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儿?”
竹心忙说:“回我租的房子,我想自己收拾东西。。。。。。要走的话,还要跟房东说一声。”
方子航却不信,看她表情慌乱诡异,定是心怀鬼胎,他在心底冷哼。然后在她脸颊一吻,又冷笑:“你是想去见吴宥赫吧?”
他不说倒好,一说竹心就气愤,忍不住嘲笑:“你在这边,我还能见到他吗?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吃了饭就去!”
她时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生气都是难得,虽是嘲笑,到底是在笑。又因才睡醒,她脸上有浅浅的红晕,笑着更觉悦目。方子航瞧见,心口和腹部一热,他没回答,抽出左手,拂拭掉她身前发丝。然后埋下头,在她心口猛力吮吸。。。。。。
直到两点半他们才吃到午饭。
到租地儿都是三点过,雨停了一会儿。竹心下车直往二楼走,方子航紧步跟在身侧。
竹心先回自己的房间,还没上楼,就碰见房东刁阿姨。她也住在二楼,正要往楼下走。竹心见了她,立即笑着说:“刁阿姨,正要找你呢。”
刁阿姨也笑:“哎,竹心呀,回来啦?找我什么事吗?”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方子航。看他仪表堂堂,又挽着竹心的手,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什么人。
竹心反应过来,立即指着方子航说:“哦,他是我老公。”
老公?刁阿姨之前常常见吴宥赫过来,以为是竹心男友,显然没料到凭空多出一个老公。不过,她人生经历丰富,不多暇就将他们三人的关系理出头绪。她正想跟方子航招呼,竹心又说:“刁阿姨,我找你,是想说退房子的事。”
刁阿姨吃惊说:“啊,你不住了?”
“嗯,我要回家了,”竹心低了下头,然后又抬头笑,“既然碰到,你先来看看房子吧,没问题的话,我把钥匙给你。”
刁阿姨哦了一声,看看竹心,又看看方子航,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随意又跟他们搭讪地说了两句,然后进去看房子。客厅、卧室、卫生间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是看厨房。刚走进去,方子航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一眼,然后走出去接。
这个当,刁阿姨忽然拉着竹心。竹心一愣,刁阿姨立即小声嘀咕:“我有话跟你说。”说了,她竖着耳朵,听方子航的脚步声。等他走到大门口,她立即附在竹心耳边:“我跟你说,小吴找过你,你好像不在家,他就给我留了他的电话,说万一看到你回来,马上打电话给他。”
刚才正牌老公当前,刁阿姨自然不好说这话。她心里其实挺喜欢吴宥赫,小伙子人长得好,性子也好,特投她眼缘。所以刁阿姨虽知竹心有老公,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尽点凑热闹的责任。
竹心赶忙问:“什么时候?”
刁阿姨眼珠滴溜一转,仍是小声说:“就昨晚上十点过的样子吧,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和人打过架。”
他是被方子航放了后再过来的吧?竹心一下又想到他受伤的样子,心头一阵紧张,她仔细听了听外面,方子航还在打电话,一时半会儿似乎不会过来。她赶紧抓着刁阿姨手臂,悄声说:“刁阿姨,我想借你手机用下。”
刁阿姨会意,立即给她手机,然后站在厨房门口,帮她把风。竹心靠着橱柜,一手撑在白瓷砖上,一手拨号。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听到吴宥赫“喂”了一声。竹心听到他声音,心里高兴,可不敢得意忘形,立即半掩嘴,低声说:“我是竹心,你怎么样了?”
她听吴宥赫说:“你在哪儿?见了面再说。”
竹心紧张地朝门外望一眼:“我。。。。。。他在,我们见不了了。”
吴宥赫也猜到了,自己被方子航的人抓走揍了一顿,她手机打不通,人也不见了,自然是因为方子航在。他也听出竹心声音不对,心里跟着紧张,不由也将声音压低:“我想见你,能想办法出来吗?”
