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一结束，一扬就冷了脸色径直冲下台去拿自己的东西与热情的导演擦身而过。
“欢欢，以后换小颂来现场。”将雨希的钥匙放回包里，一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欢欢一眼。
“为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了吗？”欢欢急忙赶上去拦住一扬。
一扬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眼神漠然地扫过不甘心的欢欢，她就下意识地让了路。雨希的甩手离开让他失去了自控能力，他现在只想将她找回来。
关关和导演解释着什么，听见了一扬的话，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眉头，还是决定不去管。
“关啸。”略过一脸无辜的欢欢，一扬快步离开现场，只是路过关关时撞了他的肩膀，用不只是自嘲还是在嘲讽关关的声音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
“你——”关关伸了手，却只是很小的幅度，看上去就像只是他的肌肉抽动时带出的动作一样。
有一瞬间，关关觉得这几年工作中越发好说话的一扬只是他的臆想，刚才露出那样孤傲的表情的才是真实的。
他难道不是因为被一扬的各种不近人情逼地产生了幻觉吗？不，一扬真的变了，变的让所有人都更为他疯狂了，只是，他是被陶雨希牵制着的。
埋藏了本性只为让陶雨希留下？关关感觉他的大脑不够用了，一面和这个满脸横肉的导演假意寒暄一面却要去思考卢一扬的行为。
卢一扬，始终是卢一扬。这个想法迅速地冲进了关关的大脑并且以最快速度占领了他的全部思维，带着狞笑挥舞着胜利的旗帜宣布着关关的失败。
他在做什么？关关微笑着向导演告辞，随意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将脸埋在双手里。毫无疑问，他喜欢上了陶雨希，他确定这一点，可是他居然忘记了喜欢上这个干净地像路边的小白花一样的女孩的同时他就是在和卢一扬作对。
不是他现在每天看到的那个，而是骨子里的那个。他竟然也会被一扬表现出来的样子麻痹，天，先前的他是怎么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一扬不会发现他的心思的？他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或许为了雨希，他该计划离开一段时间。
卢一扬，一直只是卢一扬而已。
九、哪怕只是五分钟，我也不能接受你的不辞而别
“陶雨希小姐，可以告诉我们一下一扬现在的情况吗？”
“陶雨希小姐，这次一扬车祸有什么隐情吗？”
面对着不断亮起的闪光灯和络绎不绝的记者提问，雨希感觉这一个月过地像在梦里一样。
“大家都让开好吗，具体情况我们会再召开记者招待会，谢谢。”关关将雨希保护在身边，重复着每天都在复述的话。
“都已经一个月了，难道一扬还没有醒过来吗？”
“有消息说一扬重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是真的吗？”一名记者突破了保安拉起的包围圈，举着话筒直冲到雨希的面前。
“我们赶时间，让我们进去好吗？”关关抬手想要拉开他。
“陶小姐可以说句话吗？一扬是不是真的生命垂危了？”那人似乎激发了作为人的最大潜能，一名保安加上关关都没办法把他拉开。
雨希突然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不得不随着她停了下来，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向她挤过去。
“小希……”关关拉了拉止步不前却一言不发的雨希。
“他要是死了，估计就是被你这种传假消息的咒死的。”雨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记者，“他这种祸害是要遗千年的知道么？”
雨希不大的声音震住了所有伶牙俐齿纵横新闻界数年的资深记者。谁会想到，卢一扬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首次开口居然会说这些。
“清楚了？那就让路。”不容拒绝的口气。
谁都没有想到自从曝光以来一直低着头低调路过的雨希会忽然爆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势，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为她让出了一条直达住院部的路来。
“谢谢。”
关关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掩饰一下尴尬，迅速地跟上了雨希的脚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果然时小希的作风。不知道明天的娱乐新闻会被这帮记者写成什么样。
那天一扬追出去之后在电梯里打雨希的电话，结果发现她的手机居然在自己的包里。急着快点回去确定她有没有回家的一扬在一个十字路口抢了黄灯，也没注意一边一辆集卡闯红灯撞过来。
等到雨希得到消息赶去医院已经是第二天了，她见到了病房里被包成木乃伊的一扬，什么气都消了，呆楞地坐在一扬的病床前一言不发。
“他会醒过来的吧。”电梯里，雨希喃喃地自言自语。
关关站在雨希的身边，心里五味杂陈，他羡慕一扬得到了雨希所有的关心，他也心疼始终不流下一滴眼泪的雨希。
得知了一扬没有生命危险以后雨希明显地送了口气，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毕竟这是现实不是小说，逃课太多她也不好办。
