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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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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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崇康听到门外急促的女声,便疾步上前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几个丫头装束的少女,为首一人,正是领阮苏华进院的那个红衫少女,她见了秀发披肩的阮苏华俏生生地站在欧阳崇康身后,只叫了一声“老爷,老太爷他……”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崇康见她欲言又止,当即说道:“这位是老太太远房外孙女儿阮苏华小姐,以后就在府里长住了。嫣然,你先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让阮小姐今晚暂住,明日一早再把‘静思轩’打扫干净,内里的一切陈设物件俱与大公子一般布置,表小姐以后就长住在那里了。”

嫣然低眉敛首地应道:“是。”说完便吩咐身后丫头:“春兰,夏荷,你们两个先领表小姐下去歇息吧!”

欧阳崇康又深深地看了阮苏华一眼,这才说道:“苏儿无须拘谨,你这一路奔波定已疲惫不堪,还是先随丫头们下去好好歇息一下。”

春兰与夏荷两个丫头也上前施礼笑道:“表小姐请随我们去吧!”说罢便上前带路。

179、剪不断

小秋挨了一个耳光,只将头低垂不出一声,而莫忧待来旺的巴掌打在脸上时,心里对宋云礼之前的一丝好印象已荡然无存了。

宋云礼在听到两声清脆的耳光后似乎清醒了不少,他扭头看到莫忧倔强的小脸上挂着两行委屈的泪水,那模样似极了沈惜儿,当下不禁有些懊悔起来。

这桃姨娘方才已请吴先生诊断过了,说是急怒攻心而动了胎气,只需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即可,并无大碍,他当时也是听了小翠添油加醋地一番话才会怒不可遏的,现在想想就悟出了其中的蹊跷:桃姨娘本就是个伶人出身,且又是新娶,府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奴才哪会将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小姨娘放在眼里?这桃姨娘虽说没有靠山,可性子却是极傲的,一般人也入不了她的法眼,因此以她这样尴尬的处境,在府里上不似主子下不似奴才,很是没有脸面。

桃姨娘也曾找宋云礼哭诉过几回,可有几个男人喜欢女人在自己跟前哭哭啼啼诉苦的?宋云礼当时也没往心里去。这次桃姨娘之所以动了胎气,小翠说全是因为四姐儿身边的两个丫头顶撞才出的事。四姐儿是主子,就是有甚么不对的地方她也不敢说,可那两个丫头就不同了,能罚一个是一个,也正好趁机灭灭四姐儿的威风。所以宋云礼明知此事与莫忧小秋无关,也得硬撑着让来旺掌嘴,这两巴掌下去,倒又让他良心发现了。

宋云礼立在厅堂正中,看着杵在那里发愣的来旺与阮青,简直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还好阮青跟在他身边多年。看出了他的尴尬,当下上前劝道:“老爷,如今桃姨娘服了安胎药已无大碍,就念在两个丫头年小的份上饶了她们这一次罢。若是再犯,决不轻饶就是了。”

宋云礼正好趁机下得台来,他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今日且瞧在阮管事的面子上饶了你们这一回。下次若再有冲撞主子之事。就要家法侍候了。”

阮青在一旁忙拉起两个丫头道:“还不快多谢老爷饶恕之恩?”

两人方才谢了,阮青又说:“走罢走罢,莫再惹主子生气就是了。”一边说一边示意来旺将她们送出去。

来旺一手牵一个出了桃姨娘的厅堂,方才说道:“方才我可没真用力。还疼么?”

两人都摇了摇了,晓得来旺也是不忍下手。

“你们去罢,也是别跟四姑娘说挨打了。只说老爷问了话就得了。你们都晓得四姑娘那脾性儿的,莫再多出甚么事儿来就好。”来旺到底年纪大些,还不忘叮嘱几句。

莫忧与小秋两人嘟着嘴。满肚子的怨尤正无处可诉,听了来旺的叮嘱不由得暗喜,若是不告诉四姑娘那还告诉谁去?她两人虽说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去恨不得立马就向四姑娘去诉苦。

从小西院出来,沈氏与阮青家的都候在门口,沈氏见了莫忧她们安然出来,悬在嗓子眼里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忙问大老爷都问了些什么,莫忧一心想着去找四姐儿。当下故作轻松地说:“大老爷也只问了事儿的经过,吩咐我们下次不可再犯了。”说罢,也不待沈氏再说,携了小秋的手便往东院奔去了。

那四姐儿在小秋被阮青家的叫走之时,她就急欲跟来,无奈奶娘包氏死命扯住,说一个正经姐儿该有个正经的姐儿样,莫动不动就意气用事,大老爷不过就传两个丫头过去问问话,又何必紧紧相随呢?大老爷是个有身份的人,总不会跟自己女儿的丫头过不去吧?这样拉拉扯扯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四姐儿方才捂住耳朵叫她住嘴,又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忽又想起今日是莫忧的生辰,这会儿不知在小西院受到怎样的责罚呢!正思忖间,包氏跨进门来,喜形于色地说道:“四姑娘,忧儿与小秋她们回来了。”

四姐儿忙到书房门口探头张望,说话间两个小丫头已一溜烟似地飞奔而来。小秋才到四姐儿跟前,未及开口那泪水便扑簌簌地往下掉了,莫忧却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四姐儿见了两人情形,晓得她们肯定受了委屈,不禁跺脚说道:“那桃姨娘不是还没死么?你们这般模样,倒像是去哭丧去了。”

一语未了,包氏连连往地下啐了几口,轻声说道:“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了,若让老爷听见,只怕要骂你不孝呢!”

