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酒精迷乱了她的肢体、她的意识,她很想推开粗鲁的进犯,却使不出力气,直到感觉他的手尝试侵入她的三角地带,脑中所发出的警讯战胜了酒精。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狠狠推开趴在她身上的大肥猪。「够了!你没听到我说不要吗?」
当肯以为她只是欲拒还迎,嘻皮笑脸地又扑了上来。「别这样,宝贝……」
容盼兮再次推开他。「送我回饭店,立刻!」一阵酸液涌上,她快要吐了……
当肯见她态度强硬,立即翻脸。「你这个婊子,都收了我的钻石项链,还故作清高……」
「项链还你,我不希罕!」容盼兮一把扯下颈子的项链丢还给他,下一秒胃中的酸液再也抵挡不住地涌上,吐得皮质沙发、地毯上到处都是,当肯的昂贵西装上也溅了几滴。
「天呐!你……」当肯简直气疯了,一双牛眼瞪著车内狼狈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停车!」
车子一停下来,当肯立即打开车门,将容盼兮推出车外。「给我滚!」
容盼兮跌坐在人行道上,车子随即扬长而去。
*
这是哪里?头好昏喔……
茫然望著周围,容盼兮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酸液再度涌上,她又吐了一地,衣服也沾了一些秽物,根本站不起来。
路上行人不多,经过的人多投以冷漠的眼光,然後绕道而行。
此时,熟悉的中文在她头顶响起。「你还好吗?容盼兮?」
容盼兮吃力地抬起头想看清眼前的人,虽然身影模糊不清,但他叫得出她的名字,应该认识她。
「很不好……」她露出一个苦笑,迷蒙的眼神像是迷途的小狗。「咦?你长得好像那个方什么的……」
方泽明刚离开餐厅,走了一小段路正准备到地铁站,却在路上拾获一只喝醉酒的迷途羔羊。此时她正一脸无辜地对他傻笑,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如果不理她,她不是被关进警察局,就是被拖到暗巷强暴。
「板桥汉生东路一五三号二楼……」
方泽明听了不觉莞尔。她该是醉昏了,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现下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应该是当肯求欢的时候醉死了,而且在人家车上狂吐,才会被赶下车。
「嗯……好累喔……」容盼兮说完便要躺下来,方泽明赶紧拉起她,将她的手臂架在自己身上。她身上传来的酸臭味连他都想吐,这下可能连计程车都不载了。
唉!他怎么会揽上这个大麻烦?
他只好掏出随身手帕,忍住呼吸帮她擦乾净,至少味道不再那么重。随手招了一部计程车,趁司机还没闻到臭味之前将她推进後座,自己也上了车。
*
「醒啦?」
容盼兮一张开眼睛,望著天花板呆愣了好久,直到房内传来一道男声,她直觉坐起来想看看声音的主人。
「喔……」猛然坐起,一阵头痛加晕眩袭来,好像有人拿著铁锤狠狠敲她脑袋,她只好躺下来抱著头痛苦呻吟。「喔……我的头……」
「先别起来!」这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终於看清楚眼前的人。「方泽明?你怎么在这儿?喔!我的头……」
「应该说你怎么在这儿?容大小姐!」方泽明慢慢扶起她,将热茶递到她唇边。「来,喝一口,可以解酒。」
容盼兮口渴得要命,浙沥呼噜就灌了一大口,方泽明忍不住取笑她:「你怎么喝茶和喝酒都用灌的?」
「我……怎么那么渴……」容盼兮还有点恍惚,「还有我的头,像被狠狠揍过一样,痛死我了!」
「大小姐,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吗?」
容盼兮皱著眉,努力回想著:「我记得……和当肯去了,你也在那儿……之後我们上了车,我的头好昏……然後……」
她顿了一下,怱然间开始破口大骂,「对了!那个大肥猪居然乘机吃我豆腐,我吐了他一身和一车,然後他就推我下车,这个死肥猪……哎哟!我的头……」说到激动处,又惹来另一波头痛。
「我早就警告过你……接下来呢?」
容盼兮抱著头想得很用力。「然後……我遇到一个很像你的人……」
「不是很像,那就是我。」接著方泽明不甘愿地叙述著一路将她带回来的经过,听得容盼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得差点钻到床底下。
怎么来到纽约短短三天,她最糗的事都被他看尽?!
