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一声闷闷的痛哼,四下忽的寂静无声!
叶雨心下一惊,急忙睁眼看去,离自己的鼻尖不过三指的距离处,一支菱形镖正插在楚天舒的左肩,上面已是布满鲜血,一点一点沁晕成一朵娇艳的梅花。
叶雨呆滞的凝望楚天舒,下意识的伸手,竟要去捂住那片刺眼的红!
楚天舒眉头紧蹙,魅惑众生的脸上显出一抹痛楚的神情,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单膝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左臂无力的一晃,抱着叶雨的手却并未松开,勉力支撑着,额头上已是汗流不止。
一滴凉凉的汗水“啪嗒”一声落在脸颊上,叶雨全身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从楚天舒怀里跳开;左右不安的走来走去,似乎那么多年精湛的医术竟似归还给了前世,不知所措的哭腔喊道:“来……”
楚天舒暗暗留意着叶雨的双腿,听她这一嗓子,及时冷喝道:“别喊!”叶雨咬着下唇,已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绞弄着手指立在一旁,眼泪不争气的涌上清丽明亮的眸子。
楚天舒见此竟不由地心下一软,盯着叶雨的腿部,眉头微皱,语气缓和道:“你的腿?”
看叶雨瞬间坍塌的小脸,楚天舒嘴角一抽,单凭这喜形于色还想隐瞒住本少,哼哼,心情竟说不出的畅快,眉眼轻挑,重重咳咳两声,摇头戏谑道:“哎!枉受这伤,也没人疼惜。”
楚天舒说着,竟右手猛地扯下飞镖,在叶雨一声惊呼中,只见他快速点穴止血,摇摇欲坠的晃起身。叶雨急的一跺脚,赌气道一声“冤家”,忙过去扶着。
楚天舒不知起得什么心思,竟将全身重心压到了叶雨稚嫩的肩上。叶雨虽是心底忿忿不平的抱怨,但自知理亏,只好认命的低着头闷闷走路。
楚天舒个子比叶雨高一头还多,此刻少女独有的体香在鼻尖流转,眼神忽的迷离,从粉白莹润的脖颈游转到那张软软糯喏撅着小嘴,气息不由得急促起来。
叶雨呼哧呼哧的像个背着重壳的蜗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过来,脖颈后一阵暖痒的气息扰得她更是心神不宁,脑中倏地灵光一闪,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神情顿时不悦,慵懒的盯着叶雨,凌厉的眼神却昭示着这人处于愤怒的边缘。
叶雨这才注意到楚天舒只穿了一件丝质的外袍,腰间的丝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强健的胸膛。
“看够了没,嗯?”叶雨不知搭错那根筋,竟自觉地摇摇头。直到一记刀子般的冷风唰过,一张俏脸滚烫,好在这月色下看不清红灯笼似的粉颊,闷不出声的甘心当起他的拐仗,朝亮光处的阁楼走去。
楚天舒见叶雨走得越来越吃力,竟大发善心,稍微减少了些力道。即便如此,蹒跚一词却不是说说而已的,叶雨终于忍无可忍,不愿再忍的爆发了:“你的腿又没受伤!怎么……”抬头却见楚天舒看着前面,转眼看去,竟是苏源不知何时挡在前路上,愤怒的攥着拳头,质问似的盯着叶雨。
叶雨觉得自己的腿顿时矮了半截,没有了刚才爆发时的气势。苏源却看也不看叶雨,脸色阴郁的走上前扶过楚天舒,独留叶雨在院里不知去留。
楚天舒朝身后一撇,见叶雨可怜兮兮的样子,眉头一皱,突然道:“进来!”