竹心顿觉喉头有点哽塞,她也想见他。她将左手抬起来,手心撑着额头,皱眉说:“我不知道。。。。。。”她又更着急地补充一句,“明天就要走了,我怕没时间了。”
吴宥赫却很快镇定下来:“别急,你记得那家粤菜馆在哪儿吧,走之前能赶过来吗?我就在那儿等你,还是。。。。。。”
吴宥赫还没说完,刁阿姨忽然捂着嘴,急急说:“他要过来了。”
竹心一吓,赶紧放下手机,拿给刁阿姨,然后飞快擦掉睫毛上的泪花。方子航进来前,刁阿姨马上堆出笑脸,直跟竹心聊说:“可惜你那么快就走了,我还没跟你学酸菜鱼呢,上回你送过来,我女儿吃了,喜欢得很。。。。。。”他一进来,刁阿姨又滴水不漏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笑,“小伙子,你老婆太能干了,哪像我那个女儿,叫她洗个碗,就跟要她命一样。”
“谢谢,”方子航礼貌笑,然后看着竹心,“都没问题的话,就收拾东西吧。”
竹心拿回了平板和硬盘,又挑了几样要紧的东西一并装进包里。衣服还有日常用品,家里都有,她也用不着带走。收拾妥当,竹心就去交钥匙。刁阿姨又说要退款,她交的三个月的房租,只住了一个半月,就要退她押金和一个月的房租。方子航却没要,给了钥匙,立即带着竹心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今世
回到酒店,方子航要竹心陪他游泳,她说怕冷,不想下水,就坐旁边看他游。游了一个多小时,他又想泡温泉,立即让管家开了一个单间。竹心回来后,老想着跟吴宥赫见面的事,一直魂不守舍,干什么也提不起劲,便也说不想泡。他不知道她是闹哪门子的脾气,说她装怪,水冷不想下水,现在水热也不想下水。她心头搁着事儿,也不和他多争执,默默进了包间。他发了一会儿子的火气,也不像昨晚那样勉强她,闷闷不乐地脱下衣服,自个儿走进浴池。
接下来,他泡他的,她就坐在躺椅上看电视。墙壁上挂着防水的液晶电视,里面放的是什么,她其实根本没注意,只紧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时间过得好慢,分分秒秒,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地跳着,慢死人了。。。。。。她看着又走神,呆呆地想,吴宥赫什么时候过去呢?要是这边一直脱不了身,他会一直等吗?她想着更觉烦躁。本来想寻个机会,再给他打通电话,可是方子航将她手机扣了,现在又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她哪得空闲去联系。
捱了半个小时,到了六点半,方子航泡够了,也饿了,就让竹心回套房吃饭。他们今天吃得快,二十多分钟就吃完。饭后,管家收拾走餐盘,给他们沏了两杯红茶。喝了两口茶,方子航见已经七点二十了,起身准备去更衣室。竹心见他终于要走,心中窃喜。她跟着进去,帮他找外套和领带,又将擦好的皮鞋拿出来。系领带的时候,方子航忽然抓着她的手,声音沉沉地问:“你今天有点不正常,有什么事吗?”
竹心一惊,极力保持镇静,然后冷冷抽掉手,捏着领结往上提了提:“没什么,你赶时间,别磨蹭了。”方子航也不追问,只低眉看她。等穿戴好,他在梳妆台前照了照,她见没什么了,便转身要走。没想到,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亲昵地微笑:“亲一下。”竹心只好撑着桌面,在他脸颊轻轻碰了下。
方子航眯着眼,回吻她一口,目光深邃地笑了笑:“不要乱跑,闷就上网或看电视,回来你要是不在,我会很着急的,我一急,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这是在警告她。她看着他双眼,那眼神清冽,仿佛能穿肌刺骨,看得她胆寒。她含混“噢”了声,又跟着他走到客厅。临走前,他又吻了她一下,然后才转身往房门那里走。
竹心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装作在看的样子,两只耳朵都留心他的脚步。听见他走出去,她心里已经松懈大半。等房门关上,她立即跳起来,冲到办公桌上,抓起话筒给吴宥赫打过去。他果然还在等她。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直问她什么时候倒。她说马上就过去,让他再等等,随即挂了电话。
刚才竹心看到方子航只带走一个保镖,另外一人留在酒店。她知那人一直守在套房门口,如果要出去,首先就要甩掉那个人。好在今天只有一个保镖,单枪匹马,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倒不难对付。竹心一边换鞋,一边思考。她记得温泉包间有道后门,从里打开,可以直通泳池,从泳池再出酒店。刚才方子航在游泳、泡水的时候,她就算好了线路。而她还记得,方子航让管家定温泉间的时候,管家说过,是包的一天,他们随时可以再过去泡。竹心想清楚,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零钱,揣在身上,一会儿打车要用。做好准备,竹心深吸几口气,然后叫进管家,请她带自己去泡温泉。保镖自然也跟了去。
一切都如竹心设想,她从后门出去,保镖守在前门,根本没察觉她走。她一出去,就绕过泳池,走捷径,从酒店后门溜走。
出了酒店,竹心立即撒腿往前跑,想到街上拦出租车。谁想外边又在下大雨,拦车的人太多,许多车又是经打车软件预定的,见人也不停。眼见两辆车从眼前开走,竹心急得干跺脚。又一辆空车开来,这回是没被人定的车子,刚停下来,一群人便像见着救星,两眼发光,哄涌而上。
竹心也跟着扎进人堆,使劲全力往里冲。她冲到前面,车门已打开,有两人都抓着门,在那儿争吵,都说自己先抢到,该自己上。竹心不管他们,逮着空隙,左一推又一撞,硬生生从他们中间钻过去,顺利挤上车。然后“砰”一下关上车门,急切地看着司机:“师傅,铂金广场,开快点。”
去铂金广场的路不远,沿途雨越下越大,持续阵风,吹得花叶不断摇落。紫薇花瓣刚被风吹起数厘米,立即又被雨砸下去,狠狠砸在水泥路上。两条雨刷已调到最大速度,在前面擦出一个又一个半圆,可还是赶不上暴雨快,几个眨眼,连雨刷也变得湿淋淋,一甩便有无数水珠子掉落。
竹心坐在车上,眉毛、头发也在掉水珠,她将头发往后捋了捋,双手一动,才察觉肩膀那里已经湿了。刚跑得急,地上本有积水,鞋上也溅了不少水,两条裤腿管都沾上了污水,湿漉漉地裹着小腿。膝盖那里,受了雨,也浸湿了大片。车里没开空调,身上身下都觉得潮冷,嘴唇冻成淡淡的紫黑色。竹心一连哆嗦了几下,赶紧抱起双臂,不住揉搓,取点暖意。
车窗上映着路灯的光,车速很快,疏忽即逝,像流萤一闪而过。一辆白色奥迪忽然从背后冲过来,竹心从后视镜瞧见,那车像是接他们去酒店的那辆,她以为是保镖,脸上一惊,赶紧朝司机说:“师傅,能不能快点?”司机也没看她,朝前努嘴:“我已经开够快了,前面有车,还怎么快啊?”