「咦,谁帮我换衣服的?我的衣服呢?」容盼兮看到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赶紧转移话题。
「你吐在衣服上,是我忍著恶臭伺候你这位大小姐。」接著他拿出已经乾了的丝质小礼服丢给她,「还帮你把衣服洗乾净!」
「天啊!」容盼兮大呼一声,方泽明以为她的反应来自他帮她换衣服,没想到她竟对著那件衣服大呼小叫,如丧考妣。
「看你干的好事!我的&被你毁了……这件礼服花了我两万块,你竟然拿去水洗!」
如今那件小礼服就像从酱缸里拿出来的咸菜乾,而且还缩水了。
「不过是件衣服!」他实在受不了女人,居然舍得花钱买这种昂贵的衣服,还不能水洗。
「你这个穷光蛋知道什么?我根本买不起其他名牌,怎么出入高级场所?怎么认识有钱人?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有问题……」她气得口无遮拦,连底细都掀了出来。
接触到方泽明脸上露出「早就看穿你」的表情,她才猛然住口,却又不甘心平白损失。「不管!你要赔我!」
「陪你去哪里?我这个穷光蛋可没办法请你去高级餐厅!」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容盼兮瞪著故作无辜的方泽明,说得理直气壮:「你必须让我住在你家,当作赔偿。」饭店她已经住不起了,纽约又没半个熟人,虽然方泽明的家看起来很简陋,她也只能暂时将就,把钱省下来买名牌。
「不可能!」方泽明一口否决,「我没有多余的房间。」
他这狗窝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卧房、一间画室,她搬进来根本没地方睡。
「我不相信!」容盼兮顾不得头痛,开始物色自己的卧房。
她一发现隔壁的画室,开心得不得了。「这就是空房间啊!只要铺上床垫,搬张桌子进来,我就可以睡啦!你放心,我很能随遇而安的。」
虽然才认识两天,她却相当信任方泽明。而且她在心里偷偷想著,即使他要对她怎样,也未尝不是件坏事,她正想找个男人累积「经验」呢!
「不行,我需要一个专心作画的地方。」方泽明简直受不了这个女人的霸道,暗自感叹自己流年不利,碰上这个灾星。
「客厅啊!反正客厅也空著,你画画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总之她住定了!
「不行,在客厅我没办法画……」方泽明觉得自己不该妥协,以免後患无穷。
眼看硬的不成,容盼兮只好抓起手上被毁的证据装可怜。「既然你不收留我,我只好穿著这件被毁的礼服,扛著我的行李到街上站壁……反正,外国人应该满喜欢我这种长相的东方人……」说著便走进他的卧室,将房门一关,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方泽明站在门边,无奈地问:「你住哪家饭店?」
「罗斯福饭店。」回望他的眼神好无助。
「罗斯福?你疯啦!没钱还住那么高级的饭店!」
对於他的怒气,容盼兮的表情更委屈。「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谢谢你的收留。」
看著她黯然离去的身影,方泽明暗自诅咒一声,然後唤住她。「等一下!我跟你去。」
容盼兮回头对他笑得好虚弱。「我不该再麻烦你,我自己回去……」
看穿她低劣的演技,尽管懊恼不已,他还是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去帮你把行李搬过来!」
容盼兮见诡计得逞,终於忍不住冲向方泽明,抱著他又叫又跳。「谢谢,你真是我的贵人!等我找到地方住就搬出去,绝不会打扰你太久!」
「别高兴得太早,从大饭店搬到贫民窟,还不知你大小姐能不能适应。」
方泽明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
「没问题,你这地方只要稍微整理,也可以弄得很舒服,我很会布置,而且厨艺一流喔!」以前那个贤淑、爱管闲事的容盼兮又上身了。
「走吧,大小姐。」方泽明的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看出他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她心虚地吐著舌头,然後快步赶上他的脚步。
*
「不行!我不行了,休息一下……」
容盼兮放下手中的床垫,一屁股坐在人行道边的台阶上不断甩手,气喘吁吁。
她和方泽明两人搬著他朋友不要的床垫,一路走了五条街!
在狭窄的沙发上睡了两晚,昨晚听说朋友有不要的床垫,今早方泽明特地赶在上班前带她去看。
本以为他会借个小货车去载,他却嗤之以鼻:「别傻了,你以为这里是台湾,要什么有什么?」於是,两人四脚充当货车,必须扛著床垫穿越十条街!
「休息够了没?大小姐,我上班快来不及了!」容盼兮屁股还没坐热,方泽明就催促她上路。
「再一下下就好,我这双手快废了!」没想到在纽约生活这么不容易,尤其是穷光蛋。
唉,如果按照预期的计画,她现在应该住进当肯的高级公寓,即使是客房,也应该会配备十几万的高级床垫,当然是全新的。
都怪那个大色胚太猴急,害她沦落至此。她一定要重新拟定新的淘金计画,早日脱离贫穷生活!
