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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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勿忘我-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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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你母后在宫里虽然闹了不少笑话,但大家都喜欢她的单纯心性,也没有太多的苛责。几年后父皇即位,她努力扮演一个亲民爱民的好皇后,直到那件意外发生……”光彩一闪而逝。正值盛年的皇帝眼中只剩无限感伤,深锁的眉心已凝结两道刻痕。
  
  关长风能体会父皇的心境,对于母后的转变,他感受的落寞不比父皇少……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追忆往事,而是探询真相。
  
  “父皇,您说当年和母后进宫的,还有一位同是善堂里的姊妹阿秋?儿臣怎对这位秋姨没太多印象?”他一直忽略了这个人,直到今日听完父皇的叙述才记起似乎有这么一号人物……关长风脑中灵光乍现,好似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你说秋郡主呀?她当年随你母后进宫,父皇便封她为郡主,就住在‘宣仪宫’旁边的‘寻秋阁’。但后来朕发现这位秋郡主脾气甚为古怪,对阿蛮也不甚尊重,只是阿蛮不以为意,鉴于她是阿蛮的妹妹,父皇也不便多说什么。”
  
  关元祯还记得阿秋那张略显阴沉的脸,也暗中观察过她和阿蛮的互动,总觉得她脑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但只要一见到他,阿枚态度丕变,凝望他的眼神闪着不寻常的热切,让他更不喜亲近她。
  
  “好几次朕应你母后的要求帮秋郡主指婚,但她总是推托拒绝,说是想留在宫中服侍你母后。事实上,她鲜少陪伴在阿蛮身边。”
  
  “那么……这位秋郡主后来呢?”关长风努力拼凑年幼时的模糊记忆,“那时母后返回奇峰县探亲,秋郡主是否同行?”
  
  他依稀记起一张冷漠严厉,令年幼的他一靠近便感到害怕的脸孔……他怎会忘了这张脸,还有秋郡主这个人?!关长凰懊恼地想着。
  
  提起那件夺走他幸福人生的意外,关元祯至今仍心痛不已,“当时,善堂传来燕嬷嬷重病的消息,你母后急着回乡探亲,秋郡主理所当然陪同回去,就在燕嬷嬷过世后,伤心不已的阿蛮和秋郡主上奇蜂山凭吊,却不慎失足,还好秋郡主及时出手相救,你母后捡回一条命,秋郡主却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他和阿蛮初次的亲密接触在那山崖,最隆却成了伤心地,怎不令他感叹人生无常?
  
  关长风却心存质疑:“这件意外的始末,是由谁禀告父皇的?”
  
  “是陈坤,当年他是‘宣仪宫’的当差太监。后来你母后将他拨去伺候秋郡主,回乡探亲之时他也随侍在侧;据陈坤所言,事故发生时只有他陪同身边。”
  
  事后阿蛮虽捡回一条命,但脸破相了,加上眼看好妹妹为了救自己而丧命,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她无法接受事实,因此丧失过往的记忆——这都是从陈坤那边得知的始末。
  
  “这样呀……”事故发生当时只有陈坤在场,而他又是秋郡主身边的人,事后却成了母后的亲信,关长风感觉这中间似乎有着某种牵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皇儿,怎么啦?看你一副失神的模样……”关元祯倒没这么多心思,因妻子发生意外后和他极为疏远,不知该如何让两人关系回复过去的恩爱,他只能投入国事来转移注意力。
  
  关长风连忙为父皇再斟上一杯酒,“没的事,儿臣只是和父皇一样,好怀念出事以前的母后。”
  
  “是呀,感觉好像很久以前的事了……”关元祯喝干手中的酒,抬头望向高挂天际的一轮明月,忽然想起在这儿见到的那个女人。
  
  “皇儿,你可知宫里有哪位夫人脸上是蒙着面纱?”关元祯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尤其是在儿子面前,但这个问题已在脑中盘旋多日,如黏在心头的疙瘩挥之不去。
  
  “蒙着面纱的女人?儿臣没在宫里见过……”关长风努力回想着,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印象,“倒是听说‘驭奴馆’的主事者燕嬷嬷终日纱巾覆面,前阵子皇弟大婚,她也受邀入宫,莫非父皇有见到她?”
  
  “‘驭奴馆’的燕嬷嬷?”关元祯想起当年善堂的燕嬷嬷,不由自主想到其中的关联。“她是何来历?可有名有姓?”
  
  不可能呀!善堂的燕嬷嬷早已往生了……
  
  “无入知晓这位燕嬷嬷的来历。不过,她有位师父人称天机老人,是位久居天山的化外高人……”关长风对“驭奴馆”所知极为薄弱,“根据长乐王妃所言,天机老人常以‘燕子’称呼燕嬷嬷,可能是她的小名。”
  
  关霁远大婚后,被封为长乐王,金丝变成了长乐王妃。
  
  “燕子……”关元祯低喃着这个匿称,思及那张被毁的面容,胸口又窜起难以理解的酸楚,如同乍见时的心情。
  
  关长风见父皇一时恍砷,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只觉极不寻常,“父皇,您何时在宫里见着这位蒙面女子?”
  