竹心急得说不出话,看着那车一点点靠近,然后从侧抄过去,一呼啦就开走了。竹心看车子走远,大出一口气,幸好不是来追她的。
这时候,雨下得愈发大。半空还有更多的雨珠子落下,被风带着,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虽是车流喧嚣,可还是能真切感受到那种打击的力度,一滴滴,都是打在她身上一样。她隔着玻璃看见,心口不时颤抖。忽然想起和方子航注册前一天,她曾经来过这边,独自坐火车来的。
那天是很早的清晨,六点四十多的样子。她从家走到车站赶车,赶的第一班车,人很少,雨很大,世界完全成了大片雾气。坐在车里,隔着烟雨,看着昏黄灯光缓缓流动,她不知为什么忽然想掉眼泪。那时,公交车在放移动电视,一段脑白金的广告后,突然开始唱歌,是黄晓明演和孙俪的合唱,“我们之间,就算没有明天,回忆再明显,终究消散成云烟。。。。。。”她听着,再也受不住,伏在前面的椅背上,埋头痛哭。。。。。。
怎么会想起那天?竹心回过神,一阵心慌意乱。从昨天方子航出现,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心里就是觉得不妙。竹心又打了一个寒噤,莫名就提心吊胆。就快到目的地了,后面没有人追来,竹心本来该放松,可是在见到吴宥赫前,她都没法保持平静。
。。。。。。
。。。。。。
赶到餐厅,竹心身上仍湿,她那副落鸡汤的样子,很引人注目。幸好餐厅人少。
这家餐馆周末生意本来很好,但因下雨,又已经过了晚饭高峰,这一时,已经见不到几个人。竹心稍一打量,就发现吴宥赫,是在一盆富贵树后的位子,他们上次来,也是坐那里。
竹心忙上前,刚坐下,就望吴宥赫全脸上瞧。他情况比想象中好,只左眼角那里有些淤青,左脸颊肿着一块紫包,她心里松口气,问:“你身上还有伤吗?”
他略笑,可一笑脸上就痛,笑容也有点僵,倒还是安慰她:“没有,不用担心。”反观她一身惨状,他刚说完上句,就皱眉说:“什么都别说,先找个地方换身干衣服吧?”
竹心不介意,也没多余的时间顾及这些问题,便说:“没事儿,这里挺暖和,待一会儿就干了。”吴宥赫见她坚持,只好拿起外套,起身给她披上。他来之前点了好几道她喜欢吃的菜,菜早就冷了,他知道她已经吃了,也没叫服务员热。他问她要不要饮料,她没有要。
身上虽多了件衣服,竹心还是冷得厉害,冷得指甲有些乌黑。吴宥赫见状,就在她左边坐下,稍事犹豫后,他握住她的手。果然很冷。他静静埋下头,习惯性地放在手心呵了呵,又轻轻地搓,就像平常的恋人或夫妻。
等竹心手掌不再那样冷,吴宥赫才慢慢放下手,然后看着她说:“他。。。。。。我是说方子航,他给我打过电话,就在他雇的人抓到我的时候,他要我别再和你见面,他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见过面?”
提到方子航,竹心一下又觉得冷。她两手握在一起:“他查到我在这边,派人监视,拍了很多我们的照片。。。。。。”
监视?吴宥赫大为意外,他想起她仿佛曾说过,她是为了逃避方子航才走的,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他满脸疑惑,想了想,说:“他对你。。。。。。一直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