叶雨松耷着头,万分纠结的跟了进去,第一次进听竹轩竟是这种情况下,哭死的心都有了。一踏进屋,却被屋里古香古色的陈设吸引住,那些墙壁上的挂画自然流畅,让人不由滤去烦杂。
第七十章 保密
三人进了那阁楼,这间阁楼的位置在听竹轩的竹林后面,与主院有一段距离,幽静雅致。
苏源扶着楚天舒走进房中,这点伤对楚天舒来说不算什么,苏源仍旧万分小心,房内没有床,只有一张大大的竹椅,可供人斜卧,楚天舒坐稳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他撇见苏源那紧皱的双眉,另一只手用了些力道握了握苏源的手臂,仿佛是一种安抚。
叶雨在房内,主仆二人不便做过多的交谈,然而苏源仍旧表情严肃,甚至可以是说带着些许的不悦。
粗略的打量了房内的陈设,叶雨便淡眉微蹙,走到楚天舒的身边,那肩膀上的红色正在漫延浸染了更大片的衣襟,她镇定了神情,柔柔的问道:“这里有止血的药吗?”她深知习武之人总会有这类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不用她说,苏源已经去旁边的一个黑色的木柜里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林林种种的摆满各种小瓶子,叶雨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只瓶子上标注着‘止血’两字,嗖的,她纤巧的玉手在苏源下手前便拿出那药瓶,害得苏源弯腰拿药的动作停在一半,心道:她这时到是反映极快。
拿出了几瓶需用的药物,叶雨站在楚天舒面前,正欲褪去他带血的白纱袍,当初行医之时,医人无数,无论男女,从未细想,淡定自如,而此刻,她伸出的玉手,指尖冰冷停在半空。
苏源默不作声在一旁,见此。近身帮楚天舒脱下了衣衫,瞬时。一副男人的健硕身躯展露在叶雨面前,少女的矜持让红霞飞满脸颊。
却也因这微微的红晕,显得那张灵慧绝世的脸庞更加娇美,叶雨的美是飘然出尘,灵气逼人,仙姿玉容实属天人之间的雅丽。
在微弱的烛光下,楚天舒不自禁的看着出了神,他眉目间的神色没有逃过苏源的眼睛,心中那疑虑更深了一层。
叶雨并不知他主仆二人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画面。只顾低头仔细又谨慎的处理着楚天舒的伤口,什么掩饰佯装被抛在脑后了。
她细心的用酒去擦拭了伤口附近。咧了咧娇俏的小嘴,感同身受着那疼痛一样,又怜惜的抬眸而望,却正看到楚天舒深遂的黑目凝视着自己,不过紧紧的皱下剑眉,表情凝滞,未表现出半点痛苦,脸上的线条紧绷着忍住了。
叶雨心里暗疼:好大的忍力。
不由她多想。那汩汩流淌着的鲜血还未止住。只见她熟练的涂着止血药粉,拈起棉花擦拭,随即用雪白的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进行的自然而熟练。处理完毕之后叶雨方才舒了口长气,持起袖子擦拭额头上的香汗。
正擦着,突然她停住了动作,发现楚天舒和苏源二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坏了!”叶雨心里一惊,“我的腿!”
楚天舒见她那副可爱的神情不禁心中轻笑起来,这个女子实在是可爱,不说那副绝世的容貌,就她的才慧和技艺怎能让人不心折?何况她如此神秘,更让人捉摸不透,谁能忍住不想去一探究竟?即便他在京都阅女无数也为她偶尔失神。
叶雨目光转动,樱桃小口轻启,欲言又止,不置可否,一时间找不到借口为自己辩解了。
此时房内气氛十分微妙,而两个主人不开口,苏源更不知如何说起。
良久,楚天舒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表妹的腿果然恢复神速。”苏源听大少爷这样说,心中不禁一笑,忍了又忍还没有表现在脸上。
叶雨听楚天舒这话中的意思分明带着嘲笑,却自知理亏,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一双秀目翻动,心道:反正已经败露了,如果告诉他我这腿没有好,难道要说我是在用魂力支撑?他会信才怪。
心一横,转目直视楚天舒说道:“没错,语儿的腿是好了,只不过……只不过……”叶雨这厢琢磨着编个什么理由,旋即,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清丽的声音俏皮的说:“语儿没什么要瞒表哥的,腿说好算好,可说不好,确实还没好个完全,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何况每个人都有心底的秘密,又无妨碍,何苦追问呢?表哥不也。。。?”
听罢,楚天舒听闻脸色兀变,神情十分冷洌,寒冬的霜雪可能都要比他热情不少,这个叶雨果然不简单,居然反将我一军。神色微微一征,唇边惯有的冷笑不知不觉敛了下去,凄楚复杂的凝眸看着叶雨。
叶雨说到了楚天舒的痛处,那树林,那树屋,那是他的秘密,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地方,除了他的忠仆苏源,只有她去过。
“你威胁我?”楚天舒冷冷的问她。
叶雨耸耸肩膀,笑说:“威胁?语儿可不敢,不过……”叶雨故意顿了顿,灵动的黑眸转来转去。“不过,这样是不是公平些呢?”
楚天舒挑眉疑惑的看着叶雨。
“互相保守秘密如何?”叶雨抛出了条件。
楚天舒看着她那副样子真是无法压制笑意,他深知叶雨找不到那个秘密的树林,不过,现在他很有兴趣和这个神秘的小女子谈谈条件,故作严肃的说:“既然表妹有此意天舒也不会拒绝,那我们击掌盟誓。”说着,举起一只手掌来。
叶雨知道这楚天舒是个极聪明的人,不会相信她的这些说话,也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答应自己,不过,暂时先稳住他,等她理清一些思路再和他较量不迟。
于是嫣然一笑说道:“好。”爽朗的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纤巧的小手在楚天舒大大的手掌上“啪”的一拍。
“不过,表妹怎么会来到我听竹轩呢?”楚天舒垂下双眸,一脸的冷逸,又丢了个难题给叶雨,他不知为何突然很喜欢看叶雨不时变幻的各种表情。
“呀,对了。”叶雨这才想起那个黑衣人。“这个人与上次在白云观来偷袭我的是同一个人。”
楚天舒挑眉看着叶雨说:“哦?表妹如此肯定?”