方泽明望著容盼兮涨红的脸,也不忍再催促她。眼看时间相当紧迫,他决定自己来比较快。
「等你有力气了自己走回来,我先回去了!」他一肩扛起床垫,一路往前方奔去。
「喂,我来帮忙,太重了……」容盼兮先是吓了一跳,然後立即紧追在後,帮忙扶著後端。
望著他弯著腰驮著床垫的背影,突来的感动让她忘了之前的疲累。
方泽明虽然讲话毒了一点,态度高傲了一点,但他的心肠却像豆腐般细腻柔软,否则怎会收留一个认识两天、先前他所瞧不起的女人?
他的体贴表现在行动上,比那些只会甜言蜜语却不付出的男人好多了……只可惜太穷了!
这天,容盼兮对方泽明有了全新的观感。
*
「你回来啦!」
容盼兮一听到开门声,注意力立刻从电视转到门口,开心得像个欢迎老公回家的新婚妻子。
从十点开始她就频频瞧著时钟,锅子里的牛肉炖马铃薯热了又热。
一开门就听到热情的迎接,方泽明有些愣住,然後略带羞涩地回应:「我回来了。」
在异乡住了那么久,第一次回到家面对的不是一屋子寂寥,感觉很不适应,却异常温暖。
「肚子饿不饿?我炖了牛肉,还有白饭喔!」容盼兮忙著将炉子上的牛肉端上桌,拿碗装了些饭。为了掩饰刚刚太过的热情,她的一张嘴不断叨絮著:「我下午在附近逛了一下,发现一家不错的肉铺,牛肉看起来很新鲜……」
方泽明看著她忙进忙出,这样的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有著天壤之别,感觉特别率真可爱。
他笑著摇头,递出手中的纸袋。「甜点给你,从餐厅拿回来的。」
「哇,超赞的!」容盼兮开心地接下纸袋,迫不及待拿出里头的甜点,「是红豆麻糬耶!」
坐在客厅唯一的小餐桌前,方泽明开始吃著炖牛肉,容盼兮则心满意足地品尝甜点,气氛顿时静得有点尴尬。
容盼兮打破了沉默。「ㄟ,你来纽约多久了?为什么来这儿?你在台湾有家人吗?」
「你这样好像在审问犯人。」方泽明看了她一眼,「还有没有饭?」
容盼兮转身装饭的时候,他开始道出自己的身分背景。
「我出生在南投贫穷的乡下,父母过世後来到纽约,因为唯一的姊姊在这里。本来在哥伦比亚大学念财经研究所,但我的兴趣是绘画,所以就休学改学画画……」接过饭碗,他在饭上淋了一大匙汤汁。
「现在是个等待机会的穷画家,在成名之前只好打工维持生计,白天在当门房,晚上当服务生……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所叙述的只是部分的事实。其实他的专长是财经,对於股票投资一向有独到见解,在台大念书时便以打工的薪水玩股票,才存够来纽约的旅费和学费。
他一直对绘画有著莫名狂热,来到这个艺术重镇,才发现世界如此宽广,从商并不是唯一的路,因此他毅然投入醉心的绘画世界。为了宣示自己的决心,从此他不再接触股票,更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彻底忘却自己的天分。
「那……你怎么不开画展?你的画风很特别,一定可以成名的!」容盼兮不知道这年头还有人这么执著於理想,以为这样的情节只有在小说或电影中看得到。
「哈哈!世界不是傻子想的那样……你知道纽约有多少等著出名的画家吗?如果找不到门路,再有实力的画家也出不了头!」这是他这两年来累积的心得。
不过他不会回头!这条路走来虽然艰辛,但至少是一条自己选择的路。
「什么样的门路?」
「当然是有艺廊愿意展出,有赞助人愿意捧你,有人愿意买你的画……」
「可是,纽约的艺廊应该很多呀!而且你工作的地方都是高级场所,应该有机会认识有钱人,像你的老板劳勃??迪尼诺就很有钱啊!」
这番天真的建议更让他啼笑皆非。「小姐,你实在太单纯了!那些有钱人眼里只有比他更有钱的人,我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看在眼里。」
「那你可以将作品拿去画廊,一家一家拜访呀!」看他打工这么辛苦,怎有时间作画呢?艺术家不都很超然,每天不断创作,才会进步吗?
「好啦,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倒是你,怎么想来纽约?莫非你真想在这里找个金龟婿?」
心思早已被他看穿,还有之前的糗样都掀了底,她也不再隐瞒,一古脑地全盘托出被裁员、被抛弃,带著所有积蓄来纽约找金龟婿的计画。
和方泽明虽然刚认识,但好像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说,或许因为他是个穷光蛋,不是她锁定的目标,所以不用在他面前刻意伪装。
方泽明听完她的叙述,觉得这女孩天真得让他说不出话来。难怪她看来不像那些懂得操控男人的精明拜金女。
说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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