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假装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前来投靠小有成就的亲舅,以此为跳板,看能不能攀上豪门巨贾,将自己嫁出去。
当李府放出为二少爷娶妻的消息时,她当下喜出望外,紧紧捉住这个机会,不顾女孩家的颜面,自己上门争取。
“呜……呜……没想到我也能等到这一天,亲眼看到我儿拜堂成亲。”
高堂上的李大夫人是悲喜交加,眼底有说不出的快慰和心酸,泪光盈盈的看着被亲友拉着四处敬酒的独子,心里一阵不舍。
她喜的是儿子终于成家了,过不了多久,等新妇传出喜讯,她这婆婆就有孙子可抱了。
不过她也伤心儿子的转变,本来是精明干练的人,竟变得憨直单纯,叫她怎么不心疼,虽然这样的他比起以前与她亲近多了,下人们也不再惧怕他,可她还是担心这样的泽儿会不会被人欺负。儿是娘亲心头的一块肉,不论变成什么样,都一样当宝来疼,可是别人是否如她一般,真心对待,无虚无伪呢?
“夫人,你就别感伤了,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红了眼,让人当我欺负你,要拿我炸油锅了。”叶妍笑着说,婚礼呀就是要热热闹闹,喜气洋洋,要开心地笑着才是。
拭着眼角,李夫人笑中带泪的道:“妍姑娘,你真是我李府的大救星,你的恩德我没齿难忘啊。”
若没有她,李家的香火可真要断绝了。
“哎呀!说什么客套话,是二少爷有福气,连天老爷都疼他,天赐良缘,给他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娇娘,我不过顺水推舟,成就一桩美事而已。”
看着远处穿着大红袍,被人猛灌酒、笑得开心的新郎官,叶妍忽然有点不是滋味,真是便宜他了,明明是个没口德又少心少肺的混蛋,生场病后反倒因祸得福,占尽所有好处,高高兴兴的娶了美娇娘。反观她呢,年年为人作嫁,撮合成对的新人没有一千,少说也有五百,时时做功德,日日行善缘,偏就喜鹊不盈门,送来好姻缘。
一想到此,还真是怨呐!这门亲事是她亲手牵起的,昔日的诅咒全不管用了,这会儿除了祝福人家百年好合外,还能倒桶他几刀吗?
“你嘴真甜,说得我心花都开了,待会多喝两杯水酒,别跟我客气了。”今儿媒人最大,该坐大位。
“一定,一定,我这人最爱热闹,不凑上一脚怎成。”不能咬新郎几口泄忿,就大吃大喝,起码吃个回本才甘心。
叶妍心里埋怨着,可是一见到不懂得拒绝人,被拉着四处走的李承泽,要不得的同情心又冒出来坏事,由于李家这次只宴请至亲好友,这些熟人闹起新郎官来更是肆无忌惮,眼见他的步伐已显虚浮,她不禁冲动的冲进人群中。
“妍姊儿,你来啦!”李承泽见到这个圆脸小姑娘,心里莫名的开心,对她扬起大大的笑花。
真要命,别对她笑成这样行吗?叶妍心头猛然一坪,身形瘦削、白发蓝瞳的他穿起大红喜袍竟意外的好看,让阅人无数的她也不禁有些失神,直到宾客又起哄要他敬酒,她连忙回神以媒婆身份为他挡酒。
这边闹酒,那边吆喝,酒过三巡后,宾客的兴致渐渐退去,自个儿划起酒拳来,未再盯死新郎官,拚命灌他酒。
松了一口气的叶妍这才不再憋着尿意,将已醉得一塌糊涂的李承泽交给李府下人,并叮嘱给他喝杯醒酒汤,免得误了千金春宵。
其实她也有些微醺了,如厕时还差点一脚踩进茅坑,跌个满脸屎面,幸好她及时撑着墙,才没丢个大丑。
一身清爽的走出,徐徐微风吹来,她清醒了许多,也较能走得平稳。
不过今天她真喝多了,酒的后劲很强,既然喜宴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不需要她再出面收尾,她也该功成身退,告辞回家了。
转个弯,一道黑影忽地从眼角闪过,她微微一怔,那个人不是不学无术的李家大少爷吗?他怎么不在前厅喝酒,溜到新房……
咦!新房?!
像是一桶冷水往身上一淋,叶妍倏地一惊,脸色微变,蹑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偷看,怪了,应该在新房陪着新嫁娘的丫鬟和喜娘去哪儿了,怎么独留新娘子一人在新房?
