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谢谢你。”
“真的吗?”她忍不住又揉揉眼睛,今天画了一堆纸版,都快累坏了。“你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我知道。”苏君樵抱着她一块躺到躺椅上,大手在她头上按压着。“等所有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就回窃神峰见你爷爷、奶奶,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啊。”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伸手指向椅子上的竹篮,“樵哥哥,我帮你做了新鞋、衣服和披风,你有空的时候试试看。最近愈来愈冷了,你老在外头跑,咱们从扬州带来的衣服太薄了,不适合在这时候穿。”
“谢谢你。你替自己缝制冬衣了吗?”
“等你的衣服都缝好,再来缝我的就行了,反正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苏君樵感动地拥紧她,脸埋在她细白的颈窝中,许久说不出话。
她从不把关心挂在嘴上,总以行动来表示,不懂她的人感觉不到她的好,只知道以世俗的观点来评议她的天真烂漫。
现在的他知道她的好,更知道她的真,想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珍惜。有时午夜梦回,他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满嘴的仁义,把世俗的眼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时常想,若是两人在十多年前相遇,那时的他会知道她的好吗?这答案是他所不敢深思的,那时的他不够成熟,不会懂她,更不值得她爱。
每回想到这儿,他总是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妙儿,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突然不安地拥紧她,急切地想得到她的保证。
“我当然会。”妙首光光爱困地揉揉眼睛,毫无迟疑地回答,“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会一直陪着我一样。”
苏君樵闭上眼,叹息道:“是啊,我会一直陪着你,陪到你烦、你厌,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妙首光光奇怪地眨眨眼,坐起身看着他,“樵哥哥,你怎么了?”最近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苏君樵慢慢睁开眼,望进一双深邃但担忧的黑眸。
他缓缓笑了,“我没事。”他笑容中满是甜蜜,大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脸。“我真的没事。大概是所有事都快告一段落,一松口气,脑子也跟着胡思乱想。”
“真的?”她依旧不安地问。“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说的一样,陪到你倦了、烦了,还会一直陪着你。”
“傻瓜。”苏君樵笑着摇头,脸上漾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大手搭在她细白的颈后,“有你陪着我,我永远不会烦,更不会倦。”
“我也一样。”她跟着笑了,在他暗示的眼光下,带笑地吻上他的唇。
“什么?!你们还没找到人?”
钱克己愤怒地拍椅子的扶手,指着身前一毫垂着头不敢回话的徒弟骂道:“你们这群饭桶在干什么?我要你们找几个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真不知养这一大群废物做什么,守不住半死不活的苏君樵,抓不住畏首畏尾的小贼妙首光光,现在连找四个饭桶也找不到!
“师父,不是我们没有尽力找,而是曾长发他们四个人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样,非但京城里找不到他们,就连方圆数百里也没半个人影。”石汉英苦着一张脸,神色惨然地为自己和师弟们请命。这一阵子他们师兄弟像是活在人间地狱里一般,每天早早出门找人,回庄里又得接受师父一顿炮轰,有时倒霉些还会受到拳脚伺候,就连他这最得宠的徒弟也不能幸免于难。
“哼!你以为你一句‘找不到’就行了吗?”钱克己鼻子重重喷气,质问道。
“师父,京城附近我们真的找遍了。”
“你们真的尽力找,会找不到人吗?”钱克己又愤怒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
石汉英见钱克己依旧气愤难消,生怕待会儿又惨遭拳脚对待,连忙转移话题,“师父,找不着他们四个畜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那四个该死的家伙非但卷走了师父的全部家当,还利用师父的名号暗地里借了不少钱,现在动不动就有人上门讨债,街坊邻居全都议论纷纷,师父天下第一善人的美誉早晚不保。
“该死!这群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我钱克己的钱也敢坑,简直在太岁头上动土!”要是让他找到他们,非把他们五马分尸不可!