四姐儿不由得笑道:“就算桃姨娘有个三长两短的,也论不上说我不孝呀!我偏就要瞧瞧她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怎地就敢拿我的丫头出气?”说到后来,怒气禁不住直往上冲,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是哪个生了三头六臂敢惹我家四儿生气了?”一个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四姐儿一听此话,脸上当即变了神色,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迎到门口:“娘亲,这府里头当真还没有三头六臂的家伙来惹我生气呢!您咋不在屋里头好好养着,跑到这里来做甚么?”

“我这不是听说桃姨娘无端端地动了胎气,还与你的丫头有干系,心里头担心得紧,这就过来瞧瞧。”随着这好听的声音,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女人走进房来,但见她身材高挑匀称有致,眉目如画姿容出众,加上一身水红的衫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正是四姐儿的娘亲蒋姨娘。此时她正笑吟吟地望着屋里的众人,哪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包氏连忙请她在靠窗的朱漆木椅上坐了,又吩咐小秋下去为她斟茶。

四姐儿上前蹭进这美妇人的怀里,撒娇道:“您是打哪儿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我的丫头哪个不是聪明伶俐机灵乖巧的?怎会无端地去惹那些劳什子的桃姨娘柳姨娘呢?娘亲千万莫信了那起子小人的胡言乱语。”说着,仰起天真无邪的脸儿冲这美妇人微微而笑。

包氏也上前说道:“蒋姨娘,方才四姑娘所言极是,想来也真是巧了,她早不疼晚不疼的,大老爷一出府便疼了,只怕有些蹊跷。”

蒋姨娘不禁莞尔一笑:“那倒也真巧了,她一碰上四儿便肚子疼,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事儿了。”她笑了两声,转过头来问莫忧:“忧儿,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怎么就会那么巧了?”

莫忧正听她们母女两个说话,没料到蒋姨娘竟会突然问起自己话来,她看了看四姐儿,见四姐儿将脸扭到一边故作不知,当下也就未加思索,如实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蒋姨娘听了半响不语,四姐儿瞅她脸色似有不对,不禁有些怯了,低低说道:“我不过随意说了两句闲话,哪就让桃姨娘伤心到动了胎气?想是她自己思虑过甚才引发旧疾的。”

她说的这“旧疾”,莫忧也是知道的。在一个月前,桃姨娘与蒋姨娘随王夫人到库房里头挑衣料,两人都瞧中了一匹湖绿色的缎子,可恰巧只剩一匹了,王夫人当即就让蒋姨娘的陪房黄二贵家的先领了缎子,还说什么夏天要到一批新货,让桃姨娘将来多挑一匹就是了。当时桃姨娘的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滴,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就先回屋去了,不多时就请了吴先生为她去号脉,说是抑郁气结影响了腹中胎儿,当晚王夫人还跟蒋姨娘笑了一回桃姨娘身子骨儿太娇弱。这一个月之后,桃姨娘又故伎重演,倒让莫忧心里感触良多,觉得这桃姨娘其实挺可怜的了。

蒋姨娘听了女儿的话,不禁又笑道:“你这一张嘴几时也变得这般刻薄起来了?若让老爷夫人听到,怕是不喜的。以后你得慢慢改过才是。”说罢又叹了口气:“两个儿女,我一般看待,你怎没你兄长半分的宽厚仁义?竟随了你爹爹了。”

四姐儿一听,小嘴微撇,不服气地说道:“娘亲便是重男轻女,哪里就是我不及澈哥哥了?我瞅着澈哥哥除了忧儿还看得入眼外,别人他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充其量就是斯文有礼罢了,哪谈得上甚么仁义宽厚?”

莫忧听到四姐儿无缘无故地将自己与三哥儿宋奕澈相提并论,不由得大窘,碍于蒋姨娘在跟前又不好反驳,只能红着脸侍立在旁边,故意看向窗外,假作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蒋姨娘有意无意地瞥了莫忧一眼,忽然问道:“忧儿,你爹爹最近可有家书捎回?”