  “远儿大婚当夜,就在这‘恋蛮小筑’……“当晚唐突了佳人,关元祯脸上竟流露些许羞色。
  
  “既是皇弟大婚当日,那名女子极可能是燕嬷嬷……”
  
  “而且,她那双眼眸好像你母后……”关元祯如呓语般轻吟着,“且那率直的性子,好似少女时的阿蛮,好像啊……”被赏了巴掌的热度似乎还停留脸颊上,如她身上的香气鲜明地留在脑中。
  
  父皇脸上不寻常的痴迷让关长风诧异至极,那闪耀着蒙眬光晕的眼神是他许久未见的,小时候他和母后总这么凝望着彼此。
  
  令他讶异的还有父皇所说的话,记得皇弟也曾如此描述燕嬷嬷;还有,金丝第一次见到母后,也直说她的眼眸和燕嬷嬷生得极为相似,如今父皇又这么认为……
  
  关长风只觉脑中一团混乱,好像什么都缠绕在一起,乱中似又显现出一丝线索,他却还摸不清线头在哪里。
  
  “如果有机会,父皇还真想再见见这位燕嬷嬷,毕竟朕的儿媳是她一手栽培的,金丝的主子纯真而讨人欢喜,朕还没好好感谢她……”关元祯为自己找了个堂皇的借口,刻意说得淡然,关长风却嗅出不一样的气味。
  
  父皇从未蓄纳任何妃子,也不曾对任何女人感兴趣,现在却主动想见个一面之缘的女子,表情又显得不太自然……这模样,显然对燕嬷嬷极度感兴趣。
  
  “不如让燕嬷嬷进宫见驾,甚或给她个封赏。”关长风应声鼓吹着,乐见父皇重燃起热情,这让他看来年轻许多,脸上的线涤也不再绷紧。
  
  “不妥!”关元祯很想这么做,但随即打消念头,“你母后对‘驭奴馆’存有偏见,这么做势必节外生枝。”
  
  他仍爱着自己的发妻,对那女子只是心存好奇……关元祯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关长风有预感燕嬷嬷将让父皇的人生有所不同?于是继续怂恿,“还是……改日让儿臣陪您出宫见她?”
  
  “不用了……”关元祯敛起不该有的心绪,决定将这件事放在心底,“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皇儿不需放在心上。”
  
  他无法背着妻子去见另一个女人,再怎么期盼也不能真的去做。
  
  “儿臣遵旨。”关长风则是一脸惋惜。
  
  但他不会放弃,心底某个声音催促他势必要让父皇和燕嬷嬷相见,好似这么做,一切都将有所不同。
  
 
  
  关长风尚来不及为父皇铺好路,自个儿的情路却差点断送在朱皇后手中。
  
  他与同样出自“驭奴馆”的护卫冷香相恋,朱皇后怨妒之际,竟劫走冷香。
  
  关长风再也顾不得礼仪,一进主厅便狂乱地嘶喊着:“快点交出冷香!”
  
  “谁胆敢在这儿大声嚷嚷,当本宫耳聋了吗?”早料到关长风会找上门,朱皇后缓缓地步出后厅,冷冷地看着他,“原来是太子呀!怎么这副狼狈的模样?”
  
  “快点交出冷香!为何要抓走她?”生怕朱皇后伤害冷香,关长风急着要人,对眼前陌生得不像母亲的女人不再虚与委蛇。
  
  “放肆!”朱皇后拍击着茶几,怒目瞪视着他,“这是太子对本宫该有的态度吗?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存在吗?”
  
  敏感的问话直击着关长风的痛处,他瞪着眼前看来陌生的女人,眼底流露复杂的情绪。
  
  现在还不是时候……念头一转,关长风很快恢复冷静,却不像以前的笑脸以对。“儿臣一时失控,请母后恕罪。”
  
  “哼!一个区区贱奴居然有本事让你忘形,真是红颜祸水!”朱皇后轻斥着,“像这种妄想飞上枝头的贱奴,根本不能让她存在!”
  
  “冷香不是贱奴……”紧握拳头强忍愤怒,关长风不容任何人轻贱冷香。“她是我所爱的女人,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坚定地吐露心意,在朱皇后看来碍眼极了。“什么爱不爱的?帝王之家没有资格谈爱,只有责任和权力。”
  
  被他的言词惹恼,朱皇后开始无法控制情绪,“你能做的就是立右相之女为太子妃,巩固朝中拥戴你的势力,别跟本宫谈那些风花雪月!”
  
  关长风看着几近愤怒的朱皇后,静静地问了一句:“当初母后嫁给父皇,难道不是为了爱吗?”
  