“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故做文雅的李承恩眼露淫光的掬起新娘子的白嫩小手,轻佻地抚弄着。
“是相公吗?”突然听见调情般的陌生男声,姚霏霏吓了一跳,随即脸红心跳的垂下头,由着他戏弄。
“不是你的相公就进不了新房吗?我可比那傻子强多了。”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怎好配个破鼎呢!要他好生疼惜才是,于是他借故调离丫鬟和喜娘,制造两人独处机会。
她一听,微惊,挣扎地想抽回手。“你是谁?太放肆了!”
“放肆?”他低笑,一把扯下她的喜帕。“小娘子别心慌,我只是爱慕你已久的可怜人,望你施舍、垂怜。”
“你……呃!喜欢我?”她小小窃喜了一下,略有虚荣心。李承恩在脂粉堆里吃得开,凭的不只是李府的财富而已,还有他讨喜的俊逸外表,以及舌紧莲花的口才,只要哄得姑娘家开心,人就往他怀里偎了。
矫柔作态的姚霏霏抬头瞧见他的俊模样,那双媚眼就定住了,羞怯的红了双颊,浑然忘却自己已为人妻,应谨守妇道,不该与陌生男子相处一室。何况今晚还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新郎官随时会推门而入,要是见到屋里有男人,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势必背上不贞之名。
可是这会儿她芳心暗动,顾不得避嫌,璨亮的眼只看得见眼前求爱的男子,小有贰心地想多留他一会。
“是呀!打我在西岗镇上第一眼见到你就深深为你着迷,从此你的身影长驻我心里,时时刻刻凌迟着我。”呵……这些蠢话也只有女人才相信。他一得知有女人要嫁给李承泽那个傻子后,便去探听了这女人的底细,他绝不让突来的变数破坏他的计划。
说起甜言蜜语如喝水一般流畅的李承恩故做哀伤,双手合握住纤柔小手便不肯放开,有意无意地搔着她掌心,勾起她内心的情欲。论起勾引女人的手段,他算是个中好手,在青楼厮混多年,还愁女人不手到擒来吗?
“可是我已经成亲,恐怕要令你伤心了。”她以为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真令他痴迷,娇羞地欲拒还迎。
十九岁的姚霏霏并非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女子,既然敢一个人上门找媒婆说亲,可见她胆量不小,不把世俗礼节放在眼里。
她虽是清白之身,可之前在农田里帮忙,多少见过一些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在田梗旁厮磨,对男女间的私密事并不陌生,她曾和娘舅家的小表哥有过几次差点擦枪走火的肌肤之亲。
不过为了嫁入大户人家,她严守最后防线,绝不失身于人,要坐稳少奶奶的位置,贞操绝对要留着。
“呵……成亲又算什么,你真甘心一辈子守着一个傻子,过着无趣的下半生?”他眸底一闪狠厉,阴冷如地底冬眠多时的毒蛇。那该死的李承泽真是走狗屎运,中了毒居然还毒不死他,只是醒来变成一个傻子。这一次他不会再那么幸运,绝不容他再逃过一劫!原来李承泽会突然变傻,全是李承恩一手主导,在表兄游镇德的怂恿下,他在茶水中下了蛊毒,想让李承泽一命归阴。
谁知李承泽的命够硬,练过武的身子有一股阳刚气护住周身,因此阴毒入身只伤了五脏六腑,不过苗族的蛊虫并非一般的毒,无法运功强行逼出体外,牠一旦喂入人血,便会附着在人的身体,不得其法是无法将之驱离。
所以蛊毒仍造成若干影响,让他醒来之后心性大变,失去了平时的精明严峻,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口常开,对人和善亲切。
她捂唇抽气。“夫君真的傻了吗?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治愈?”
“我是他亲大哥,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我是不忍心看你这么一个美人儿受苦,耽误一生,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心底的爱意。”
“原来是大伯……”
他伸出食指点住她诱人朱唇,随即落下一吻。“别喊出那可憎的称谓,我想与你长相厮守,做对比翼双飞的快活夫妻。”这块丰嫩的俎上肉他非得到不可。
一听到此,姚霏霏獗起小嘴,埋怨的道:“那你为什么不上门提亲,让我知道你的心意。”
现在她都上了花轿,拜了堂,成了别人的妻,事情哪有转圆的余地,一切都迟了,他满口的痴恋爱语全成了空话。
除非新郎换人。
眉一垮,肩一垂,李承恩一副不得志的模样。“我怕配不上你呀!在这个府中,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出长子,偌大的家业没我的份,即使我空有抱负也无所施展。”
他表现出时不我予的遗憾,好像有天大才华却遭到埋没,没机会一展长才,只能没没无闻地任人忽视,无法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
“你也是李家的一份子,李家太亏待你了。”同是手足,竟有云泥之别,她为他不平。
姚霏霏的心已偏向李承恩,暗抱不平。
“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你一定会帮我是不是?”他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
“帮你?”什么意思。姚霏霏微蹙蛾眉看着他。
“如果我们想在一起,他就不能存在是吧!”他不信那个傻子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个傻子能有什么作为,等死罢了。
“你是说……”她双眼蓦地睁大,手心微微出汗。
“把这个下在交杯酒里,明天这时候你就解脱了,你放心,这是西域来的好东西,会让他恍若睡着般一睡不起,不会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你要我下毒害人?”她面色翻白地直摇头,不肯接下他硬塞给她的红色药包。
李承恩挑起她下颚,深情的望着她。“一旦事成,我立即迎娶你为妻,绝不让你委屈。”
“这……”握着足以致人于死的毒药,姚霏霏迟疑了一下,为财嫁人是一回事,但是要她下手杀人……她还是有些胆怯,心头惊慌不已。
可是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和傻子夫婿一比,她更中意顺眼的大伯,
既然有他的担保,她就算没做过也要狠下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小的私心是足以容许的!