“师父……”
“去!再给我去找,没找到人不准回来!”钱克己挥着手,表情狰狞地吼道。
“可是师父,他们……”人海茫茫,谁知道他们躲到哪个地方逍遥去了?只是畏惧于钱克己的不讲理与暴戾,众人想了想,连忙将心里的话吞了回去,乖乖地准备再出去找人。
“等等。”突然一个柔媚的女声制止了众人。
钱雪柔鄙夷地睨了众师兄弟一眼,高傲地缓缓开口:“爹,你先别急着叫他们出去,我有个主意。”“雪柔,你说什么?”钱克己一听有人出主意,忙不叠地转向她。
“爹,你先别急着找人,现在情况危急,尤其咱们以前做生意的对象大多是绿林人物,其中心狠手辣者不在少数,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要是凑不出他们要的银两……”钱雪柔留了个尾,让钱克己自己去想象后果。
“这……雪柔,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啊!”经女儿这么一提,钱克己这才想到事情的严重之处。钱家庄虽大,但也惹不起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绿林盗匪。
“爹,难道你忘了焦木君吗?”钱雪柔漾起一抹艳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只是提到他,她的一颗心就跟着加快跳动。
钱克己轻颤了下,“焦木君?”光是想到焦木君那双冰冷无情的黑瞳,他的头皮就忍不住发麻。
“是啊。爹,上回你不是找他谈过合作的事?现在你只要再加把劲,好好游说他一番,劝他入伙咱们钱家庄。有了焦木君的财力,咱们还需要担心那些上门讨债的人?”
钱克己仔细凝神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直点头,笑道:“雪柔,你说得没错,现今咱们就只有靠焦木君了。至于曾长发他们几个……”
钱克己将眼神调向不远处的徒弟们。
“汉英。”
“是,师父。”石汉英连忙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应道。
“你跟所有师弟再去给我找,如果再没有找到人,师父的脾气你们应该很清楚。”
钱克己撂下狠话,满意地瞧见众人一脸青白的模样。
“是,徒儿明白。”
“很好。”钱克己点点头,抚了下长须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对了,汉英,你去请焦庄主过来一趟,跟他说师父有要事找他商谈。”
几日后,钱克己一脸愤怒,不敢置信地听着石汉英的回音。“再说一次。”他沉声道。
石汉英低下头,抖着声音道:“师父,绝妙好庄的孔总管……他又说了一次,他们庄主对和咱们合作一事全无兴趣。”这已经是他第十次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钱克己气得手脚发抖,朝他怒吼道:“这回你见着焦木君了没?”
“没有。我请孔总管代为传达,可是他都说焦木君没空见我,也没空到咱们钱家庄。”
“该死!”钱克己怒骂一声,要是他得不到焦木君的财力支持,他这条老命就完了。
道上已经有人扬言他再不还钱,就得拿他的脑袋来赔!
“师父……”石汉英见钱克己久久不说话,颤抖得更加厉害。
钱克己忽然重击了下扶手,大喝道:“好!那个姓焦的小子不来,我去他那儿总可以了吧。”现在情况特殊,他就暂且忍下这口气。
哼!等那姓焦的小子的家当全落入他手里之后,到时看他还能不能嚣张跋扈。
“呃……师父……”石汉英见钱克己要出门,急忙出声。
“干什么?”钱克己怒气冲冲地转过身,瞪着他问道。
“呃……焦庄主已经交代,说……”石汉英的额际不断涔涔地流下汗水。
“他说什么?”
“他说,就算师父亲自去,他也不会考虑合作的事,而且……”
他猛擦着冷汗,迟迟不敢将下面那句话说完。
“而且什么?”钱克己怒哼一声,眼底闪着恐怖的光芒,示意石汉英,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要是再不把话说清楚,下场自理。
石汉英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害怕地吞吞口水,低下头不敢再看向他,赶紧说:“而且绝妙好庄不欢迎你。”“什么?!”钱克己一张圆脸登时气得通红,“那个姓焦的小子以为他是谁?竟敢对我这么说话!”简直找死!
忽地,他眼露凶光,嘴角也噙着一抹恶狠狠的笑容。
“这姓焦的小子竟敢同我作对。”
石汉英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背上的寒毛直竖。他知道这个表情,十几年前师父要毒害苏君樵时,脸上也是这种表情。
“汉英。”钱克己缓缓喊道。
“是,师父。”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钱克己咧开一抹阴森的笑,轻声问道。
石汉英登时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汉英一切听师父吩咐。”
“很好。”钱克己抚了抚长须,阴鸷地道:“今晚入夜后,你带几个手脚俐落的师弟们潜进绝妙好庄,佯装成盗匪抢劫,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记得,下手干净点,别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师父,传闻绝妙好庄高手如云,弟子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哼!高手如云?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比不过我钱克己的弟子。”钱克己不屑地说。
是吗?别是要他们去送死才好!石汉英在心里偷偷回了这么一句。
不过,为了性命着想,石汉英当然不能不说几句话。
他谄媚地道:“师父的功夫好,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会差呢,只是汉英担心……”
“怎样?”