莫忧听她提到父亲,顿时转过脸来说道:“我爹爹还是年前捎过一封家书回来,此后再未有只字片语,每每都是托人传话,不知多久才能见着他呢!”她说到后来,忽又想起爹爹和蔼可亲的脸庞来,声音都不由得哽咽起来了。

四姐儿见了不禁冷笑一声:“瞧你没出息的模样!我就是三年五载见不上我爹爹一面也不会想见他!你爹爹有甚么好的,一没给你买好吃的,二没给你买好玩的,也没见给你扯块布料做件衣裳!都有啥好想的!”她打量着自己的父亲经常是十天半月见不上一回,一见面不是斥责她没规矩便是责备她做错了事,还要她娘亲督促她做女红,真正让她烦都烦死了,就是搁上两年父女俩见不上面,她不仅不会伤心,恐怕连高兴都来不及呢!

180、遇冤家

胡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旋即往屋里瞟了一眼,轻声说道,“不过是外头的传言……若依我看,倒及不上你的风韵呢!再说了,在这里见面,倒有些尴尬……”

杨谨闻言,便轻轻拉了拉景王妃的衣袖,“七嫂,还是看胡夫人的钗子要紧,那个什么江姨娘,就不见了吧!”

显然已经从胡夫人的言语中听出了端倪,有意息事宁人。

景王妃却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故意抬高声音,“江玥名扬长宁,今日难得遇上,若是不见,我怕是睡觉都睡不着呢!”说着便抬脚往那敞开的房间走去。

恒宝阁的李老板脸上顿时沁出细细的冷汗,双腿似乎也有些打颤了。

杨谨细心,目光从李老板脸上睃过,瞥见他瞬间变得仓惶的面色,便伸手拉住景王妃的胳膊,笑道,“七嫂不问人家江姨娘愿不愿意见咱们,就这么不请而入,岂不是有些失礼?您若一定要见,不如就请她出来相见,这样倒便宜些呢!”

胡夫人攥在手里的帕子已经透湿,闻言连忙笑道,“杨小姐说得不错,正是这话……我这就请里边问问,看她是否愿意出来相见……”边说边忙不迭地往那房间走去。

景王妃斜了杨谨一眼,冷冷说道,“什么时候谨妹妹也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杨谨陪笑说道,“七嫂说什么呢?我可时走路可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一向对花吟向月泣,最是心肠柔软的,又岂会不怜香惜玉?”

正说着,就见胡夫人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只檀木匣子,身后跟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不仅姿容姣好,而且身姿窈窕。

未等她们近前,景王妃倒迎上两步。眼里闪过一丝锋芒,狠狠盯了江玥一眼,脚下却不停,径直走进房门。

楼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景王妃迈步进屋,抬起眼睑四周一扫。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与四张紫檀木座椅,再无别物。

难道……他并没有来?

她心念急转,慢慢转身,步出房门。

房间外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屋里气氛也似乎缓和了不少。

胡夫人陪上笑脸,把手中的檀木匣子捧给景王妃道,“景王妃您看,这就是我新做的钗子……”

红艳艳的绸布里,躺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籫花玉钗。莹润的光泽显示出这只钗子的不凡。

“的确是上品。”景王妃只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冷瞥向江玥,沉声说道,“江姨娘果然生得姿容不凡,只怕连你们家王妃也要被你比下去了,难怪咱们长宁的男人们都说,江侍郎的女儿是天生尤物……”

顿时,屋里的气氛顿时又陷进压抑之中。

江玥微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她端然挺立的身姿却可以看出她并没有惧色,等景王妃说完,她才慢悠悠地说道,“谢景王妃谬赞了……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只配做人妾室,哪能及得上咱们家王妃万一?”

一句话,把自己贬到极处,令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胡夫人就打了个哈哈圆场。“江姨娘说什么呢?虽说及不上佑王妃那样的风姿,却也人中龙凤极有限的了……咱们长宁就这几个凤毛鳞角的女子,您也算是拨尖儿的了……”

又把江玥推高了一回。

景王妃脸色晦暗,瞟了胡夫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看不出胡夫人与这位江姨娘交情还挺不错呀!难道在她出阁之前你就跟她熟识不成?”

胡夫人连忙摇头,“江姨娘未出阁时,我可连面都不曾见过。不过是我与佑王妃相谈甚欢,又见江姨娘生得如此姿容,便存了结交之心。今天又恰好碰上,所以才……”

杨谨听了,心里颇是不以为然。佑王妃那样恬淡的性子,怎么会与胡夫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交情?一定是胡夫人胡谄了。

景王妃此前与佑王妃也见过面,就算不知她的底细,从表面上看,佑王妃也不会与胡夫人攀交情的,更何况佑王爷一直保持着中立,胡大人眼下正处在风口浪尖,佑王妃是必不会与她走得亲近的。如此一忖,便微微一笑,“原来这位佑王妃,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才来长宁不久,就与咱们八面玲珑的胡夫人相谈甚欢了……倒令人不可小觑啊!”

此时正坐在里屋看书的阮蕙,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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