变色泽。她转过身,眸光不期然撞入对方的眼底,灯光强烈的映现下,反而让阴暗下的瞳眸更深不可测,和危险。
兰甜儿听到自己胸口的不齐心律,声带一似失去功能,怔怔地看着他逼视的视线。
“怎么不说话?”他只是问,在那无法忽视的肆意的眼神下。
“……这里很漂亮。”
兰甜儿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真的是被吓到了。很怀疑那次怎么有胆量爬上商丘泽的床的,酒可真不是好东西,令人发神经。
所以商丘泽给她倒酒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了。商丘泽也没喝,让服务员把酒拿下去了。
“我平时只抽烟。你介意男人抽烟么?”商丘泽望着她问。
兰甜儿微怔,虽然不知道为何问自己,但也只说:“不介意。我们办公室里的男设计师们几乎个个抽烟。”
说完低头看手里的菜单。兰甜儿还想着下次有时间带阿素来这个静谧宜人的好地方吃饭呢。一看价目表,她的食欲立马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商丘泽的消费真是,望而生畏。
商丘泽看她为菜色变的表情,沉默,眼里有着趣味。
一餐饭倒也氛围融洽,商丘泽举手投足的温雅和气度都能让人微微卸下心房。兰甜儿以为会尴尬,至少比想象中的僵持。
商丘泽又一次签完单后的难堪与愤怒不在这里,而是把兰甜儿压在玻璃墙上强吻。
当时吃完饭准备离去,商丘泽直接拽住了她。兰甜儿毫无防备,被禁锢在他的强悍下,似开在六月枝头的红樱桃般的唇就被掠夺去。滚烫的温度,撕磨的契合,尖锐的侵犯深深地掩埋了她。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虽然不是第一次要装什么贞洁烈女,但至少现在没有被沾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推不开他,越挣扎,陷入那双臂间越紧,像铁一样的牢固。兰甜儿觉得自己被他胸膛上紧贴的肌肉压地生疼。
商丘泽放开她的时候,兰甜儿顺势推开,晚霞似的脸蛋不知是缺氧还是气的,益发诱人。
商丘泽微微转身,他身体的某处很尴尬,沸腾的血液还没消停。他沉沉地呼吸几口,去压制。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吧?”兰甜儿瞪着他。
“是,也不完全。”
兰甜儿还想说什么,商丘泽的手机适时响起。他走至桌边拿起接听,顺便还点燃根烟,踱步到另一边边听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什么,商丘泽的表情始终无绪,象征性地回答几个字。
很简短的对话,几分钟。
兰甜儿看着他微侧的身姿,气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像商丘泽这个年纪的男人,身边为他百花争妍的女人手指都掰不过来,在这方面他绝对是老手。从那次床上的经验兰甜儿就受教过,轻车熟路地就掌控了她的身体。
所以,为明哲保身起见还是选择忍气吞声。在商丘泽出饭店门跟在其身后,乖乖地上了车。
一路上无话。送回到住处,兰甜儿即将打开车门离开这危险之地,手腕被拽住,挣了几下徒劳。气愤到发亮的眼睛瞪着他。
“我向你道歉。”
兰甜儿的心一震,那双墨黑的眸子沉稳里有着真诚,还有让她看不透却害怕的情绪,一似把自己的复杂心境给带了进去搅个不停,一圈圈荡漾。兰甜儿的羽睫轻颤,规避他逼视的视线。
“我保证下次不会。”
兰甜儿没想到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却有着这样的低姿态。似乎不答应便是她的无理取闹般。再说不解决这事儿他也不放人吧。手腕还被他紧拽着呢。兰甜儿没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回到家,包连着人一起扔进沙发里,这一刻,瞌睡虫全给商丘泽无形中掐死绝了,睁着朝天花板的双眼,看了心烦,遂又闭上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商丘泽说,下次?她还点头?自己真的是被人卖了还替人家砍价,怂包死了。
坐了许久,起身浴室洗澡。洗完澡躺在床上,刚躺下床头的手机短讯铃响。翻来看,是商丘泽发过来的,睡没?兰甜儿皱眉,放下手机翻个身,闭眼。一会儿手机短讯声又响,两个字,睡没?