叹了口气后,石汉英才忧愁地道:“汉英是担心绝妙好庄的人早有防备,如果咱们今晚贸然前去,只怕会无功而返。”钱克己沉吟了一会儿,“这也不无可能。”焦木君那男人不容小觑,浑身上下找不出个弱点来。要是当初雪柔诱惑得了他,今儿个他也不需要烦恼这些。
“汉英,你去把雪柔叫来,顺道告诉她目前的情形。”说不定雪柔有法子可以治焦木君。
石汉英离去不久后,就和钱雪柔一道出现在大厅。
“雪柔,汉英都告诉你了吧。”钱克己示意她坐在身旁。
“爹,要扳倒像焦木君那样的男人,就要朝他的弱点下手。”钱雪柔阴冷地说。
“他会有什么弱点?”钱克己怀疑地问。见过焦木君的人,谁不畏惧他那浑身冰冷无情的气势?像他那样的男人会有什么弱点?
钱雪柔冷冷一笑,“爹,难道你忘了焦木君的妻子?”想到这儿,钱雪柔就不禁咬牙切齿。凭她这样的绝色,焦木君竟然对她不屑一顾!
哼!他对她无情,就别怪她下手狠毒。等擒到他的妻子后,她倒要看看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竟让他完全不受她的诱惑。
“没错!我怎么会没想到他的妻子?”钱克己得意地大笑数声,等擒到焦木君的妻子后,还怕焦木君不听他的命令吗?
决定好下手的目标后,钱克己对石汉英道:“你去查清楚那女人的行踪,咱们再乘其不备将她捉来。”
“是!”石汉英咧嘴笑着应道。
蓦地,大厅里传出三人志得意满的笑声,仿佛胜利已在他们手上。
郝逑《妙手光光》
第十章
大厅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一名神色冷然的年轻男子。“最近就会行动?”
“应该是。”孔子昂点头,语气平淡一如往常。“钱克己让上门讨债的人逼得慌了手脚。”
苏君樵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知道他的计划吗?”
“探子没打听到。”
他沉吟了会儿,倏然笑了,只是笑容冷得令人骇然。“传令下去,从今晚起,不用再巡夜。”
孔子昂怔了下,随即会意,“空城计?”
苏君樵冷哼一声,眼露凶光,“空城计,也是瓮中捉鳌计。”
“老爷,夫人那儿……”孔子昂脸孔有些不自然地扭曲,战战兢兢地踌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子昂……呃……得负起保护夫人的责任吗?”
苏君樵转头看向他,对他犹如吞了颗大核枣的表情暗笑不已。“不用了,夫人不会有事,你若有事就忙你的吧。”
孔子昂登时双眼一亮,像是松了口大气似的,忘情地拉住苏君樵的手,笑得快合不拢嘴,“谢谢老爷!”突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逾矩的举动,急忙放开苏君樵的手,“老爷,我……”
苏君樵失笑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叹道:“你开心归开心,可别让妙儿瞧见了,不然有你好受的。”若不是最近看子昂被妙儿捉弄得快哭了,他才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替子昂找借口脱逃。
孔子昂才要开口,蓦然脸色一僵,两眼发直地瞪着苏君樵身后由远而近的淡黄色身影。
“夫人……”
妙首光光缓缓走进大厅,眯眼睨着孔子昂,“你轻功练得怎么样了?”“快练好了。”孔子昂低头轻吁口气,看来夫人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是吗?”妙首光光轻哼一声,右手突然弹出爪子射向他左小腿的穴道。
孔子昂只觉左腿一麻,使不出力来。
还来不及细想,就见妙首光光不知从哪儿变出了颗约巴掌大小的黄色小球,往他丢了过去。
孔子昂连忙右足往地面一蹭,整个身子像泥鳅般,往右滑了数尺。由于他左脚无法使力,身子是滑了数尺,仍躲不开妙首光光的弹丸。
“啵”的一声,黄色的小球正中孔子昂的左肩,霎时大厅只见贡烟四散,等黄烟散去之后,孔子昂一身狼狈,全身上下全覆盖了层鲜艳的黄粉。
“你这叫练好了?”妙首光光双手叉腰,缓步走到孔子昂身前,眯眼瞪着他。“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在练功?”
“我……”孔子昂哭笑不得地看看自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夫人当然听到他刚才的话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惨。
“你什么?”
“夫人,你点了我左脚的穴道,我当然闪不开。”孔子昂一脸无奈地说,抬头哀求地看向苏君樵,却见他一脸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你是笨蛋啊!”妙首光光不客气地骂道。“我要点你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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