可惜那天一扬录制的节目在车祸后一周如期播放，继卢一扬出车祸这一条大新闻之后，卢一扬有一位交往三年的圈外女友这条消息点燃了所有媒体的斗志。
雨希的事情很快被挖出来，只要是她的活动地点必定会有记者蹲点等候。好在副校长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及时在校外拉起了紧戒线，不允许记者出入。当然，一扬在这所高校客座社交礼仪讲师的消息也被发掘了出来，副校长的脸上挂着的明显是笑不是哭。
校内有了副校长的庇护，关关则担负起了接送雨希来回的重任。没有谁会比关关更清楚雨希这个月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了，她每天正常上课，回家整理一番以后就赶到医院去，没有一天例外。
她不哭也不闹，每天坐在一边看书，点滴吊完了叫护士也好，定时为他嘴唇沾水也好，甚至是擦身，只要她在，就一定不假他人之手。
有时会有一扬圈里的朋友来访，她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说话。
“医生都说他会醒的，会没事的。”连日来雨希一直都是沉默的，难得的主动开口，却让关关无法应接下去。
雨希没有回话，恢复到了先前沉默的样子。从侧面看，雨希站地很直，十分倔强的样子，可是关关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一扬继续昏迷下去，只要再一个月，雨希必定会倒下。
“小希……”关关见到一进病房就检查起点滴的雨希，心里一阵绞痛，“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的。”
雨希依旧没有回答，站在病床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关关没有一天不在祈祷，希望这一天踏进病房就能听到一扬叫嚣着要去找雨希的声音。哪怕只要一扬一醒来，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雨希，他也不想见到雨希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本想要离开，去哪里都好，逃离这里一段时间，可是如今，这样的雨希怎么让他放心地下？她看上去生活地很规律，可是不经他的提醒，她会忘记吃饭，忘记喝水，忘记睡觉，她只记得照顾一扬。
可惜，直到凌晨雨希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今天一扬依旧没有醒来。
病房里的灯早就关上了，只留下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打在雨希的脸上，将雨希的轮廓勾勒成了一副光暗关系完美的画。
关关坐在她的身边，小心地理了理她的长发，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她愈发清瘦的脸上停留。本来清秀的脸庞因为不分日夜的操劳而显得憔悴不堪，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表情依旧反映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就是当初把他吓地请了律师的小姑娘，那么多年过去，雨希过去的模样他已经再也记不起来了。他后悔，如果当初是他去道歉而没有逼着一扬去，那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手指悬空着划过雨希细长的眉毛，紧闭的双眼，精致的琼鼻，微红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唇上。
关关像着了魔似的靠近雨希，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感觉到了雨希轻柔的呼吸，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如果我不醒过来，你就不打算停下了是吧。”刻意压低的嘶哑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我希望你再也不要醒过来。”惊觉的关关没有慌乱，苦笑着直起腰来走到床边，同样放轻了声音回答，“可是你再不醒过来，她就撑不下去了。”
“关啸。”一扬的声音冷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什么时候。”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吧。”关关笑了，怀念、伤感、愉悦，太多的感情包含在里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笑是为了什么。
一扬没有说话，有些费力地转过头去看一边的雨希。刚一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了。
“看到了？你再不醒过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自己想。”关关自嘲，“所以你不可以不醒过来。我不希望看到她难过。”
“是我的话，我绝对会动手夺过来。”
“那是你。”
“嗯。”
“你不信任她？”
“我……”