  简单的问题,却让朱皇后哑口无言。她颓然跌坐凤座之上,眼眸无神地盯向远方。“爱?呵呵……从来不曾轮到我呀!”
  
  她的回答悖乎关长风所认知的故事,写满了悲伤无奈的眼神更让他坚信自己的揣测不无可能。
  
  他乘机试探问着:“那父皇爱的又是谁?”
  
  朱皇后显然失神了,不自觉吐露出一个名字,嫉妒之情溢于言表。“阿蛮……她总是拥有全部的幸福……”
  
  阿蛮?那不是母后的小名吗?没有人会以这种嫉妒的语气称呼自己……
  
  “那么,阿蛮在哪里?”关长风强忍心脏的狂跳,出言试探。
  
  朱皇后没有回答,手指紧抓着桌沿,恨恨地说着:“不可原谅……太不公平了!”她咆哮一声,眼神几近疯托,“我要她死!非死不可了……”
  
  那个“她”不知指谁,但瞧见朱皇后咬牙切齿的摸样,似乎对那人恨之入骨。
  
  关长风心里一惊,生怕她指的是冷香,跨前一步紧抓住朱皇后的肩膀逼问着:“她在哪里?”
  
  “死了!哈哈……她已经死了!”朱皇后仰头狂笑,“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哈哈……”
  
  “死了?!”脑中轰然一响,关长风以为她说的是冷香,顿时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一般,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你杀了她?”
  
  “是的……是我亲手杀了她……还在她脸上划了一道一道刀痕……让她做鬼也别想来找你……哈哈……”
  
  “你……好狠!”关长风抚着心脏连退好几步,跌坐椅子上。
  
  “够了!”威严的声音由屋外传来,皇帝关元祯快步进入正厅,严厉地斥责濒临疯狂的朱皇后,“皇后,你何时变得如此狠心,竟然动用私刑?”
  
  后头跟着长乐王开霁远和王妃金丝,两人赶紧奔至关长风面前,试着唤回他的神智。
  
  关元祯的指责让朱皇后显得慌乱,她抓着他的手急着解释:“我这是为咱们俩好呀!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她不配成为毋仪天下的皇后!”语无帏次加上狂乱的眼神,显然分不清今昔。
  
  “阿蛮,你到底说些什么?”关元祯被搞混了,他们之间并没有另一个女人呀!
  
  “别这么唤我!”朱皇后激动地推开关元祯,指着他叫嚣着,“我不是阿蛮,别这么叫我!我不是!”
  
  她接着双手捂住耳朵,抱着头喃喃自语,“我不是阿蛮……我不是……”
  
  “阿蛮,冷静点!你先告诉朕,你把那个孩子关在哪里?”见妻子狂乱的模样像是得了失心疯,关元祯也慌了。
  
  朱皇后却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布血丝,发出尖细诡异的笑声。“你永远不会知道……哈哈……”她像是无法停止似地狂笑不停。
  
  “冷香!我要找冷香!”细尖的笑声刺激着关长风,他猛然惊醒,慌乱地冲入后听,像只无头苍蝇住宽阔的后宫到处乱窜。
  
  关元祯只得命人先将朱皇后带回寝宫休养,并加派御林军帮忙协寻冷香。
  
  
  
  事后,关长风找着似是已然气绝的冷香,万念俱灰正想抱着她投湖之际,天机老人适时出现阻止。原来冷香没死,老人为了考验关长风,所以才喂她吃下“冷心丸”,证实了两人的真情通过生死攸关的考验。
  
  关元祯正对天机老人感激之余,老人却丢下一句发人深省的话:“我看你这个皇帝还真胡涂,连枕边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别只顾着治理国家大事,也该管管家务事了!”
  
  语带玄机弄得关元祯一头雾水,老人却要他问问儿子,关元祯无暇思考太多,知道皇儿和冷香安然无恙后,他便匆匆赶往“宣仪宫”。虽已命御医随侍照料,但朱皇后之前疯狂的模样仍令他忧心不已。
  
  一踏进寝宫,远远便听到朱皇亏拔尖的叫声。
  
  “滚!你们统统给本宫滚出去!本宫没病,不需要你们这些庸医!”只见朱皇后披头散发,站在床前怒指着疯狂咆哮,和平时冷凝严峻的姿态判若两人,看得关元祯一阵心疼。
  
  他踏进房里,轻声唤着:“阿蛮……”
  
  朱皇后顿时静了下来,怔怔望着满脸关切的皇帝轻喃:“皇上……”
  
  跪住地上的御医和众人有如见到救星一般,纷纷向皇帝请安。
  
  “你们先退下。”关元祯遣走众人,寝宫里只剩下他和朱皇后,她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眼神涣散。
  
  “阿蛮……”他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岂料朱皇后像是碛怨已深,突如火山爆发。“不要这么唤我!”
  
  她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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