兰甜儿不耐烦地一个鲤鱼翻身,发了过去,睡了。这才消停。她不知道商丘泽要干什么。也不想去纠结。像商丘泽这种城府深的人她弄得明白什么。
商丘泽坐在偏厅的沙发上,手机搁在一旁,手指间夹着烟,整个人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大厅里的电话响起两次,佣人接的,进来报。第一个是他父亲;第二个是某银行行长。
商丘泽不动声色,吸吮着烟,任之在指间燃烧。这种感觉很像掌控着别人鲜活的生命,不断地萎缩。运筹帷幄的惬意。不过这样的心情没有人能看穿,埋藏的太深。他的人生就是这么过来的。
公司门口大老远就看到阿素步伐怪异地挪动,表情扭曲着,嘴边边愤愤不停。兰甜儿靠近的时候阿素吓得整个人像弹簧似的跳起来,又因幅度大扯到某处脸色发白。看清是谁,表情立变无所事事地淡然。
兰甜儿问她怎么了?阿素只说扭到脚。那一扭一瘸的样子还真像。兰甜儿关心都这样了还上班不要紧么?阿素更绝,回答,扭到的是脚,画设计稿的是手,八竿子打不着。按逻辑上来说确实如此。但终究不得不让人皱眉。
不过真相远不是说得那样。咖啡间休息的时候,兰甜儿被阿素看得毛骨悚然,更奇怪的是,她的小男朋友打电话来都不接,直接按掉。如果不是怕客户联系上门她恨不得直接关机。
“甜儿,我不是处女了。”阿素直白地就好像在说咖啡里面要加糖一样的平常。
这时,兰甜儿才知道阿素为何走路那么别扭,原来是这个原因。她也有过这样的一天。那天,先存而不论心上的绝望,光就身体便整整休一天才恢复过来。
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惊楞地看着阿素。兰甜儿以为以阿素男友对她的强烈占有欲早就得手了,没想到啊。
“你说男人那玩意儿是不是锯齿啊?割得我痛死了。还有他们的精力是不是用不完啊?跟打了鸡血似的。”阿素幽怨。要不是远凌连哄带骗,她岂会上当。悔得五脏六腑都绿了。
兰甜儿除了闭嘴没有别的话好回答,端着咖啡缄默地喝着。
“你和芮诺第一次是不是像我这样?”阿素的好奇没完没了。
兰甜儿连喝咖啡的欲望都没有了,瞥她一眼站起身离开。阿素吐吐舌头,拖着酸痛的身躯跟出去。
公司里对兰甜儿的传言阿素从来没当真过。除非她亲眼见过。此刻她算是亲眼见证了。商丘泽的黑色越野,副驾驶上的兰甜儿。一看关系匪浅啊。
特别是她打电话给兰甜儿,那谎言扯得,我有点事……和客户……你不认识……
阿素以女人的敏感发誓,那两人干得事绝对和工作无关。
确实是的。
兰甜儿没想到下班后商丘泽的车会堂而皇之地停在门口,吓得她左顾右盼以防有人看见的做贼样,到时跳进深海都洗不净她的冤屈。这跟绑她上车没什么区别。
是为什么事呢?商丘泽说要参加某酒宴,为挑件衣服找她帮忙。去了某沙龙精品店,兰甜儿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无聊地翻杂志。
埋着头。一双闪亮高贵的皮鞋落入视线,往上,笔直的腿型,得体毫无皱襞的黑色西装,线条裁剪地高端优质,带着正式。其实和他以前的装束没多大区别,但就是每次的骤降都能给人为他与生俱来的气势震慑。他整个人的存在压倒了一切。
兰甜儿的视线有些闪,不知该往哪里看。不明白的是,不是给商丘泽挑赴宴的衣着么?怎么又被化妆师拉进内室?问了也不说,只抿唇淡笑。
在她们的沉默下利索的动作中,全新的兰甜儿出现在镜子里,像站在云端的惊艳。乌亮的发丝被凌而不乱地挽起,残留几缕在她白皙的耳边,称出巴掌大的精致脸蛋,雅色的拽地礼服,优雅又唯美。