“一扬……”察觉到有声响的雨希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脸自责地重复。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责备着自己，她当时只是被愤怒一下子冲昏了头脑，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后悔自己的不理智，离开了要怎么听一扬解释？她很清楚离开只会加重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没有理由再回去，她就自己回了家，等待着一扬回来找她。她恨自己为什么会跑开，为什么不折返回去，为什么不在车库等他而是要先回家。
“傻瓜，过来。”一扬笑地温和，向雨希伸出了手，“我回来了。”
雨希强撑了那么久的坚强轰然倒塌，小心地抱着一扬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迷途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
“以后要走，一定要告诉我去哪，知道了么？”
看着眼前向勇的两人，关关再没有待下去的勇气，默然地转身离去。
轻柔安抚着雨希的一扬目送着关关的黯然退场，面上的神情不是应出现的胜利，反而是更深一层的不安。
关关的询问就像是一支淬了毒的钢针，尽管他本人没有发现，可事实上它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一扬的心脏，一朝毒发，必是万蚁噬心。
抱住这个如今对自己有着深刻依恋的人儿，一扬不知道还可以留住她多久，她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拉他出泥潭，可是，就算他走出那片黑暗很久了，他依旧保留着劣根性。她的宝贝一天天长大，她正无意识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吸引来越来越多的追随者。
低头看去，她的发根又长出了一截浅金色，刻意染的黑发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隔着窗帘，他可以看到外面天空正一点点地变亮，白天正将黑夜驱逐出境。
一扬冷了脸色，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没有下次了好么？”强压下纷乱的思绪，一扬轻拍雨希的背，形状美好的蝴蝶骨在他的手下因雨希的哭泣而震动，仿佛真的有一只被禁锢的蝴蝶要振翅飞走。
“好。”
感受到那只微凉的手上传来的不安，雨希尽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安静地伏在他心口，听胸腔里，生命之源在跳动的声音，倔强地，不屈服地。
十、最爱的和最后悔的时光都是现在
如果要询问眼下最当红的明星，十个人里至少有五个人会肯定地告诉你是卢一扬，而另五个无论选的是谁，但他一定会提到卢一扬这个名字。继暑假他掀起的夏日风暴之后，这个寒假，他带着比日益剧烈的冷空气还要猛烈的势头席卷了这里。
只要你生活在这里，只要你常出门，那你一定有机会亲眼见到他出现在大街小巷。
先前的车祸让所有的小阳光们受打击不小，接踵而来的恋情爆料更让人应接不暇，最后卢一扬亲自给所有人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圣诞节前出院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他宣布他将放一个长达一年的长假。在座的记者犹如当头棒喝，完全不理解这个假期为何被定地这样长。
众记者还没有开口提问，他就牵起身边人的手，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一扬的笑容永远是耀眼的，几乎可以遮盖一切的黑暗，可谁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
他正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将他与雨希的故事娓娓道来。他说，一年的假期他首先是为了陪伴雨希，其次才是为了自己养伤。
他说他知道有不少小阳光接受不了他的恋情而退会，他知道这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可他依旧斩钉截铁地当着镜头对雨希承诺，他许她一世良辰美景。
他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些年的变化，这样美好的变化都是这个看似淡漠的女孩带给他的，他允许别人诋毁他，可不想让她受到半点影响。
他说希望近期因为雨希的出现而沸腾起来的小阳光们可以冷静一段时间，他会带雨希出国去到处游玩，到每一对普通情侣想要去的地方去。
全程雨希都带着游离在乎情景之外的表情听着。
“在本市就好，他们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雨希在镜头前第二次发言，再次引得记者们没了言语。她的言下之意，竟然是要拉着一扬在本市街头到处走。
在一扬欣喜地顺从了她的话后，所有媒体都记下了这个冷清女孩。谁还会以为她不重要呢？
记者发布会后，关啸的微博发了更新：如果你在大街上、地铁里、电影院等任何地方看到有人做着普通情侣和文艺情侣都不会做的事情，边上站着个事不关己的姑娘，那那个人百分之一百就是卢一扬了。
微博一经发布，记者就蜂拥而来，想要抢到一篇对陶雨希的专访。可惜，他们悲剧地发现，卢一扬陶雨希二人联系不上也就罢了，就连关啸也玩起了人间蒸发。
这座城市，正因两个人而疯狂。
“亲爱的！！！看那里看那里！！卢一扬啊！！”森林公园里一个女孩兴奋地拉着另一个。
“哇！！真的啊！！绝对是本人！你看旁边那个女孩子呀！是陶雨希！全身情侣装啊！连包包都配对！！羡慕啊！”另一个女孩眯着眼睛一个劲地观察。
“我们快过去呀！他们要上空中秋千了！！！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