“怎么样,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只要除掉碍事的人,他们就可以过快活的日子了。
“……好,我帮你。”为了自己的将来,她豁出去了。
自私的姚霏霏毫不犹豫地将整包毒药倒入酒壶,并轻轻地摇匀,不露痕迹,泯灭天良的和李承恩同流合污,谋夺李家财富!
“太可恶,太可恶了!我居然看走眼,把没了天良的毒妇送入李府,怎么对得起对我抱持厚望的夫人,我真是太失职了,没全盘了解新娘子的品性……”叶妍懊恼不已,躲在窗外偷听的脖子一缩,悄悄地离开新房。谁晓得貌美如花的姚霏霏竟然有着蛇蝎心肠,不但不守妇德,红杏出墙,嫁人的第一晚就想谋财害命,与人连手毒杀亲夫!
唉,要怪就怪她识人不清,以为老天送来个大礼,助她从泥漳中脱身,于是匆促行事,急着将死耗子送到瞎猫前,了却一件麻烦事。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太轻忽了,没做好媒人该做的事儿,只一味地想赶快丢出手中的烫手山芋,浑然没思考为何一个标致的姑娘家,肯委身嫁给傻子。
这会儿她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全是利欲熏心惹的祸,她把豺狼引进李家门了。
然而此时却为时已晚,她、心急如焚地思索着要如何做才能弥补这个错误。
“……最可恶的是狼子野心的李承恩!吃李家的米,喝李家的水长大,竟然还反咬自家人一口,连自己兄弟也不放过,伙同外人下毒手……”
咦,等等!李承泽前阵子生的“急病”,不会也是他所为吧?
想到有此可能,叶妍心寒地抽了口气,脸色转成青白,手指微微发冷发颤,几乎握不住东西。虽然夫人并未言明李承泽是中毒,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多嘴杂的李府多少有些闲话流出,只是众说纷纭,没个准儿。
而且李承泽的经商手段虽然强横了些,但不致与人交恶,结下仇家,所以李府的人并未往个人恩怨方向去想,以为他只是不慎误中奇毒。
但此刻看来,中毒之事八成是大少爷觊觎李家的财产,又见不得别人好的想全部霸占,因此想出阴险毒计,好一绝后患。
“啊!不行,不行,我得阻止那傻子进新房,他傻乎乎地,肯定不会察觉酒有问题。”
虽然两人有过多次的过节,可是叶妍仍然无法袖手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入别人布好的陷阱,饮下致命毒酒,更何况他现在变得如此可爱、不,傻气……她甩了甩头,试图忘记映入脑海中他纯真、毫无心机的笑脸。
路见不平,没刀可拔也要用力踩两下,让路面平一点,何况是一条人命。
以往的恩怨先搁一旁,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算,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将人带离危险,命保住了,才能揭穿奸夫淫妇的阴谋。
心念一起,她心急地找起人,可富裕的李府宅邸甚大,从一个宅院走到另一个宅院得费不少气力,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尤其是天色已暗,夜幕低垂,喝醉的李承泽要是没人搀扶着,不知醉倒在哪个屋檐下了。
正当叶妍忧心找不到人时,见到一名掌灯的下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她遍寻不着的新郎官,步伐不稳地走上九曲桥,绕过凉亭准备回房。
“等一下!”她没多想地扬声一唤。
“是妍姊儿啊,有事吗?”
叶妍假意责骂地戳了男仆一下。“怎么没给二少爷喝解酒汤,你想让他醉上一夜不成!”
男仆一怔,赶忙解释。“少爷说他没醉,不肯喝,把汤给倒了。”
“你这脑袋瓜子装的是豆腐渣呀!喝醉的人说的话哪能当真,还不快到厨房里,央人再煮一碗汤,迟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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