这样的画面兰甜儿自己都难为情。特别是走出去商丘泽毫无规避的放肆眼神变得深幽。
兰甜儿被带到酒宴会厅,所有人,男人女人都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确切的说是看着商丘泽身边的女人。女人身上贴着属于谁的标签才是最重要的。
商丘泽游刃有余地应酬于身边的人,温雅带笑,绅士有度。觥筹交错的现场兰甜儿恨不得会施魔法让自己立刻消失,根本无心于此。可能真正让她留心到的也不是没有。就是和商丘泽最后相谈的某银行行长,因为好像在哪听过。
兰甜儿气呼呼地去洗手间,人还未到就被商丘泽拽离酒宴会厅,下停车场。兰甜儿就不愿上车了。商丘泽只是靠着车点燃烟,似乎也不急着走的姿态。
“商总,能告诉我这是演哪一出么?”
“哪里有演的成分?”他问。
兰甜儿张着嘴,好半天才合上。商丘泽抽着烟,斜视她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眸光轻闪,吐烟,开腔:“那就当是友情出演帮我个忙。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他指明上次她吃了饭却耽误了其重要行程。
“那你好歹给点心理准备啊?幸亏没记者,否则我不得成娱乐报纸头条上的女主了?”兰甜儿怨。深觉牵扯到商丘泽注定人生不平静。
话刚说完,很细微的咔嚓声入了耳,更别提商丘泽的敏锐了。躲在某根柱子身后的男人无所遁形,忌惮地看着商丘泽伸出的手。
见他缩着不动,商丘泽的脸色温度骤降。兰甜儿亲眼目睹他只是用锐利的眼神便让那人掏出手机,当着面毁了那些拍下的照片。不仅如此,商丘泽还看了他的记者证。警告下次要拍必须得到他的同意。记者忙不迭地点头。
商丘泽不仅上商业报,也上娱乐报,处身这行的都知道,报纸上怎么谈论怎么上他的照片他都无所谓。记者不明白这次为何与往不同,却也不敢违逆。
“不要紧了么?”兰甜儿想着那记者会不会留一手。
“他不敢。”商丘泽扔了烟蒂用力地碾灭,去开车。
兰甜儿心想,这不是恶势力是什么?
报纸上没被刊登着,倒被胜过无冕之王的某女人撞见,跟在后面追问几条街了。兰甜儿都要疯了,无非是那几个问题。
你昨晚和商丘泽这精品男出去怎么嗨皮了?
你和芮诺分手是不是因为商丘泽?
你在和商丘泽交往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还认为你们之间真的很单纯?
阿素居然还想跟着她坐电梯去营销部。电梯门开了,兰甜儿手指摁着按键不进,拦在门口说:“还要继续跟下去问?”
“是的。这简直太刺激了,你真的和商丘泽好上了。”阿素两眼发光。
“请注意你的修辞。我再重申一遍,我和商丘泽没有任何关系,有的也是客户中的一个,更不准你在同事间宣扬。听懂了么?”
“看着不像啊?”阿素不满意。
“说着更离谱!”说完,兰甜儿手指一松,人闪进电梯,头越加痛了。
芮诺一下飞机就被迎上来的接机人驾着上了车,一路驰往他父亲豪华的庄园。风尘仆仆地赶回去却听不到一句被叫回去的有用理由。芮诺转身就走,被早作准备的家佣围住。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脸色严厉地看着自己不羁的儿子,决计不再放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而放任不代表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