楚天舒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源在一旁严肃的站着,不过快被眼下的对话逗的笑出来了,看着自家少爷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着叶雨,真是一对冤家。
“当然肯定,我和他交手两次……”叶雨突然收口,乍舌,坏了坏了,什么叫得意忘形,这就是得意忘形,她的言下之意不是告诉楚天舒她那双腿早就行走自如了么?
瞬时,房间内一片僵凝,一个灵动的转着清秀的黑眸,半张着小嘴儿,另外两个心底早就笑开了花,叶雨啊叶雨,看你接下来如何自圆其说。。
第七十一章 解惑
月色朦胧中,竹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能听到夜风阵阵下那竹叶中传来的沙沙声,好似刚刚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样,唯有听竹轩后院的阁楼内点点的烛光闪烁着。
此时阁楼中的三个人却是各俱心思,楚天舒按下心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考虑着怎样才能套出叶雨的话,而叶雨亦知无法自圆其说,搜肠刮肚的编造着解释用的幌子。
“表妹这身功夫……”楚天舒瞥见叶雨神情一紧,便故意拉长了语调,“只怕是没个三年五载练不成的,不知以表妹的身体情况,又是何时开始练的呢?”
听出楚天舒言下追问不休之意,叶雨心里暗暗骂着:叶雨啊叶雨,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顶尖高手,怎么就一个小小的表白也能闹出这些许多风波?任你再聪明,现下被人捉个正着,还能跟谁说得清啊?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楚天舒那咄咄逼人的双眸,皱了皱眉梢支吾着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但说无防,大表哥今晚宁可不睡也愿闻其详。”楚天舒当即封住了叶雨的退路,斜睨着这个神秘的表妹,每一次在她身上的惊奇发现,都让他的兴趣多增一分,又怎么可以放过她,趁着此时他特意为她而伤,如果不好好的利用一下,恐怕又要被这个机灵鬼逃掉了。
叶雨听楚天舒这样说,心道:完了,怎么看前方都是死路一条呢?一脸的苦相。极尽可怜之色泫然欲泣。
“话说……那是……几年前……语儿……去后山祭拜时……”叶雨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转动着一双灵眸。这编瞎话的活儿还真不容易。
“也遇到了像今日这样的一阵暴雨,我和茗香在一农舍避雨时,见一老者出现,说与语儿有仙缘,便传授了这功夫与我,让我勤加练习不禁强健身体,也有利于我这双腿。”
叶雨说的煞有其事,心里也越发觉得合情合理,便大胆的编凑起来。“起初我还有些怀疑,不过那时我想反正也是医不好了。不如一试,却发现每次练习那功法之后,都觉得身心舒畅轻快,就坚持了下来,慢慢的便有了现在的功夫,只不过……平常没什么用武之地,也就没有去施展过,直到这个黑衣人出现才有机会用上一用。”
故事终于一气呵成。那语调平和流利。任谁也听不出那是她临场所编的,自己还时不时点点头,好像她已经深信不疑了似的。
“哦?山中农舍?如我们避雨之处那般?”楚天舒提了提声调。听口气颇有些怀疑叶雨的解释。
叶雨瞪着大眼睛点点头,很坚定的说道:“对对对,就是那种农舍,我说怎么今天下午看到那间竹屋,如此眼熟呢。”说完叶雨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也不管楚天舒信与不信。
楚天舒抬眼与苏源交换个神色。苏源回以淡然一笑,很明显也并不相信叶雨的这套说词。不过他们心知即便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后山之中还有这样的神人?”楚天舒冷笑一声。
叶雨怕再说下去又会有破绽被楚天舒看出来,抢先说道:“对,神人,神人,不过大表哥,夜已深,万一守房的小丫头发现我不见了,又要吵闹起来,表妹需要马上回披香苑,不知大表哥的疑惑现在释下了么?”
楚天舒没有直接回答叶雨的问题,转而却说:“只是大表哥这伤恐怕瞒不过楚府上下,表妹觉得要如何解释才不引人怀疑呢?”说话间又瞄了一眼叶雨。
叶雨瞬时花容一变,这事可不能让楚府里的人知道,也肯定不能去请大夫,幸好自己就是个大夫,顷刻间已是一副笑脸灿烂道:“大表哥放心,明儿表妹再调几味好药送过来。这伤口并不严重,加上表哥强壮的身体,相信三五日后便无大碍。”
楚天舒听后挑眉看着叶雨,那眉眼间含着一种特别的寓意,似笑非笑的说:“哦?原来表妹还是神医?”
说这话正触到了叶雨的得意之处,她随口便道:“那是当然!”然而话音刚落,叶雨倏地颦眉一愣,雪白的玉齿咬着下唇,黯然自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竟处处掉进他的陷阱,这下可糟了!
不过这次楚天舒并非故意有如此一问,他只当叶雨是久病成医,反到是叶雨多心了。各怀心思,各有秘密,对于同一句话的理解自然角度也会各有不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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